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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风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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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走一步而已。”

凌振羽眼睛瞪得好大好大,胸口露出的那段乌黑的刀尖似在嘲笑,凌振羽死了,他喝了含有摧毁食道神经毒药的人参乌鸡汤,他死在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之手,他死在最浪漫的时刻,他死在最温柔的梦中,可凌家庄呢?凌家庄却沉浸在一个充满鲜血的恶梦中。

东面的防护破了,南面的凌春雨死了,防护也破了,西面早在南面攻破的前一刻攻破,北面机关被破,里应外合,不消片刻,防守也被破除。

凌家内院,灯光摇曳,剑拔弩张,黑衣蒙面人已将内院紧紧围住。那一场攻院之战双方损失都非常惨重,黑衣人已死去三百余人,而凌家庄也牺牲了一百多名精英。

凌家庄的庄丁本不是驻守在正庄之内,而是居于附近村落,平时与村民一样,而驻进凌家庄正庄的不是江湖豪雄,便是凌家本家,所以没有妇孺碍手,也就没有后顾之忧。

“凌文风,出来见我!否则让凌家庄片甲不存!”一个浑洪的声音传入内院。

而凌文风此时已将毒逼入左手,大步走到门口道:“何方朋友,光临本庄,未能远迎实在抱歉,不知本庄有何得罪之处,要大动干戈兴师问罪?”

“交出如意珠,万事皆休,否则,本人将不客气!”

“如意珠,什么如意珠?我们为何要交与你?像你们这般无脸见人的鼠辈,屁给你闻了还有损我的人格呢!”四叔一肚子气找到了发泄之地。

“老家伙,想死也不要这么急呀!”旁边一个蒙面人插嘴道。

“啊!……”那位喊老家伙的蒙面人捂着嘴惨叫。

“各位,既然来到敝庄,就得遵守我庄的规矩,至少不要骂敝庄的元老,否则下场就和他一样!”凌文风指着那位捂着嘴的黑衣人道。虽然他的脸色也有一些苍白,但声音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概。

这一下连黑衣人都震住了,刚才那么多人都没有看到凌文风是如何出手的,只看见从那捂嘴的黑衣人手指间流出一股黑血,片刻便全身变乌。

“凌文风,你到底交不交出来?”那黑衣人口气已有点软弱。

“我凌文风一生还未怕过任何人,更不受任何人威胁,你想要我拿出东西,也得拿点东西来给我看看。”凌文风望着犹剩的四五百黑衣人豪气干云地道。

“好,儿郎们,给凌文风一点颜色看看!”黑衣人大喝,自己却向人后退去。

“好,兄弟们,今天我们就杀他个痛快!”凌文风豪迈地道。说完,右臂一抬,射出三十六种不同的暗器,每一种暗器都带足了劲道,每一种都准确无比,然后他也似暗器一般飞入敌阵。

庄中好手们也先打出一把暗器才近身肉搏,几位老人却如疯虎一般发出了掌,每一劈每一斩,每一次都是必杀,每出一次手都会有一名敌人死去。

凌文风抽出一把剑,一把平凡的剑,还生有几块锈迹,他的动作也很平凡,几乎所有习武人都知道这些剑式,甚至知道砍向哪里,刺向哪里,可是却没有人能躲得过,甚至来不及反应,剑便刺穿了对方的咽喉。凌文风的步法很奇,那乱似披风的步法,使他的身子变得像风中弱柳轻摇不定,却又每每从剑缝刀隙中穿过,他所到之处,便是血飞肉离。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位退于众人之后的蒙面人。

蒙面人占着人多的优势,而凌家庄之人却占了兵刃浸毒的优势,情景之惨烈让人不忍目睹。三位老人身上都有伤痕,可是他们依然没有丝毫退缩,尽找功力高的杀。

这时从正院跑来了一位老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一位满脸忧虑的老人,一位浑身是血的老人,这便是凌文风派去照顾凌海的五老之老大。

