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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辰落九霄(兄弟)-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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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上山,短短时间之内便忍住了所有的悲痛,秀美的脸上不见其他表恃,贺思茵在妖狐族一直以来都和其他女孩子不同,别人为心上人牵挂的时候,她想的是她爹的死,她哥哥的离去,她知道她哥哥贺茗远是去做大事了,却不知道是什么。
那时候她还太小,小到只来得及记住她哥哥的名字和他离去时候的笑,可再次得到消息的时候,却是他的死。
哥哥,是谁害死了你,是谁?她的身法很不错,像是一缕薄烟,袅袅之间直冲山上,冲向族长所居的房间,“煌族长!我哥死了,他们说我哥死了,我要为他报仇!”
妖狐族里确实没什么人了,看到贺思茵带人进来,几十个人放下了手上的事,都看着他们。那几十人也都是穿着白色布衣,山里的吃穿用度一切必须自己动手,他们已经与世隔绝许多年。
一间不起眼的竹屋建在一片空地上,房门吱呀被打开,贺思茵像是一阵风一样刮了进来,妖狐族族长盘膝坐在其中,几乎空无一物的房间里,除了水飘和几只木碗放在一个小桌上,身下的只有他所坐的蒲团。
坐在蒲团上的男人一头灰白的发,面容却超乎寻常的年轻,算起来他应该有五六十的年纪才对,最少也应该四十岁人的样貌,但他看起来,仅仅三十岁上下,但他那双眼睛里却有种与这张脸极为不相称的沧桑。
这种沧桑令他看起来不像三十多,甚至像将近百岁的老人,这就是妖狐族的族长裘煌,他的异能便是容颜不衰,他已经活了许久了,也许已经超过百岁。
他慢慢抬起头,看到贺思茵,还有他她身后的两个人,他对他们并不陌生,他从穆晟口中已经听说过许多事,“樊离,把她带下去,让客人进来吧。”
“我不走!我要知道我哥是怎么死的!是谁害的他!”她走到房里,睁大的双眼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然后直接走到赫九霄面前,“你说他死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赫九霄冰冷的眼神看着裘煌,“你可以问他。”
“是我将他送往中原。” 裘煜长叹一声,“这件事我会说清楚,还有你们,我等你们已经很久了。”他对樊离点了点头,樊离不放心的看了看贺思茵,然后不太情愿的走出去,把门关上了。
房里顿时静了下来,裘煌,这个妖狐族的族长,终于在赫千辰和赫九霄的面前,只见他合上了眼,“茵茵,你可知道茗远是去做什么?”
茵茵摇头,却又点头,“爹就是死在中原的,我哥一定是去为爹报仇。”她又想了想,咬住了自已的唇,“但那时我哥也还小,我不知道族长是要他做什么。”
“要他按近我。”赫千辰开了口,裘煜睁开眼,他的视线对上了他的,“你为了让他忘记仇恨,想要他取得我的信任,便让穆晟之父封住了他的记忆,他不记得我……是他的杀父仇人,才会真心奉我为主。”
他说到杀父仇人那句的时候,略有停顿,但最终还是说了下去,贺思茵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前这个言辞淡淡,气度沉稳的男人,就是她的杀父仇人?“怎么可能,你那时候才多大,怎么可能杀了我爹?”
