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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绣眉如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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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绢儿这般和顺。二郞反不安。笑道:“如今你如此谦逊。我还不习惯。瞧着还不如平日对我吹胡子瞪眼地来得痛快。”
“谁有胡子?”绢儿抬头嗔怨。见二郞一双大眼闪着光。笑得很乐模样。
绢儿这番才看明白。对方分明是得意洋洋地傻笑。自家却总错看成坏笑。倒是想得复杂了。想到这里忍不住捂嘴脆笑。二人四目对视。皆笑开了颜。
绢儿自是直视对方。爽朗道:“如今我们且也是一笑泯恩仇。”
二郞却回味了一番。拍掌大笑。“好个一笑泯恩仇。快真是快意当前。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绢儿白眼道:“二郞又开始浑话了,难不成就只得大丈夫快言快语,率性而为。我们女子就不可率性一番,何来巾帼不让须眉。”
二郞自是欲言又止小半,终一脸郁闷,道:“都说绢儿妹妹平日不爱吭声,谁又想你一出声就极嘴利,我是说不过的。”
绢儿见自家的话堵得对方难受,心中有些得意。
这些绢儿突然发现自家居然未跟在二姐身后,忙慌张叫道:“糟糕!二姐跟丢了。”
二郞一摆手,极自信道:“且放心,有我哥是丢不了她的。这寺里我是熟悉,且也丢不了你。”
绢儿抿嘴一笑,如今重新看待他,却发现他也是个善相处的人,原来的误会皆有偏见之因。不过如今虽与二郞关系缓解,却也问不出大郞与二姐如何关系的话。
绢儿跟着二郞过了金银铸造的五百尊罗汉偏殿,便到了正殿,只见建筑高大,殿前院落十分宽阔,种植各类植物花草,没有前边的喧闹,这里自是一股香雾由殿中徐徐散出,
“二姐是否已在殿中?她的佛香还在我身上。”绢儿踮着脚站在殿门口朝里看,未发现二姐的人影。
二郞不慌不忙道:“大哥是早有准备,你不必担心,若是绢儿妹妹想进殿上香祈福,我陪你便是。”
绢儿却是迟疑,“上香祈福?”
本来属于无神论的她,如今已经是不清楚自家是否应该信佛信神了。不过再一想,若这世间无神自可不必虔诚祈求。若是有神,抱着这般心绪不定怀疑神佛的心情去上香却是对神的大不敬。
想到这里绢儿摇了摇头,只面对正殿合手三拜。
见绢儿不上香,二郞是带她往大殿旁边的一扇院门走去,院门后是木制的走廊,环境极其幽静,走廊一侧是葱葱绿树的庭院,另一侧是一排房屋,加之不远处殿中僧人悠扬禅意的诵经声,更显清静之味。
偶过一门前,写门牌写着雪隐二字,如今绢儿已是练习了几月的字帖,稍有些心得,一见这字体俊而不俗,极有功力,便微停了一下。
绢儿的一举一动自是看在二郞眼中,他见状很是顺手地将绢儿拉到一边,脸色微红,正正经经道:“我且跟你说件事,你不可恼我。”
绢儿自是不解,“何事我会恼你。”
二郞咳了一声,小心开口道:“你不要在那门前多站才是。”
“这是为何?”绢儿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那道挂雪隐的门,没甚特别的。
二郞忙将绢儿拉得更远,“你知道何谓东登,东司吧。”
绢儿自是点头,东登是上厕所的一种文雅说话,而东司自是指厕所了,只是二郞这番问话却是何意。
见绢儿一脸天真无知的模样,二郞心微动,越发觉得她可爱,时而老成时而天真,宜静宜动,且是其他小娘子比不上的,想到这里二郞脸又红了几分,小声道:“雪隐与东司都是同义,是僧人东登之地。”
僧人东登之地!绢儿倾刻间如五雷轰顶,焦糊成一团。脑海中公式自是出来了,僧人=男性,雪隐=厕所。
我居然在男厕所门口欣赏字体。
绢儿虽故做镇定状,却感觉脸已熟可为食,恨不得捂脸找个无人之地,叫上几嗓子才是。但又见周围人烟稀少,除了二郞未有其人发现自家刚才的举动,尴尬之感散了大半。
见绢儿微有窘态,二郞也不知如何安慰,嘴里只道:“这些秃头也是,东司就东司,取什么雪隐。”
