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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码头-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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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怕了,听着潘东方口齿不清的叙述,梁少华倒吸了几口冷气,真恨不得马上灭了眼前这个男人。真他妈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潘东方这一招供,等于把大家都逼上了绝路啊。他叫服务员把潘东方搀扶回房间,并特意给赵娟安顿,没有他的话,绝不容许潘迈出房间半步。这不是限制一个县长的自由吗?赵娟暗暗吃了一惊,看他的脸色,知道事情已经很紧急了。
梁少华给姜和平打电话,姜说自己正在水库工地上视察。梁少华压制住激动的声音说,出了大事了,咱们马上见面商量。听这样一说,姜和平也不马虎,就回答尽快在老地方见面。
姜和平风驰电掣地赶到巨天大酒店,打开1118房间门,只见烟雾直往外涌。梁少华点着香烟独坐沙发上,脸色白得吓人,面前的烟灰缸里烟头已满,甚至地毯上也散落着零星的烟头。
听梁少华把情况简单地一说,姜和平的手抖动起来,他尖声喊叫着:“都是他妈的王八蛋,怎么会弄到这样、会是这个样子?!”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在屋里踱步,反复问潘东方现在到了哪里,他要亲自来问个明白。
从隔壁房间里找来潘东方,他跌跌撞撞地还沉湎在酒醉的状态。姜和平气急败坏地打了他一个耳光,潘东方马上跪地,抱紧姜和平的大腿,连声说着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姜和平不容他再说什么,飞起一脚把他踢到门口。
“现在怎么办?”冷静下来之后,姜和平问梁少华。
梁少华两只眼睛里散发出幽幽的冷光。良久,他说:“无毒不丈夫。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姜和平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此时他心里十分复杂,是一阵胜过一阵的紧缩。郝智,毕竟是自己多年来最好的一个朋友呀!他的眼泪情不自禁地在眼眶里打起转转。“要不我找他谈谈,听说他明天要走。”他知道无济于事,但还是这样说。
“没用,明天走的话,说不定,不,肯定就是到省里汇报这个案子的。再不能迟疑了,该断不断,后患无穷。”梁少华说着,拿起电话打过去,叫人到机场马上查阅明天到省城的航班里有没有名叫郝智的人。很快电话回了过来,问说的是不是地委书记郝智,他是坐9点钟的第一班飞机。
“你准备怎么样?”姜和平显得惊恐万分。
梁少华握住他的手,说:“老兄,你放心,到什么时候我姓梁的也不会出卖朋友,特别是你这样做大官的朋友。”说着竟和他拥抱起来。“现在,你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梁少华这样说着,他们两人都感到对方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郝智拿到了潘东方的谈话录音,掌握了榆树滩土地事件的真相后,不但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反而感到了无名的伤感。他知道这伤感是来自姜和平。
自从到了路山后,工作在一起,他俩的交流和沟通反而比以前还少。几次说起要和他像以前那样聚会沟通时,姜和平均以行署那边工作太忙而搪塞过去。事实上,大家都清楚根本不是忙的原因,主要是没有了交流的兴趣。有几次,他开诚布公地想和姜和平谈个痛快,想告诉他社会上对他长期住在巨天大酒店已有议论,同时也想从姜和平的嘴里说出他本人还有社会上对自己的看法,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但话一开了头,都被姜岔开,弄得他也不好意思再提起。
说实话,他早感到姜和平变了,变得浮躁而不实在,独断霸道。姜喜欢做好大喜功的事情,更对钱产生了浓厚兴趣,谈起啥事来总爱往利益方面靠。具体怎么样,他说不清道不明,更举不出什么事例。在隐隐约约中,他感到长期这样下去,姜和平会出问题的,说不定要摔大跟头。
现在,事情终于发生了,想到当年自己是如何向肖书记举荐姜和平的,他的心里更加不安起来。明天见到肖琦,首先做自我检讨,做一次深刻的检查。姜和平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犯下了如此大错,作为地委书记,自己应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掌握潘东方的谈话录音后,他觉得有必要马上把掌握的情况向省里主要领导进行汇报。从潘东方这里打开突破口是他早已预谋的事情,但究竟该怎样打,一直难以找到有效的渠道和办法。最后他选择了封官许愿,装作和他同流合污的办法。尽管这样做暂时有损自己的人格和尊严,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了。于是,他找潘东方谈话,承诺把他作为副专员的提名,还假装流露出自己索贿的暗示。果然,一切完全按照自己的安排顺利进行。