凌文风心里一颤,便向奔来的老人那边杀去,这时老人也杀入了人群,但他的攻势显得那样单薄,不到一刻,身上已中了数剑。

凌文风眼都红了,一声巨喝,手中之剑带起一片飓风,此时的剑便再也不是剑了,而是一块重逾千钧的巨石,向前推进。两旁横杀而来的剑一碰这无形的剑气,便蹦成碎片,倒飞而去。

“大叔。”凌文风心疼地叫道。

“庄主,海儿,海儿他……”老人没说完就倒了下去。

刀、剑似毒蛇一般向老人击去。眼见老人就要死于乱刀之下,突然空中响起一声“住手”。这一声暴喝,如巨雷劈空,如万马齐鸣;这一声暴喝,又犹如千针刺肺,震得黑衣人耳膜欲破。不远处,有几名功力较弱的伤者因这一声“住手”而毙命,时间、空间似因这一喝而静止片刻,所有刀、剑都因这一声巨喝而发出共鸣,也停在空中半刻。

这一声暴喝是凌文风以内力逼发出来的,这使他本被逼于左手的毒隐隐发作,因为他实在也耗了不少功力,但他没有停,他也不能停,他这一喝也便是为了争取时间。所以他身形更快了,脚步走成了一团云,一团乌云,那种乌色便是凌文风鞋面的颜色,身子划成了一块幕,一块血红色的幕,那是凌文风身上被溅的血。凌文风同时出剑,这一剑的快成了一团光,一团光幕,虽然只不过是摇曳的灯光,但剑依然能亮成一团青芒,一团移动成一道光墙的青芒。

于是,所有攻向老人的刀、剑都飞了出去,抑或不是飞,因为谁也没有看见是怎么飞的,飞到哪儿去了,那些刀剑都不见了,手掌都裂开了口子,不过若有人低头在地上找,肯定能发现许多铁粉,也许还会发现一两块铁片。老人也不见了,因为老人已躺在了凌文风的怀里。

“大叔,大叔,醒醒。”身为一方霸主的凌文风也失去了一向的镇定,人说“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老人那几句话已让凌文风失去了理智,这便是人。

“庄主,我还没有死吧?怎,怎么是……是你救了我?”老人吃力地说道。

“是,大叔,海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凌文风着急地问道。

“海儿,海儿他……”老人喃喃地说道。

凌文风一剑挥出,又杀掉扑上来的几名黑衣人。他急问道:“到底怎么了,快说呀。”

“海儿他在后山被这群人杀了。还有二弟,他也为了救海儿,也死了。”说到这里,老人已泣不成声。

“什么?”听到这里,凌文风只觉得天旋地转,天地一片苍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毒也因未运功而重流回全身,别人的剑刺在他身上居然没有什么感觉。

突然,凌文风的双眼瞪得好圆,好圆,那种不敢相信的感觉似乎在他脸上刺下了烙痕,那本重伤垂危的老人也在此时一跃而起,变得意气风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凌文风一手抚着胸口的刀柄,凄惋地问道。

“对不起,庄主,虽然凌家对我很好,但我又得到了什么呢?到老若非他们,我甚至连个女人都没有,现在就不同了,美女、金银、房子、权力我什么都有了,所以我不得不杀你,请你原谅。”老人有些得意又有些歉疚地说道。

“那你刚才所说的都是假的了?”凌文风痛苦地道。

“庄主,庄主。”那边的庄丁和老头似乎发现这边的情况不对,一直向凌文风这边杀来。

“对,刚才是骗你的,若不骗你,你怎会心神大乱,我怎有机会下手?”老人厚颜无耻地道。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发自那被称为老四的人口中,然后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老三,你,你杀了四哥!你,你不是人!”那位被称为老五的老者怒急,结巴地道。

“四叔!”凌文风一声惨叫。

“哈哈哈……老三,我的好兄弟,大哥是不会亏待你的,哈哈……”那白须老者道。

可是他突然叫不出来了,因为凌文风的剑已刺入了他的咽喉。这一剑太突然了,突然得像从地狱中飞出来的勾魂索。

然后,凌文风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甩向那背叛的三叔!