绢儿心骂道:怕什么怕,幼儿园我还参观过男厕所,这次不过就是欣赏一下男厕所的标志,有何可担心的。这一想倒没了刚才的羞意,抬头扬眉道:“你在佛门圣地骂秃头,小心被雷打了出去。”
二郞见绢儿恢复正常速度煞是快若闪电,忍不住叹暗道:“女子皆是多变,一会阴来一会晴。圣人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想必也是知道女子与小人心思难猜,近远皆不妥。”
正这番说着,绢儿却发现了二姐四人,心中欢喜,扔下二郞便跑了过去。
只二郞呆在原处,只感觉手指间有股淡淡熏香之味,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若是我要走绢儿,妈妈和二姐会不会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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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心思(300加更)】………
到正午已是极热,上香还愿了的二姐自是要回绣巷,绮萝也是要往回赶丁庄,出了相国寺,见庄客赶着牛马已停在相国寺不远处地方,与绮萝同来的二位小娘子已坐在车上了。
绮萝先上了牛车,二姐紧跟其后上了车。二姐来寺的时候是步行,回去的时候正好牛车顺路送上一程。
大郞与二郞站在路边送别几位小娘子,二姐取了帽,掀开帘子,望着大郞多有留恋,欲言又止了小会,终轻叹一句道:“夏日正热,大郞小心身子。”
相聚时短,别亦难。二姐更添惆怅,不知这般短暂的幸福还能有几次。
绢儿听着二姐一声叹息,不经意回头看去,却微愣住了,只二姐双目含情也罢了,为何她旁边的绮萝面带伤感,含情脉脉地望着大郞。
待发现绢儿注意到她,绮萝微红了鼻子,无遮掩道:“今日且过得极乐,不知甚时候才能再次这般相聚玩乐。还没有离开你们,我已开始想念你们。”
二姐也红了眼,握着绮萝的手。
看着牛车缓缓动起,绢儿快步跑到二郞面前,小声威胁道:“雪隐之事,不许告诉别人。”说完,转身跳上了牛车前,坐在驾车的庄客身边。
二郞这会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见绢儿气鼓鼓地望过来,忙将表情严肃起来,用手势表示自己决定会遵命闭口不谈此事,这才让绢儿收回了眼神,松了一口气。
这时绮萝将头探出窗口,羞涩而道:“明年我还来上香。”
大郞只浅笑拱手送别,风度文雅有礼。绮萝见大郞用这般礼节送别她们,脸泛出粉红,柔柔一笑百媚生。
这般笑容纯而美。洽似初春花蕾正在绽放。让人心动。却让二姐变了脸色。自感不妙。更让牛车旁正骑马而过地少年郎见了心神恍惚。停住马儿。呆望着牛车驶走地方向。许久不肯回头。
绢儿是不知车厢里地微妙。她只看着旁边那位骑在大马上少年郞。神色迷醉地望着自家牛车。直到走远了。绢儿回头还能见那少年郞扭着头目光直勾勾望着这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不用想也是绮萝地魅力大。
绢儿一直记得那般优雅而惬意地时光。阳光灿烂地午后。车中小娘子貌如春花。情如柔水。远处凝望牛车地二位少年郞。或温文尔雅或英姿飒飒。还有那偶尔路过地马上少年。眉目含情。姿态风流。
这便是那“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地迷人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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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那日相国寺上香回来后。二姐病了。她总是心神不宁。连平日最爱地刺绣也未让她定下神来。时而焦燥。时而忧郁。
绢儿却是心知肚明,二姐是相思入骨人憔悴。二姐与大郞不可测的未来,以及绮萝那日的表现,皆是她的心病,只这解铃还需系铃人,旁边人是说不得的一句安慰话的,要知二姐不喜与人说起自家和大郞之事,更不喜别人将自家与大郞连在一起说,银珠且就是屡次犯了她的忌讳,才越发不被喜欢。而绢儿虽平日时常多事会说道二姐,但因皆不涉及二姐与大郞,更不多嘴向旁人提及二姐与大郞,当然在二姐眼中,绢儿是个极识大体,懂分寸的小娘子。