五十九
轰隆一声巨响,震破了沉静的黑夜,大约十多分钟后,“呜——呜——”,消防车的凄厉警报急促地响起,然后是警车的笛声接二连三地响个不停,紧接着又是一些其它车辆的声音。
路山城不大,城区里住的人还不到30万,虽说警报声已经成为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声音了,听到“快跑、快跑”一样的叫声,就知道是公安局的警车,听到“哎哟、哎哟”就知道是救护车,但像今天半夜里响起这样惊天动地的警报声,还是惊动了半城的人,这是多年没有过的事情。
处在半醒半睡状态的姜和平是反应最快的人之一,由于心神不宁,他吃过晚饭后马上打开电脑,在精彩的网络世界里漫步。由于早和赵娟都那样了,聊天显然已经过时。看新闻和时评也没有兴趣。网络电影不知道咋回事情,最近经常播放一些幻觉世界和鬼怪的片子,自从那天他看过一部香港的鬼怪片后,就再也不敢贸然走进电影网站。游戏还是好玩,生活里有的玩法,在这里都能找到。有一种游戏叫活捉萨达姆,动作起来血淋淋的,玩起来很残酷。选择来选择去的,最后还是停在台球桌上。打台球和搞政治真有异曲同工之处,每一次发杆的角度和力度,都要进行左右选择,这难道不就是政治吗?既要把球稳稳打入洞里,又要权衡利弊地考虑桌上的整体布局,打球的同时还要照顾调整布局,绝不把好打的球留给对手,哪怕自己打不进去也要破坏掉,起码还要给自己的下一杆球留有余地。有一杆没一杆地打了一会儿,老是出错。他是在熬着时间,他知道今天靠台球平息不了自己的心。好不容易熬到了深夜,勉强有点睡意,他躺到床上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睛都是些血淋淋的尸体,吓得他大汗淋漓的。半醒半睡中,轰隆的响声里还伴着玻璃哗啦啦的震动声,他知道这不是梦里的事情,马上打开床头灯,哆嗦着身子爬起来,看到床头柜上小闹钟的指针刚好指向3点。惊恐万分里,他钻进被子里流着汗,不知所措地期待着。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他的手机急促地响起,行署值班室通知:保险公司家属院发生爆炸事件了。
等到办公室派车来接姜和平赶到现场时,大街上各种拉响警报的车辆已穿梭奔跑起来。保险公司家属院位于城市中心的一个巷子里,巷道很狭窄,这些来抢险的许多车辆不得不停放在街头。姜和平也只得下车前行,急促地走了几十米进了大门,看到此时院子里的人更多,在那幢比较熟悉的家属楼中间,塌陷了一大块,还出现了黑黝黝的一个大洞。几盏应急灯的照射中,许多消防人员忙碌地清理废墟,不时钻进洞里到房间里进行搜寻。
此时,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赶到现场的姜和平、吴帆、魏有亮、公安局长、消防支队长等领导都知道,这里住的是地委书记郝智。
“报告,房间里没有发现人!”消防队员跑过来给消防支队长报告说。
“马上再组织人力仔细搜索,不放过一个角落。”支队长指示道。
“爆炸点是三单元二楼西边的房子门口,所以该房受损最严重,对门的防盗门也被炸开,屋里的三个人受到惊吓,现在已安排住进了医院。”公安局长满脸严肃地给到场的领导汇报说。“据受损的情况初步分析,是门口安放的炸弹引起的爆炸,而且这颗炸弹爆炸的当量很大。”
“报告,屋里还是没有人。”消防战士又来报告。
“和郝书记联系上了吗?”吴帆急迫地问身边的办公室人员。
“郝书记的手机一直关着。”
“继续打,一定要取得联系,知道了吗?”吴帆说。姚凯歌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他看到那个黑黝黝的大洞后,猛地一拍大腿坐在地上说:“谢天谢地,郝书记有急事走了,要不然——”
“郝书记走了?”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是的,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郝书记接到省里的电话,说明天早晨一上班要给中纪委的同志汇报工作,所以他连夜赶往省城。考虑到大家都知道他今天早晨走,所以就没给其他领导再说。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躲过了这一大劫。”姚凯歌说着看了一下表,道,“都六点了,现在应该到了省城。”
姜和平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他说:“既然这样了,我的意思大家先回去吧。等上班后,开个专题会议研究一下,迅速成立专案组,全力侦破这起恶性案件。很明显这起爆炸事件有明确的目的,就是针对郝智同志的。提请公安局侦破的同志在这方面给予考虑。现在,既然郝智同志没有事,那我们也该撤了,这里的事情交给公安、消防的同志们去处理吧。大家看怎么样?”见大家都点头同意,他就握住公安局长和消防支队长的手说,“那就辛苦大家了!”