这东西便是凌文风的平生绝技——回风珠,遇风则回,旋转不停。别人认为暗器越多越厉害,其实并非如此,就如凌文风的一颗回风珠,这是一颗一头大,一头小,且有通孔的圆珠,而孔中有两根红绳,这种暗器乃是以人之精气所发出,而暗器炼成时,本身就是以使用暗器之人的血冷却的,所以和主人有一份通灵的感觉,这暗器聚集了凌文风的愤怒、伤痛和全部精力于一身向老人飞去。

暗器自身散发出一种浓烈的杀气和凄凉,这便是凌文风的感情所带动,这一击的力量太大,暗器太精巧,所以三叔并没有能力躲开,而凌文风也因此而脱力,他临死前只说了一句话:“我最恨背叛良心的人!”然后和那背叛的老人一起倒下了。

凌文风的倒下,标志着凌家庄便因为这一倒而从此绝迹江湖。

△△△ △△△ △△△

“公子,庄中似有嘶杀的声音,可能发生了事情,我们快些回去吧。”马君剑一手抱起凌海向庄中飞掠而去。

突然他们的耳畔响起了一声暴喝“住手”,这是凌文风的声音,那焦虑、那愤怒、那杀气让马君剑知道,形势非常危急。

马君剑的速度加快,想尽快赶至内堂,但刚进庄门,便遇到了袭击。

这是三支充满巨大杀气的剑,也充满了一种圆润无缝的气势。其实,这剑若分开来使,那肯定破绽百出,马君剑有把握,可以用七七四十九种手法和角度杀死对方,但对方却三剑同出,这三剑的角度、方位取得恰到好处,俨然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剑阵。虽然如此,若在平时,马君剑一招至少可以杀死一个,但此时他心急如焚,所以他一出剑,只将三把剑击退。可是这三把剑一退,却又有三把剑刺了过来,又是三支充满巨大杀气的剑,这出剑的时间和角度、方位、力度都拿捏得非常准确,不但掩护了前三人的后撤,也组成了同样一个剑网。原来这剑阵为一隐者在观潮时偶然所创。那天,他独坐海滩,以观海为修心,但见大海气势之磅礴,天空之深远,鸟鱼之自在,云日之艳丽,内心为之一阔。却在这时,他看见一块巨石立于水间,石上激起水珠千万层,在阳光之下,竟成千彩之色,他心一动,仔细观察那海潮起伏之轨迹,终于经过数月的观察和研究,竟被他创出了一套阵法,该阵法主要用于阻拦敌人,以一波一波的形式轮换攻击,就如潮涌潮退,永无休止。而敌人没有一点休息时间,己方可借退后之际换气再攻,但该阵之缺点是不能抢攻,若敌人要走,轻功比布阵者任何一人稍高一点即无法追赶,因为在追赶之时,阵式无法再行一波攻一波退之法,阵也便不攻自破。

该阵若是有更多的人使出来,其规模、气势、威力就更大,不过虽然该阵厉害,还伤不了马君剑,只不过一时难以闯过阵去。

这时,凌海动了一下,就在马君剑攻退一波人时,凌海手中的小铁珠击中了一位正准备退去的黑衣人的右眼。

马君剑又击退一波。对方补位之时,有一点点间隙,就这一点点间隙,就足够一位高手杀掉十个人,所以马君剑没有留情,就这一剑,三名剑手全部丧生,剑势没停,在黑暗中抖起一团光屏,“轰”,正准备补上来的三名剑手也被击得五脏离位,刚才马君剑的剑并未刺入他们的身体,只不过将满腔的怒火和焦虑以内力逼于剑上,便成了摧枯拉朽的剑气和杀气。

马君剑一直进,他走到哪一道门,哪道门便成了黑衣人的屠场,血肉模糊,剑呀、手呀、刀呀,满天乱飞,因为他看到了庄中被杀的兄弟横躺了一大片,所以他狂了、疯了。

凌海眨着小眼,有些恐惧地望着马君剑杀人的场面,他从未见过这种场景,不过他依然玩弄着一把铁弹子。

马君剑赶到了内堂,看到了凌文风怒杀他的老大和老三,他的肌肉就有些抽搐,他又看到了凌文风胸口插着一柄短短的刀柄和他的三弟一起倒下去,他完全明白了,他的心很痛、很痛。