绢儿是察颜观色许久,才懂为何二姐这般谨慎地注意自家言行以及不喜旁人对自家与大郞的闲言碎语,只因一个字“礼”。
丁家主父五年前入京为官,在京城这般昂贵之地,一般官员所得的收入要负担全家的生活开支,实显捉襟见肘,所以也顾不得在京里置办太大家业,只用积蓄租得一户小等的官邸宅院做为居住之地,其余钱两便在京城外的乡中买得一处不大的田地,建了丁庄,既有田地上的租子收入又得绣品收入,自是增加了家用钱两,后来丁妈妈见京里的绣业获利颇多,便用自家的嫁妆在绣巷中买下了这二进的院落。
大郞也算得上官家的衙内,再加之他是国子学的学子。等以后学业有成,经科举考试,便可进入仕途,自是锦绣前程不可估计,故现在虽有富贵和官宦人家以求联姻,皆因不合适被丁家蜿言拒绝,实是希望大郞有更好的姻缘,娶一位贤良有德,才貌双全的官家女儿为妻。所以,大郞虽已成年,但身边只有一位侍妾(侍妾,一是指待女;二是指婢妾,通房丫头的意思),却无妻妾。丁妈妈更是告诉大郞只在娶了正妻之后,方可纳妾。
二姐虽与大郞心意相通,但毕竟二位地位悬殊,再得丁妈妈喜欢爱护视为养女,实质也不过是婢,更有“若婢有子及经放为良者听为妾。”以及“妻者传家事承祭祀。即具六礼,取则二仪。婢虽经放为良,岂堪承嫡之重。律既止听为妾,即是不许为妻,不可处以婢为妻之科,须从以妾为妻之坐。”的规定,即使丁妈妈放她离开,二姐恢复良人身份,对于丁家来说,二姐曾经女使的身份是配不上大郞的,其终生也是无法披上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嫁入丁家,最多不过放良后被大郞纳回家为妾,被人叫上一声“如夫人”而已,在他们二人之间终会有另位女子出来,并拥有家中尊贵无比的地位—大郞正妻。
至于大郞虽想二姐在他身边,能耳鬓斯磨相处亲密。却因二姐很是自重,一怕丁妈妈误会她勾引大郞,失了名节;二怕吃人笑话让人看轻,没有颜面。自是不会如大郞的那一位侍妾无名无份便有失洁之事。所以,她与大郞虽情浓却要各守礼数,心中只盼着大郞明媒正纳她为如夫人,二姐心知肚明自家是不能独占大郞,却还是难平心中嫉妒,担心在她与大郞之间有更多的女子出现,比如绮萝这般既美丽纯真又得丁妈妈喜欢的小娘子。
二姐越想越是意难平,更是添上心病,要知若不是她父亲早逝,又遇不良亲戚,明明是富家女的她又怎沦落为女使,若是过去柳家女儿的身份,虽说做大郞的正妻还稍欠些,却并非全无可能,那里像如今这般身处困境左右为难。
绢儿自是将二姐一举一动看在眼中,只盼大郞能出现在院中,一解二姐心中之忧,旁人是开导不得二姐的。
只是绢儿也知,大郞断不会出现在这个院落中,不然那日也不会是二郞偷来问事。而自家与二姐更不可能冒失地去丁府寻大郞,且不说是否合礼数,能不能找到大郞住的地方都不好说,二姐这几年也统共去了丁妈妈正住的府邸一二次而已,每次皆是坐着牛车往返而已,根本不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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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上300推的加更。不知是网站原因,还是青草的电脑原因,想回留言区回贴,结果一直出现提示信息,我回贴速度太快,请休息一下。OTz结果我才回了一张贴,就不能再回了,不停让俺休息,难道起点也知道青草最近加班太多,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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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挎包】………
看着二姐无精打彩了三日,绢儿也是替她难过,想用安神香好让二姐入睡,可巧院里无此香料,只得问了周围最近的香铺位置,打算着亲自买上一些。
周婆子见绢儿要出门,自是问道:“绢儿你是要去哪里?”