像在省委大院工作时一样,准时八点路山地委书记郝智踩着铃声走进了省纪律检查委员会的会议室。本来,他是准备乘坐早班飞机到省城来的,飞机票都拿到手里了,昨天晚上他刚回到宿舍,省纪委雷书记就打来电话说,中纪委专案组成员已经到了省上,决定明天一大早进行专案汇报,请他务必出席。情况既然如此紧急,他只有连夜乘车赶往省城了。匆匆收拾了一下,还提了那个装了100万现金的大包,只和姚凯歌打了招呼,在电话上简单说明情况,就带着秘书小刘上了车。离开路山时正好是晚上10点。今早6点,把车直接开到省委招待所里,郝智洗漱一番后,匆匆吃过早点,赶到省委大院。
郝智问清开会的地方,进去刚坐好,与会的其他人也都陆续走了进来。看到肖琦书记后,他颇感到意外,一个专案汇报会,还用省委书记亲自参加吗?这说明会议非同小可。他和肖书记亲切握手,肖琦却好像不认识般好奇地打量着他。直看得他有点不好意思了,肖书记才说:“没看出来,你还真是吉人天相呢!”雷书记也和他紧紧握手,说:“好,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郝智听他们这样说,一头雾水,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肖琦对他的反应也感到奇怪:“怎么,你还真的沉稳啊,没有一点庆幸吗?”看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雷书记就问:“难道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发生什么了?一切都挺好啊,接到你的电话,我马上就往省里赶,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啊。”“没人给你打手机?”郝智回答说走的时候太匆忙,手机电池不足了,索性彻底关闭。见是这样的情况,雷书记告诉了他他的宿舍被炸的事情。“那伤人没有?”他急切地问。当听到雷书记说好像只有对门的邻居受到惊吓住进了医院其他没人受伤时,他才放下心来,然后紧握雷书记的手说,多亏了你的这个电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汇报会一开始,中纪委的同志通报了原路山地委书记梁怀念卖官的情况。通报着重讲了原路山纺织厂厂长王大佑一次行贿80万当上了国有企业的厂长,之后又在当厂长期间给梁怀念行贿四次,金额达150万,从中套取了国家大量的贷款,致使该厂遭受巨大的损失。
原来王大佑逃到国外后,受不了亡命天涯的生活,在异国他乡里,语言不通,饮食不习惯,还时常提防被人家驱逐出境。想着在路山的日子,他感到后悔。哪怕就是坐牢,也应该回到自己的国家里,因为即使在囚室里,听到的也是中国的声音。于是,他主动到大使馆投了案,现已被押送回国。中纪委的同志还说当年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专案组虽然在梁怀念一次提拔400多人的问题上发现了蛛丝马迹,但没取得重大突破,所以案件撤走,但这并不意味着对他的问题的彻底放弃。现在,王大佑的落网和新华社内参的报道,特别是国家审计署的同志们,克服重重困难,捅开了青年营这个惊天大黑洞,使这个扑朔迷离的腐败案件重新浮出水面,彻底得到暴露。所以中纪委领导决定,正式成立梁怀念及青年营专案组。
接下来,国家审计署也对路山涉农资金使用情况进行了通报。在1999年前五年资金审计中,国家在路山地区一共投入各种农、林、水、牧和农业发展等涉农资金三亿四千多万元,而通过各种手段流向禾塔青年治山营的就多达一亿五千万元,这些资金除了两千多万元挪用来进行禾塔镇河堤建设、修建果园和建设苗圃外,其余的一亿三千多万采取将已治理好的项目重复申报、虚捏名目和购买设备等多种名堂挪作它用,有三千多万用于挥霍,比如召开一次会议就花费达四百万元之巨。还有大量的资金下落不明。审计人员分项目报告了情况,他们还谈到其中有一笔两百万元的退耕还林工程款,这是该工程刚开始实施时,就被提前支取用于支付榆树滩毁林开发的机械费用。拿着退耕还林款进行毁林勾当,这在全国都是闻所未闻的。
一笔笔审计账目公布后,郝智谈了几点意见。他首先要检讨自己的失职,肖琦打断说,那都不是你到路山后发生的事情,关于你的领导责任问题我们以后再说,今天不是讨论失职问题的。郝智打住这个话题,从桌子下吃力地提出一个大包,打开说:“各位领导,同志们,这是100万现金,是前天永川县长潘东方给我送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他的仕途有进一步的发展。”看到这么多的钱,大家都感到吃惊。郝智接着说,自己表个态,一定配合专案组排除阻力,克服干扰,拨开迷雾,给路山老百姓一个晴朗的天空。
