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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禅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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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要看姐姐是如何提及的!陛下天性沉稳绵缓,姐姐若能从旁稍加激励,或许,陛下他早就潜龙腾飞了,哪里还会等到这会儿?”伽罗紧追不舍。
“妹妹,你肯定有什么主见了。妹妹,你说吧,只要陛下和皇儿能安度危困,娥姿一人一身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李妃望着伽罗,目光坚定地说。
伽罗见说,转身从一个红花的锦包里,取出一个匣子来。
李妃见伽罗慢慢地打开匣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支朝臣面觐君王、太后、皇后或是辅国太师所持的玉珽来。
“玉珽?”李妃不解地望着伽罗,又看了看玉珽。
“姐姐!这不是一支普通的玉珽!它是一把能斩贼头颅的宝剑!”伽罗突然压低声音咬牙对李妃道。
“啊?”李妃惊骇地低叫了一声。
伽罗望了望左右,对李妃附耳低语了一阵。
李妃突然全身战栗起来,她牙齿咯咯地打着战:“可是,可是,就凭、凭他,他,一人之力,就凭这,这个?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而且,陛下也不止自己一人。他至少还有两三个人可用。”伽罗坚定地说。
“谁?”
“陛下的一母胞弟,卫王宇文直!你,太后。还有你们已经十几岁的长子赟儿!怎么能说只是陛下一人?”
“六弟?他可一直都是奸相的人啊。”
伽罗道:“你不知道,卫王原是附和追随宇文护的。可是,前年秋天,自从卫王率大军与陈国大将淳于量、吴明彻于沌口作战,王师失利,致大周水军全军覆没之后,便被宇文护罢官除职,至今被闲置一年多仍不肯复用。我听人说,卫王眼下十分憎恨宇文护,几番与属下商量要除掉奸相的。而且,卫王本系陛下的胞弟、太后的亲子,眼下又居住在宫中,姐姐可说服陛下联合卫王,共图大计!”
第二十一章 玉珽禅机(5)
“妹妹说,还有谁可信?外人,可是不能随意到太后寝宫的啊。”
“此人眼下就在宫中!”
“谁?”
“叱奴太后含仁殿带剑卫士何泉!”
“他?”
“姐姐,他原是我大姐明皇后在后宫救活的一个南朝小俘虏。当年入宫后,患了风寒,全身烧得如火炭一般,一个人爬到屋外去抓雪吃。我大姐和明帝在后宫偶然发现了他,命御医精心诊治,终于捡得一条性命。后来,他便被大姐留在身边。大姐和明皇帝驾崩后,他一直还在宫里担任御卫。另外一个便是何泉的朋友,也是南朝人。当年我大姐在世时,十分厚待两人。宇文护也曾收买过两人,何泉当时便告诉了我大姐。
“后来,我大姐和大姐夫之死,何泉至今痛恨不已。举事之时,他们都会听从姐姐吩咐的!姐姐,只要宇文护一人身死,宇文护一党便是群龙无首!那时,大势所趋,陛下以至尊天子之位,诏布天下,定夺乾坤,无论是满朝文武大臣,还是兵马大军,谁又敢不听大周国真龙天子、皇帝陛下的圣意?”
李妃望着伽罗,一时惊呆了!
她竟没有看出,这个独孤伽罗竟是如此了得!
伽罗紧紧地握着李妃的手,一字一句地咬牙道:“姐姐!咱们姐妹原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生死同命之人。今天我对姐姐说的这话,清知已经犯了血溅满门的滔天大罪!妹妹的话,姐姐一定要让陛下认为是姐姐自己的主意才好。十几年的韬晦日子,陛下的性情已经越来越犹疑,也越来越小心了。正是因为这个,才使得陛下一天天、一年年地,错过了太多的机会,耽误了太多的日子!而且,越是往后,只怕奸相会越小心,陛下的机会也将越来越少。而彼此的生死存亡之争,也会越加逼近啊!”