第四章 电光无涯

第四章 电光无涯

“爹,爹,爹……”撕心裂肺地叫声是从马君剑的身旁传来的,泪水从凌海的眼中涌了出来,一路上还算镇定的凌海,这一下子变得很疯狂,疯狂得连马君剑都抓不住他,凌海如发怒的小豹向倒下的凌文风飞奔而去。

还在淌着血泪的马君剑这才反应过来,急喊道:“不能去,海儿,危险!”便射了出去,如离弦的箭一般,目标是疯狂的凌海,他不能再让凌海死去,他之所以对凌家情深义重,十年前是因为老庄主,从老庄主去世以后便是因为凌海。自唐情没有音信之后,他终生未娶,凌海便像他的孙子,这也正是他和凌海投缘的原因。

刀、剑、人都是无情的,那无情的人,使出无情的刀、剑,连少年都不放过,但他们错了,这并不是普通的少年,而是凌家的少庄主,他们竟毫不在意地去杀凌海,竟不把凌海放在眼里,在高手的眼里,他们砍来的,两把刀一把剑,至少共可找出一千九百九十九处破绽。不过凌海不是高手,他是刚满十五岁的少年,一个特别的少年一出生,他爷爷便为他植下内功基础,两岁就为他打通全身经脉,三岁开始练眼力,四岁开始练暗器手法,五岁便能杀死飞行的鸟儿,六岁时凌文风开始教他剑法和读书,七岁时马君剑教他剑法和内功,凌文风便教他认毒和解毒,八岁时凌海便开始学用毒,九岁便又修习凌家的内功心法。在这十五年中主要是马君剑和凌文风教他,而他爷爷在他三岁时便已死去。他本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一学就会,不仅学了马君剑和凌文风的武功,还有那几位已死的老头也教过他功夫,所以对那杀过来的刀剑,他至少可以看出九百九十九种破绽。虽然他已进入了疯狂和极度悲伤的状态,但平日所训练出来的自然反应使他动了一下手臂,手中几颗玩耍的铁弹子已钻进了三位黑衣人的咽喉。刀、剑无情,但铁弹更无情!

“当啷”,刀、剑掉在地上,黑衣人抚着咽喉难以置信地望着凌海,而凌海并没有停留,嘴里还疯狂地喊着:“爹,爹……”对于三个人的倒下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

“少庄主!”那位被叫作五叔的老人也带着一干庄中兄弟向庄主这边扑杀过来。

“海儿,危险!”马君剑终于赶上了凌海,但也被黑衣人所包围。敌人如潮水,还有两三百之众,而庄兄弟惟剩几十人而已。黑衣人的高手也很多,但对仅剩的庄中高手也一时难以杀完。

“老五,夫人呢?”马君剑点了凌海的昏睡穴后一边挥剑一边问。

“不知道,自始至终都未见到夫人出面。”老五难过地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二庄主呢?”马君剑还怀着惟一的希望问道。

“被内奸用诡计暗杀了!”老五痛苦地道。

“庄主怎么死的?”马君剑悲凉地问。

“庄主中了翠花下的毒之后,又被老大用诡计暗杀,而老四被老三暗杀,所以庄主愤然杀了他们两个。”老五老泪纵横地道。

“如今,我们只有保着少庄主冲出去,能冲出多少,就冲出多少!”马君剑恨恨地道。

“好,我们就护着少庄主冲!”老五悲壮地道。

“杀呀,为庄主报仇,为凌家庄雪恨!”马君剑怒喊,一下子把凌家高手的士气全都激上了顶峰。在庄中人的眼里,马二爷和庄主一样有威严,加之人缘好,武功深不可测,所以没有了庄主,人们就将信心全都系于马君剑的身上。