绢儿道:“二姐这几日夜里不见睡好,想去买些香料助她好睡,偏今日夏儿姐与狗子哥都忙着,不好劳烦他们,我只得亲自去买。”
周婆子忙摇头道:“不可,不可。你刚来京里,周遭的路且都不熟,若迷路遇了坏人岂不糟糕。这番杂事就不劳小娘子跑了,让我去就是了。”
绢儿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知周婆子愿意去,很是开心地拿出百文大钱,交在周婆子手中,笑道:“买香料余下的钱,周大娘就拿去买些酒吃。”
周婆子笑道:“你这丫头这般年龄,说话做事却跟着我见过的那些管事的娘子十足像了,你家二姐有你,她自是舒心了。”临走前又交待了绢儿,若有来求乞斋粮的僧人,便将厨房里单放的一斗米取了给僧人。
绢儿不解,“周大娘怎知今日会有僧人化斋。”
周婆子道:“每月朔望(就是初一、十五)以及遇节庆日,平日专管这条街报时的僧人,便会沿街一户户求乞斋粮,也算得是平日报时的酬劳。今日正是初一,应有僧人来。”
果然周婆子才走,便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僧人沿门求乞到此,绢儿将早备好的斋粮放入僧人米袋之中,然后虔诚拱掌送走僧人。
对于这些日夜为民众报时的僧人,绢儿自是很尊重。
夜里用了安神香,二姐终能入睡,只是白天心情还是不见有好,只强打着精神,不让外人看出甚底而已。
过了一月。便听说丁家为大郞订了一门亲。对方是开封府推官之嫡女。年十三。品貌女德皆是上佳。那夜绢儿知道二姐偷哭了许久。第二日更显沉默无言了。
一日黄昏后。与平日一般众人坐在竹亭中针绣。绢儿坐在二姐旁。将已绣完地扇套锁边缝角。
小幺进了院中问道各位绣女。“明日便是乞巧节。各位姐姐是否要买新地摩喉罗。若要买。是明日去瓦子里买。还是今日让我叫来卖货郞。让各位姐姐们选取。”
珍娘笑道:“摩喉罗且是已有。不过刚才我听二娘还要添置些时令物事。不如让人送上些莲蓬、白藕过节应景地物事才是。”摩喉罗是乞巧节上陪供时物。自是节日必备之物。其实就是用泥塑、或是其他材料做精制假娃娃。取名魔喉罗。只因它来源于佛教。是天龙八部神之一佛教中地童佛。
小幺点头便出了后院。
第二日。七月七日。一早起来绢儿去厨房取食惊讶发现。二娘、夏儿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要知平日早上厨房一般未开火。洗脸地热水以及早食均是小厮由外购回。今日这般却是为何。细一打听才知二人是在做应节地“巧果”。
待绢儿取了早食送到二姐屋,再返回厨房,见潘二娘早已将糖浆芝麻和入面粉揉好,正将面团摊在案上擀薄后分成二份,夏儿将其中一份面团切成丝,然后裹着各色的果子,细扎成花朵形状,而二娘直接将面团捏塑成牛、鸟等各种小巧样式。绢儿看着新奇,也洗了手,做了几只小白兔,还用了几粒枸杞做兔子眼睛。
这会油锅里的油已是滚烫,将果食花样全部煎炸后,取了盘子摆好,乞巧节的“巧果”便做好了。
潘二娘见着巧果已是做好,再细回想其他物事的准备情况,待确认皆无遗漏,这才露出笑意道:“今日是女儿们的节日,我且放你们半日假,还不各自收拾了出去好好玩乐一番。”
夏儿自是笑颜谢过潘二娘,与绢儿匆忙吃过早食后,便去了后院。