李妃咬牙点头道:“姐姐明白,妹妹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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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诛奸奇谋(1)
天和七年二月之末,原本开始转暖的早春天气,突然又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鹅毛大雪。
转眼间,帝宫疑是一片琉璃白雪的世界。衬着各处红白相间的桃杏花和初绽嫩绿的柳条,很是有些意趣儿。
陛下今天的兴致很好,在宫人的簇扶下,身披狐皮裘,脚踏谢公屐,离了正阳宫皇后的寝宫一路来在李妃的紫云殿。
寝宫里笼着熏香,烘着一盆旺旺的炭火。
赟儿和赞儿正在李妃的监护下专心伏案临着帖子。见父皇到来,两人赶忙扔下纸笔:“皇儿拜见父皇!”
李妃为陛下解下裘衣,亲手捧上热茶。因见今儿陛下的兴致格外好,便命宫人热酒上来。
陛下望望李妃,见她今儿随意绾了个倭堕髻,身披银狐镶边的胡式窄腰长袍,一张清丽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添了几许红润和娇艳。
李妃令两个皇儿把各自临的字呈给父皇。
武帝看着两个儿子的字比前一段更见进益了,分别夸奖了一番。又问这几天读了什么文章。两个儿子抢着说,先生刚刚讲了《曹刿论战》,又听两个皇儿就文章分别论说了一番,越发满脸喜色。
李妃见宫人上来了热好的酒和菜点,便令两个儿子去跟师傅学习箭射功课,并退下殿内闲杂的宫人,
陛下清知李妃有什么话要私下与自己说。
夫妻说了会儿闲话,李妃轻倚在武帝身边,一面为他抚着肩背,一面抚着他的鬓角道:“唉!陛下又添了几多白发。陛下,再过几天,便是陛下的三十寿辰了啊。”
武帝一面细细品着茶酒,一面望着旺旺的火盆一语不发。
李妃抚着武帝的手臂,自言自语地说:“渊泽似海,终有涸时。龙潜十载,更待何日?”
武帝深邃的眸子望着李妃:“嗯?爱妃欲说些什么?”
李妃在武帝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她秀慧的双目定定地望着陛下,一字一句地说:“陛下,臣妾想说的是,再过几天,陛下便是三十岁的陛下了。陛下并非嗣君,也非太子,而是当今陛下。从古到今,陛下可曾闻听,天下有陛下年过三十岁,而辅国大臣却未归政的事吗?臣妾不知,何年何月陛下才能亲理万机,彰显大周天子的天纵?”
武帝低声道:“朝政之事,后妃无须多言!”
李妃没有被武帝吓退:“陛下!太师至今仍未有任何还政之意,臣妾以为,宇文护不臣之心已是路人皆知!”
武帝蓦然沉下脸来:“李妃大胆!太师一心为国,英明神武,辅朝理政十数年,使我大周基业稳固,社稷宏兴。而朕声德未树,文武未成,眼下,朕还不想亲政,也没有能力亲政。”
李妃望定武帝的眼睛:“陛下,你我十数年的夫妻,陛下怎么在臣妾面前也违心起来?是陛下果然雄心磨灭,心甘情愿永远受制于他人,做一介傀儡帝王呢,还是陛下如今竟连臣妾也开始怀疑设防了呢?”
李妃的目光中骤然噙满泪水。
望着李妃一双清纯忧伤的眸子,武帝先自垂下了眼睑。
许久,只听他深深地叹息一声:“唉!爱妃,朕不是对你有设防之心,朕实在是怕你为朕担心。而且,此事关乎存亡大计,不发则已,一发必得万无一失方可为之!朕这么多年来,曾有过许多的除奸之计,最终都罢手了。担心的就是一旦失手,老母幼儿,你我夫妻,诸多亲近,大祸必将骤发于旦夕!而且,朕的兄长、明皇帝临终之前,反复嘱托于朕,为了社稷家国,决不能轻举妄动。前车之鉴,朕决不能再步两位皇兄的后尘了!”
“可是,陛下!事情已经到了不能再等的关紧时刻了!虽说两位皇兄当初因韬晦不足而致令大祸临头!可是,陛下,你已经等了整整十多年了!再等,恐怕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陛下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击的机会,便已成了他人刀下之俎!”
