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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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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津之功效。当地人用来煮茶,既廉价,又实用。城里各店家每天都烧好一大缸,放置柜台一旁,方便顾客。

且说沈鸿英返回后又勺了一大碗茶,只喝了一口,便泼向地上。

店掌柜见状,走过来问道:“先生,你早晨洗过脸么?”

沈鸿英不知何意,答道:“当然洗了脸,不洗脸谁敢出门?”

掌柜点头,不再说话。

沈鸿英走了一段路问张云卿掌柜的话是何意,张云卿解释道:“他问你要不要脸,白喝人家茶,还向地上泼。”

沈鸿英勃然大怒,再次返回,见掌柜生得单薄,且店里只他一个人,于是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见来者不善,从店里出来,站到街心,这才反问道:“你自己说是什么意思?”

沈鸿英凶相毕露道:“老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老子正要问你有几条命!”

掌柜把胸膛一挺,大声道:“我就一条命,看你敢把我怎么样!”

沈鸿英正要发作,只见左右两街窜出十几位手持棍棒、菜刀的街坊,他立即把脸一变笑成一朵菊花,连连拱手道:“弟兄见谅,弟兄见谅。”

张云卿也连忙打圆场:“老板,他有点不正常,别计较,别计较!”

俗话说动手不打笑脸人,持棍棒、菜刀的街坊这才骂骂咧咧地回了店里。

两人离开后,张云卿说:“司令,好险,我们差点被打成肉泥!”

沈鸿英摇头叹道:“这个地方的百姓果然是个很有凝聚力的群体,吃软不吃硬!”

张云卿笑道:“司令原来是要试试这里的民风。”

出了东门,迎面是迎春亭客栈。沈、张二人抬头望了望,客栈窗口里探出几颗头来??那是沈鸿英的卫兵。

此时已近傍晚,太阳已落至雪峰山西麓,映红了大片云彩。那里是枫木岭方向,武冈令人闻之色变的土匪窝。天很凉,西北面刮来的风仍旧夹带着淡淡的野菊香。

迎面走来的人几乎没有了,每天,当太阳从枫木岭那边坠下去的时候,城门就已经关上了。因此,这时候若不出城,就只能住在城里。但今天仍有不少人在张、沈二人后面出来,这些人都拿着扦棒。沈鸿英偶尔回头看见,对张云卿说:“你们武冈的扦棒与广西的不同,这么长,这么粗,而且都是木做的。广西的扦棒很短,都是竹做的。”

张云卿:“我们湘西男人的力气很大,砍一担柴至少二百斤,所以改扦棒才粗长。”

客栈里的卫兵发现了他们,向这边招手。客栈老板是位年轻人,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为人却十分机灵。他热情地走过来留张云卿、沈鸿英住宿。张云卿开了一间头等房,声言两人合住。于是小老板领着张、沈二人上了楼,打开一间可以望见东门的客房。

小老板退下,二人开始研究作战方案,最后决定由张云卿去把朱云汉、张顺彩拉来,后天深夜攻城。沈鸿英问张云卿还有什么难处。张云卿说:“大的难处没有,就是这里离朱云汉、张顺彩太远,恐怕两天内无法赶到。”

沈鸿英说:“这事好办,你暂时住在这里,我回去后派人送一匹马过来??那是一匹真正的千里马,随我转战南北,从来没有失过蹄。”

张云卿道谢。这时,他感到外面有点异样,打开窗,向楼下一看,发现一大群持扦棒的樵夫聚集在客栈门口,样子不像是要住店的,他急对沈鸿英说:“不好,那些樵夫十分可疑!”

沈鸿英一惊,说:“离开这里!”

两人下楼,未及通知卫兵,小老板向樵夫们递一个眼色,一声呐喊:“杀土匪!”猛扑过来。

张云卿、沈鸿英退避至大道铺屋里,卫兵们慌忙去箩筐里取枪,也就在这时,外面喊杀声惊天,对面城门大开,冲出一大队枪兵。 
  第十五章守危城军民同仇敌忾贼匪丧心病狂

周连生报告:“沈鸿英经过两天猛攻,未能拿下城池,且伤亡惨重,恼羞成怒,今日特地和贼众喝血酒,发誓一旦攻下,血洗七天七夜,无论男女老幼俱杀,寸草不留。”易豪倒抽一口凉气,道:“沈鸿英果然心如蛇蝎!”

