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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禅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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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往常到宇文邕的府上拜见,早就记下宇文邕的生母、如今的叱奴太后喜欢什么口味的菜肴和点心了。
这次进宫之前,亲手做了四样点心,又摘了一筐自家园子里结的花皮大西瓜,带着女儿小丽华,乘辂入宫觐见太后和李妃。
进了宫门,望着满眼熟悉的亭台楼阁,一种悲凉伤痛不觉骤然袭上心头!
曾几何时,自家大姐还是这座富丽浩大的后宫主宰。她清楚地记得大姐被众位文武大臣法驾礼乐隆重迎入后宫时金鼓齐鸣、礼乐皆发的热闹场面。记得美丽的大姐鹅冠凤旒上那饰金镶翠的闪闪光华,长而曳地的明黄蜀锦长裙上的仙凤展翅、牡丹缠绕的熠熠彩辉,荣华至尊和雍容富丽,竟仿佛是昨天的事……
荣极一时的大姐、花容月貌的大周独孤皇后已风流云散,与他贵为天子却同样未免遭人荼毒的夫君,双双相聚于地下……
不谙世事的小丽华却是兴奋地一路蹦跳、一路玩耍,又是掐花儿又是捉蝶的,哪里晓知母亲此时的悲凉?
待来到含仁殿外时,伽罗急忙长长地呼了两口气,命自己尽快恢复常态,一面笑吟吟、喜盈盈地踏上了高高的宫殿玉阶……
风韵犹存、面如满月的叱奴太后今儿一身绮罗常服,高高的贺仙髻饰以翠翘花钿,正跟武帝的爱妃李娥姿两人伏在案几上,欣赏太师、大冢宰宇文护刚刚晋献来的一樽白玉斗。
伽罗进了殿,见了太后便施了大礼跪拜。小丽华也跟着跪下,满口脆生生地叫着“皇奶奶大安”、“皇妃娘娘好”的。
太后喜得忙拉丽华到身边:“哦哦!免了,免了!咳!都是自家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礼数?哎呀,瞧瞧伽罗把这么一点儿的小人儿训得,可怜见儿的。来,乖,到皇奶奶这里来。”
一面早已搂到怀里,细细地上下打量起来,一面啧啧夸道:“哟哦!真不知伽罗和那罗延两口子前世是怎么修的?怎么得了这么俊俏花朵儿似的一位小仙女儿?来,让皇奶奶好好瞧一瞧。”
转脸又对李妃说:“娥姿,你瞧瞧,这眉眼,这神态,多像你大嫂明敬皇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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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蛟蛰深潭(2)
又道:“我看,倒比你大嫂还要俊几分呢!”
李妃笑道:“是啊,小丽华不仅比大嫂更俊,也比大嫂更有福相呢!”
婆媳两人正在夸小丽华,李妃和武帝的长子宇文赟手里拖了个大风筝,从外面一头跑进殿来,后面紧紧跟随着三四个宫人,一路小心护着,生怕他跌倒了。
这个赟儿,往日在武帝的旧邸鲁公府和大姐的后宫,也曾与丽华多次遇见。赟儿见是丽华到来,一面叫着妹妹,一面就把自己手中的风筝送给丽华玩儿。
一时,又向母妃要果子,李妃忙令人端了过来,赟儿接过果子,双手小心地捧着,递到丽华面前。
伽罗未免感到罕奇!对太后夸道:“太后,怎么这么点儿的小人儿,倒这么懂得礼数?看来,太后和陛下、娘娘平时真是教导有方啊。”
太后呵呵一笑:“哪里!也不过是凭着他长这么大的。”
李妃虽一脸的得意,却是笑而不语。
因见赟儿坐在那里教丽华怎么放风筝,叱奴太后笑道:“这两个孩子!怎么一见面就这么亲热?莫非真是前世的缘分吗?”一面又揽过小丽华问,“乖,来,对皇奶奶说,给我们家做个媳妇儿成不成啊?”
小丽华眨巴着一双大眼问:“皇奶奶,我给你们家做了媳妇儿,就可以天天到宫里来玩了吗?”