武帝叹气道:“朕对他处处敬重退让,他没有理由,也不敢公然害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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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诛奸奇谋(2)
“陛下!他当然不会公然残害陛下!可是,他却能找出成百上千个除掉陛下又不露痕迹的法子啊!陛下,眼前处境,只有进而死,决无退而生了啊!”李妃道。
“只有进而死,决无退而生”,这句话,武帝听着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出处了。
爱妃的一番话,一时令武帝的心绪开始如潮激涌起来。
其实,他今天上午刚刚获知了一个消息:宇文护一党发生火并,他的心腹党羽与他的诸子、女婿之间,因权力之争滋生了冲突,据悉,内部已呈分崩之象!
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今天的武帝才显得格外兴致盎然。
他岂不清楚:事情确实已到了不能再拖的关键时分了?
令他忍无可忍的事是,几天前他与王轨、宇文孝伯等一同为宇文护的母亲阎叔母祝寿,第一次驾临刚刚落成的太师府——
其豪华富丽,装饰精美,其兵丁卫将,旄旆仪仗,好一座远远僭越了大周帝宫的宏大宅邸啊!
俨然一座新建帝宫。
奸相修建宅邸的巨额花费是从哪里来的?
内史下大夫王轨低声说:“陛下,你看到了吗?奸相一旦篡位,这便是他的新建帝宫!恐怕他不会再迁入那座已经连着被他害死了几位大周皇帝和皇后的宫掖里了!”
王轨说话一向直爽无忌,却也往往一针见血。
新宫已成,宇文护还能再耐得几时?
其实,十多年来,绝非没有足以除去奸相的机会!即令是以一对一,骤然而发、戛然而止,事情也决不会延耽到今日的。
可惜,他不是不忍对这位确实为大周国建下汗马功劳的堂兄下手,便是犹豫万一失手时,兵权仍在宇文护心腹手中,而大周国基尚未稳固,内乱外侵,致江山社稷倾覆于一旦!自己一人身死形灭倒也有数,只怕自家的老母幼儿、亲臣后妃,恐怕统统难免一死。
犹豫再三,他一次又一次地失去了除奸的时机。
如今想来,只怕今后再难有以往那些曾经失去的千载难逢的除奸时机了。
此时的奸相,早已拥有了“仗剑着履”上殿面君的殊荣。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边左右的宫禁卫士当中,到底有多少是被奸相买通和安插的?
武帝对李妃叹道:“咳!朕并非不想除奸!可是,爱妃总不能让朕以赤手空拳,去对付奸相腰间的宝剑不成吧?”
李妃道:“陛下,臣妾已得到一把可以诛杀奸相的隐形宝剑。”
武帝疑惑地望着李妃:“哦,隐形宝剑?”
李妃转过身去,将伽罗送来的玉珽取出,双手托到陛下面前。
武帝望着这把隐形的“宝剑”,实在哭笑不得!
他望着李妃,一面点点头:“哦!好一把锋利的宝剑啊。”
李妃不理会陛下的哂笑,又从玉珽的匣子中取出一份誊写得工工整整的《酒诰》来。
“陛下!太后近日酗酒无度,常常醉倒后宫,每每在王公和命妇面前有失尊仪。陛下何不以此《酒诰》,请太师与陛下一起到太后的含仁殿劝诫太后,陛下可请奸相宣读《酒诰》之际,乘其不备,以此玉珽猛击奸相后脑,大事成矣!”
因未曾亲政之故,故而,与太师一起面见太后时,即使他这位当朝天子,也和臣僚一样,都是没有座位的!
武帝急忙抓起玉珽——
玉珽在手时,他才发觉,原来这个玉珽竟然如此沉重!中厚而外薄,仿如剑脊,而表面看起来,却与普通玉珽无二。
武帝双手紧握玉珽,神情凝重。
李妃见陛下心动,又说:“陛下,此剑虽不能斩贼头颅落地,却也足使奸相轰然昏厥仆地!那时,莫说是陛下,就是臣妾,就是太后和皇儿,也能拿起殿内花瓶玉斗之类,拿起玉玺香炉之流,乘奸相昏迷未醒之际,合力上前,砸碎他的脑壳!”