1926年10月22日半夜,突然千百个火把齐举,映红了天际,城墙下枪声、呐喊声一阵高过一阵??

“拿下武冈城!”

“血洗七天七夜!”

回头说张湘砥兵分三路,出击张云卿、朱云汉、张顺彩,重点清剿张云卿。据情报得知张云卿盘踞石背老家,本以为手到擒来,谁想他利用簸箕躲过一劫。

张湘砥此次倾巢出洞,三个匪首均漏网脱逃。恼怒之下,发誓要让张云卿等匪徒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部队仍兵分三路分别追剿张、朱、张。朱云汉、张顺彩两股一直被追至雪峰腹地,惟有张云卿一股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张湘砥为了彻底剿灭张云卿,任命易豪为补充营营长,并增派一个机枪连。

易豪是张云卿的老对手,彼此十分了解,他想,既然到处找不到张云卿,他一定躲在家乡。易豪派周连生乔装成货郎,潜入石背张家打探。石背张家后村。有一座远近闻名的马鞍山,山上有观音庙,每逢初一、十五,都有善男信女上山烧香拜神。

一日,周连生偶尔听到下山的香客在议论,说观音庵的和尚换了人,只有方丈还是原来的悟了和尚。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周连生化装成香客,初一上山。除了张云卿,其余人等他一个不认识,但他很有心机,想到如果是乔装的和尚,念经一定不熟,于是留心,果然不少人在胡念一气。

烧完三炷香,周连生又装成内急入到殿后,见那里有一排住房,均门窗紧锁,十分可疑。回到城里向易豪报告,但又不敢肯定。易豪想了想,说:“现在很快就要过年了,如果张云卿在山上,少不得要购买年货。当然,和尚也买年货的,但都是素食。如果他们从城里买回猪肉、牛肉、鱼什么的,就可以肯定张云卿在马鞍山上。”

周连生按吩咐又潜到马鞍山下,果见在“小年”(农历十二月二十四)那天,从山上下来几个和尚,都挑着空箩。他一路尾随至城里,这些人在半途换了衣装,头上裹了盘头,扮成山民,自然到了城中就大买、特买肉类。周连生向易豪报告。易豪再与张湘砥商量,决定在大年三十夜全面包围马鞍山,以“地毯式”剿灭张云卿。

大年三十夜,张湘砥全团抵达石背张家。借着四乡鸣放鞭炮、花炮,派机枪连悄悄把马鞍山周围各关卡封锁了,再乘着夜色从东西两边爬上马鞍山。

观音庵在北麓山顶,张湘砥下令以强大火力攻击,谁想张云卿已人去庵空。恰在这时,易豪发现有一股人向东麓逃窜,即调头追过去。到了悬崖边,那些人竟一个个不见了。

易豪留意,发现下面是一个黑幽幽鬼森森的悬崖。众人大惑不解。其时,已是午夜,四乡百姓不再鸣放鞭炮,到处静悄悄。忽见崖下的人都还活着,众人省悟过来,知道下面没有危险,一些大胆的士兵喜出望外,为立头功,纷纷跳下……跳下后无声无息。易豪感到蹊跷,正纳闷间,崖下有人大叫不要跳,下边的树枝已经搬走。易豪方知上当。

当夜,张湘砥率部退至山外,官兵冒着寒冷,枕戈待旦,却不见张云卿的任何音讯。他又找来在各路口警戒的机枪手,他们也说从昨晚至今日不见有人经过。

一连守了三日,都无动静,正准备撤离,忽有和尚从山上下来,请求救助。易豪听出了声音,问道:“那天晚上是你在悬崖下提醒我们?”

“正是贫僧。”

“敢问法号?”

“贫僧便是悟了。”

“悟了大师为何今日才出来?”