她不敢相信,想要笑,笑容却僵在她脸上,她看到赫千辰的脸色,那绝对不是玩笑,“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又会说是煌族长害了我哥?”她指着赫九霄。
“一个人的记忆若是被切开,他的人生被分作两份,你说他该如何?”赫千辰微微阖眼,平淡的话音,像是流水,缓缓的将忘生的事说了一遍,包括他们的爹,贺泓。
算起来,也许贺泓算是他杀的第一个人,一个在魏析楼刻意设计之下,被他所杀的人。
从思苏那里了解到的部分真相,组成了这样一个过去。
贺泓领命去中原,为的是赫千辰这个妖狐族的后裔,却被魏析楼识破,设计让他被赫千辰所杀,而一心要为父报仇的贺茗远在裘煌的安排下被封住了记忆,让他得以顺利进入千机阁,成了赫千辰的左右手。
一旦记忆恢复,忘生却成了牺牲品,他自恨,杀不了赫千辰,也无法为父报仇,不忠不孝,唯有一死。
“我错了,我不该让那孩子去中原。”裘煜的叹息在房里回荡,那双沧桑的眼看着赫千辰,他灰白的发垂在身后,盘膝坐着的样子仿佛已经和整个房间融成了一体。
裘煌当初这么做只是为了防个万一,妖狐族人在一定程度上与人不同,他担心这两个妖族后裔。
迦蓝已去赫谷,然后他便听说赫谷里的那个已失去常性,杀人如狂,担心另一个也毁在他人手中,他派出了贺泓。
假若赫千辰也有异能,贺泓就该将他带回,可贺泓却死在中原,于是裘煌送去了他的儿子贺茗远。假若贺泓是赫千辰所杀,这样一个有着异能,落在中原人手里,且在幼时便学会杀人的孩子会如何,裘煜不得不以防万一,万一他找上妖狐族,他手上必须有筹码。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筹码成了被敖枭族利用的工具,殷魄命判族,解开了忘生被封住的记忆,成了贺茗远的他面对这一切,错乱之下,才发生了之后的那些事,甚至他自已也因此而死。
“我哥就这样成了牺牲品,成了族长你的一枚棋子?”贺思茵听完了这一切,黛眉拢起,目中含泪,嘲弄的看着她一直尊敬的裘煌,退后几步,又看了看赫千辰,他刚才还救过她,却是杀她父兄的人……
“真是可笑,太可笑了。”她在笑,脸上的泪水不断滑落,她不断用手擦抹,也抹不净那些眼泪,用万分复杂的神色一一从房里的人脸上看过去,她打开门狂奔出去。
幽幽的叹息响起,裘煌知道自己做错了,虽然他活了很久,但并不是说他从不会错,他的错有很多,很多……
“三十二年前,发生过什么?”一束光亮从门外照射进来,站在他面前的赫九霄却还是满身寒气,他的眼神犀利,森然无情,赫千辰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我们的娘滟音,为何会被送去中原?”
裘煌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决定将一切都告诉他们。
第二百二十三章 痴情遗恨
一切是从一位大炎皇子的到来开始的。每当裘煌想起当初,都有些后悔。
“那是在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有位大炎朝的皇子当时二十多岁……”裘煌那张年轻的脸露出哀色,苍老的话音开始叙述从前。
那位皇子在皇族的争斗中输给了他的兄弟,受到排挤。他当然是不服的,论起智谋武学、甚至治国之策,他没有一样输给他的兄弟。
也许他只是运气不好,但身在皇家,有时候就连运气都是重要的,他生的虽然俊秀,但比他更出色会讨人欢心的大有人在,他并不是得宠的那个。
他被贬,只身来到大炎朝的边境,慢慢的熟悉了这里的一切,也开始和万央的部族有了接触。
万央不是一个大国,由许多个部族组成,与外界几乎没有多少交流,大炎朝将其视为蛮夷,并不看重 而在万央之内,那时候的妖狐族名声显赫一时,其下能人无数,那位皇子自然也好奇,他不知道世上还有人会如此奇异的本事,便想要结识。
他找上门去,认识了妖狐族的族长,裘煌告诉了他许多关于妖狐族的事,还有关于万央的事,在裘煌眼里,这位皇子是个有才能的人,假若能说服当时的大炎皇帝,两国通商,开放边境,便对万央十分有好处,他的想法慢慢被皇子接受,但可惜的是,这位皇子在大炎皇帝面前并不受宠。
