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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回光返照的命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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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你也不像外表那么正常啊刘铮哥。”
“这一行哪来的正常人?”
“……所以你后来投稿投上了?”
“是啊,后来真是大逆转,我到了南韩这里杀人后就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也就不太想回越南了,所以我就开始尝试用韩文写诗,一开始我也不是那么懂韩文,所以写得有些词不达意,不仅念起来不太通顺,有些句子我写了也不很知道我自己在写什么哈哈哈,但不管了,反正我就写了很多首新诗投稿给韩风文艺。”
“啊?什么文艺?”
“韩风文艺啊!那杂志可不得了,是文学权威,如果谁的作品在上面发表,就会被当作文坛的一分子,也算是在文学界出道了。我投稿了一百多首过去都没下文,气馁是气馁,但不打紧,反正我就是继续杀人嘛。”
“然后有一天就被录取了?”
“不管那些杂志编辑怎么想,我都是一个真正的诗人,只是既然大家对一个人是不是诗人是用他的作品被不被文坛承认资格的话,那标准……我就是尽力配合嘛。但如果我因为我的诗无法发表在杂志上,我就停止写诗,那才是真正对不起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诗人的内在渴望是吧?”
“然后有一天你的诗就被登上杂志了?”
“是的,有志者事竟成,我的诗终于被韩风文艺给录取了,还真的录取了整整三次。”刘铮哥清了清喉咙,说:“虽然你一定不感兴趣,不过就当作是纯粹欣赏看看吧。嗯……昨夜寒风,红色的露水泼洒在窗户上,金属色的蜘蛛丝飘荡屋檐上,犹如死者回首致哀。镰型时针在原子笔上的一点凝思,凝聚,最后进入了禅定里的冥河宇宙。宇宙里银河起落,不过是跨越了风,一场无法言语的风。终点依旧,依旧是原子笔划在宣纸上的那条破痕。直指门缝。”
“……”我有点呼吸困难了其实。
“这是我第一次被录取的新诗,诗名叫:不言语。别人或许听不出来,但你的话,应该可以知道这首诗是某次我出任务后当下写的吧,写的是杀人后的特殊精神状态,一种不应该发生的宁静吧。”刘铮哥感叹:“杀人啊,真是让我文思泉涌!”
“后来呢?”
“后来我在首尔越待越久,韩语当然越来越通顺,最后连梦话也都在讲韩语之后,我用韩语写出来的诗反而一首都没被韩风文艺给录取了。你说这是不是不合理?”
“所以你现在是一个诗人?”我左看右看,就是有点儿不大像。
“是不是一个诗人啊……我自己觉得是。其实一直都是啊!至少我现在还会在没客人的时候继续写诗,不过那些文坛从没把我当成一回事,我原先以为只要投稿投中了最有招牌的文学杂志,我就可以正式出道,出版诗集,到处演讲,跟一群诗人喝酒赏月玩女人……原来一直都是我的幻想哈哈哈哈,不过制约这种事就是这样,搞定了就得走,所以我就这么金盆洗手。”
是啊,金盆洗手。
然后生活就剩下桌上这杯冷掉的咖啡跟起司蛋糕。
刘铮哥说,现在的生活很惬意。
不杀人了,他就用以前杀人赚的钱买了一台简单的咖啡餐车,就在路边做起生意。他的咖啡实在不怎么样,生意很烂,幸好不久后认识了现在的老婆,老婆也就顺理成章跟他一起卖咖啡,而老婆会做一点蛋糕,起司口味的尤其好吃,成了店里必点的招牌。
带着一点点遗憾的语气,刘铮哥说自己虽然还是写诗,不过没有了投稿的动力,诗的数量跟以前完全不能比,日子少了点积极向上的目标感,于是他换了想法干起了杀手经纪,希望可以让生活稍微惊心动魄一点点。
我说这是何苦,想杀人就去杀吧,如果干不成杀手,只是作为一个没有雇主的杀人凶手还是可以丰富生活啊。
“当过杀手,就知道那种毫无职业精神的杀人凶手跟我们是不同挂的族类,差得太远,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刘铮哥忽然高兴了起来:“虽然自己不动手了,但往事历历在目啊,我写了很多有关杀人的诗,你多读几首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就算读不懂也可以读出一点感觉,诗嘛,就是一个感觉哈哈哈。下次我在信封袋里装一些给你,看完记得说说你的感想啊!”