叱奴太后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是啊!那时,你就和皇奶奶一样,天天待宫里了。”
丽华转过脸来,望着母亲:“母亲,做了皇奶奶家的媳妇儿,就可以天天在宫里玩了,那你也来做皇奶奶家的媳妇儿吧?”
伽罗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和众人一起直笑得前仰后合。
正说笑得热闹,忽听外面禀报“陛下驾到”,伽罗就要带着丽华回避,叱奴太后搂着丽华,吩咐伽罗:“伽罗,你别回避,咱们原本就是一家人,这才几天?就别拘泥什么礼数了,倒弄得大家一下子都生分似的。”
原来,武帝每天早朝之后,都要先到太后的含仁殿来问安的。
伽罗见武帝进来,急忙就要叩拜,叱奴太后一把拉住:“这又不是他的朝堂,后宫家人相见,免礼了。”
武帝忙道:“夫人就听太后的,免礼吧。”
太后赐了武帝坐,伽罗见赟儿此时已悄悄蹭到武帝跟前去了,却分明比刚才拘谨了一些。
看样子,这个赟儿既有些怕他的父皇,又想亲近于他。
武帝看见太后怀里的小丽华,笑道:“哦,这是小丽华吧?又长高了。”
小丽华见说,看到母亲使的眼色,忙从叱奴太后的怀里钻出来,来到武帝面前,小腿儿一弯,跪在厚毯上叩了几个头,仰着小脸儿望着武帝道:“民女杨丽华给陛下请安。”
大伙一愣,随即都大笑了起来,叱奴太后笑得泪都出来了,她一面指着伽罗,一面笑道:“哎呀伽罗,瞧瞧你,看把这么点儿的小人儿约束成什么样了?这么大点儿,就知道看你的眼色行事,这,这不难为孩子吗?”
武帝赶忙起身搀起:“免礼免礼,平身!”
一面转脸呵呵笑着,对李妃吩咐:“请娘娘看赏吧!”
李妃一面笑着,一面早已褪下自己腕上波斯国进贡来的扭丝镶翠镯子赐予丽华。
小丽华又跪在李妃面前:“民女谢娘娘恩赏!”
此时,赟儿见了,也跟着跪下道:“赟儿也谢娘娘恩赏!”
太后在一边笑问,“这倒奇了!你母妃赏人家丽华呢,又不是赏你,你倒是谢什么赏啊?莫非也想讨赏不成?”
赟儿说:“皇奶奶刚才不是说,让丽华妹妹给我们家做媳妇儿吗?我怎么不该谢赏?”
“啊?”太后越发惊异了,“你,你个小猴崽子,竟知道什么是媳妇儿吗?”
“怎么不知道?咱们家的媳妇儿,长大以后,就是皇后,再长大了,就像奶奶,就是皇太后了!”赟儿很利落地答道。
第十七章 蛟蛰深潭(3)
“啊?”太后怔了怔,越发开心大笑起来。
“真是个小猴儿精啊!”太后一面开心地笑着,一面摘下自己衣袂上的一块佩玉,“来,丽华,皇奶奶这里也有赏呢。”
话音刚落,还没等丽华过来接赏,赟儿先已跑了过去,要接过太后的玉佩。太后握着玉:“哎!孙儿,这可是赏你丽华妹妹的,不是赏你的啊。”
赟儿道:“孙儿知道,孙儿是替丽华妹妹谢皇奶奶赏的。”
就见他接过玉佩,生怕摔跌了,两手捂着,攥得紧紧的,小心地来到丽华跟前时,才伸开双手,把玉佩递到丽华面前。
小丽华一屈双腿:“谢谢赟哥哥!”