这时候,后院自是热热闹闹,周婆子忙着帮各位绣女梳鬓自是不亦乐乎。一妹已是梳装打扮完毕,见她粉妆黛眉红胭脂,外穿着粉红色的褙子,内穿素色衫子,围着绣荷花黄绫腰围,下面是草绿色罗裙,再配上她飞天鬓上斜插着的一只粉红绢布做大荷花。站在院中猛一看倒像是飘飘而来的何仙姑,由头到脚全是与荷有关。
一妹见着夏儿进了后院,忙招呼着夏儿进她屋,好好细打扮一番,再出门游玩。
绢儿见这般喜庆,自是心中高兴,只是一进二姐屋她脸上的笑容便散了去。
院里热闹欢喜,屋内却是冷清一片,二姐穿了件银霜色衫子下套藕荷色罗裙,有气无力地呆坐床头望着窗外。
“二姐,天天坐在院里绣花也是劳累。今日且是乞巧节,不如细打扮了,与各位姐姐们一同出去游玩,也能散心解乏。”绢儿小声建议。
二姐懒懒地望着外边也不答话。
绢儿只得硬着头皮再说了一遍,这回二姐扫了一眼绢儿,冷颜道:“休说些无用的话,明知我且不喜出去凑热闹。”
见二姐说话不阴不阳,绢儿知她今日心情依旧不好,也不去触这霉头,收拾好早食用完的碗筷准备送回厨房。
突然二姐叫住绢儿,幽幽道:“如今我心情不好,你且无须理睬我。你对我也是尽心的,今日就不必在我跟前服侍,跟她们出外玩耍就是。”说罢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香袋和一套衣物放入在绢儿手中,“过乞巧节,但凡女儿家皆是穿新衣,你无父母在身边为你准备,这套新衣就算是我谢你大半年的照顾。这香袋里的钱,你用来买对摩喉罗,算是我送你乞巧之礼。”
绢儿捧着二姐放在自家手里衣物,一时有些感动,反倒说不出甚话来。再一提香袋,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这且是二姐首次发“工资”。
绢儿也不矫情,诚心谢过后,便将新衣放在自家床上,再将香袋放入她自备的挎包中,说起这挎包倒也有一段经历,前二三月因要绣送丁妈妈的绣品,又怕放在屋里又被偷了,所以绢儿便自做了一个简陋的腰包放置物事,结果发现绣布被折之后会留有很深的折痕很不平整,只得做了个极简陋的大挎包,将绣布卷好放在其中,避免折皱,如此这般倒比腰包更方便,装得物事更多。结果迎儿见这挎包如此有用很是喜欢,也自做了一件针绣精美的挎包自用。
要知这丁庄上下的小娘子皆是女红了得,心灵手巧之辈,一来二往,不过一月的功夫,挎包便在丁庄里流行起来,各种花饰大小自是五花八门,更有甚者见这挎包未封口易掉出物事,竟然就在开口做一片彩布搭在上边,或是在开口处穿上绳子,直接拉紧系好,亦然便是现代女包的雏形,让绢儿看在眼中自是心中震憾,先祖们的智慧不可轻看了。
待端午节出外游玩之时,这被大家取名为“大花包”的物事更是派上了用处,既能很方便地装得下各类小巧物事,更不会产生因手中所拿之事太多,而影响游玩的兴致。
而绢儿到了这京中绣巷才发现,不止丁庄上下有女使用这包,绣巷里也见有人用过,就连小幺也是自做了几个大花包,说这物事又能装钱又能装针线,还能放绣品,最合适摆铺卖买时之用,言语中极佩服能想出这大花包的人。
绢儿听只笑不语,心中叹息又错过一次小发财产的机会,不过她再一细想,做这包也不见得能发甚底财,毕竟大花包材料简单,制作更是简单,但凡会女红的小娘子只瞧上几眼,便能依葫芦画瓢学会自做,必然平常市井人家宁愿费些时辰自做一个,也不稀罕在店中购买浪费钱两。而富贵人家的女儿,有女使小厮拿取物事,又何需主人用这大花包,自是在富贵人家也是没有市场的。