我说好,但一点都不好。
刘铮哥跟我说,不仅仅是能力上的问题,每一个杀手都有自己做事的方法,特定的仪式与手法风格上的怪癖等等,很多雇主不单纯只是想除掉目标的时候,杀手间不同的特性就很重要了。
比如说,有的雇主想折磨目标,就要有对折磨人特别有热情的杀手接下这张单。
有些雇主希望目标被乱刀砍死,就要有喜欢研究用刀砍人的杀手承接这个任务。
如果雇主希望目标无声无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甚至尸体离奇消失最好,那么就得派出具有让目标人间蒸发能力的特殊杀手。
杀手经纪人之间都有联系,而每个杀手经纪人的手中都不只有一个杀手,如果自己手底下的杀手通通都无法执行这次的任务,杀手经纪人就会转介杀人任务给其他的杀手经纪人,直到有合适的杀手出线。
刘铮哥问我,对于杀人,我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在他能力范围内他会尽量满足我,好方便我做事,某种意义上这样也才能做得长长久久。
“……我要两把枪,手枪。”我直截了当说了。
“有特定的手枪型号吗?”
“暂时没有,反正就是一般好用,左轮或弹匣,别卡弹就行了。当然子弹多多益善,我总觉得子弹没用光就好像有屎黏在屁眼上没擦干净,这点没问题吧?”
“除了手枪,还喜欢用哪些工具?刀?炸药?绳子?学过武术吗?”
“我只喜欢用手枪,双枪。其他只是没手枪没子弹时的辅助。”
“你杀女人吗?”
“杀吧。”
“杀小孩吗?”
“没想过,大概没问题吧。”
“有没有特别想在做事时一并做的事?比如在目标尸体上放朵鲜花,还是在尸体上撒尿,还是帮尸体剪头发之类的?或者一定要在做事前跟目标上床?”
#文#“没有。一定要说的话……我就是想把子弹通通都射到他们的身上。”
#人#“如果雇主要求为目标拍照留念,你会照办吗?”
#书#“烦,不过无所谓吧。”
#屋#“你喜欢单纯达成任务,还是喜欢追求刺激。”
“我很喜欢刺激。但我可没打算死掉。”
“你可以接受跟其他杀手合作吗?”
“不知道,见鬼了我才刚刚开始干这一行,我有哪些怪癖我自己都不确定吧。”
“别急,我只是先问。”
就这样,刘铮哥又连续问了我好多我想都没有想过的问题,比如我有没有信耶稣啊、喜欢白天时还是晚上、介不介意必要时连警察一并干掉、对金钱的依赖程度等等,我只好又点了一个起司蛋糕。
不过这也不坏,我发现我在回答这些假设性的问题时心情都满愉快,大概是因为所有的问题都跟杀人有关吧。我这个人一定是哪里有毛病。
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话题快结束的时候,刘铮哥又回到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手枪。他说他当然有管道可以弄到枪,只不过在合作初期买枪的钱必须从我的报酬里面扣除,所以能给我的枪品质不会太好,子弹的话也一样,不可能多到让我产生杀人之外的快乐。
我说我懂,反正只要我持续杀人下去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吧。
然后我反问了一个关于枪的问题。
“刘铮哥,你手底下有没有别的用枪的杀手?”
“用枪的杀手多得很,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用双枪的杀手。”
刘铮哥看着我,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却搭配异常认真的眼神。
“你问这个问题,不可能是想交朋友吧?想报仇?”刘铮哥清了清喉咙:“鬼子跟你先说了在杀手的三大职业道德里,同行之间绝不可以翻脸,这点你应该很清楚。真要搞那种报仇雪恨的无聊事,也要找对对象,那就是下单的人,你同意吧?”