叱奴太后望着两个小人儿笑道:“老天,真是奇了!伽罗,你可记下了,今儿我这个玉佩,可是我们家孙儿给你们家丽华的定亲礼物啊!你可不许赖账哦。”
伽罗一面捂着胸口,笑得泪都出来了,一面又扯过丽华,令给叱奴太后叩了头,谢过太后的赏。
武帝、李妃,以及武帝的两位姬嫔和两旁侍候的宫人们,今天都被两个孩子逗得欢笑不止。
伽罗辞别太后和陛下,李妃亲自送伽罗出去,一路走,一路低声说:“妹妹,大哥大嫂活着时,咱们彼此就是无话不谈。眼下,朝廷里风云不定,我心下常存忧惧,陛下也很郁闷,有时,他一整天都不肯说一句话。和入宫前相比竟似变了个人。我如今人困在宫里,外面的好多事竟是两眼一抹黑。妹妹常带丽华来宫里,和我说说话儿,相互帮衬些,姐姐心里就能踏实一些儿了……”
伽罗握着李妃的手说:“你我本是荣辱同命的姐妹,我一直敬爱姐姐的为人。姐姐放心,以后,外面诸事,妹妹自会留些心的。”
告别李妃,听车轮辚辚碾在青石板铺就的御街,伽罗思量:自己原以为,这个李妃不过是陛下身边一位侍候衣服鞋袜的侍妾,不承想,她平素不声不响,不事张扬的,原来竟也是个极有心计的主儿!听她言外之意,可以揣知,她很被陛下宠爱和信任,而且凡事都肯与她商议的。
这位李娥姿,她原是南朝梁国官吏之后,自幼受南朝文化熏陶,天资聪慧又饱读诗书,除了和自己一样曾遭遇亲人骨肉的生离死别之外,又比自己多历经了一番国破家亡、异国为奴的坎坷。虽说陛下已聘定突厥公主为正妻,因突厥公主眼下尚小,要等到及笄之年才能迎归中原的。因而,眼下她实际上是掌管大周六宫之首的宫主了。
似这样,能从千千万万的南朝俘奴中一路挣扎出来,最终成为大周国皇帝陛下的宠妃,心智学识自然也是了得的。
从今天的事可以看出,陛下和李妃,还有叱奴太后都有心与自家结为儿女亲家。
伽罗想,这里面的原委,恐怕并非只是与大姐情分笃好之故,更主要的,应是近几年已呈腾达之势的随国府。自从朝廷六大柱国相继衰落,杨家因公爹的百战功勋,在朝廷中开始显露出了新的实力。加之伽罗嫁到随国府之后,一连促成了杨家与朝中重臣尉迟纲的几桩联姻,越发令杨家显得引人注目了。
伽罗想,女儿丽华眼下年纪还太小,武帝父子眼下尚且自身难保,她根本不想把女儿和全家的命运,押在一个自身难保的傀儡皇帝身上的。
正踌躇为难之时,她突然记起,叱奴太后今天在园子宴游时,陛下的胞妹顺阳公主也陪伴在太后左右。杨坚的二弟娶回尉迟纲的女儿为妻后,便轮到了杨坚的三弟了。三郎眼下还未曾订婚,前一段日子,她有心促成三郎与宇文宪的胞妹阳平公主的婚事。谁知宇文宪执意不肯,她也只得作罢。
太后眼下所想的,不过是想和朝中武将联姻。如果促成了陛下的胞妹顺阳公主和三郎的婚事,两家既已联了姻亲,丽华与宇文赟的事便可借丽华年纪尚小,往后推一推了。
如此,将来武帝果然能不负众望龙腾九霄,杨家一样也算得皇亲国戚。如果武帝的前景和他两个皇兄一样遭到覆灭,顺阳公主不过是宇文家的女孩子,又嫁到杨家做了媳妇,根本不至于影响到整个随国府的命运……
第十七章 蛟蛰深潭(4)
自从婚后不久杨坚被公爹招到麾下,转眼已是几年过去了。
几年里,小夫妻团聚的日子,实在屈指可数。
这年秋天,伽罗把三郎和顺阳公主的婚事操办利索,见府中一时半会儿的没有什么要紧事,便带着女儿丽华离开京城长安,前往穰城夫君的戍地探亲。
婚后,伽罗还是头一次到丈夫的戍地探望。
两辆篷车,伽罗母女,加上丽华的奶妈、丫头,左右府兵等拢共十几个人,一路日行夜宿,除去风雨天气,边走边看,直走了一个月才赶到穰城。
自从公爹杨忠与诸将合力攻克江陵,江北版图尽归大周后,公爹便一直被朝廷派在江北一带,总督水陆两军,戍守随州、穰城等诸州并掣肘江南陈国。
虽说穰城不过一介偏僻小郡,比起京城实在太不起眼,伽罗还是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里。
