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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风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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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海的酒又在那儿停住了,他的心中很沉重,他终于知道了,毒手盟与金人的关系。他心中很痛,那是因为石洞中的遗言,因为他母亲的身分,因为司马屠的真面目。他不仅心痛,而且他有些无奈,和不敢面对事实。
“来,喝酒,赵兄!”凌海端起酒坛,将酒向嘴里倾倒,但却如洗面一般,酒珠洒落满地。
“好,我奉陪,兄台请!”赵乘风也端起酒坛向嘴里猛灌。
好一会儿,凌海放开酒坛吸了一口气道:“好,好酒。”
“正义兄有心事?”赵乘风问道。
“不错,有一点小小的反应都逃不过赵兄的法眼。不过这一点心事暂时还不想说出来,请赵兄勿见怪。”凌海真诚地道。
“每个人的心里都允许藏有秘密,这一块天也应该只属于自己,我也不例外。谁敢说我心中就没有心思,没有秘密呢?所以我并不怪正义兄,何况我们只是逢了一个酒缘,萍水相逢而已,若他日能重见,肯定就不是今天这个欲说还休的局面了。不过,我们今天是喝酒,而非讨论人生,所以我们除了酒什么都可以不说。”赵乘风豪迈地道。
“好,赵兄果然快言快语,叫正义佩服得很,能和这样的朋友喝酒真是我的荣幸。”凌海感激地道。
“好,下次见面,咱们便可以成为朋友了,到那时我们定会以诚相告,对吗?”赵乘风道。
“不错,下次见面之时,我们便是朋友,定不会再有任何隐瞒。”凌海坚定地道。
“来,喝酒!痛痛快快地喝。”两人同时道。
“小二,给我再来两大坛最好的酒!”凌海掏出一块银子塞到小二的手中,然后指着敬行之那一桌又道:“那一桌和这一桌全都算我的,再去给我炒点菜过来。”
“是,我这就去。”小二急忙道。
“这位兄台,敬某谢过了,多谢你的酒钱。”敬行之抱拳道。
“不客气,既然我已经答应过,这些小事,何足挂齿。”凌海平静地道。
“赵乘风,你给我滚出来,你这欺师灭祖的叛徒,今日我要让你血溅长江,以慰死去的老掌门在天之灵!”一个粗野的声音传了过来。
凌海微微斜了一眼,只见一批凶神般的昆仑弟子和两个老头还没进酒楼就大喊道。
强烈的杀气盖过了酒店里那热闹的气氛,那些喝酒的,谈天的,吃菜的,几乎全部停下来看向这一批气势汹汹的凶徒。惟有凌海和赵乘风对这一切不闻不问。酒,他们只是喝酒,有什么东西比酒更重要呢?那杀气是很强烈、很浓,但酒更烈,酒香更浓。所以凌海和赵乘风依然在喝着。
他们不仅在喝,而且喝得很放肆,每人都端起酒坛,碰了一下然后便向喉间倾倒。“今朝有酒今朝醉,真是痛快,痛快。”凌海大声道。
“正义兄好豪情,今日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再来喝!”赵乘风依然潇洒地端起酒坛。
“来,干。”凌海举坛狂饮道。
“咕咕咕……”两人猛饮一轮。
“醉罢应长歌,哪管江湖愁。痛快,痛快!”凌海朗声道。
杀气愈来愈浓烈,在这里坐着的多是江湖中人,赵乘风之名谁都听说过,也明白眼下来的便是昆仑派的高手。放眼江湖,还没有几个门派敢招惹昆仑,所以这些人都不敢出声。他们更明白,赵乘风被昆仑叫作叛徒,肯定有因。不过他们也乐意看看热闹,所以他们不动。
“赵乘风,你还想逃吗?”凶气十足的一帮人走进了店来,其中一个白胡子老头声色俱厉地道。
赵乘风依然很平静,对这些人并不在意,似乎他的眼中只有酒,只有一个拼酒的对手凌海。
“赵乘风,你这叛徒,还不快出来受死!”一个身披八卦袍的老头也厉声喝道。
“唉,正义兄,真是扫兴,真是扫兴,什么乌鸦乱叫乱叫的,让人心烦死了。”赵乘风厌恶地道。