送去皇城的谏书没有得来一点反应,倒是有其他的皇族兄弟留书来嘲笑,空有抱负而无处施展,这位皇子失意之下借酒消愁,浑浑噩噩,打算自此留在万央边境不再回去,裘煌见他如此颓丧,某日带来一位佳人,介绍他们相识。
后来每次想到这里,裘煌都要自问,他是不是做错了。
“我也许不该让他们结识,如果不是我,不会有今日的事。”哀叹声中,裘煌的话让赫千辰想到一个人,只听裘煌继续说下去,验证了他的猜测。
“我不该让他见到绮罗。”
那女子不是别人,而是万央王的王妹,绮罗公主,她与那位皇子相知相许,虽不及乱,但言行举止间已十分亲密,素来爱慕这位公主的敖枭族勇士自然心有不快,将此事告诉了万央王,万央王令公主不得外出,将她锁入宫内。
那位皇子便通过裘煌传书予她,两人之间的爱意非但没有被消退,反而愈加浓烈,这时候大炎那边来了消息,大炎皇帝病重,皇子急于赶回,便与公主约定,假若他能顺利夺得皇位,便开放万央与大炎的通商,回来娶她为后。
皇子回去了,大炎皇宫之内一场风云诡谲的夺位之争正式兴起,在大炎皇帝病重期间,各皇子想尽了办法排除异已,两年的岁月很快过去,那位皇子日日身陷于阴谋和算计之中,不得不娶了某位大臣之女为妃,稳固自已的地位,公主得到消息,深受打击。
爱慕绮罗公主的敖枭族勇士成了敖枭族的族长,在万央王的旨意下将要与她成婚,她别无他法,暗中找来裘煌,托付妖狐族,帮助那位皇子夺位,要他实现当初的许诺。
“身有异术的人,可以做许多常人做不了的事。”从赫九霄口中说出这句话,语声的冷意令这句话也传递出许多阴暗的含义。
裘煌停了停,没有反驳,却于再度合上双眼的时候,带着叹息说道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要得帝王之位,靠的从不是心善。”
当年裘煌他领命而去,手下妖狐族各有异能,确实为那皇子做了不少事,最终助他夺得皇位。
那位皇子果然如当日所言,开放边境通商,但他已有后妃,又怎能再娶绮罗公主为后,何况才登基不久,他必须拉拢朝臣,巩固自身地位,更不可能为此而得罪外戚。
他食言了。绮罗公主身在万央,受到她王兄的斥责,同时,妖狐族门下有多人留恋中原的荣华富贵,没有回来。
“……那个皇子就是如今的顺德帝,那一年楚睦登基,妖狐族却遭了难,但我后来才知道,那些族人不是不愿回来,而是遭到囚禁,然后被一一诛杀。”阳光透过竹屋的缝隙,照射进来的空气中漂浮着尘埃,裘煌灰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枯涩的像要断裂。
这是楚睦的手段,兔死狗烹,他认识到,妖狐族对他炎朝而言是个危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帮助过他的妖狐族假如有一日被他人收买,他的地位便会被动摇。
万央民风彪悍纯朴,从没想过要利用妖狐族的异能,但楚睦看出了危机,今日万央王不用,往后呢?下一个万央王呢?谁能保证万央世世代代都安于现状,不觑觎中原?他们眼下还是一个小国,只是几个部族,但若是往后妖狐族愈加昌盛,万央便有更猛大的力量。
挣扎,求生,终于登上皇位,楚睦不再是当初那个失意的皇子,而是大炎皇朝的皇帝,他站的更高,看的更远,也更懂得运用手段。
他一方面隐瞒住所有人,通过书信稳住绮罗公主,一方面将还身在中原的妖狐族人秘密处死,不明真相的绮罗公主为了找他投奔中原,同时,万央王震怒,对外宣布公主得了急症而死,再也不承认他这个王妹。
留在万央的妖狐族被软禁于皇城后面的眠玉山,这座山成为禁地,这些事,全是在三十二年前发生的,自此,敖枭族族长熊锡安将妖狐族视为眼中钉,他念念不忘的唯有两件事,若不是妖狐族,事情不会到了今日这般地步,若不是楚睦,他不会失去他的绮罗公主。
“梁绮罗还去了中原?”赫千辰负手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光,闻言转身,他从开始就知道裘煌说的皇子便是顺德帝,却没想到与梁绮罗有牵扯的不是熊锡安,而是楚睦,此时听说她去过中原,微微觉得意外。