“见鬼了我没有什么仇好报,我只是想知道用双枪的杀手里面,谁最厉害啊?”
“哈哈哈你想成为双枪杀手里的第一啊?”
“……就当作是吧。”我说,但我根本想都没想过要当什么第一。
“用双枪的杀手很多,厉害的也不少。十多年前有一个双枪杀手非常厉害,据说他成为传说的时候非常年轻,是个脑袋有病的天才,代号黑白,他的习惯大家都知道,左手用的是阿尔特巨蟒左轮手枪,右手用的是半自动的沙漠之鹰,全都是瞄准系统很有问题的手枪哈哈哈哈!”
“所以他是一个双手很稳定的杀手。”
“好像不是,他是一个喜欢乱开枪的杀手,子弹有一半都打不中,但他就是有办法在子弹用光前把对方通通干掉——对,他干掉的通常都是一群人,一个帮派,一个堂口,总之就是一个人进行的单方面屠杀,威风得很。”
“厉害!”我猜他一定补了很多子弹。
“再厉害的传说也有说不下去的时候,有一天黑白突然就消失了,大家都说,黑白十之八九是死了,毕竟啊,很难想象像他那样嚣张的人会因为制约达成退出江湖,被干掉反而比较像是他的下场。”
“……嗯。我想问的是还活着的杀手。”
“杀手这种职业啊,是不是还活着真说不准,销声匿迹的时候谁知道他是达成了制约还是死了,幸好这一行多的是谣言跟鬼扯。在黑白之后出现了一个双枪杀手,叫甲虫,用的双枪是什么枪就没印象了。他非常狠,不只目标,还常常波及目标之外的人,算是恶名昭彰。如果说他有多厉害啊……他曾经接过一张很有名的单,担任一群银行抢匪的特约杀手,任务是干掉所有想追上来的保安或警察,结果甲虫在大街上干掉二十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打得剩下躲在车里的警察连头都不敢探出来。甲虫是死是活谁知道?不过这几年几乎没特别听到他的消息就是了。”
“好厉害啊!”
“在甲虫之后连续出现两个非常厉害的双枪杀手,不过活跃的时间都相当短暂。他们都有严重的滥杀偏执狂,一个叫丧尸,是一个讲话谁都听不清楚整天就只想杀人的柬埔寨人。呸!他不仅喜欢杀人,还特别喜欢接单猎杀同行,跟豺狼那货色一样。”
“豺狼?”
“是啊,不过今天不提他了,秽气。”刘铮哥露出嫌恶的表情,迅速转回话题:“丧尸之后出现一个代号叫番茄的韩国人,据说就是番茄把丧尸给干掉的,还顺便连丧尸的经纪人也一起干掉。有人说番茄其实就是丧尸的师弟,用计设下了陷阱让丧尸送命。番茄的技术顶尖,但人也很古怪,据说把自己的女人都给杀了,大家都说番茄也得了杀人成瘾的神经病,不专业杀手特有的糟糕绝症啊!”
“糟糕绝症是吗,哈哈。”
“这两年番茄也销声匿迹了,我个人很希望这种神经病是被天给收拾了。说到杀手特有的神经病,英国的迪奇也是一个很——”
“等等,英国?所以迪奇是英国人?白人?”
“是啊,怎么了吗?”
“你刚刚提到丧尸是柬埔寨人,番茄是韩国人,那甲虫是哪里人?黑白呢?”
“印象中甲虫是马来西亚籍还是泰国籍的华人吧,黑白大概是台湾人,不过杀手这种人的背景大都是耳语谣传啦,谁会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出身呢?大家干的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
“嗯。”我点点头:“我不想知道亚洲脸孔之外的双枪杀手,迪奇就不用介绍了。”
“是吗?所以亚洲第一你就满足了么?”刘铮哥笑了笑,用叉子戳起放在我盘子上的起司蛋糕送进他的嘴里:“不过很不巧,双枪杀手里的亚洲第一正好就是世界第一,而且,大概不只是双枪,这个人应该是杀手里大家公认的最强。”
“谁?”