这番自我开解,绢儿也就想开了,自娱自乐道:自家虽未赚钱,却也算是解放了古代劳动妇女的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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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乞巧】………
知道绢儿跟着大家同去游玩,各位小娘子很是兴奋,还未等绢儿换上二姐为她准备的新衣,珍娘就直接拖着她进了她那屋,取出衣箱中的压箱衣服,顾不得绢儿弱小的抗议,让绢儿换上一套衣物,只见那衣是件荷叶状的半臂,加上粉红绣荷花的腰围,下身不是裙子,而是嫩绿色的大肥裤,还有大红绣荷的丝鞋。
待将绢儿套好了衣裤,珍娘叫进了小幺,也不顾绢儿是否愿意,一个给绢儿扑粉抹胭脂,涂上大红的口脂,另一个将绢儿的黑发挽成二个小鬓固定在头上,还用红丝布系在二个鬓上。
绢儿打扮好后,珍娘与小幺细细打量着,嘴里自是赞不绝口,一道二人手艺佳,二道绢儿扮相好,站在这里活脱脱像从供桌上走下来的小摩喉罗。
绢儿自是最初反抗,到后来被迫忍受珍娘小幺的折腾,如今她们大功告成,她凑近铜镜细查看,结果当下便被镜中女童的模样吓了一跳,眼瞪得溜圆。
妈呀!这是鬼,还是日本伎人,或是人偶。
只见镜中的自已涂白粉,画着细黛眉,配上大红樱桃小口,活像脸上带了个白面具,极有“鬼”的扮像。
珍娘与小幺自是不理会绢儿的震惊,见她正慌忙想要擦去脸上的粉,忙阻止住将绢儿拉出屋。绢儿本担心自家这般装扮吓坏了他人,结果一出屋,反是迎来众小娘子的赞扬,更有甚者,一妹直接拿来一枝新鲜荷叶递给了绢儿。
绢儿见大家皆是兴致勃勃,只得当娱乐大众,暗翻白眼,勉强将荷叶拿在手中,在众人的指导下将荷叶举过头顶遮住阳光。
这会潘二娘听见后院的动响,一进院就见绢儿二鬓头的小辫子梳着整齐;身穿红衣肥绿裤,脸如玉盘,口似樱桃,手持荷叶罩在头上,再配上她那滴溜转的黑眼珠,真正是个活灵活现、可爱无比的小摩喉罗人偶,让人看着欢喜,一时间潘二娘脸上也是露出笑意,赞道:“真有几分佛童的架式和味道。”心里却暗道:真正是人不可貌相。
一个月的接触,潘二娘也知绢儿看着天真稚气,却是个心里极明白事理、让人不能小看的小娘子,而二姐虽为人处事不佳,却也不是喜管事、好惹事的人,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同一院住着,倒也不碍人。
一番折腾,天色大亮,到了出门的时候。今日乞巧节周婆子守门不去,二姐不愿出门,潘二娘自有正事需做,只有三位绣女、夏儿、绢儿加上小幺叫了一辆牛车,胡挤着坐到潘楼街桑家瓦子。
绢儿原本是羞于出门。被强拉着上了牛车。待上了车看过街上风景后。她倒定下神。没了羞意。因为满大街有极多与她相似打扮地童男童女。更有打扮夸张者衬得绢儿倒显得太过素雅淡妆。
瓦子里自是人众多。卖各式乞巧节地时令之物应有尽有。下了牛车。各位小娘子自是各结各地伴而去。不一会绢儿身边地人皆走光只余下夏儿。二位小娘子便如放疆地马。笑闹着在人群穿窜游走。或是化上十文钱买上巧果嚼食。或是挤进戏台子。观赏台上地杂耍表演。很是兴奋高兴。
这会绢儿突然记起自家需买摩喝罗。
夏儿见绢儿四处张望。问道:“在找甚?”