“何必和乌鸦们一般见识呢?古人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难道我们不能效仿一下吗?来个两耳不闻乌鸦叫,一心只喝状元红,不是也很好吗?”凌海轻松至极地道。
“对,对,正义兄果然高明,来喝酒!”赵乘风高兴地道。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转移到这一桌上,有人惊讶,有人鄙视,有人羡慕,有人欣赏,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惋惜,有人疑惑。面色各异,就如看两个怪物一般,两个十足的怪物。
“哦,赵乘风,你这叛徒,原来找了个帮手过来,怪不得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一个鼻似鹰钩,身负两把长剑的老道讥讽地道。
“少放你的鸟屁,简直臭不可闻,这位兄台和我半分关系也没有,只不过同为酒的爱好者而已。”赵乘风有些气愤地道。
“那很好,既然这位兄台并非昆仑叛徒的朋友,就请先生不要插手敝派清理门户之事,以免有伤和气。”凌海那山雨欲临依然毫不在乎地样子,真叫那几个道人有些莫测高深,所以那身披八卦袍的老道收敛了一下语锋,客气地道。
“这位道爷怎么称呼?”凌海有些随便问道。
“少……”那鼻似鹰钩、身负两把长剑的老道怒气冲冲的一句话被其身后披着八卦袍的老者挡了回去。身披八卦袍的老者对凌海那轻蔑的问话也有些恼怒,但他依然横手示意鹰鼻老头别怒,然后才抱拳有点自傲地道:“贫道乃昆仑现任掌门之三师弟无尘子。”然后又指着那鹰鼻老头道:“这位是我师弟灭尘子。”
“哦,原来两位便是昆仑三子之二呀,只差绝尘子孔掌门没到,真是失敬失敬,还望二位海涵!”
“不知者不怪,不知先生可否让到一边去?”无尘子口气稍有一点暖意地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看这位赵兄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而且又对在下有伴饮之恩,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说赵兄是昆仑的叛徒呢?若是真有这回事,我保证不仅是不帮他,而且还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否则,我也不能不站在江湖道义上为这位赵兄鸣不平啰。”凌海悠闲地道。
“不要给你脸不要脸,我师兄对你已经够客气了,若再不识抬举让开的话,小心道爷我手中的青锋剑不长眼!”灭尘子怒道。
“哦,你们昆仑派是否怕和别人讲道理?你们是否以为剑术天下无敌?可以视江湖道义于不顾,凭喜好滥杀无辜?”凌海毫不畏惧地道。
“这位先生此言差矣,擒住赵乘风乃本门内部之事,与旁人无关,若先生定要追问缘由,那岂不是和本派为敌了吗?”无尘子依然很缓和地道。
“无尘子前辈此言更是差矣,武林中各门各派,本就是同气连枝,所以能立于江湖依凭借的也只不过是一个词而已,那便是——正义,也即是江湖中所说的江湖道义。任何一派有事,只要是江湖正义之士都有权过问,何况,这还是关系到人命和江湖存亡的大事。所谓江湖中人管江湖之事,有何不对呢?”凌海立身严肃地道。
“先生的见解也的确不错,但敝门内部之事,岂是江湖存亡之大事?这叫我老道好生难解。”无尘子奇道。
“师兄,别听他胡言乱语,动手将叛徒擒下便是了,何必跟他啰嗦!”灭尘子不甘心地道。
“哦,你们昆仑派若要逞强,不顾江湖道义,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我倒要让江湖中的朋友们知道,江湖中还有正义存在!”凌海大义凛然地道。