“一个代号G的男人。”
…:文:…;
…:人:…;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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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载:…;
…:网:…;
Chapter 23
“G?”
“G,用的是双枪,他并非弹无虚发,也不是特别霸气……不,据说是一点霸气也没有,但就是无敌。不过说起来好笑,明明就是公认的无敌,G接的单往往非常无聊,小家子气,可以说谁都可以执行的单,G也随便就干了,毫无高手风范哈哈哈哈哈哈!”
“无敌到底是怎么个无敌法?”
“怪异就在这里。其实G一点也不好战,所以并没有什么G宰了很多挑战他的杀手而创造出的恐怖传说,真实状况往往很好笑。”
多好笑?
刘铮哥说,曾经有一个自以为是的杀手透过G的经纪人,约G跟他在一栋废弃的大楼里单挑,看看谁才是当今最强的杀手。G答应了,但到了约定的时间G却没有到,足足等了一天还是没到。后来对方气急败坏找到G的经纪人质问,那经纪人哈哈大笑说G肯定是随便乱讲的,宁愿在家里睡回笼觉也不想出门杀人。
我说不好笑,而且我觉得G很没品。
刘铮哥补充,据说有一个杀手为了想跟G决斗,暗自把自己设定成目标,花钱请G干掉自己。单子里限定了某某时间与某某地点,要干掉一个穿着深棕色皮夹克的中年男子,除了这个杀手满脑子想决斗的心意,一切都跟寻常的单子没两样。结果G拒绝了经纪人,理由是那一天是孔子诞辰纪念日,他想约喜欢的女孩去宾馆做爱。哈哈哈哈哈据说那个杀手非常生气,他觉得孔子诞辰跟约炮有什么关系,摆明了就是推托。
我说这的确是推托没错啊。
刘铮哥说,妙就妙在这里,为什么G晓得要推托这张没什么疑点的单?这根本就是极出色的动物直觉嘛!懂得避免踏入不必要的危机,也是高手风范的证据之一。
我真的真的有点想吐,如果G真的强到从这张单嗅到不寻常的危险气味,既然他是最强,何不趁势而为把对方干掉?我想刘铮哥只是一厢情愿认定G是最强,之后不管G做了什么决定,通通都变成了高手风范的思考领域,真的是见鬼了有够恶心。
“这些都跟无敌一点也没有关系吧。”我忍不住反驳。
“谁说无关啊?老弟,这种将胜负看得比屁还轻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为什么?”我哑然。
“这代表只要他想,他有空,他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决定胜负的结果啊。”
“啊?这有点强词夺理吧?”
“大概吧,或许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大家老是说G是最强,说了好多年,G还是老神在在活得很好,除了一开始有几个不怕死的人提出挑战,之后传出G领悟了枪神奥义后,渐渐就没人敢去证明那个公认的最强假设是错的,我想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吧哈哈哈哈!”
“枪神奥义是什么鬼?”
故意压低声音制造神秘感,刘铮哥说,枪神奥义这种东西很玄的,大家都只听过,却没有人真正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毕竟只有领悟到的人才知道枪神奥义是什么,而领悟的人永远都不会说。
当然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猜测嘛,最普遍的讲法就是,“悟道者”可以听见子弹的声音,喔,当然不是子弹击发的声音,而是听见子弹跟你窃窃私语的内容。
或是子弹永远不会击中“悟道者”,所以“悟道者”可以从容不迫行走在飞来飞去的子弹之间。
或是“悟道者”能够听得见每一个手里拿枪的人的心思,甚至转而控制对方。
或是“悟道者”可以用意念操纵子弹飞出的轨道,让子弹违背常理地转弯。
当然也有人说以上皆是啦!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鬼扯传说,之后再没有人敢挑战G?”