武帝点头沉吟:“嗯!什么样的脑袋,能当得此剑猛然一击呢?”
第二十二章 诛奸奇谋(3)
他展开《酒诰》。
啊,真乃锦心绣口的好文章啊!
这正是魏晋以来最流行的骈俪体文。用典押韵也罢,情挚意切也好,无不精绝感人,朗朗上口,一气呵成。
突然,武帝猛地转过脸来,双目炯炯地逼视李妃:“李妃!这,是谁的主意?”
“谁肯为陛下出此主意?谁又敢为陛下出此主意?”李妃望着武帝的眼睛,虽说心慌意乱,却语气镇定。
神情威烈的武帝喝道:“住口!这《酒诰》是出自谁之手?这玉珽,又是从何而来?”
“陛下!玉珽是随国夫人独孤伽罗入宫觐见,臣妾看着喜欢便留下了。《酒诰》是臣妾希望太后能稍减饮酒,烦劳随国夫人所写。臣妾本欲和随国夫人一起以此劝诫太后的。后来,臣妾因此突然生发除灭奸相的主意。臣妾请陛下邀太师一起,以此《酒诰》劝勉太后。”
李妃迎着陛下威烈的目光说。
武帝紧紧盯着李妃的眼睛:“大胆李妃!原来是你和独孤伽罗串通在一起,合谋欲图当今太师!你可知,你们已经闯下了滔天大祸,犯下灭族之罪了吗?”
武帝嘴里这般说着,心下已是激情涌荡起来:自己与奸相有着整整十六年的弑兄擅政之恨,独孤伽罗与奸相则有着杀父弑姐之仇。似这样雷霆万钧之势的诛奸奇计,若非对奸相怀有深仇者,若非与自己同仇敌忾者,如何想得出来!
武帝的眼睛不禁湿润起来:好一篇奇文,好一个女中豪杰啊!
李妃哪里知道陛下此时的心思?因见陛下突然变脸,此时最担心的便是陛下不仅没有勇气除奸,又连累到伽罗获罪。她满脸惊惧地提裙跪禀:“啊!陛下,娥姿原本罪人之后、一介奴婢,是陛下使娥姿得蒙隆恩得有今日。娥姿即使身死百回,也难报陛下万千之一!娥姿虽系女流,却也常读古今、深明大义,臣妾愿效古代女子莫邪,投身烈焰,以血肉之躯铸成夫君干将的复仇之剑。若能得使大周江山稳固、帝祚永延,黎民百官一识陛下的天纵神威,皇儿皇女免遭毒手,娥姿粉身碎骨也心甘!”
武帝蓦觉眼睛酸胀难忍!
患难与共十数年,娥姿对自己的深情,他心内自然有数。他俯下身去,轻轻地搀起李妃:“爱妃,朕知你心了。只是,此事重大,朕与孝伯、王轨商议一番,再最后决断。”
“陛下,万万不可!陛下莫非忘了,当年老三闵帝是因何致祸的。”李妃急切阻拦道。
“爱妃,此乃扭转乾坤的大事,即使诛除了奸相一人,兵马大权仍在他心腹手中,朕还得有左右诸臣发诏拟敕捕拿余凶。同时,还要防止奸相心腹垂死挣扎发起兵变,朕必得有左右帮手才行啊!”陛下不无担忧地说。
“陛下的胞弟卫王自被奸相罢官后,不是曾几番撺掇陛下除奸吗?卫王原在宫中居住,陛下可令卫王事先躲在太后内室相机而动。还有卫士何泉,陛下知道,他一直都是明皇帝的心腹。而且,朝中文武大臣并非都是宇文护之人,如窦炽、尉迟迥、李穆、陆通、王轨、长孙览、王谊、尉迟纲父子,加上陛下的几位胞弟,陛下既已诛杀奸相,大势所趋,那时,陛下下令诏布天下,捉拿余党,谁又不踊跃前往?”