“莫急,我还没有说完。”裘煌抬手,喘了口气,拿起边上的木碗,喝了口水,“事情还没有结束……对你们的娘而言,这才是开始。”他放下碗,赫千辰注意到他即使喝了水,嘴上还是干涩的,就像他的眼神,没有一点生气。
裘煌留意到他的目光,似有似无的笑了笑,赫千辰心里似有所觉,却见他微阖着眼,继续说了下去,“这些都是她回来告诉我的,绮罗公主当初带着许多珍宝和战铠去了中原,本是为了当做自己的嫁妆,但她发现楚睦变了……”
楚睦不再是她所认识的楚睦,在她眼前的,是炎朝的皇帝,一国之君,没有儿女情长,有的是国事社稷,他看着她的眼神不再是全然的爱慕,立于人上的人,总是不能信任他人的,高处不胜寒。
楚睦将梁绮罗带去的东西秘密存放起来,放在一座山中命人看管,却始终没有立她为后,甚至没有给她一个名分,而同时,他的后妃却有人生下两名皇子。
这是不祥的双生子,楚睦大为头痛,秘密将其中一个送走,而后便由绮罗身边的一个名为穆晟的妖狐族人为他消去了这个麻烦,将那位后妃的记忆抹去了部分。
当赫千辰听到这里的时候,才知道莫无殇所说的话也不全是骗人,首先是“万央王”确实想见他们,只不过这个王是梁绮罗,其次便是现在裘煌所说的,当初的那批秘宝原来真的是属于万央。
裘煌不知赫千辰心里想的事,他继续用那略有疲惫的声音叙述着往事 ,“直到有一日,绮罗公主的态度改变了……”
随着那些事的发生,梁绮罗的心里越来越不安,终于在某一日,她悄悄翻看楚睦的密函,发现了真相,她发现最早来到中原帮助楚睦的那此妖狐族人都已被楚睦下令诛杀。
她大惊大怒,又悲又恨,和楚睦的情意走到尽头,然后有一天,万央的王宫里出现了从中原归来的绮罗公主,得知真相的妖狐族人也悲愤不已,怪责当初族长裘煌为何要相信楚睦,为何要相信那些中原人的话。
“这些事发生之后,我这个族长不知该如何自处,我的族人是因我而死,我不该帮着绮罗,这是我的错,但后来,我又做错了一件事。” 裘煌苦笑。
妖狐族的内乱使得他的地位一落千丈,族里分裂成两派,一派仇恨中原人,不服裘煌,另一派的忠心却没改变,在这种情形下,他命人暗中送出了滟音滟华姐妹,试图挽回自已的错误,想用楚睦的死来平息族人的愤憋。
“这就是我的第二个错,滟音滟华被人所劫,非但没有杀了楚睦,也害得她们此生不幸……”
裘煌的话说的越来越慢,仿佛气力已尽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这些年来,我自囚于此,就是想等你们来。”
他没有光泽的眼眸缓缓移动,视线落到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身上,“我的时日无多,唯有妖狐族无人继承,我不放心,我想交予你们之中的一人,妖狐族再被封于山中,一定会灭绝,我希望你们能说服王上。”
他想到穆晟叙述中原的一切,慢慢合上眼,他也没有想到,当初他所担心顾虑的这两个孩子,会成为妖狐族今日的救星。
他盘膝坐着,像是无力再睁开双眼,“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族里有人对中原人颇有成见,我已无力去改变他们的想法,唯有靠你们自已……”
“没有人会继承妖狐族 我们来这里只为真相,其他与我们无关。”赫九霄站在房里的姿态就像是随时都会离去,他走了几步,未到门前,“还有,万央王早已死了。”
裘煌慢慢睁开眼,眼里有惊讶之色,他不知道万央王的死。
梁绮罗被软禁在宫中,不能改变先王的旨意,不能释放妖狐族人,更因为中原的那些事而心情郁郁,除了归来之时,她此后再也没和裘煌联系过,一切俱成过往烟云。
无力改变,只会让梁绮罗更为往事伤怀,她在夜里对着万央王的灵柩低泣,不知是不是也在为过去的事而觉得后悔。