“台湾有一个势力强大的黑帮,叫情义门,特色偏偏是无情无义。情义门的门主叫冷面佛,冷面佛不管是品性、个性、耐性都是一个极糟糕的人,整天下单买凶,谁都有可能不小心惹到他而丧命,素有七日一杀的恶名。冷面佛这么凶残,想要冷面佛死的人当然也很多,所以冷面佛雇用了最好的杀手当他的保镖,帮他干掉所有想杀他的刺客,其中一个保镖便指名了G。”
“所以G干掉了所有想暗杀冷面佛的刺客?”
“不,G拒绝了冷面佛的邀约,理由是冷面佛不是美女,而且很丑。”
“……”
哈哈哈哈哈刘铮哥一直疯狂大笑着,他说老弟啊老弟,你根本就不知道这种拒绝法有多恐怖,冷面佛器量这么小的货色当然很生气,所以他买了一大堆杀手想干掉这个不识好歹的G。
结果呢?根本没有杀手经纪人敢接这种单,因为一接下来,简直是叫自己手底下的杀手白白送死嘛哈哈哈哈哈,所以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G继续他最拿手的我行我素——整个江湖都放任着G的我行我素。
见鬼了我真是听得莫名其妙。不过,我对G这个单字忽然涌起了强烈的好奇。
“G是哪里人?”我微微前倾。
“百分之百是个台湾人,简单说,G是一个典型好色的台客。”
“嗯,台湾人啊……他有什么特征吗?比如喜欢唱歌?”我小心翼翼地问。
“唱歌?这没听说。不过G的行事风格毫无秘密,他一向都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不管室内室外都戴着一副墨镜,总是不顾旁人眼光盯着美女看,盯着美女看也就罢了,据说只要是露很多的女人他都大剌剌地看人家的胸啊腿啊,江湖上都很鄙视他的审美观毫无标准。”
一身黑色西装,黑皮鞋,黑领带,加上深黑色的墨镜啊……那么,几乎就可以肯定G就是那一个在酒吧里跟我偶遇的爱唱歌男人了。
如果G真的那么强,他当然有办法摸进军营把一个独裁国家的将军给干掉。他用的是双枪,这个巧合致命地与当地帮派印象中的我连结在一起,这种连结实在是太抬举我了。
“撇开G之于女人的毫无格调,G的实力强到他的杀手风格也很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
刘铮哥兴高采烈地说,G有个众所皆知的怪癖,他老爱在目标断气之前,帮目标完成死前最后一个愿望。
比如有人在死前正在拼图,G就会想办法帮他拼完。
有人在死前那一刻正在客厅挂吊灯,G就会婆婆妈妈帮他找高椅子把吊灯挂起来。
有人半死不活时想打电话给小学欺负过他的女生骂三字经,G就会帮他翻毕业纪念册照着通讯录拨电话。
有人正在写卡片,G就帮他寄出去。
有人正犹豫不决到底要点哪一样菜当最后的晚餐,G很乐意帮他叫客房服务。
有人说,这是出于G的制约,而这样的制约充分表现了G的从容不迫。
一切都再明显不过了。
G在泰缅边界的出现,导致了我在南韩的出现。
对此我没有什么负面感觉,一点恨意都假装不出来。老实说G做他自己该做的事,还误打误撞帮了我一大把,让我可以毫无罣碍地抛下那群刀疤妓女一厢情愿的依赖,说起来,我谢谢他还来不及,更别提找他报仇这么不合情理的事。
事情一清二楚了,我觉得待会回到我那狗窝前值得先去买几瓶啤酒跟小菜庆祝。
我弄明白了,多话的刘铮哥却不肯停。
关于G的传说似乎说也说不完,刘铮哥又津津乐道说了两三个奇怪的小故事,好像他身历其境似的,到那为止我都还能忍受。直到刘铮哥又开始念那些烂诗给我听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说再见了。
我起身买单。刘铮哥说第一次见面当然是他请客,毕竟他以后就得靠我赚取高额的中介费。随便他,我无所谓。