这里比起北方气候温暖,百姓也稍显富庶。她真想就这么一直待在这里,与夫君晨昏相伴,再也不用去面对京城朝廷的风云诡变,再也不用担心因王权更替的争斗而祸及家宅。
然而,与夫君相伴未足月,伽罗便开始牵挂起京城诸事来……
她心里明白,其实,自己并不是那种真能心甘情愿寂寥淡泊一生的女人。
天性的她,更渴望至尊的辉煌……
当年,大姐骤然贵为母仪天下的大周皇后,伽罗以皇姨的身份被召见,当她第一次迈入帝宫,被赐以国礼而享受盛大的宴游歌舞之后,她便常常梦见自己成了那座神圣而富丽的帝宫的女主人。梦见在百鸟朝凤的音乐声中,在朱轮叠鼓,纛旌飘扬,也梦见自己头戴皇后冕旒,身着曳地衮袍,和夫君一起享受百官三叩九拜、三呼万岁……
每次从这样的梦中醒来,即使清知是梦境,她也仍旧会久久地沉醉其中……
虽说朝廷权力之争给自家带来一次又一次灾难,她仍旧无法不梦想荣华至尊,因而,也无法不去关注帝宫的风云变幻。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大周国的第三位傀儡皇帝宇文邕,随时都有可能龙腾于九霄……
她想,自己不能离京城太久,更不能离帝宫太远……
即使心系帝京,伽罗还是觉得与夫君团聚的这些日子,是几年来最开心,也是最放松的一段时光了。
只要公务稍有闲暇,杨坚便会匆匆赶回后庭来陪伴她们母女。
在夫君身边,又远离了婆母和一群大姑子小叔子们,伽罗没了一点拘束,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少女时代。有时,她会穿了军士的公服,扮成杨坚的左右属僚或是侍书模样,或是到校场,或是去军中,亲睹丈夫是如何讲兵演武、校阅大军的。有时干脆潜到夫君的府衙,察看杨坚是如何署理公务,批阅军报,听讼断案的,时日不久,竟长了不少的见识。
这时,伽罗发觉自己又有喜了。
当她把消息告诉杨坚后,杨坚实在欢喜异常。
因见天气一天天转凉,伽罗怕再耽搁下去,天寒地冻、风雪泥泞的,不好赶路,便决定即刻返回京城。
虽说小夫妻一时难舍难分的,这次的妊娠反应又很是厉害,伽罗还是坚持咬牙上路了。
杨坚整整送了伽罗两天的路程。一路上,两人你嘱托我、我嘱托你的,怎么都有说不完的话。末了,伽罗怕杨坚耽误公务,一定要杨坚返回,杨坚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返回穰城去了。
伽罗却是一路呕吐,一路赶路。
说来也奇,远远地,当伽罗一眼望见京城那一望无际的雕梁画栋和楼塔城墙之时,一路之上所有的不适,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伽罗回京后,乘身子还不笨重,亲自牵线,又分别促成了杨坚的侄子杨雄和杨达哥儿俩与朝臣之女的婚聘……
眼下,杨坚的四弟五弟和两个妹妹,相继也都到了婚聘的年龄,伽罗也开始在朝中文武大臣子弟中悉心筛选。即使还未到嫁娶年纪,只要订下婚约,彼此都会相互关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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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蛟蛰深潭(5)
几番遭遇灾难变动的伽罗明白:国有二主,朝野不安。此时,无论做官还是为人,既不可明显攀附一方,也不能势单力薄。必得把自己生命的藤蔓尽可能多地与别的许多藤蔓树干相扯相缠扭作一团……
第十八章 龙蟠凤逸(1)
武成三年,朝廷下诏改年号为保定元年。
这年春夏之交,伽罗生下了长子杨勇。
在穰城两人约定下了,若是生了女儿,就由伽罗起名,若是儿子的话,就沿用从杨家的老祖宗、汉朝太尉杨震那里开始传下来的单字习惯,名叫杨勇。杨坚希望杨家的长子长孙将来都能够像他们父子一样,威勇雄武,成为朝廷社稷的护国将军。