“不是这个意思,先生为何一定要将此事与江湖道义相联呢?对这样欺师灭祖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难道我们清理门户也是违反了江湖正义吗?若先生一定要强词夺理,那我昆仑派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无尘子有些怒意地道。
“不错,贵派清理门户,那当然是天经地义之事,不过你亲眼看到了赵兄杀死贵派前任掌门了吗?”凌海逼问道。
“没有,但有派中弟子为证,何况现在天下皆知,赵乘风乃昆仑叛徒,难道还有假不成?”无尘子疑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如果我能找到几个人来证明你大师兄是灭尘子前辈杀的呢?那不就会说灭尘子前辈是欺师灭祖了。”凌海笑答道。
“放屁,我怎么会杀死我师兄呢?你再妖言惑众,休怪我剑下无情!”灭尘子愤怒道。
“你不敢杀我的,否则那不成了杀人灭口吗?到时候江湖中谁都会说灭尘子为了怕别人指证他是杀人凶手而将对方杀之灭口,那可就很有意思了,除非你的剑能将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杀光,否则,江湖之中你便很难有立足之地啰。”凌海调笑道。
“你……你……”灭尘子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朋友,我本见你一身正气,对你礼让有加,但你却处处逼人,到底是何为?”无尘子有些愤怒地道。
“无尘子前辈,晚辈并无逼人之意,只是想让江湖中减轻这场浩劫的损失而已。我相信前辈乃明理之人,江湖目前乱如沸水,昆仑前任掌门被奸人所害,武当前任掌门九梦真人被害,少林主持方丈也险些被暗害,难道这些都是偶然的吗?难道天下间会有这样的巧合?难道你就不觉得这背后有一场浩劫将到?目前,雷氏兄弟在与毒手盟交手时不就发现各派中都有毒手盟的内奸吗?这和三位掌门遇害、遇险肯定是有关联的。而赵兄又怎会去杀害对他如亲子般的师父呢?为了权力,按常理,用不了多久掌门之位便是赵兄的,他何必杀师夺位呢?若是因毒手盟,他又岂会处处被你们追杀而无毒手盟之助,且同丐帮一起将武汉毒手盟分舵的重要实力毁去?更何况赵兄已经查出了真凶,而且有真凶与毒手盟勾结的证据,这岂会是假的?到后天王老英雄寿宴上,赵兄定会当天下英雄之面揭露真凶的面目,难道你门下的弟子没有告诉你这些吗?”凌海平静地道。
第二十一章 语撼昆仑
第二十一章 语撼昆仑
无尘子闻言脸色大变,转望着门下的弟子惊声道:“哦,真的有这回事?”
那些昆仑弟子在无尘子的目光下,心中发冷,畏畏缩缩地道:“是的,师叔。”
无尘子又扭过头来望着正在自斟自饮的赵乘风,口气很温和地问道:“真有此事?乘风。”
赵乘风震了一震,也望着无尘子的双眼,眼里含着泪水沉声道:“确有此事,但恕弟子暂时不能相告,到了后天我一定会让天下人都知道这凶徒的丑行!”
“师兄,不要听这叛徒胡说,待我先宰了他再说,免得他继续害人!”灭尘子一边说一边如飞箭一般地向赵乘风逼来。
“不可,师弟……”无尘子伸手一拉叫道,但灭尘子似有心要杀死赵乘风,动作十分快捷,无尘子竟抓了一个空。
“好,我可以先为师父减少一个仇人,再去将大仇人公诸天下也好。”赵乘风叫道。
所有的江湖好汉都为这一场争斗所吸引住,他们本就想看看高手过招,当然对打架很感兴趣,也便十分希望赵乘风和昆仑两老都露上一手。可当他们看到无尘子大有和解之意,不免有些遗憾,但当他们看到灭尘子那如飞鸟投林般的身法和那挟着风雷的一剑,都不由得叫好起来。
凌海很平静,那是一种没有任何波动、没有任何痕迹的平静,没有感情上的负累,没有尘俗的沾染,没有灭尘子这一剑,更不会认为这一剑好,因为他已看出这一剑至少有十几处足以致命的破绽,但剑不是攻向他,他便很安心。
赵乘风也出手了,对手是他师叔,一个很凶狠的师叔,更凶狠的是对方手中的剑,那挟着风雷的一剑,被江湖好汉们叫好的那一剑。但赵乘风出剑之后,却引起了更大的震动,除凌海外,所有人都大声叫“好!”