赫千辰从竹屋里走出来,外面已是夜深,门前站立的是贺思茵,不知站在这里多久,泛红的眼直直看着他,仿佛就是为了看清他的样子,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在他们身后的小屋里,还是悄无声息,妖狐族族长裘煌还在感慨,他不知身在山中,山外的一切都在政变,他不能强要两人继承妖狐族,便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要小心你们的能力。”
倾辰落九霄 第二百二十四章 唯一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准备离开妖狐族的时候郝千辰一直在想,郝九霄身上的能力因为迦蓝之毒而容易失控,他的久已不使用,并未出现过什么异常。
“在这里休息一晚?”郝九霄找了个无人居住的小屋,这里原来的主人可能已死,许久没人进去过,积了些灰,要郝千辰住在这里,他怕他无法忍受。
“就这里吧,明日就走。”终于来到了妖狐族,郝千辰却丝毫不觉留恋,这里本是滟音滟华过去生活过的地方,这里可能还有不少人具有和他们类似的异力,但身处其中,郝千辰的表情却和站在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
脚下石缝中生了苔藓,墙壁上也有了裂口,想想这些年妖狐族是如何在这座荒山里度过的,郝千辰推开窗,感觉到各个方向来的视线,都是在暗处,是妖狐族的人在防备他们。
“对他们而言,我们是中原人,不是他们的族类,但裘煌却有意将妖狐族交给我们,他们心里是什么想法可想而知,明日下山的时候我们必须小心了。”关上窗,郝千辰的语调很平静,郝九霄站在他身后往外看了一下,森冷的眼神不见动摇,又在看向他的时候微微改变,让他转过身来。
“有没有后悔来到这里?我还以为你对妖狐族有些期待,你不是一直想见见和我们一样有异力的人?”郝千辰的脸被他抬起,听出他字里行间的在意,慢慢拉开他的手,“九霄,我一直知道,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像你我这样亲近。”
看到郝九霄理所当然的表情,他摇头解释,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即便我们之间没有其他,只是兄弟,这份兄弟情也不是他人能比的。”他笑着说到后面,神情逐渐认真,摇了摇头,“这里是妖狐族,但毕竟不是我们的家,我也从来没有期许过什么。”
“你以前是以千机阁为家,连郝谷都不认,现在呢?”郝九霄想知道他是不是有所改变,找个座椅,抹去上面的灰,他坐下,拉着郝千辰也坐下,却硬是要他坐在自己身上。
对他的这种强硬无可奈何,郝千辰半靠着,把身体的重量放了上去,他倒是不担心郝九霄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只是觉得座椅太小,“你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一定要我说?”他的侧脸对着郝九霄,双眼正好能望见从墙上流泻进来的月光。
光线就杀落在他的脸上,郝九霄的手在他脸侧轻抚,就像是触摸月光,“你不想说,还是不敢说?”他很坚持,坚持要郝千辰说出心里的感觉。
他们两兄弟相处到现在,郝千辰哪里还会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事,对上那双始终注视着他的眼,他看着郝九霄,“我们都是没有家的,千机阁不是,郝谷也不是,但我有你这个哥哥,够了。”
这便是在说,有郝九霄的地方,便已是他的家。
“不错,你不需要别人,只有我。”郝九霄满意的拉近他,郝千辰却倏然抬起他的脸,额头抵住他的,沉沉问道:“你在不安什么?”两人的呼吸交错,郝九霄环绕住他腰部的手紧了紧,微阖的眼略有起伏。
“你在担心我对别人有什么期望,这些族人,还有万央,我们的能力来自于此,你担心我会有留恋,你怕我找到狐妖族,看到和我们一样有异力的人,会对这些人有所不同。”郝千辰淡淡的话音不疾不徐,有种近似于质问的压迫感,“所以你一定要随我来这里,就算你其实不在乎这里的事,你也要来,是不是?”