“惭愧惭愧。”悟了说,“当时张云卿追杀甚急,贫僧趁黑躲入石洞,一直不敢出来。今日肚饥难耐,又忖张云卿早该离开,出来想化点斋饭充饥,不想遇上大军。”

易豪问道:“悟了法师久居此地,想必一定熟知地形。此地,除了东西南北四条路可走,还有哪里可以逃出?”

悟了摇头道:“没有了。”

“那么,这山中可有大洞?”

悟了点头:“前些年我的弟子们说过,这山脚下有一岩洞,深不可测,四通八达。”

易豪谢过悟了,将情况向张湘砥报告,并献计:“张团长,悟了法师说,张云卿一伙有三四十余人,粮食不足。他如今躲在洞里,我们何不封锁各处路口,把他们困死在洞里?”

张湘砥认为此计可行,又令易豪部在马鞍山执行此计。

易豪留下,做好了长住的准备,在山脚下扎了营,立了寨,四处路口筑了工事,架好机枪,专等张云卿出来。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一转眼就是三个多月。在这三个月内,时局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最令张云卿始料不及的是,原赵恒惕打算出兵征讨张湘砥,不料尚未出兵,因赵恒惕拘捕刘少奇与夫人何葆珍,1926年春节过后,中共湖南区委代表夏曦去衡阳与唐生智联合倒赵。

3月9日,夏曦联络长沙各民众团体召开三万市民大会,通过省党部提出之“对付此后湘局主张二十四条”,主要有:打倒赵恒惕,取消省议会,反对联省自治,请国民党政府北伐,督促省军讨伐吴佩孚。并成立湖南人民临时委员会,动员全省人民起来驱赵。赵恒惕难以抵挡,于3月12日发表去职通电,委任唐生智代理省长职务。

张云卿原以为即使被发现在洞中,一旦赵恒惕讨军一到,就可很快解围。谁想到赵恒惕下野,张湘砥通电拥唐,湘军十七团团长照当,照旧在武冈境内剿匪。

张云卿在洞内一困就是三个多月,眼见末路穷途,只有死路一条。但世事瞬息万变,好就是坏,坏就是好,好坏随时可以变换。张云卿在外的张钻子,得知赵恒惕失势,共产党抬头,便从这方面钻营。

前文说过,武冈共产党首领欧阳东、邓中宇与夏曦是相交莫逆的同学加同志,夏曦驱赵成功,武冈县的赵融、刘异也跟着滚蛋,由欧阳东代理县长一职。张钻子利用共产党都是一些青年学生,不知内情,鼓动如簧之舌,为自己开脱,并假意投诚,骗取了农会主席刘卓的同情,以共产党的名义与张湘砥洽谈,要求解除对张云卿的围困。

张湘砥提及张云卿罪大恶极,是溪血案的罪魁祸首。年轻的刘卓说:“这事他们主动向我解释了,说纯属子虚乌有,是易豪为了报仇,有意造谣,如果有其事,《大公报》会有披露。《大公报》本人每天都看,确实不曾看到。另外,我有位姑父在溪,那一年,我恰好去了溪,也没听说。”

张湘砥有点不信,问道:“你在那里呆了几天?”

“一天。没借到钱,只好匆匆赶回。”

“你和姑父或表兄弟交谈过?”

刘卓点点头:“谈过,一谈起我姑父就切齿痛恨,他家也被抢了。”

张湘砥摇头叹道:“如果你再多住几天,或许就能知道得更多。”

刘卓说:“如果张云卿真是十恶不赦,还来得及调查,一旦查实,正好利用这次机会,将他扣下,交给全县人民公审,如此,岂不比大动干戈好得多?”

张湘砥赞道:“这是个好办法!”