这是一柄比风雷更厉比狂龙更猛的剑,最厉害的并非剑,而是使剑的人,一个身具泰山般雄浑气势的人,一个剑在手中便可傲视天下的人。
人狂剑更狂,虽然灭尘子是赵乘风的师叔,但赵乘风天分之高,在昆仑无人能及。灭尘子虽早赵乘风十五年入昆仑,但其剑术修为不一定比赵乘风高,连孔不离都几乎败于赵乘风之手,所以赵乘风狂,狂得有资本,但狂得叫人大吃一惊,狂得有些离谱,狂得让人大为不解。
赵乘风居然将好好的剑锋不用,而用剑柄对着灭尘子驱动风雷,若是以这样的狂对付一个江湖小毛贼,人们一定会说赵乘风对这个小毛贼太看重,但这次却不是小毛贼,而是武林中绝对可以算是高手的昆仑三子之一的灭尘子,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也有人在想,赵乘风或许是遵从江湖礼节,让他师叔几招,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招式对待灭尘子。不过,那剑所激起的雄霸之气和那剑柄所走的弧度,的确值得众人叫好。那三尺青锋在剑柄之后带起一道青芒,似是慧星的尾巴划过长空一般,赵乘风的身法也似是一团幻影难以捉摸。
在众人不解和惊呼声中,灭尘子也跟着惊得脸色大变,他并不是以为赵乘风来送死,而是发现赵乘风这一剑蕴含着千万种变化,剑后的尾芒伸缩不定,而且尾芒的弧度竟与剑柄的弧度完全不一样,随时都有改变方向反噬的可能。这是什么剑法?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剑法有怎样的威力,他还不完全知道,只是他曾经试图改变角度攻击赵乘风,可是改过五百九十九次角度之后,还是发现,对方的剑柄竟封死了他进剑的轨迹,而且剑芒随时都有反噬的可能。他有些惊异,更有些不服气,一个师叔连一个弟子辈的人都斗不过,哪还有何颜面立于世上?于是他在行剑的过程中不断改变角度、方位,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十分之一秒钟,但他却又改变了二百八十六种方位和角度,可惜的是他依然没有机会越过赵乘风剑柄的轨迹,这只是一种感觉,很奇妙的一种心灵感觉。虽然两柄剑还没有在空中接触,但两个高手的气机早已在空中交手。所以灭尘子才有这种感觉,因此他迫不得已,只好再拔剑。
再拔剑,身后的另一把剑。本来他只是在第一柄剑与对方接触之后,才会用第二把剑使出杀招,把敌人斩杀。虽然他自创的双剑同使的绝技很厉害,可是从来没有人能在未交手之前迫他施展双剑同使之技。就算在杀人时动了第二把剑,那也并不是双剑同使之技,那只能算是一种配合,比较巧妙的配合。但他并没有估计到,赵乘风对他的双剑配合之法也有很深的了解,因此才创出这一套对付这两剑配合的神奇剑法,也真的很成功地将灭尘子的双剑逼了出来。
这是一柄绝对不普通的剑,不普通并不仅仅是指剑身的不普通。更因为这剑身上涌出一股强烈的杀意和浓重的血腥,以前绝没有一个人会想到,一个修道之人居然会背负血腥如此之重的剑。有人知道,但他们早已死在这柄剑之下,更不能告诉别人这柄剑的邪恶,因为他们的血早已被这柄剑吸干,也助长了这柄剑的邪恶。剑身泛起淡淡的红芒,如一些被水洗过的血迹。剑自身本就有一股凛冽的杀气,再加上灭尘子对赵乘风必杀的决心,使得那股杀气锐不可挡。