杨坚得知伽罗在京城诞下长子杨勇的喜讯后,实在惊喜难已。因未有诏旨,外戍武将不得私自回京,于是便在戍地大宴属僚佐将以示庆贺。
此时的宇文护,已将朝中所有异己尽皆削除。眼下的军国要职,几乎全被他的儿子女婿和亲信垄断了。如今的太师宇文护,虽说文治武功远不及叔父宇文泰当年,然而,权势却远比当年的宇文泰更炙手可热。
随国府因了随国公杨忠的过人武略并戍守南方,倒也颇为宇文护倚重,加上父子数人一直远离朝廷京畿是非之地,故而,这几年的日子倒也安宁。
随国府杨坚的长子杨勇刚刚满月,杨坚便奉旨随父东征。
杨坚刚刚返回穰城几天,突然接到京城随国府传来的急报:身体原本有恙的母亲吕氏,因心中忧患杨忠父子征战安危,病情骤然加重了。
杨坚急忙上表请求朝廷诏准回京服侍病中的母亲。
宇文护得知杨忠妻子重病的消息,为了笼络百战奇勋的杨忠,一面诏发穰城,宣随国公杨忠回京,进迁朝廷大司空之职,一面令回京探亲的杨坚任禁卫京畿的小宫伯之职。如此晋迁,也是为了随国夫人吕氏病重,好使父子二人一同回京城照应。
不想,随国夫人这场重病,竟然有意无意地保全了儿子杨坚免遭祸患——
原来,杨坚奉旨回到京城后,见母亲病重在床,便诸事不问,一心服侍病中的老母汤药针砭。
时日不久,正好赶上宇文护的第三子娶亲。
出于礼貌,杨坚与伽罗一同,携贺礼前往天官府赴宴。
在这场喜宴的宾客之中,有一位名叫赵昭的,一直被宇文护奉为座上宾。
赵昭素有相术过人之称,这天,他也被宇文护请到府上,与宇文护同坐一室。
席间,宇文护请赵昭为自己的长子和三子看了相。
太师的左右近臣见赵昭移到太师跟前,不知低声耳语了几句什么,宇文护一面颇为得意地点头微笑,一面命左右给赵昭敬酒三樽。
酒至半酣,宇文护的左右腹臣中,也有请赵相士给看看寿辰的,也有请赵相士给看看疾病的。
此时,有些微醺的宇文宪突然记起了高颎一次酒醉时,曾泄露过“伽罗有至尊贵极之相”的话来。
宇文宪知道:高颎自小在独孤府长大,系独孤信的心腹左右。当初他留用高颎,一是自己确实需要一大帮子文经武略过人的幕僚。二来,他也想通过高颎之口,打听伽罗的一些往情。虽说伽罗已经嫁到杨家数年并已为杨坚生儿育女,他对伽罗的一份牵萦,至今难以忘怀,也因此一直未聘娶正妻。
那一天,宇文宪邀请高颎单独饮酒,两人风花雪月谈古论今,颇为投机。平时不大闲言的高颎,因那天酒意微醺,反反复复地感激宇文宪在他落魄之时的收留之恩。宇文宪却说,高司录乃难得的人才,无论是抚绥还是治民,人际交往和文武经略,都为我出了不少的好主意。若说感谢,我该感谢司录才是。
两人边饮边说,话题不觉转到独孤信府上往年诸事来。宇文宪又问及伽罗平素爱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事等,高颎一一详尽地回答了宇文宪。
后来,两人的话题又从伽罗转到了杨坚。
宇文宪问:“昭玄,我有一点不明白,论说,那个杨坚的长相实在算不得英俊。而且,当年老杨家的门第在朝廷百官中也算不得高,怎么独孤伽罗偏偏死心塌地地看中了他呢?”
高颎此时早已被宇文宪灌得醉意蒙眬,满嘴含混地说:“是啊!我,我也不明白!虽说杨坚的琴……弹得很好,可是,若论文经武纬,当年咱们那一茬七八十号太学生里,其实,都数不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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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龙蟠凤逸(2)
宇文宪接道:“而且性情也怪僻,我从未见有谁和他轻浮玩笑的。你们和他自幼交好,平素,他与你们玩笑嬉戏吗?”