闻言,武帝顿时双目精光四射!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朝廷文武大臣中,除了宇文护诸子和女婿加上三五个死党,其实,朝中文武百官,并非都是死心塌地追随奸相者,他们大多不过是为了自保而表面归附而已。皇帝陛下才是一国之真正主宰,奸相既死,诸臣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如此,斩除奸相之后,即命几位近臣进宫,再分别诏命奸相诸子诸婿,仍以劝诫太后饮酒之计诱其入网,然后分而诛之。继而,诏命诸臣分别率兵,抄斩奸相余党并诏布天下!大势已去,谁敢不从?
武帝紧紧地握着手中玉珽,如同欣赏一把真正的宝剑一般。蓦地,他高举玉珽,目射神光,高声诵道:“啊!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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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诛奸奇谋(4)
而后,将手中的“宝剑”高高举起,斜刺里猛然劈去:“丈夫生世会几时?安能蹀躞垂——羽——翼!”
第二十三章 腾蛟诛蟒(1)
天和七年三月,太师、大冢宰、晋国公宇文护率部出巡同州返京。
宇文护依例进宫,来到文安殿觐见武帝奏禀西巡诸事。
叙谈中,宇文护见武帝心不在焉,且不时忧叹,不觉疑惑:“陛下有何烦恼之事?”
武帝犹豫了一会儿,叹气道:“唉!皇兄不知,太后虽春秋至尊,近两年却是越发酗饮无度了。酒后觐见王公命妇,时有失态之事滋生。此事虽系后宫琐事,传出去,毕竟有伤朝廷和皇家脸面。可是,弟虽数次劝谏,太后不仅不肯听从,反倒呵斥弟多嘴,故此烦恼。”
宇文护说:“哦!此事臣也有所耳闻。”
武帝沉吟了一会儿:“皇兄,太后一向都肯听皇兄的。此事,若皇兄肯亲自出面劝谏太后,太后当会稍知戒减的。”
宇文护面露犹豫:“嗯,这个……”
武帝面带愧色:“咳!遥想当年,太祖率兵转战南北,太师府内外诸事尽付皇兄掌理。皇兄那时虽说比兄弟们年长几岁,却仍不过还是一介少年,阖府老少主仆数百人,皇兄一人竟能处处料理得不严而肃,不怒而威。上下人等、兄弟姐妹,谁不钦服?如今,如今,皇兄在外征杀御敌,回朝替弟分担万机之劳,大周方有今日之大周。为军国大事操劳忧患,正值壮年已是须发多白,朝野无不称赞皇兄乃我大周的管仲和周公!弟在帝京后庭坐享安逸,原本不合再以此等家务牵劳皇兄。可惜,弟生性喜静不喜动,平时既不能稍助皇兄处理军国繁事,如今竟连内宫诸事也难以料理齐全了。唉,说来,实在惭愧……”
闻听此言,宇文护一时记起当年太祖率兵南北征杀时,兄弟姐妹甘苦与共的诸多往事,不禁触动了几分亲情来:“哪里!哪里!我不过是仗着诸位长辈的扶持和兄弟的抬举罢了。陛下,太后酗酒之事,不是为兄犹豫,只不知从何开口,才不致伤了太后至尊,又可使她从此稍知戒减?”
武帝见说,忙捧出一份誊写得工工整整的《酒诰》,双手递给宇文护:“皇兄,这段日子为太后酗酒之事所扰,弟参照周文王的《酒诰》,加上一些感悟,得了这份《酒诰》。皇兄请看,若以此劝诫太后,还算稳妥吧?”
宇文护接过《酒诰》浏览了一番,不禁动容道:“嗯!好!好文章!言辞恳切,至纯至孝,至情至理,极是感人!臣以为,太后闻后定会有所醒悟。”
武帝面露喜色:“皇兄,弟几番想以此《酒诰》劝诫太后,又怕太后不等弟开口就大发雷霆。因太后一向敬服皇兄,此《酒诰》若由皇兄宣读并劝谏一番,那时,弟再从旁跪请太后为家国之故,请稍加戒减酗酒,或可行得通?”