“血邪剑,没想到你就是血邪剑的主人,枉你以正派自居,竟然用如此邪恶的剑,真令人不耻。”凌海有些惊异地道。
无尘子的脸色有些难堪。因为这把剑,也因为灭尘子这个人莽撞得不可理喻,人们开始有些担心赵乘风。
灭尘子的气势一变,双剑同使,人似乎有些疯狂,让酒店里的江湖好汉们大吃一惊。当然也有很多人听说过这血邪剑的来历,对灭尘子也大为不齿,对赵乘风也更为担心,这一柄魔剑往往会给人带来很意外的邪恶力量,有时甚至可以摧毁一个人的精神,使握剑之人发挥最大的威力。
赵乘风的脸色有些难堪,并不是对“血邪剑”的畏惧,更不是被灭尘子的气势压倒,而是为有这样的一位师叔而感到心冷,为昆仑派感到心痛,也坚定了他要除掉这位师叔的决心,于是他的剑式变了。
剑锋回绕,剑柄后抽,剑身整个便横成一道一字。在空中平平地推将了出去。剑身有些颤动,每一次的振幅似乎都不一样,也便使平推的剑身翻起一浪一浪的波涛,又似有一缕缕水气从剑身上散发出来,使那血腥之气变淡了很多,而赵乘风的脚步也快得踩出一串的脚影,他虽只有一人,可是却拥有一队排列得比较乱的人影。
这一剑不再是狂暴,而是很平和,很温柔,很飘突,似是云儿,似是浪儿,这中间如暴风雨的转变,很自然,很柔和,没有一丝迹象,没有半点痕迹,甚至没有半分征兆,就突然地由夏天一下子回到了春天。
昆仑派的弟子们有些迷茫,就因为这一剑,他们的眼中尽是敬慕。这是他们的大师兄,也是他们昆仑的骄傲,他们看出这一剑似是昆仑剑法中的“一线天”,却又觉得有一点不像,但可以肯定以前从没有人将“一线天”的招式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连上任掌门或许也会自叹弗如。无尘子也很惊异,赵乘风这一剑的确是昆仑剑法中比较普通的一招守式“一线天”,可是由赵乘风使出来竟完全不是那回事。“一线天”是一招威霸的守势,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猛。其精神宗旨便是“猛、狠、快”,有大山的精神,有深谷的意境,有秘洞的韵味。而赵乘风这一招“一线天”却非以“猛、狠”见长,而竟是如此轻柔,就如海浪吻沙一般轻柔,这一剑的宗旨竟是“突、快、灵、轻、柔、”,不仅有大山的精神,有深谷的意境,有秘洞的韵味,还有大海的情趣,有海浪的温柔,有浮云的莫测,还有礁石的沉稳。这是昆仑剑法自创派以来,从来没有人达到的境界,从来没有人去想的境界,这也就是使昆仑剑法发展有些停滞的原因。但赵乘风却是武学之奇才,在一次到海边游玩之时,竟让他在海天一线之间悟出了“一线天”的修改意境。如今,他果然没有让众人失望,居然使出了这融汇大海和大山之神韵的一剑。无尘子有些感动,有些伤心,有些欣喜,有些想流泪的感觉。
凌海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很难觉察出来的微笑,他在为灭尘子叹息,他在为赵乘风高兴,为昆仑派高兴。而灭尘子却大惊,不仅惊而且惧。赵乘风的武功境界居然比他还要高,怎叫他不惊?而且赵乘风的剑势如此博大浩瀚,怎叫他不惧?