会议结束时,肖琦讲话说:“以上大家谈到的事情说不定还只是路山的冰山一角,梁怀念的问题的确是触目惊心的。现在中纪委重新立案,表明我们党有能力、有信心惩治腐败,不管时间过去多么久,只要有腐败发生,绝对不会放过去。这也印证了一句老话,我们共产党的账是放得起的,‘莫伸手,伸手必被捉’。”肖书记的讲话,郝智好像有些明白当初省里继续把梁怀念安置在路山的苦衷。刚走出会议室,郝智急急地把手机打开,刚想和路山取得联系,还没等拨号,手机就急促地响起来。姚凯歌忙乱地报告说,他的宿舍发生了爆炸。听郝智说这件事情自己已知道后,姚又连忙告诉了他另外一件大事,姜专员煤气中毒生命垂危,现正在医院抢救。
郝智很是震惊,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身边的肖书 记和雷书记,他俩听后异口同声地只说了一句,真是咎由自取呀!
凌晨时分,姜和平安置完爆炸现场的事情,定下上班后再开会确定专案组的细节,也没有说到哪里开会,具体什么人参加,就径直回到了宿舍。到了上班时间,秘书和司机在行署院子里犹豫着,'奇‘书‘网‘整。理提。供'最后他们商量,姜专员凌晨才睡下,还是等他的电话再说。这样到了十点多,他们感觉到有些奇怪,在一般情况下,姜专员不会睡过头的,即使是晚上熬了夜,每天也能按时起床。就在他们盘算是否去接姜专员时,魏有亮也在找他,说他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于是,秘书们赶到宿舍,“砰砰砰”一阵敲门后,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马上感到有些不妙。秘书从车里取来钥匙打开房门,顿时,强烈的异味弥漫在空气里,把他们熏得头晕眼黑。是天然气!司机准确地做出了判断,刚要打电话,秘书一把夺下电话说小心爆炸。他拿出一块手帕,飞快地跑进了屋里,关闭了闸门,司机也开了所有的门窗。再看躺在床上的姜和平时,他的脸色粉红,鼻翼不停地煽动着,像一条离开水的鱼那样大口、大口地喘气。
经过长达一周的抢救,姜和平总算脱离了危险,但永远也不可能再醒过来了。
六十
中纪委专案组秘密到了路山,首先抓获的是潘东方。当时,他坐在简陋的办公室里,早已六神无主,此时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只有独自发呆了。
人生真是一场游戏,潘东方在政治圈里摸爬滚打二十年,钱赚得都数不清了,到头来竟出现了这样的结局。当年,他从路山地区农业学校畜牧兽医专业毕业分配到禾塔兽医站时,大字不识的父亲喜滋滋地对他说:儿子,你现在成为“金手银胳臂”的有本事人了,到什么
朝代你学的这门手艺那谁都抢不去的。父亲所说的手艺就是当兽医最基本的“劁猪骟羊”的那种本事,一个堂堂的正牌中专毕业生,提起这都感到脸红。不过,他还真是凭着这门手艺接近了领导。他给镇上书记、镇长等这些领导家的牲口当了几年“保姆”后,有“伯乐”慧眼的领导,相中了他这匹千里马,他终于跳出兽医站当上镇里的文书,也有了接近县委书记梁怀念的资格。如果说官场是一座高耸云端的大厦的话,他就是从最低层的台阶上起步,夹着尾巴,流汗、流血还出卖着灵魂,一个台阶不拉地委屈着自己的人性爬上了县长的位子。此时再看官场仍然还是高耸云端看不到尽头。既有今日又何必当初啊!这是几天来他最为感叹的话语,这时从心里他真的很羡慕那些普通百姓平实的生活。为了维持生计,这些人蓬头垢面地忙碌奔波,但回到家里,那种辛勤劳作后的甜蜜才能真正得到品味。那天,他竟然蹲在一个钉鞋的残疾人面前,呆呆地观察了半个多小时。看着和钉鞋匠同样是瘸子的鞋匠的婆姨,一摇一拐地送来了清炒豆腐白米饭,婆姨给他揩汗水时是那样的专注,而他的一餐简单的饭菜又吃得那样香甜,潘甚至都快妒忌起他们了,这样自然的生活是多么的平常而又充满人情味啊。当时,他恨不得马上回到这种生活里,做一个大山深处平凡的、受人尊敬的兽医。然而,已经陷入囹圄之中的他,说什么一切都迟了,现在惟一有的就是像姜和平那样的路还展现在面前,但他实在是没有勇气打开那吞噬人生命的阀门,更不敢想象成为植物人后的可怕。