“咳!反正我和郑译二人是从不敢与他混闹的。他那人就那样,总是令人捉摸不透。不过,日子久了倒也习惯了。”
“可是,我看伽罗倒是挺随和的。家母一直很喜欢她。当时在太学里,我竟没发觉她是个女孩子,唉!真是个奇女子啊!”宇文宪幽幽地说。
高颎道:“那当然!伽罗还是有至尊大贵之相的女子呢!”
“哦?我怎么没看出来?”宇文宪见说,突然警觉起来。
高颎醉了,竟把伽罗的大姐嫁宇文宪的大哥之前,独孤信曾请人为她们姐妹几人看相的事说了出来。
宇文宪急忙问是哪个相师所看。
高颎突然感到自己失口了,就故意装醉说:“谁记得哪里来的野道士。”
宇文宪却多了个心眼,又问及伽罗的生辰八字。
眼下,境中的许多相士,只要获知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便可推算出此人的基本天命运数。高颎说,只记得伽罗是哪一年生的,却不清楚什么时辰。
宇文宪又似在问高颎、又似在自言自语:“嗯!若说起来,大嫂独孤金罗倒是一个至尊至贵的证明。可是伽罗的四姐独孤毗罗的丈夫李昺,自从唐国公李虎薨驾之后,也不过袭了一个唐国公的封邑,眼下在一方偏僻之地,不过任了个小小的刺史,人老实巴交的,既无武功又无文才,他的夫人,何来什么贵极之相?独孤伽罗这里呢,依我看,那个杨坚也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什么贵极?独孤伽罗嫁给杨坚,最终也不过混个嗣袭的一品夫人罢了。”
高颎闻听此言,突然预感今天的失口,很可能给杨坚和伽罗致祸!八分酒即刻醒了六分,却仍装得醉醺醺地说:“一品夫人也须得等到随国公百年之后了。那些江湖相士的话,哪里有人当真的?只怕见了个校尉也要恭维人家一番,说能官至一品大将军呢!在他们嘴里,个个都是贵极富极之相!若不恭维得人高兴了,怎么哄人银子呢?当年,还有人曾对家父说我将来官至一品宰相呢!家父抱着我,当时乐得哈哈大笑。从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我一介幕宾的儿子,怎么能混到一品国辅呢?不过,被人骗了,心下也开心,末了还是给了人家五钱银子的相资。从来,只闻听相士说人富贵的,真没听出哪个相士测出谁运短寿薄的。”
宇文宪一听,禁不住哈哈大笑:“那倒是,除非皮痒了,想讨打。”
高颎又道:“不知真假,当初我听说,其实独孤大人活着时,最早为伽罗选定下的夫婿原是你们兄弟两个。而且,还请相士看了你们的相禄,相士说你们兄弟二人俱有贵极之相。只因太祖为陛下求聘了突厥公主,独孤大人便与先帝明帝商议,原想把伽罗聘与齐国公您的。只是,只是,伽罗,伽罗天性要强,说你未娶正妻,先有宠妾子女,故而,故而……”
高颎果然有应变奇才!如此一说,宇文宪即刻明白了一直盘旋于心中的一个谜:怪道独孤信原本有意于自己,为何又突然将女儿许与杨坚!
原来,就因为杨坚未曾纳妾。
如此看来,世人所传,说杨坚惧内,独孤伽罗“奇妒”一说,并非空穴来风!
他仍旧有些疑惑:自六柱国衰败之后,杨忠因武略过人而颇为宇文护看重,不久前被晋为朝廷大司空之职,据传,已有朝中新八贵之说。而且,杨坚也已被晋为小宫伯之职的,只因眼下正在服侍病沉的母亲,故而尚未受任。
以随国府眼下的腾达之势,确实有些非同寻常!
他必得看看,杨坚此人到底是什么相禄!莫非,独孤伽罗的贵极之相,竟会应在杨坚身上吗?
他命左右悄悄去到赵昭跟前,低声说:赵公,大司马、齐国公宇文宪请相士到外面僻静处说话。
赵昭闻听请自己到外面说话的,是当今陛下的五弟,且系掌领大周兵马的大司马、齐国公宇文宪时,一点也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来到外面。
第十八章 龙蟠凤逸(3)
见了宇文宪,赵昭双手一揖,满脸是笑地连声道:“啊!原来是齐国公!不知齐国公有何事吩咐小人?”