灭尘子绝不是一个庸手,他手中有剑,剑便是资本,他的剑式也和赵乘风差不多,也是风雷滚滚,血芒暴射。那是一把邪恶的剑,邪恶得有点让人心惊的剑。还有一把剑,一把比较普通的剑,两柄剑同时使用,这是灭尘子引以为傲的资本。十年前,他便可以分心两用,同时使出两种剑法来。再经过十年,他又创出双剑同使的绝技,顿令江湖为之失色,更让昆仑三子之名在江湖中声名大振。可是今天却对一名晚辈弟子动用了这十几年苦心创出的绝技。
血芒暴射,白芒翻腾,两柄剑织成一颗巨大的彩球,一颗似天上流星般的彩球,带着陨石下坠的力量和速度向赵乘风的“一线天”撞去。
“一线天”被赵乘风改变后,再不止是守势,而已是最温柔的攻势,也是最坚韧的守势。犹如大海,它可以吐噬任何东西,虽然会被击得浪花四溅,可却对自己无所损伤。
巨大彩色的“陨石”撞入白茫茫的一片剑芒之中,一阵锐耳的金铁交击之声,一阵阵剑气“咝咝”之声传了出来。
白芒四散涌动,而彩色的陨石也被这茫茫的白芒完全吞没,“铮铮……叮叮……”之声愈来愈密,灭尘子和赵乘风的身影在白芒中不断地翻腾,四周的石子、沙土树叶全都绕着白芒不断地飞旋。突然一阵阵阴寒之气从白芒之中飞散而出,坐在酒店里的江湖人士不免都感到心底有些发凉,但他们睁大了一双眼睛,除少数几个人外,其他人根本就看不清赵乘风和灭尘子相斗时用的是什么招式,出剑的角度,更不用说欣赏其精妙之处了。但他们也知道,这一场比斗的惊险程度便如在雪崩之下飞逃一般,稍微一点没注意,或慢一步都会葬身于雪底。
凌海却将他们的剑法看得一清二楚,那些白芒形成的雾气,在别人眼中或许密不透风,但在凌海的眼中那只不过是一个个大窟隆组成的鱼网罢了,那些疾如电光的剑招在他的眼中也是如爬虫一般,有很多漏洞。不过他却知道,这两个人也快要接近自然的轨迹,因为他们的剑招虽未达到完美之境,但剑招所走的轨迹却绝对是很好的空间位置。
无尘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条很窄很小的缝,将那锐利的目光像刀片一般飞射出来,目标当然是白芒之中的赵乘风与灭尘子。两人的功力与招式都出自昆仑,两人的招式都有所创新和突破,所以他很专注,很专注。虽然他是昆仑三子的老二,但对于武学来说,他还想吸取一些别人的长处,特别是同门的思想。因此他看得很入神,很仔细。每一招每一式他都会在心中演练一遍,真是获益非小。
其他昆仑弟子的功力不是很高,但却也绝对不是使剑的低手,对于两位那精妙的昆仑剑法,还是能认出一些,甚至有些是他们学过的招式,所以他们看得也很入神,有些以前还未能贯通的招式在此时霍然贯通,同样是获益不浅。
灭尘子的双剑同使的绝技的确不凡,当他完全投入到白芒之中后,两把长剑依然吞吐自如,但对赵乘风的剑法,他依然无能为力。因为两人的剑法都是昆仑剑法中改进而成的,赵乘风对昆仑剑法都了若指掌,然后再加以改进,所以灭尘子根本奈何不了赵乘风,而灭尘子也是将昆仑剑法不断改进,使之更符合他自己的性格,也更接近大自然。显然赵乘风一时也不能伤了灭尘子。
那柄“血邪剑”邪气十足,那一阵阵血腥之气让赵乘风有点想吐的感觉,但他并没有吐,他强忍着,因为他知道这柄剑会吸去人身的血,但那要在你吐了之后才有效,所以他强忍着没有吐,也不能吐。他只是加强手中的攻势,来减轻血腥之气。
突然,赵乘风的剑式又一改,变成一阵绵绵细雨,那道白雾又开始向中间涌动。这一次并不是昆仑剑法,却是赵乘风自创的剑法。那是一种时而大开大阖,时而如空山灵雾飘突不定,时而犹暴风骤雨,时而如春雨浇花……变化之迅速,变化之自然,变化之巧妙,变化之突然,让人叹为观止。灭尘子的剑法一下子便扰得乱了套,他从来都未见过如此玄奇的剑法,更没有想到这些突然的变化后,便出现一个与前一种完全相反的路子,而且每一次变化都是突如其来,没有半点征兆。有时攻出一招便改变路子,有时两招、三招才改变路子,甚至有时候一轮疾攻,当你透不过气来时,他又突然改了一种剑式。灭尘子感到头都大了,手中之“血邪剑”的魔力也因其心神有些乱而难以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因分心两用变得破绽百出。