几天的胡思乱想没有结果时,专案人员找上门来。虽然他们听说过潘东方的简朴,但见到他时还是一愣,因为这个县长简朴得超出想象。在清理办公室时,他们在一个不上锁的抽屉底层里翻到一个皱皱巴巴的纸皮笔记本,里面竟然是受贿记录,上面赫然写明:教育局长100;财政局长100;土地局长50;建设局长60;农业局长20……大大小小的官位都是明码标价的,粗粗一算竟然有1000多万。办案人员一方面对我们的干部队伍里有这样的败类感到悲哀,一方面又掩饰不住兴奋之情,直说抓住了大老鼠。这份明码标价的官员价格表,完全可以收藏在历史博物馆里作为反面教材,也不知道吉尼斯收不收这样的东西。
专案组是在青年营里找到梁怀念并对其采取双规措施的。当时,梁怀念在那张雕龙刻凤的床上被抓获,令专案组感到震惊的是,在那张硕大的床上,除了他这个老头子外,竟还有两名身材高大、却是美丽异常的两性人。他们的长相真可说是绝色,而他们说的却是听不懂的外语,专案组里有人通英语却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话,后来这两位“美女”礼貌地开口说“沙瓦你卡”,有去过泰国的人听懂这是问好,就想到他们会不会是来自泰国的人妖?
这次,梁怀念面对离开五年而重返的专案组,显得不像上次那样从容,神态比较慌乱。在两个月前,他接到王大佑从国外打来的电话说,自己现在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恳求老领导看在过去的份上给他寄点钱,那怕三五万都行。钱对于梁怀念来说多得可以说数也数不清,但人都是这样一种天生对财富依恋的动物,即使有再多的钱,要叫他平白无故地给别人拿出去,哪怕是很小的一部分,都宛如在割自己的心头肉。梁怀念拒绝了王大佑的要求,说你现在是国际刑警通缉的要犯,我给你寄钱的话不等于暴露了你的行踪了吗?可山穷水尽的王大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说自己现在是活一天算一天,如果哪天活不下去了,投案自首的话,那你老人家恐怕也脱不了干系。这家伙竟然还敢威胁自己!梁怀念在忿忿中断然挂了电话。
专案组人员首轮和梁怀念接触,就是给他放了一段录音:“梁书记,这是80万,小的知道你不缺,就权当是我孝敬你老人家的。”“你小子这是花钱买官啊!”“也不全是,我要是当了厂长,也好和少华继续合作。”“那好,你的事我办好了,但这——你可别嘴上没有把门的,喝几口酒就说出去了。”“哪能啊,就是打死我也不说。其实,这钱也应该算是我们合伙贩羊绒挣的。”“哈哈哈哈,的确就是我们合伙做生意挣的。”放完录音后,办案人员问他王大佑当了厂长后,送过几次钱、有多少?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声询问王大佑是否已经被抓回来了?办案人员也没理睬他,又继续播放了潘东方给他送50万的现场录音。这段录音听完后,梁怀念沉默不语,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在默默的等待中感觉过了很长时间,他猛地长叹一声说,真是社会险恶,人心叵测啊!然后就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合作态度。据他回忆交代,在那批提拔的400多名官员中,大约有百分之八十的人从两千到十多万,不同程度地都给他送过钱。至于具体数目,由于时间长了,已经无法回忆。几乎是竹筒倒豆子,说完事情后,他突然显得很轻松了,折磨他好长时间的失眠症状竟然奇迹般地治愈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很是安然。
由于有五年前办案的基础,梁怀念的问题很快得到清查,在他担任路山地委书记期间,有据可查的就先后收取他人的贿赂达一千八百多万元。在省委、省纪检委迅速做出撤消行政职务、开除党籍和公职的决定后,他被移交到司法机关,被路山地区人民检察院正式逮捕。在等待法院判决期间,有消息说他患上了肝癌,而且一发现就已到了晚期。梁怀念在监狱里常念一首《空空诗》, 不知道是他自己写的还是背诵他人的: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茫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沉为谁功?田也空,屋也空,换了多少主人翁!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握手中?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朝走西,暮走东,人生犹如采花蜂。采得百花成蜜后,到头辛苦一场空。