“我想买摩喉罗。”这会绢儿有机会细掂量一番二姐给她地钱两。打开香袋粗略一算。竟然足有三百文钱。也算是大大地红包一个。要知虽说一贯钱应该是一千文铜钱。但实质上不论民间或官府。一贯钱全未足额过。有时六七百文便当做一贯钱来使。
夏儿指着前方。只见那里围了一堆人。里边自有穿干红禙子系青纱裙地婆子。以及穿红背心戴帽子地卖货郞。夏儿解释道:“乞巧节中。但凡见如此穿戴地人必是卖摩喉罗地。”说罢。夏儿打量了四周一下。拉着绢儿找了处人稍少地摊位。
待到了摊位前,只见半丈宽一丈长台板上,全是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娃娃,小有二三寸高,大有三尺高,各自都安在雕木彩装栏座上,或是泥塑的,或木雕刻的,这些娃娃披着男女式的镂金衣,头戴短檐珠子帽或是荷叶,或是作揖拱手,或是双手包合,面部表情诩诩如生,这个扬眉笑眼,那个闭目安神。绢儿在现代看多了妖娆华丽的芭比娃娃,如今再看古香古色的娃娃,自是感有股乡土朴实清新的童趣。
绢儿一问价才知,虽是卖给市井平常人家之用不会太贵,却也是几十文至数百文不等,稍好些的甚至要上千钱。如此看来二姐给的这三百文钱也不算多,绢儿本想节约些下来作零花钱,但最后还是差不多花光二姐给的钱,买了一对心满意足的摩喉罗。
二人说笑着便要转身离开,这时不远处奔驰而来二位骑马者,将前边的夏儿吓得忙朝后退,绢儿一不留神便被撞了个踉蹚,左手拿着的女摩喉罗不慎摔在地上。绢儿忙拾起摩喉罗,抬头一看,只见骑着马的是二位十五六岁的少年,态度极嚣张,在街上旁若无人地狂驰,路人见了只得纷纷让道。
绢儿只感觉一阵风吹过,马与骑马者一掠而过眼前,当下她不知自家是被眼前的景色,惊得发呆,还是吓得发呆。只呆站在原地,张口结舌地仰望马上人,只因对方穿着斜襟长衫,随着马匹奔跑而飞扬起衣角,露出里边的鸡斩白腿,那是一只从臀部到足脚剌满文字的“艺术腿”。
马上少年竟然是未穿长裤,绢儿惊叹地发现,继而无言以对。旁边夏儿更是瞬间脸通红,移开目光,低下头,嘴里骂道:“呸!这些锦体蛇,好不知羞。”
还未等这二人消失在前方,后边又传来了马蹄声,只见第三匹马出现在眼前,路人纷纷再次让道,马上依然还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还好这位是穿了长裤,不过上身只穿了件背心款式的衣衫,裸露在外的双臂绘满了彩图,极显眼。
那少年见旁边的众小娘子皆是纷纷移开了视线,只一位扮摩喉罗的女童直勾勾地瞪着自家,眼光全是好奇,而无害羞之意。少年忍不住洋洋得意地对着那位女童挤眉弄眼轻佻一笑,然后扬长而去。
绢儿是被马上少年的笑给雷得焦熟,惊叹道:“这些都是甚底人,这般大胆。为何夏儿姐叫他们锦体蛇。”
夏儿脸上的红润还未退却,扔了一双白眼给骑马人离去的方向,狠狠道:“这些闲人恶少喜好文身,但凡身上能文的地方,他们都是请了针笔匠为其文满花纹或是诗句,还自建了社团,自取名为锦体蛇,平常节庆,他们总穿着极暴露的衣服露出文身,肆无忌惮地在街上胡闹。”
绢儿啼笑皆非,这些人还真是走在时代的前沿,算得上宋时的时尚达人。
这会夏儿发现绢儿手中的摩喉罗已是摔断了一只手,不禁皱眉头道:“且新买的便摔坏了,煞是不吉利。”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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