马君剑挥出他的剑,一柄亮丽无匹的剑,虽是黑夜,但它发出的光泽犹如旭日,天地之间全都是一片黑暗,院中所有的灯光全被这一柄剑所吸纳,让所有的光再在剑上“燃烧”起来。黑衣人那蒙着脸的黑布全部被似有形有质的剑气绞碎,一时攻上来的黑衣人的眼全都如盲了一般,从此,他们也再没有睁开,因为他们的喉管全都被割开,全都静静地躺下了。

这一剑是马君剑四十年来将“光屏无边”精改而得的“电光无涯”。四十年来,他没有一刻能忘记唐情,也没有一刻不充满恨意,直到凌海出世,他才将恨转成爱恋。他的武功一年比一年厉害,甚至连凌文风都不知道他的功夫深浅,天下能知道他武功有多高的只有两个人,一个便是十几年前死去的凌老庄主,一个便是唐门现任三大元老之一唐竹棋。

此时,他便将埋藏心底的恨意以最凌厉的剑式用火山爆发的气概释放而出,所有攻来的长剑如朽木一般一触即折。

黑衣人纷纷倒下,如潮水一般,一进一退。

“当!”一道凌厉的剑锋刺入那团旭日的光芒之中。

天地间突然一暗,那团光芒不见了,只有一条银龙在闪烁,一条扭动的银龙,一条翻腾的银龙,一条凶狠得要吞噬另一条青蛇的银龙。

青蛇的主人是一位矮而肥的黑衣人,他如一个地瓜,一个长着一根长刺的地瓜,在人群中,在刀林剑雨中滚动。

马君剑,一手抱着凌海,猛一侧身,弹出一腿,这一腿就如银龙的尾巴,向地瓜撞去,这一腿的气势绝不逊色于刚才的那一剑。一名剑手达到了最高境界,全身无处不是剑,马君剑便是处于这种境界,手中的剑是精气神所凝合的狂龙,这一脚同样也是精气神所凝合的潜龙,因此地瓜眼神变了,变得无比凝重,额头竟在刹那之间滴下了汗珠。

“轰!”地瓜果如滚地葫芦一般滚出老远,还在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泡。

但马君剑也在同时发出一声惊叫,他显然也受了重伤。他并非被地瓜所伤,地瓜还没有这种能耐,可以说在这一群黑衣人中还没有谁有能力杀马君剑,可马君剑的确是受了重伤,还一口血吐在凌海的脸上。

马君剑中了一掌一剑,剑是毒剑,掌是“劈山掌”,都是击在背后,站在马君剑的身后是两个人,一个是他的老五,另一个是位年轻人,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那张风吹弹得破的脸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那双桃花眼中燃烧着狂热的邪恶,这是刚才马君剑所未曾注意到的,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用的是墨剑,她便是众人欲寻未得的翠花,也便是向庄主下毒的翠花。

马君剑转过身来,只见庄中兄弟已所剩无几,便仰天长叹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老你却要毁掉自己的名节?”

翠花在老五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重重地吻了一口,娇笑答道:“就因为这个,我便是他的女人,哈哈哈……”

“你这可耻的贱人!柳长空,像这样的垃圾,在妓院里随便可以拣一堆,你真是笨猪呀!”马君剑阴损地道。

“马君剑,你不要污辱她。我是对不起你,可你实在太顽固,你看看,你到老来得到了什么?连女人的滋味都不知道是什么,你有什么权力说我?”老五柳长空怒道。

“好,好,竟为了一个婊子,连多年的兄弟之情都不念了!”

又是一道亮丽的彩屏来自马君剑的手中,就像是天边飞来的晚霞,这是灯光的色彩未曾改变就被吸纳了过来产生的效果。晚霞向柳长空和翠花推了过去,马君剑和凌海不见了,晚霞已将他们俩吞没。所有拼斗都似乎不存在,眼前只有晚霞。这道亮丽的晚霞,是柳长空和翠花的感觉,他们只感到自己无比的孤独,无比的寂寞,就像将逝的晚霞,即将消失于无限的宇宙之中,这便是此道晚霞的精神实质之所有,柳长空和翠花的精神完全被吸引,眼看就要被晚霞吞噬。