刘卓道:“所以,解围是最好的,一旦他狗急跳墙,冲出来,我方也难免有伤亡。另外此事只能我俩知道,更不能让易豪知道,张云卿生性多疑,一旦易豪突然退兵,他必有防备,不肯入圈。”

商量妥当,张湘砥便以“顾全两党”团结为由,下令易豪解围。易豪果然难以接受,撤退前利用心理战术想制造张云卿部下内讧,但没有成功。

张云卿解围后,仍据石背张家。此时,系农历三月中旬,阳历五月初,刘卓准备起程去溪调查陈家寨惨案,临走前,接到省农会的急电,招他去长沙筹备省农协代表大会。他只好将此事交给共产党员邓成云。

邓成云乔装潜往溪,查实了张云卿令人发指的暴行。为稳住张云卿,回来后他代表刘卓邀请张部入城接受培训。但张云卿狡诈异常,不肯就范。

邓成云回到县城,已是7月,农民协会正风起云涌,但也受到土豪劣绅的阻挠、特别是北乡豪劣夏雨民仗着家中财势,纠集一伙同党公开和农协对抗,破坏革命。邓成云与张湘砥商量说:“张云卿以易顺满遭你暗算为借口,不肯进城。依我看,正好利用这次机会,要他去北乡弹压夏雨民,张团长事前在那里布下天罗地网,待他进入伏击圈,打他个措手不及!”

张湘砥认为此计甚妙。也是张云卿命不该绝,邓成云从溪回来的第二天,县党部接到省委急电,称北伐军大部队将抵达湖南,要求各县派两名代表去长沙召开欢迎大会。

那晚上欧阳东拿着急电来到邓成云房里说,北伐欢迎会是一件大事,两位代表不能少,刘卓仍在长沙,但还需派一位,县党部决定让邓成云去。

邓成云二话没说,再与张湘砥商量,干脆等他从长沙回来再收拾张云卿,那时,夏雨民会越来越嚣张,派张云卿弹压名正言顺,使其不疑有他。

是年整个局势自从赵恒惕下野,湖南就成了南北战争的争夺焦点。一方面,吴佩孚无时无刻不在支持赵恒惕,希望赵能够尽快复职;另一方面,国民革命军不断从广东派来大军,支持唐生智早日执政,欲以长沙作为北伐的后方基地。

5月中旬,原赵恒惕部一、二师组合成“护湘军”,推赵恒惕为总司令,实由副总司令叶开鑫率领,讨伐唐生智,兵分三路,夹攻唐生智的大本营衡阳。

北伐战争的湖南争夺战正式打响。

5月20日,蒋介石令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叶挺独立团从广东肇庆出发,经广州向湖南挺进,驰援唐生智。

次日,国民政府电任衡阳的唐生智为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军长、北伐军前敌总指挥。

5月22日,唐生智北上进攻湘潭的叶开鑫,吴佩孚派出“护湘军”加入作战,唐生智失败,叶开鑫转为反攻。

5月24日,蒋介石派陈铭枢师、张发奎师及叶挺独立团兼程前进,入湘援唐。

6月2日,唐生智在衡阳正式宣布就任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军长、北伐军前敌总指挥。4日,唐生智在湖南设立临时省政府,就任省长职。同日,武冈县党部正式成立,当选临、执委十五人,其中共产党员占九人。欧阳东正式就任县长,张湘砥为十七团团长兼义勇总队队长。

6月初到6月中旬,国民革命军陆续抵湘,叶开鑫的“护湘军”败北。

6月下旬,孙传芳受赵恒惕委托,致电蒋介石,建议由赵恒惕回湘调解,湘事由湘人自了,南北两军俱应退回原处。

5日,唐生智与陈铭枢、张发奎、叶挺兵分三路攻取长沙。7月1日,吴佩孚增派援湘第四路军入湘。

7日,唐生智临时省政府令旧农会一律取消,重组新农会。得令后,在长沙开完会的刘卓等各县农协领导又留了下来。

11日,各路北伐军进入长沙城。

12日,长沙各团体代表开会,成立湖南人民欢迎国民革命军北伐大会筹备处,要求各县至少派两名代表参加。

次日,武冈县县长增派邓成云赴省城参加北伐大会。

1926年7月16日,省会各界及各县代表欢迎北伐大会胜利召开,到会五万余众。

散会后,刘卓、邓成云又参加了一系列重大活动,聆听了夏曦对当前各项工作的指示。

8月12日,蒋介石偕苏联顾问加仑将军及白崇禧、邓演达抵达长沙,随后召开军事会议,决定迅速进攻湖北。

8月14日,蒋介石在长沙举行阅兵式。16日,又公开发表了“讨吴宣言”。刘卓、邓成云参加了此次大会。会上,蒋介石操着带有浓重奉化口音的官腔声嘶力竭地叫道:“现在,国民革命军将与北洋正统决战于江汉……国民与军阀之争,革命与反革命之争,三民主义与帝国主义之争,已至决战最后之时期!”