刘铮哥要我尽快决定好退出杀手的制约,虽然我当然可以不告诉任何人,但他希望我可以跟他分享,毕竟互信也是经纪人与杀手之间重要的合作基础,也算是多了解我一点。
了解什么?我说不用多了解了,我直接告诉刘铮哥,只要我当上摇滚歌手的那一天,我很乐意连滚带爬退出杀人的舞台。杀人只是暂时拿来打发时间的乐趣,摇滚,摇滚才是我的天命。
刘铮哥想继续问,我却起身说还有事要走。
“对了刘铮哥,你收到过蝉堡吧?”我忍不住回头丢出这一句。
“……你问这个做什么?”刘铮哥的表情有些古怪。
“能不能给我你保存的那些章节?复印本当然也可以。”
“抱歉啊老弟,自己想看就得自己想办法拿到。听故事要有点耐性。”
也是,我挥挥手。
在我成为摇滚歌手之前,就看看我跟我的双枪可以搞出什么不一样的传说吧。
Chapter 24
这个世界真是见鬼了的不和平,区区一个礼拜后,我就在咖啡餐车的塑胶桌子上拿到一个纸袋,在桌底下则拿到两把枪。嗯,两把中国制的QSG92式手枪。
纸袋里面有一本相簿,相簿里大概有一百多张照片,都是一些家庭相处的无聊画面,有切蛋糕有钓鱼有毕业典礼有僵硬的大合照有不知所云的日常生活剪影,总之是这一家四口毫无特色的和乐融融。
“这个男的,看仔细了。”
刘铮哥指着相簿里经常出现的男人,大概是一家之主。
“嗯啊,除了杀掉他之外,还要特别做什么?”我吃着起司蛋糕。
刘铮哥似笑非笑,将相簿阖起来。
“不,不是要杀他,是把这个男人的家人全都杀了。”
于是我来到了这个男人所住的社区,租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套房。
这次我有三十颗子弹,在任务的范围内绰绰有余,在我的欲望内只是勉强可以接受。要杀光这个男人的家人只要一分钟不到,但要达成雇主的琐碎需求是要花一点时间。我得有耐心。
是的其实我也觉得这张单非常无趣,毕竟这个男人不是什么黑道帮主或二十四小时都有保镖随侍在侧的大企业家。他只是一个寻常的上班族,要把一个上班族男人的家人杀光实在不需要我出马,为此我心烦意乱。
这张单的真正精髓在于,除了杀人以外的部分都非常繁琐复杂,环环相扣,所以我大方付了钱,让计划的内容交给鬼子去调查与策划,而我,我就是把相簿里的家庭成员给狠狠看熟,避免杀错人这种事发生。虽然我不介意。
等到鬼子将这一家人的日常作息与行事历都摸熟后,鬼子告诉我拿枪出门的时间到了。见鬼了那已经是两个礼拜之后的事。
我用最快的速度将子弹填满弹匣,怒气腾腾地走到目标的小女儿所上的学校,在鬼子给我的时间点,戴上画着鲨鱼牙齿的卡通口罩走向刚刚停好的校车,朝正走出车门的小女儿轰了一枪。
当然没有轰中!见鬼了对一个小女孩开枪有什么困难我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我当然没有轰中!我没有轰中!我没有轰中!我只好迈开大步,在所有学生惊惶失措鬼吼鬼叫时走近那个吓到腿软的小女孩又补轰了两枪。当然我没有开枪打脸,免得计划提前乱掉。
我拿着枪,谁敢拦阻我?当然是拦个屁。
我快跑离开,沿途当然不必担心监视器拍到我的鸟问题。我在一个直角转弯处的垃圾桶扔掉口罩和外套,接着故意慢吞吞走到附近的快餐店,在里头的顾客厕所里换上鬼子预先用塑胶袋包住、放在马桶里的衣服,然后搭出租车前往鬼子指定的医院。
不意外,我的脖子挂了鬼子提供的足以通行无阻的识别证,于是我轻轻松松无视医院里一堆无头苍蝇般的警察与记者,来到医院急诊室外。
在那里我看见目标与他的妻子正在急诊室外面哭泣祈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真是多此一举。可惜他们正在念高中的大儿子还没到,所以我先去医院的员工餐厅吃了一顿营养丰富的水果沙拉餐,直到手机震动,我才又回到急诊室做确认。