“铮铮!啊……”两声金铁的巨鸣,夹着一声惊叫,白雾飞散得不见踪影,灭尘子手中的血邪剑和青钢剑被击得飞了出去,两只手的手指滴下了殷红的血水,面色一片苍白。便在这片刻的剑斗中他便已经一下子苍老了十年,头上那呈灰色的头发全部变成了白色,在微微带有一点秋意的风中扬着无奈的轨迹,还有几缕正随着这犹如秋天的风儿翻飞而去,嘴角渗出一点点血丝,立于秋风中便成了一个活生生的雕像。他不能动,也不敢动,两只手斜斜地垂于膝上,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望着赵乘风手中的剑。
那是一把很普通的剑,惟一一点不普通的是握剑之人注入剑中的生命,那是一股很浓很浓的杀意,透过剑尖,就像是一根冰柱一般抵着灭尘子的咽喉。剑离灭尘子的咽喉有两尺来远,但那股杀意已经将灭尘子的骨髓都冻僵了,而且只要赵乘风将剑轻轻一挺或内力一逼,或许是剑身,或许是剑气,但定会在灭尘子来不及思索该往哪儿躲时便可刺穿他的咽喉,所以他不能动也不敢动。
赵乘风立出天神的姿态,有山一般巍峨的气势,有野火一般狂野的斗志,整个人便似吸收了天地之间所有霸气一般,立着便代表了天地之间的威风。他嘴角也有血丝斜挂,脸色也有些苍白的风韵,但他的一只手,一只握剑的手却是绝对平静,绝对有力,绝对可以在百分之一秒钟内洞穿灭尘子的咽喉。他还有一双眼睛,一双眯成两条缝的眼睛,无数道“冰刀”从这两条缝中飞出,窜入灭尘子的体内,似是要将灭尘子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割开来仔细分析一般,这便是让灭尘子不寒而栗的原因。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更为这种气氛增添了一丝丝沉闷的死意。无尘子没有动,他不敢动,他一动或许只会看到灭尘子的尸体在他眼前倒下,同时他对灭尘子也有一丝疑虑——剑!现在已飞离了灭尘子手中而掉在地上的一把剑,那柄含有血腥之气的“血邪剑”!昆仑派的弟子更无人敢说话,因为无尘子不作声,同时他们也看到了目前的形势,他们敬畏赵乘风,他们对灭尘子有些不齿,所以他们也不说话,甚至不会挪动一下身子。
凌海没有动,他也不必动。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高兴,为赵乘风高兴,为昆仑派高兴,当他一见到那把“血邪剑”时,他便知道,灭尘子今天是败定了。若没有那把血邪剑,或许还激不出赵乘风体内的潜力和憎恨。一个人若对另一个人有了恨,肯定会有一股怒火支持他去对付此人,而一个动了怒的人,他的功力和斗志便会在无形中增加一些,当然那必须是一个对心灵控制得很好的人,否则他的心神会有些乱,那时不仅会使自己失利,甚至会送掉性命。但赵乘风不会,他是一个天性豁达之人,虽怒但不影响其心神,所以灭尘子败得很快。不过赵乘风也好不了多少,他已经受了内伤,可这样并不影响他杀人的力量,所以灭尘子只能待宰。凌海也便很放心。
众人都在微有秋意的风中静立了片刻,赵乘风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是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才冷冷地道:“你的‘血邪剑’是从哪里得来的?”
灭尘子望了望无尘子,狠狠地道:“哼,既然老夫已经败在你这叛徒的手中,要杀就杀,要剐便剐,何须啰嗦!”
“要杀你,那简单得很,不过你别妄想遮过你与那杀人狂魔‘血影子’的关系,既然他的‘血邪剑’能在你手中,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天下人人皆知,血影门加入了毒手盟,而血影门的上代掌门人‘血影子’连同他的魔剑一起不见了。据说,他是把血邪剑传给了他的关门弟子,然后便撒手归西了。难道你便是‘血影子’的传人!”赵乘风怒声问道。
“哼,我若是血影子的传人,又怎会败在你这黄毛小子手里!”灭尘子不屑地道。
“哈哈……”赵乘风放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灭尘子怒问道。
“我笑你真笨,老了还这么天真。你没有听说过,在六十年前,‘血影子’与昆仑祖师在昆仑之巅约斗,三战三败的故事吗?血影子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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