欢送了北伐军,刘卓、邓成云带着夏曦对各地农会的工作指示,于8月下旬回到武冈。

回家的路上,刘卓、邓成云一直在商谈诱杀张云卿之事,两人一致认同利用夏雨民闹事诱他离开老巢最为妥当,只是离乡日久,不知家中情况是否变化。

回到县城,先向欧阳东、张湘砥汇报此次赴省的情况,然后,刘卓向欧阳东转达夏曦对各项工作的指示;邓成云与张湘砥商议诱杀张云卿事宜。两人来到义勇总队会客厅,邓成云率先打破沉默:“这段时间,张云卿那里有何动静?”

张湘砥道:“这段时间易豪对他盯得很严,大的动静没有,但他与朱云汉、张顺彩已经接头,打得火热。”

邓成云皱眉头:“如此说来他归附我们莫非有假?”

张湘砥叹了口气,望着邓成云不语。

“张团长,你叹气干什么?”

“我在叹又失去一次捕杀张云卿的机会。”

“你认为,他已经怀疑我们了?”

张湘砥避开邓成云的目光:“不是已经,他从一开始就怀疑。”

“他有如此精明么?”

“常怀杀人之心的人也时时刻刻提防别人杀他。这与他精明无关。”

“我们的事你对易豪说了?”

张湘砥点点头:“我们瞒不了他。你去长沙那天,他知道你刚从溪回来,就猜出你一定会用诱杀之计。并对我说,诱杀张云卿是任何人都办不到的事。他还带来一个更不利的消息。”

“什么消息?”

“易豪说,最近他探得张云卿的手下钟雪华从广西回来了。”

邓成云不解:“他的手下从广西回来就不利于我们么?”

“张云卿并不是单纯从广西回来一位骨干。你一直在外求学,对张云卿内部情况不了解。”张湘砥耐心地说,“张云卿的班底,原是从广西旧桂系拖出来的。”

“他会去广西搬救兵?”

张湘砥点头:“可以说是这样,但更复杂。张云卿手下的尹东波、谢老狗、钟雪华等十几位骨干,原都是沈鸿英的手下??沈鸿英你知道么?”

邓成云点头:“我读书时,几乎每天都能从报纸上看到他的报道。他好像被白崇禧追着屁股没处藏身了。”

张湘砥点头:“知道得不多。沈鸿英从去年开始,就被白崇禧追杀,为了活命,只好又求助于吴佩孚,在江西和湖南边界处东躲西藏。现在已经穷途末路,无钱无粮,没有栖身之所。这次张云卿派人去联络,正中他的下怀,要不了多久,定会过来。”

邓成云听后吃了一惊:“这如何是好!我们才一团零一营的兵力,怎敌得过数万之众!”

“数万之众是沈鸿英对外吹嘘的,只有一万人。但都是能征惯战的精兵良将。据易豪说,沈鸿英已派手下与张云卿接触,最早10月中旬、最迟11月初,沈鸿英就会开到武冈来。”

邓成云站起身:“此事关系重大,走,跟欧阳东县长商量对策去!”