“赵公,你随我来一下。”
宇文宪一面说,一面领他来到一处侧厅,在几株桂花的遮掩下,透过窗口,他低声对赵昭说:“赵公,你看到挨着帷帘旁边,那个穿着家常绛色袍子、手拿折扇的、正听人说话的那人了吗?嗯,正是那个前额大大的。有人与本公牵线,欲与他家结个儿女亲家。只是,家母嫌弃他眼下尚未功勋,不想女儿嫁他儿子。不过,我却听人说,他的相禄倒有几分尊贵。不知此话是否属实,请相公替我相一相,我也好回家母。”
赵昭点头会意,朝屋内仔细望去——
大司马所指的这人的五官眉眼,在常人眼里,算不得英武,也算不得英俊。然而,相士赵昭这一看,直觉得眼前豁然一亮:天哪!这副面相,原是兆亿人莫及的第一大贵之相啊!
此人额角棱角微隆,直入头顶。这在相书上叫做“龙犀”之相。南朝梁孝标在《辩命论》中便有说:“龙犀日角,帝王之表。”
天哪,此人乃有天下之相也!
赵昭看罢杨坚之相,一时激动不已,正欲转脸向宇文宪细说端详时,突然间,竟鬼使神差一般,一下子缄了口!
原来,赵昭乃久居江湖之人;清知此话一旦出口,必然会滋生大祸于人!如此至尊至贵之人,莫若替他遮蔽一番,私下结纳为友,将来何愁富贵?
想到此,赵昭便装模作样地左右观看了一番,而后低声对宇文宪道:“嗯!齐国公,据敝人看来,此人虽不能位至三公之列,四十岁以后,或可贵为国公之列!”
宇文宪点了点头说:“嗯,如此,倒也算得有出息了!”
心里却在冷笑:杨坚四十岁时,他父亲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杨坚是随国公杨忠的嗣长子,按当今朝廷世袭制,他自然是要袭了他父亲爵邑的,如此,有何稀罕?
自己不过二十出头,就以宗室之故被晋为柱国、齐国公,邑万户了。并且实领益、宁、巴、泸等二十四州军事。去年,太师宇文护率三路大军东征,全军失利,大举溃散。唯有他所率部下拼命拒敌,牵制齐军,宇文护方得全身而退,因而拜大司马之职,并晋小冢宰之职,被视为亲信。
而杨坚以功勋之子,被晋为骠骑将军之后,一如当年在太学同窗一样,至今也没闻听他有什么过人之勋或沙场奇略的。
实在看不出,伽罗跟着他,究竟有什么“荣华至尊”可享?
伽罗嫁到杨家后,宇文宪几次欲借宇文护之手削除杨忠父子,可惜,宇文护也好像很看重杨忠。今天,若赵昭一旦看出杨坚有什么“贵极之相”来,贵极,说穿了便是帝王之相,换言之,即是反相。如此,杨坚只有死路一条了……
得知杨坚的未来也不过“贵至国公”时,宇文宪既有些失望又松了一口气,心内却为伽罗感到惋惜:可惜了伽罗那样一个人儿,当初若是嫁了自己,如今已经是朝廷一品命妇、齐国夫人了!而且,很快还会被册为齐王妃的!
当年,只因太祖有病耽搁,杨坚抢先了一步。因而,这些年来,他对杨坚始终耿耿于怀。虽说明知伽罗一直都在有意化解自己跟杨坚之间那种微妙的嫌隙,也曾几次欲促成齐国府与随国府的联姻,却几番都被自己回绝了。
他想给自己留些希望……
赵昭归席去后,几分惆怅、几分醉意的宇文宪,独自站在太师府庭院的廊下揣测,伽罗今儿一定和杨坚一起来吃喜酒!
他想碰碰运气。
他装作信步漫游似的,顺着太师府的花园一路来到女眷们入席必经的宇文护大夫人的庭院。
实在太巧了!
当他刚刚迈过月亮门时,就见独孤伽罗正好辞别了宇文护的大夫人,朝这边走来。
宇文宪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转眼一年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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