郝九霄满布冰寒的眼里露出一丝笑,环绕在他腰上的手轻轻摩挲着,“千辰就是千辰。”他的这句话等于是承认,伸臂抱住郝千辰,他的脸贴着他的,喃喃低语:“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从我面前离开,本来我也想弄清楚狐妖族是怎么回事,还有我们的身世,不过有了你,还管这些做什么……”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弟弟,好不容易被我找到一个让我动心的人,你说,我怎么可能让我在你面前离开?所以我跟你来,这已经不是为了狐妖族,不是为了什么身世,在我自己都没发现之时,我所做的已经全都变成为你。”
郝九霄的脸颊在他脸侧轻轻摩擦,“你喜不喜欢?”耳边低低的耳语,冷冷的语调,却矛盾的带着热度,淡淡的药草香微微有些苦涩,在这冰冷的气息和火热的呢喃里化成了触动人心的味道,郝千辰的心颤抖了几下,几乎有些颤栗。
在郝无极和迦蓝一次次试炼下的郝九霄,确实和常人不同。
在这幅冰冷的面容下,郝九霄一直是有魔性的,他的名号真的没有叫错,郝千辰不是第一次这么觉得。
当初在郝谷,郝千辰没有看见郝九霄在作出决定,决定要得到他的时候露出的笑意,但在这之后的相处中,他总是能感觉到郝九霄种种行为之下近似疯狂的那一面。
这时候也是,他清楚的感觉到,倘若他不是也爱上他的话,他们兄弟之间也许会有一场骇人的大战,幸而,他不排斥这种疯狂,事实上,在他承认爱上自己亲哥哥的时候,他便已被他的这种疯狂传染了。
“你都知道答案,为何还要问。”郝千辰从他身上站起,俯身撑着把手,居高临下注视着坐在椅上的男人,“我只有你这一个哥哥,这辈子我会触碰的也只有你一个,不管多少人和我们一样特别,不管他们有什么能力,都和我无关。”
“满意了?”他低下头,双唇压上郝九霄的,在他的下唇上轻咬,不想,郝九霄却吸住他舔舐过去的舌,纠缠了一阵才放开,冷冷说道:“那个贺思茵碰过你,别以为我没看见,我会让她这辈子都不能用那只手,你觉得如何?”