张湘砥与邓成云一起到县长办公室向欧阳东述说,恰好刘卓也在场。邓成云先简述事由,再让张湘砥说明详情。欧阳东、刘卓闻讯大惊,认为这是当前工作中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

欧阳东、张湘砥、刘卓一起分析敌情:沈鸿英部目前有一万精兵,都系久经沙场能征善战的老兵,武器装备也先进优良,如今又有张云卿、朱云汉、张顺彩三股土匪里应外合,势力之大是不言而喻的。在武冈方面,只有一个团和一个营的兵力,武器装备陈旧,敌我力量十分悬殊,优点是,城墙高大坚固,城里有五万市民,这是一股不可忽略的力量。

欧阳东说:“我们现在除了走群众路线外,别无办法??武冈驻军本身力量不足,眼下革命军正在鄂省激战,一旦战斗打响,远水救不了近火。如果走群众路线,五万市民就是五万个战士,再加上固若金汤的城墙,城门一关,任凭沈鸿英千军万马,也休想攻破这道铁壁铜墙。我是共产党员,共产党组织是相信群众、依靠群众的。这方面的工作由我来做。张团长是职业军人,军事上的事就由张团长全权负责。张团长,你有何高见?”

张湘砥说:“如果欧阳县长能做通群众工作,就等于帮了我一半的忙。我团加上义勇总队五百人,总共才两千人,要对付沈鸿英一万穷凶极恶的贼军,确实不是一件易事。武冈城北高南低,北面是全城的心脏,但那里最为险要,只要守兵和各炮位的炮手日夜守护,可安然无恙。估计沈鸿英也不会从城北进攻;南面虽有内外三道城墙,但地势低洼,守兵不足,尤其是炮楼布置太少,历代攻城贼军都是从南门着手。自崇祯七年以后,大的战事有七十余起,虽然武冈城没有一次失手,但那是大刀、长矛的时代,如今沈鸿英部用的是冲锋枪、卡宾枪、机枪一类的武器,所以,这一场硬战将是十分惨烈的。我建议,从即日起,全城实行戒严,各城门增加岗哨,进城者一律搜身,尤其对外乡人,更要严格监视。城内大小各家饭馆、客栈的老板要召集起来开一个会,吩咐他们必须时刻高度警惕。”

欧阳东、刘卓、邓成云齐赞张湘砥的方案周密。当晚,即令义勇总队值勤人员逐一通知各客栈、饭店老板召开紧急会议。

次日,张湘砥召集全城二百余家客栈、饭店的老板在县党部礼堂开会,各营营长及易豪、周连生也到会场。

老板们不知发生何事,从上午至下午才陆续赶到。临场,张湘砥决定由欧阳东发言讲话,因他是外乡人,让欧阳东出面似乎更妥当。

人员到齐,两人交头接耳一阵,欧阳东便向台下拱拱手,示意大家安静。

欧阳东以纯正的本地话说道:“父老乡亲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北伐军自8月中旬从长沙出发向湖北进攻,一路所向无敌,先后收复了汩罗、平江、岳阳、通城,汀泗桥之役,打得北洋军阀落花流水。9月16日,北伐军第八军占领了武胜关,吴佩孚已退到河南信阳,我们的北伐终于成功了!”说到这里,率先拍起了巴掌。

张湘砥、刘卓、邓成云、易豪等人在主席台上猛拍。台下先是没有太大反映,见上面拍,跟着也拍。

“我们的北伐是成功了。”欧阳东又扫视一眼台下,“不过,敌人却不会甘心他们的失败,仍然在作最后的挣扎。在宣布好消息的同时,今日,我要告诉父老乡亲们一个不幸的消息??”

全场嘈杂之声戛然而止。

“吴佩孚从今年5月份开始,就不断电令广西旧桂系残余沈鸿英、韩彩凤部从后方扰乱北伐军。4月16日,韩彩凤侵占通道、城步,窥视武冈,因见武冈城墙高大坚固,不敢贸然下手。至今年8月份,我县土匪张云卿、朱云汉、张顺彩出于一种仇视革命、仇视人民的报复心理,与旧桂系老牌军阀沈鸿英内外勾结,出动一万贼军就要来攻城了!”

全场哗然。

“静一静,静一静!”欧阳东双手做向下压势,“我们据城守兵不足两千人,武器装备也落后于人,特别是沈鸿英这次攻城的目的并非仅仅‘扰乱北伐后方’。他是个野心勃勃而又手段残忍的流氓军阀。当年旧桂系据广东,正是沈鸿英纵容部下抢掠强奸,才引起粤人对桂军的无比痛恨。特别是现在,他是遭白崇禧追击才逃窜到湖南境内的,无饷无粮,就剩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一旦攻入武冈,父老乡亲们就会遭殃!”