这首诗抄写好后被探望他的家属带了出来,就被神通广大的《华夏报》记者得到了,很快随着“一千八百万,卖了四百官——原路山地委书记梁怀念卖官纪实”的长篇通讯一起发表。《空空诗》在网上炒得很红了一阵子,据说有的地方纪律检查部门还把梁怀念腐败案件的纪实报道和这首诗歌翻印了许多,作为警示教育的重要内容下发到基层。
保险公司家属院的爆炸竟然没有炸死郝智?确信这个消息后,梁少华产生了极大的恐惧,事发后的一整天,他龟缩在巨天大酒店里,快速地运转着脑子,设计着可能出现的后果。
真他妈的奇怪,郝智如此命大,偏偏就在这天晚上被省里紧急召走,这也许是上天在保佑他吧!他的命不该绝,那该绝命的就是自己了。本来事情已经弄得很大了,现在爆炸案的发生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给郝智在省里的汇报增加了新的筹码。情急中打电话联系潘东方,却意外地发现这个家伙关机了;又和在青年营的老爷子联系,老爷子嘻嘻哈哈地好像陶醉在欢娱中,对外界的事情也彻底没有了兴趣,给他这样的人再说什么也都是徒劳的;又联系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他们也吞吞吐吐的好像刻意躲避自己,这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一切的迹象都表明非常不妙。到了傍晚时分,他终于拿定主意,准备先离开路山出去避避风头。该到哪里去?平时呼风唤雨的他,此时竟然想不到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不过知道自己离开女人没办法生存,思前想后把周围的女人排了队,还是选择带赵娟最为合适,不光是她俊美的长相和南方女人的那种妩媚的万种风情,更重要的是她标准的普通话和灵活的处事本领。想到她,自己马上就怦然心动。当初,他把赵娟送给姜和平的时候,除了想把握住姜以外,按照以往的做法女人绝不过一年,而赵娟已比别的女人超期服役了两年,早到了该换人的时候了。但他估计错了,失去了她,对她的眷恋之情却更加深厚,后来只要姜和平不在,他“好马又吃了回头草”,把赵娟收拢到身边。打定主意后,马上联系赵娟,发现她的手机也是处在关机状态。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找谁都关机。疑惑中,他走遍整个酒店问大家,竟然没一个人能说得清楚,大家和他知道的一样,赵总经理自从上午见过后,就再也没见踪影。这样看来情形更加不妙。梁少华马上给机场的朋友打电话订机票,同时问起今天的航班里有没有赵娟的名字。这位朋友惊奇地问他,怎么,你竟然不知道赵娟走了?今天下午最后一班飞机快要起飞时,赵娟急匆匆赶来说,她父亲病了,要马上回家。听到这个消息,他更是佩服这个女人的不简单!梁少华自愧不如地感叹,这么多年了,自己竟然不知道不离左右的赵娟究竟是什么出身,她的家在何方?连她真实的名字,此时都值得怀疑了。
梁少华首先飞到省城,在国际机场停留时,看着不断翻动的传递着航班信息的电子显示牌,思忖自己何去何从。一个多小时后,他决定先飞到东北再做安排,于是就用早已准备好的假身份证登上了飞往哈尔滨的班机。在哈市停留期间,他从路山公安网上看到公安局在他离开的第三天里就发布了通缉令,犹如惊弓之鸟的他,在不知所措中,无意在当地晚报上看到一则报道,一批34人组成的非法出境者在大连机场被截获,据落网的“蛇头”交代,这是他们今年以来组织的第三批非法出境团。这则消息叫他眼前一亮,既然三次才被抓,那说明完全是有机可乘的,不是说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吗?这样,他乘火车又来到大连,从报纸上看到韩国旅游团十分火暴,便用以前早搞定的假护照,报名参加了一个韩国8日游的旅行团。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在进行安全检查时,边防人员从护照上看出问题,他被机场扣留。
爆炸发生后,侦查员在第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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