很好,这一次那位正在念高中的儿子也赶到了,眼睛哭肿,跟爸爸妈妈抱在一块互相打气,真是模范好哥哥,所以我趁他一个人去上厕所的时候将他的脸按进马桶里,再用旋了灭音器的手枪爆开他的背。
一枪,两枪,直到他不再胡乱挣扎为止。
唉我也很想不用娘炮的灭音器,如果那一堆等在医院不晓得线索在哪里的警察听见枪声的话就完美了,现在的我超想用一次惊险的混乱枪战,去缅怀几个月前在泰国教堂的那一次绝命时刻。
但不行。为了达成雇主的要求我现在还不能吸引警察跟我比赛打靶。
我用光光厕所里所有的滚筒式卫生纸来擦掉喷在我鞋子上跟鞋底的血,还是失败,也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黏答答踩着血脚印走出厕所后,我立刻搭电梯去楼下星巴克买了一杯热拿铁。
是的,我付了鬼子一笔象样的费用,所以我一样不用担心电梯里的监视器,等我再搭电梯上楼时,我看见那一对父母哭天抢地抱着他们死在马桶里的儿子嚎叫,五、六个警察在一旁手忙脚乱,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事。
他们不知道,我知道。
我在众目睽睽下穿上挂在架子上的医生白袍,从口袋里摸出口罩戴上,大摇大摆走进急诊室,开了五枪干掉正在抢救那倒霉女孩的医生与护士……或可能没有确实干掉,不管了,重点是我认真补了一枪,让轮回重新绽放在小女孩的脸上。
走出地狱一样的急诊室时,我看见目标跟他的妻子正在走廊尽头嚎啕大哭,真是的他们夫妻俩今天就是一直哭哭哭哭哭哭。而那些失职的警察距离他们远远的,嗯,看到这一幕我终于忍不住打乱鬼子给我的计划。
真的!我真的已经懒得等待鬼子预先设定的更好时机!
那时眼睛哭肿了的目标拿起手机,不晓得正要拨给谁,总之不是拨给上帝,于是我一边走过去一边将枪管上的灭音器给拔下来,当着目标的面,近距离给了他老婆震耳欲聋的一枪。
为了避免医学上无意义的奇迹发生,我又多送了两枪。
目标呆呆看着我。溅了一脸鲜血的他,眼神空洞茫然。
“雇用我的人要我看着你说,当初你狠心抛弃她,说想要打造一个真正的家,结果这么多年下来,什么也没有得到。”我慢慢转述心理变态的雇主的话:“所以你有什么话想要我转告她的吗?”
“……”目标呆滞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一条难以解开的数学题。
“没有?”我肯定是皱眉了:“她对你那么过分,你一句去死也不给吗?”
“……”目标慢慢低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妻子。
他的嘴唇看起来拼命在动,牙齿也在颤抖,却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耸耸肩,超想给他一个男人之间相互理解的、充满同情的拥抱。
不过同情归同情,我可没时间搞这种超展开的人际关系。所以我走了。
那些终于听见了偌大枪声的警察冲了过来,我给了他们好好拔枪的时间,不过他们很不争气,我象征性躲了几下后就忍不住把他们清光光。走出医院的时候我只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其余部分都不值一提。
最大的感想就是……子弹竟然见鬼了没用完!
Chapter 25
不愧是善于计算的专家,回到租屋后五分钟,我就接到了鬼子打来臭骂的电话。
“又怎么样呢?我只不过是多干掉了几个警察。”我吃着刚泡好的辛拉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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