宇文护想了想:“嗯,这主意不错!臣愿替陛下排解忧烦,臣这就和陛下一同到宫掖劝诫太后。”
二人当下便离开文安殿,过掖门,穿御花园,径往太后所居含仁殿而去。
正值阳春三月天,御花园里绿柳依依,红桃灼灼。因劝诫太后戒酒本属家事,两人也未带左右,一路度廊过桥一直来到含仁殿外。
宇文护来到殿外时,神情略犹豫了一下,一只手不自觉地扶在腰间的剑柄上,双眼在四周迅速睃巡了一番,见含仁殿前的台下只有两个值守的面熟的侍卫,周围并无陌生之人和可疑之象时,这才扶剑跨上台阶。
一阵丝竹之声袅袅飘来。
含仁殿里,阳光明丽而温暖地斜洒在殿前的青砖平台上。四处的花圃里开着姹紫嫣红的牡丹、芍药和西蜀海棠。微风中飘着似有若无的花香和草叶嫩茎的气味。几个宫伎坐在殿前的雕廊下,一个怀抱琵琶,一个抚着箜篌,还有两个捧着笳竽,正在演奏胡笳十八拍,音乐袅袅萦回于宫殿四处。武帝与李妃所生的儿子宇文赟、冯姬三岁的儿子宇文兑哥俩儿,正趴在门外砖地上跟宫人们斗弹珠玩耍。
一切都是那般清平而祥和。
望着老母娇儿,武帝的心底不觉闪过一丝担忧:奸相一向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加之擅政多年,狡诈多端,如今又享有仗剑着履入宫上殿的特权。自己赤手空拳与他搏杀,能否成功?
第二十三章 腾蛟诛蟒(2)
奸相擅政十几年里,两位皇兄皆因不满他的跋扈专断而发起政变,最后,徒落得自家和许多忠良死于非命……
一旦事败,自己一人身死事小,老母幼儿,诸亲诸子,必将血溅后庭……
武帝蓦地感到一阵全身发凉!他不觉犹豫起来,唉!今天还是算了吧!
也许,天命合当如此?
想当年,宇文护的父亲为了掩护祖父和自家父亲宇文泰突出重围,率部拼力断后,结果丧命于乱剑之下……
宇文护无意斜了武帝一眼,蓦然发觉武帝的神色有些紧张,不觉顿生疑惑!
他即刻止住脚步,紧盯着武帝的眼睛厉声喝问:“陛下为何神色惊慌?”
武帝心内一紧,忙道:“皇兄,我……”
宇文护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目光厉烈地紧盯着武帝的眼睛:“唔?”
武帝望了望大殿,犹豫道:“啊!皇兄……弟,弟实在担心,万一太后识破今日《酒诰》并劝诫之事,原是弟撺掇皇兄所为,一时当着嫔妃的面责骂起来,岂不太令人难堪了吗?”
宇文护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个窝囊的嗣君!不仅无能,也胆小怕事,百官皆知,他一向惧怕自己生母叱奴太后。既想顾全皇家脸面,又怕被太后责骂,还担心会在嫔妃面前失了他做大丈夫的面子!实在令人好笑。
此时;他反倒温语安慰起武帝来:“陛下,咱们既然已经来了,只管依计而行就是了。太后若真是责骂陛下,臣自当为陛下拦挡。”
武帝轻舒了一口气,不觉面露喜色:“嗯,这个……如此,就承劳皇兄为弟担待了。”
二人来到殿外,宇文护朝殿内望去,见叱奴太后此时正慵懒地歪在殿内阳光照着的一个美人榻上,上穿一件明黄底子百蝶戏牡丹的织锦襦袄,下面系条秋香色的团花罗裙,眼睛似闭非闭地听着曲儿。李妃和冯姬在身边服侍着茶水果点。
殿内,一顶半人高的白铜香炉里笼着玫瑰熏香,一只大口陶罐里插着一大簇各色蔷薇。
除了李妃和冯姬之外,殿内还有两个服侍扇炉烹茶的十一二岁的青衣小宫女。
见年轻女眷和武帝的两个幼子都在,宇文护放松了戒心,面含微笑地跨过高高的朱红门槛,进殿拜见太后。
太后见太师宇文护进了殿,赶忙坐直了身子,令宫人赐座上茶。武帝却因眼下还没有亲政之故,依例,在太后和太师两人的面前是没有座位的。宇文护对太后行拜见之礼并寒暄家事时,武帝怀抱一枚觐见太后所用的玉珽,恭恭敬敬地在宇文护身后的位置侍立着。
宇文护自小丧父后便一直跟随叔父太祖入关。太祖当年南征北战,宇文护以长兄自居而掌理太师府家事,后宫走动。因彼此至亲,加上胡人出身,也不比汉人有那么多的规矩,故而,太后也不令内眷回避。李妃和冯姬仍旧服侍在左右。
宇文护落座后,微微抬眼打量了太后一眼,果见她神情间带着些淡淡的醉意,殿内也飘着些似有若无的酒香。
宇文护谢了座,问太后安好。太后也微笑着回了礼,又问候宇文护的母亲阎夫人近日吃得可香、睡得可好等话,又问了西巡路上的辛苦。两下寒暄了一番家事,宇文护便从怀中取出《酒诰》,开始一字一句很是认真地读起来。
此时;站立在宇文护身后的武帝,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膛似的,头晕得厉害,紧握玉珽的两手已满是汗水……
太后满面微笑地望着宇文护,一面极认真地听着,时而点头称赞。
武帝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动手吧?