突然一声暴喝:“醒!”一位高大如山的黑衣人向晚霞扑去,柳长空醒了,翠花也醒了,就在马君剑的剑刺入翠花的咽喉时,手颤了一颤,那剧烈的毒经不起这猛烈的运力,拿剑的手有些麻木,也因此,翠花险逃一命,但那如花的俏脸便从此多上了一条长长的疤痕,而柳长空却因马君剑的剑尖斜削而断下一臂。但马君剑又被一道猛烈的掌风扫中,因为那本是攻向凌海的一掌,他挡了一挡,便击中了他,他又吐了一口鲜血,然后击出奇怪的一剑。

非常奇怪的一剑,“哧……”一连串似空气燃着了一般的声响,这支剑周围的空气似有一股有形有质的水波向四周荡去,而剑的本身和马君剑的身子便如一根系于急流中巨石上的绳子,又如狂风中的弱柳,但剑式没有一点转弯的痕迹,因为剑尖便如急流中的巨石,无论绳子如何动,它都不移半分,也就如狂风中的柳根,无论柳枝如何摆,它都不离原位。他不看砍来的刀和剑,因为若有刀风划过,刀风至处,该地自然随风而动,即水中之绳,随水纹而动,水强则收,水弱则张,更奇的是那些近身的刀剑变得缓慢无比,他们如握着了万钧巨石,再也不是轻便的剑。

于是,马君剑乘这时动了,他的动作并不受这四周扩散的真气所影响,所以他依然迅如脱兔,钻出重围,也有凌家庄的儿郎侥幸得逃。当黑衣人反应过来时,马君剑已逃得不见踪影。

“追,不能让他们跑了!也许宝物就在他们身上!”那位高大如山的黑衣人急道。

顿时只见空中黑衣翻飞,一些真正的黑衣高手全都去追寻马君剑了。

△△△ △△△ △△△

秋虫夜鸣,肠断,忆江湖跃马,红颜白发,奇剑尽是孤独,谁与之争百合?残花尽凋,明春谁再开?

夜沉寂如死,破庙,残墙,篝火,白发,童颜,独自垂泪。

“海儿,别难过,人死不能复生,报仇终有机会。”老人沉痛地道。

“二公,我……”少年倒在老人的怀里抽咽着道。

老人爱怜地轻抚少年的黑发,身上的毒伤又在隐隐发痛。

“海儿,他们一定会很快便追来,我们必须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然后再图报仇。”老人有些焦虑地道,这便是刚从凌家突出重围的马君剑与凌海。

“二公,你的伤还痛吗?”少年有些心疼地道。

“海儿,记住,你要坚强些,凌家的男儿都是有骨气的,你是凌家的少庄主,你更应坚强,不能玷污了你爹的名头。想想你爷爷独挑牛大天五十八洞,三十六寨,那是何等气概,你爹受尽创伤,依然将叛徒手刃于剑下,是何等英雄,你不能哭,更不能冲动。”马君剑有感地道。

凌海却泪水滂沱,想到那仁厚的父亲在他眼前静静地倒下,如一座山一般倒下,想到那慈祥的父亲温和地对他说:“海儿,过两天便是你十五周岁的生日,这颗珠子就作为你的生日礼物,在生日那天,我会告诉你这颗珠子的意义和用途,好不好?”父亲倒下去了,这颗珠子有什么意义和用途呢?这已成了谜,想到父亲那如冬日阳光般灿烂的微笑,他就想哭。

从小父亲在他眼中是个神,是一个无所不会无所不知的神,是一个永远都击不倒的不败之神,是一个仁爱慈善的神。还有他那生死不明的母亲,虽然母亲从来都不爱笑,但在他的眼里是仙女。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在一夜之间都变得那么遥远,那样不现实,亲人一个个死去,伙伴一个个躺在刀下,连惟一的亲人马君剑也身受毒伤,怎能叫凌海不哭呢?