看起来郝九霄的回答是不满意,郝千辰站起身,看哪里适合休息,“随你。”绕过一个帘子,他找到后面有一间卧房。
郝九霄走到他身后,靠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你这么说就是要我放过她,你知道你越是表现的不在乎,我就越有可能打消这个主意,千辰,你……”
“你的话太多了。”倏然转身,把郝九霄推到墙边,郝千辰封住他的嘴,也许世上只有他一个人会说出这句话,说血魔医的话多。
启开的唇齿被郝千辰的舌尖闯入,掠夺着郝九霄的反应,很多时候他由着郝九霄显露他的霸道和强硬,但他却不总是退让的那一个,压着对方的胸口,他略微移开唇:“不要动她。”
“你舍不得?”郝九霄从后面压住他的脖子,郝千辰的唇被压下,这个纠缠不清的吻令他呼吸急促,抹去嘴角的湿意推开,他喘着气看他,“你知道我是何意,我说不要动,就是不要动,不是不舍得,因为她是忘生的妹妹,她的父兄都丧命在千机阁,已经够了,她不是敌人。”
“无谓的动手在你眼里是不是一种浪费?”郝九霄目光冰寒闪烁,双手却火热,看在郝千辰的份上他答应了,“就听你的。”现在他想做的事别的。
一手从他的颈边伸进衣领,感觉到颈侧脉搏的跳动,“千辰,你的心跳得很快,在想什么?”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某种异样的暗色渐渐浮上郝九霄的眼底,郝千辰望见这样的眼神,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一步。
他转身走开,手臂却被郝九霄猛然拉住,后仰的身体贴近了身后的怀抱,他皱眉,“不要在这里。”
郝九霄的手来解他的衣带,被他一把压住,转身,他把身后的人推倒在床上,勉强保持冷静,“外面还有人。”
他整了整衣衫,站到窗前,他背对郝九霄,从他的背影还能看出他正在调整呼吸,胸前还在起伏,郝九霄躺在床上解开自己的衣裳,“你不睡?”
“别忘了,这是在哪里?”脸色已经恢复平静,郝千辰侧过的脸上有半边阴影,她静静站在那里,“这是妖狐族,不是其他地方,这族里有几十人,几十人之中哪怕只有一两人有异能,在不知对方深浅的情况下,倘若遭到暗算,就算是你我,也未必不会吃亏。”
长久以来深处的环境使得郝千辰异常谨慎,他并没有因为这里是妖狐族而放松戒备,这里没有赤狼族给他的感觉那么舒服,在裘煌所说的过去里,妖狐族族人也许没什么错,但正是因此,妖狐族人才分外不甘。
他们是听从王命从事,却害得族人一个个被杀,身怀异能却无处施展,甚至被人当做异类,直至有人含怨而死,直至族人一个个减少,从上山的时候开始,郝千辰就感觉到山里袅绕着一股股怨气,这一点他没有对郝九霄说,免得他担心。
“裘煌活不了多少日子了,妖狐族也存在不了多久。”郝九霄躺在床上,没有再拉他回来,冷冷的话音是对人命的蔑视,郝千辰淡淡应了一声,又听到身后传来的话,“下半夜换你休息。”
“嗯。”感觉到窗外若有似无的视线,郝千辰合上眼,一时间他的气息淡到无法察觉,就像这个房里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被人注视的感觉退去了。妖狐族里有人有窥视能力。
心里做出判断,郝千辰回头看床上,郝九霄合着眼,已经睡了。看到他如此安静入睡了,郝千辰的心里觉得很平静。
郝千辰并没有想过,直到今日,郝九霄不断所求他的情意,越来越执着于他,甚至不想让任何人分享他心里的任何一丝空隙,这其实是一种异样,他不对这种异样的偏执感到反感,实则也是一种反常。
事实上,正是妖狐族、郝无极、郝谷和千机阁,使得这对兄弟与常人不同,幼时优势的环境造成了这样的两人,恰是他们互许情意,若换成是任何一个其他人,都会在这种强烈的情感索求之下感到窒息。
后来在某件事发生的时候,滟华感觉到这一点,她试图改变这种潜藏的偏激和疯狂,但一起经历过种种,谁也不能改变了。
而此时,被称无情的踅摸医正合眼入睡,在外人看来平淡若水,悠然如风的檀伊公子,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兄长,希望他能睡得好些。
有时候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这样安静相对就够了。
到了半夜之后,郝九霄起来了,轮到郝千辰去睡,无需言语,两人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也换了位置,被郝九霄躺过的床有他身上的药香,郝千辰睡得很好。
第二日他们准备下山,感觉到妖狐族里有种异样的安静,有人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有人在暗处窥视,似乎是在等待什么,直到贺思茵朝他们走来。
“快走吧,有人去告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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