啊!堂兄毕竟是父亲的亲侄子,毕竟为废魏建周立下大功,为大周的江山社稷日夜操劳十数载……
不行,再想想……
面前的奸相,擅政十五年来,贪掠无度,滥杀忠良,丧心病狂,连弑二主,即使自己从此甘为傀儡,他也决不肯甘为人下……最终,也决不会放过自己和自家妻儿老小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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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腾蛟诛蟒(3)
宇文邕啊宇文邕!你已是他人刀下之俎,家国俱已到了迫在眉睫的生死关头,你竟还在此犹豫什么?
“只有进而死,决无退而生!”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突然,站立在宇文护身后的武帝高高举起手中的玉珽,朝着宇文护的后脑勺,拼尽全力猛地砸将下去!
宇文护猝不及防,一头栽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武帝手中的玉珽“砉”的一声断为两截!
一截仍在武帝手中,另一截飞了出去,撞在殿柱的石基上,“锵啷”一声跌得粉碎!
武帝望着手中的半截玉珽呆了——只为着这一击,他私下不知演练了几百次,预想过几千次,单单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面对此变,太后大惊失色,抖着手指着武帝:“啊?啊?祢罗突!你!你?”
武帝神色阴厉,未作回答。
一旁早有准备的李妃一面对太后低声解释着什么,一面和冯妃急忙扶太后到后殿去了。
望着倒在地上、身子仍旧微微蠕动的奸相,武帝蓦然惊觉,他拿着手中的半截玉珽,朝着奸相的头部狠狠砸下去: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直到奸相不再动弹时,武帝一把抽出奸相身上的佩剑,气喘吁吁地命卫士何泉进殿:立即斩断昏死在地上的奸相头颅。
何泉哪里料到殿内发生了这等变故?他望着倒在地上的宇文护,直惊得一时浑身发起抖来——天哪!这可是整整把持了朝廷军国大权十五年,一个眼神便能决定大周国主的生死和废立的太师、大冢宰啊!
在武帝的再次催促下,何泉这才战战兢兢地接过陛下递上的宝剑,朝着奸相一连几剑下去。
谁知,因何泉打骨子里畏惧宇文护的威势,加上手臂又抖得厉害,连着几剑都没能刺中奸相要害,反倒把昏迷中的宇文护给刺醒过来,一时,就见他在地上抽搐挣扎起来。
就在此时,突然,一直躲在帘帷后面的武帝的一母胞弟、卫王宇文直一个箭步冲出来,一把夺过何泉手中的宝剑,朝着地上的宇文护的颈项狠狠几剑砍下去!
转眼,逆贼已是身首两处了,一颗血糊淋啦的脑袋咕咕噜噜翻在一旁。
污血溅在了四处随风微曳的帷幔之上。
武帝直觉得自己要虚脱了。他全身剧烈地抖着,一面拉过身边的帷幔擦了擦溅在手臂上的血渍,一面强令自己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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