全场气氛紧张异常。

“武冈人民是一个不畏**的群体,自崇祯七年以来,觊觎我们这块风水宝地的强盗不少,因为有人民的齐心协力,我们从没遭受过血流成河的灭顶之灾。正因为如此,这座古城才这般富裕,富裕得令历代强盗垂涎!在湘西各地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武冈城里的银子齐腰深。这个传说并不是没道理,因为数百年来,这里从来没有直接受到战争的洗劫,它沉淀了我们祖先世世代代聚集、创造的财富!如果一旦让沈鸿英、张云卿的阴谋得逞,我们对不起的不仅仅只是自己??还有列祖列宗!

“因此,我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奋力保护自己的城市!今天到场的父老都是各家客栈、饭店的老板,分布在全城每一个地方。今天请你们来,就是提醒你们,从即日起,密切关注每一个住宿、用餐的陌生人??尤其是外乡人,一旦有可疑之人,应立即向张团长报告!”

散会后,欧阳东等共产党人留在县党部办公,张湘砥则偕易豪回义勇总队办公室商量事情。张湘砥问易豪对沈鸿英的进攻有何不同意见。易豪说:“张团长的部署总体上是无隙可击的,问题是每一个环节必须都不能出问题。尤其是四道城门的卫士。真真实实,如果硬攻,我们有城墙作为屏障不足惧,怕的是沈鸿英派人潜入城里。”

张湘砥点头道:“你这个意见很重要,若让强盗潜入城里,来一个内外夹攻,后果不堪设想。你认为怎样才能防止强盗潜入?”

“当然是各守门卫士尽职尽责。我觉得张团长提出的‘逐个搜身’之办法不够理想。一般强盗入城,武器是藏在箩筐或者柴担里。因此,搜查物件比搜身更为重要。即使他们能潜进城来,没有武器对我们并不构成严重威胁。”

“很好!”张湘砥道,“我们马上这么办。还有情报工作也很重要,这一环节你要高度负责。你是当地人,对各处地形熟。”

“我负责的环节保证不会出问题。”易豪说:“我已经增派了许多探子,除了密切关注张云卿、朱云汉之外,另外还派了人潜往南乡??那里是广西来武冈城的必经之地。”

话说武冈城内严阵以待,做好充分准备迎战沈鸿英,短时间内安然无恙,并未发生异常情况。

1926年10月上旬,在南乡负责侦探的周连生向易豪报告,说有一支一万人左右的大军抵达南乡,暂据在龙溪。两天后,负责监视张云卿的探子报告说张云卿已乔装离开石背张家,去向不明。

易豪把情况及时反馈给张湘砥,两人一致认为那支军队正是沈鸿英部,张云卿离开石背张家,乃是与沈鸿英接头。于是两人马上向欧阳东报告。

当夜,欧阳东紧急召集各街道的负责人,告诉他们,如今大军压境,各位父老乡亲必须高度振作,随时准备与强盗血战。

消息传开,整个武冈城被一派紧张、恐惧的气氛笼罩。

数日后的一个中午,张湘砥与易豪刚刚用过餐,一少妇急急跑来,提出非与张团长见面不可。守门卫兵把少妇领进来,她急急地报告道:“张团长,我家店里来了十几个外乡人,行迹十分可疑,说的也是外乡话,更奇怪的是,他们都挑了满担货物,既不像是买来的,也不急着去卖。我丈夫估计他们绝不是明路人,一边装做没事一样稳住他们,一边悄悄派我进城向张团长报告。”

“别急,慢点说。”张湘砥让少妇坐下,“你是哪家店里的,丈夫叫什么?”

少妇坐下,用手绢拭去额上的汗星:“我丈夫叫蒋太兵,他的父母原在东门外开了一家迎春亭客栈,后不幸被张云卿所杀,这家客栈就由我和丈夫打理。”

张湘砥点头:“如此说来,你家与张云卿有不共戴天之仇,心里很痛恨土匪。”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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