凌海哭得很痛快,他不怕有刀剑来砍他,因为有马君剑。而马君剑双手轻抚凌海抽动的双肩,这也是他惟一能安慰凌海的地方。

凌海抬起了头,因为他听到了有脚步声向这边围了过来,他所有的悲痛和心酸已全都随着泪水流尽,所以他恢复了警觉。不过马君剑早就将火熄灭,惟有从空气的呛人气味中才感觉到有烟在升。这是破庙的一角,有三面墙完好无损,只有对面才有一个破洞,所以并不怕有人能发现篝火。

“堂主,前面有一间破庙,我们进去看一看。”一个嗓音尖尖的人道。

“好,里面没有光要小心一点。”一个声音浑洪的人道。

“知道。”尖尖的人道,便再也没有言语。

“堂主,这里有一滴黑色的血,老匹夫肯定经过了这里,很可能就在庙里!”尖尖的声音又道。

“嗯。”一人应了一声。

“将各路口封死,这老匹夫中了剧毒,又受了内伤肯定跑不远。”那声音浑洪的人道。

凌海偷偷地向马君剑望了一眼,只见马君剑眼里射出如夜猫之眼的光芒。

马君剑拍拍凌海的肩膀,眨了眨眼又点了点头。

凌海心领神会,这是凌海从小就和马君剑约好的暗号。于是他掏出一把铁弹子,在马君剑的牵带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在这深沉的夜里,他们决定杀掉这些人。

“啪。”一树枝被一个黑衣人踩断。

“什么事?”一个声音问道。

“踩断一根枯枝。”一个黑影答道。

“哦,小心点。”还是那浑洪的声音。

“呜”,马君剑一手捂住他的嘴,一剑就划破了他的咽喉,这名黑衣人只来得及一声闷叫。

“啊。”一名黑衣人惨叫,他的咽喉已被铁弹击穿。

“什么事?”那浑洪的声音急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老七和老八。”那尖尖的声音道。

“小心,老七、老八可能出事了。”那浑洪的声音道。

“啊……”又一声惨叫传自庙西。

“啊……”这一声惨叫传自庙南。

一时间黑衣人人人自危,竟有人点亮了火把。

“噗”,“啊!”火把灭了,人也跟着倒了下去,这是凌海杀的,虽然他人小,但暗器功夫绝不差。

“啊……”这是马君剑杀的。

“集合,集合,大家别分散,别分散。”声音浑洪的人焦虑地道。

“喳喳……”显然众黑衣人都向声音浑洪的人那里集合。

“啊……”“啊……”又是两声惨叫响起。

黑衣人的脚步似乎有些乱,“喳喳……”之声更重。

马君剑和凌海混在奔跑的队伍之后,一路杀过去,漆黑的夜晚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孔,何况他们还借有树木掩护。

黑衣人归队时,他们已损失了十几名好手,“把火把点着,小心搜寻。”浑洪声音的人道。

“是,堂主。”那尖尖的声音道。

马君剑、凌海便开始逃遁,刚才马君剑只觉得气血浮虚,显然毒仍没有逼净。而凌海只不过是个孩子,所以有利的形势一失,他们便只好跑,越远越好,否则一到天亮他们将暴露无遗。

火光一亮,黑衣人就发现了飞逝的两人,便各展开轻功追赶。

若在平时,不用一刻就可以把这些黑衣人甩得无影无踪,但此时马君剑身受重伤,又拉着凌海,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当跑到洛阳桥之时,已被黑衣人围住。

“海儿,看来今天我们命该绝于此地。”马君剑凄然地道。

“二公,天意如此,我们只好认命了。”凌海的声音也变得深沉起来。

“老匹夫,凌家的如意珠可在你身上?”那浑洪的声音问道。

“什么如意珠,老夫根本就没见过,你何必赶尽杀绝呢?”马君剑有些愤怒地道。

“杀了再搜身。”浑洪的声音道。

马君剑缓缓放下凌海的手,挺起微屈的腰杆,那浓浓的眉毛一掀,冷冷地道:“看谁为我陪葬!”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谁都看见马君剑发威的场面,因此谁也不敢先动手。

时间悄悄地流逝。

突然一声大喝:“杀!”那声音浑洪的人又向凌海射去。

但他的剑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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