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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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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连生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道:“我讲奇事并非要宣扬蛇精奇闻,而是讲蛇精正是大哥的杀弟仇人张云卿!”
易豪吃了一惊:“此话怎讲?”
周连生放下杯子,有意停了一会,慢慢说:“张云卿杀死大哥的亲弟后,投靠新匪黄大顺,这黄大顺竟是他的侄儿张慕云。张云卿迷上了侄媳蒲胡儿,设计害死张慕云,既接管了队伍又得了美人。他选山门燕子岩为寨,征集人丁,在四乡大肆搜刮财物,如今他已很有势力。”
易豪一听,咬牙切齿道:“不管他势力有多大,有了他的下落就好办!连生,你有没有办法打入他内部?”
周连生为难地说:“这个恐怕不行。张云卿虽然正在大量招兵买马,但对新入伙的人审查极严,必须由心腹土匪介绍。特别是前年年关,张云卿曾吃过一次大亏,差点丢了性命,以后收人就更加小心了。”
“吃过大亏??此话是什么意思,他吃过谁的大亏?”
周连生道:“此事说来话长。张云卿刚接管侄儿的队伍时曾陷入困难,想暴黄桥铺团防局以解燃眉之急。谁想团防局新任总兵张光文棋高一着,派了一位机灵的探子打入燕子岩,把内部情况打探得一清二楚,张云卿因此被动挨打,而且还做了俘虏,不是张光文手下留情,早就死了。”
易豪无限痛惜道:“真是失去一次机会。可惜!可惜!你知道张光文何故不杀他吗?”
“有人说,张光文手下留情是看在同宗的份上;也有人说,是张光文的哥哥害怕遭报复。据我估计,后者似乎可信些。因为,张光文家是当地的大财主,最怕与人结仇。况且,张光文俘虏张云卿的当晚,燕子岩还有数十名张云卿的手下,这就是更深一层的怕报复心理。”
易豪点头,沉思片刻,突然仰起头道:“连生,既然张光文亲自动手有顾虑,我们何不暗中与他接洽,只要他能提供准确情报,我们就可伺机行动。”
“这倒是个好办法!”周连生拍着大腿道,“那好,我再去山外走一趟。”
“还有一件事。”易豪见周连生马上要离开,叫住道,“我们走后,朱云汉那边有什么动静?”
周连生搔着头皮说:“这么大的事我差点忘了。朱云汉气得生病了,现正在疗养。据说,正派人四处打听我们的下落,扬言若抓到你必处凌迟之刑,抓住我抽筋剥皮,其余弟兄都杀头。”
易豪点头道:“很好,这事你一定要告诉弟兄们,惟有如此才能使大家更团结。另外,目前双壁岩由谁据守?”
“据说是杨相斌。”
易豪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数日,等到这个月的十五再动身。朱云汉在病中,主事的是杨相晚。杨相晚凡事都信周易、八卦,逢初一、十五都不许手下出动。这一天是最安全的。”
所有土匪,由于过的是杀人放火、抢劫勒索的生活,经常要冒生命危险,因此都很迷信。尤其在朱云汉部,杨相晚定有很多禁忌,如“七不出,八不归”,缘于“七出”是休妻之语,“八”是“分”字头,有破家之忌。又如正月头七日都是忌日:初一不杀鸡,初二不杀狗,初三不杀猪,初四不杀羊,初五不杀牛,初六不杀马,初七不动刑。凡新人伙的土匪被正式录用后,就传一套按时辰行动的口诀:
丑不南行酉不东,
求财望喜一场空。
寅辰往西会大凶,
病人遇鬼邪害侵。
亥子北方大失散,
鸡犬作怪事难成。
巳未东北必不通,
三山挡路有灾星。
午申休往西南行,
文生下马一场空。
逢戌不上巽中去,
口舌是非有灾星。
卯上西北必不通,
隔山隔水不相逢。
在易豪正式入伙之后,杨相晚授他这一套口诀,并告诉他,易豪、易放那次在双壁岩关羊的时间正是“未时”,而双壁岩相对花园来说,又恰恰是东北方向,刚好印证了“巳未东北必不通,三山挡路有灾星”;还说,若不是易豪命硬,那一天也要死于非命。
话说周连生在溪陈家寨等到本月十五,又扮成货郎出山去了。
这一次果然顺利,双壁岩无人关羊,到了黄桥铺,在团防局与张光文见了面,周连生倾心而谈,但张光文不曾表态,只是要周连生转告易豪,在不走漏任何风声的前提下,两人可以见一次面,而且地点不能在团防局。
过了半个月,周连生把自己与张光文见面所谈转述了一遍,易豪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决定去面见张光义。
1923年农历十二月十五日。一大早,易豪备了一担礼物,扮做客商,周连生扮做挑夫,两人离开陈家寨望东而行。
这一天,沿途通畅,没有土匪“关羊”,过往商人也很多。过双壁岩时,行人虽然仍胆战心惊,但并无土匪出现。
下午时分,易豪来到石背,在一座庙宇休息,吃了点干粮,差周连生去黄桥铺团防局与张光文接头。
掌灯时分,周连生回来,对易豪说:“大哥,张光文要我们先去他家住下,他要到半夜过后才能回来。”
“我们没去过他家,他家人不认识我们。”
“这个他自有安排,要我们只管进去。这里最豪华的住宅就是张光文家。他哥哥叫张光火。”
易豪刚来这里时,就估计到那座有围墙的大住宅就是张光文家,经过庙宇的这条马路直通大宅槽门。两个人借着微弱的星光跌跌撞撞向槽门走去。也就在这时,槽门口突然出现两排灯笼,一群人待在那里像是等什么人,易豪正要后退,周连生说:“别怕,是迎接我们的。”
两人走近,灯火下,一位穿长袍马褂的老者拱着手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来者可是溪易先生?”
易豪亦拱手还礼:“在下易豪。老先生想必就是火老爷。”
“正是老朽,正是老朽。刚刚才得到舍弟的通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张光火施完礼,退至一侧,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易豪也不再客套,举步前行。两排灯宠分前后照路。
来到内厅,一班佣人女侍一阵忙碌,沏茶、装烟、摆席,往来穿梭,忙而不乱。
一会酒菜摆好,张光火歉意地说:“老朽已经用过,恕不能陪,你们慢慢用。”说完,退了出去。
易豪、周连生清早用过餐,中间只吃了一点点干粮,已十分饥饿,正巴不得无人在场。张光火一走,即开怀畅饮,风卷残云地吃,不到半个钟头,满桌美味佳肴仅剩残汤剩羹。
膳毕,有丫环过来收拾残局,有家丁端来热水洗脚、洗脸。一切妥当后,张光火才过来问道:“易先生,二位是不是到客房休息?小弟公务繁忙,大概要到子夜才能回来。”
易豪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自鸣钟,已过十点钟,摇头道:“不了,反正也不要等很久。”
张光火道:“天寒地冻,熬一刻也是难过,两位还是安心休息吧,小弟回来就差人来请。”转对外面,“满秀、满姣,过来送这两位先生去客房休息。”
话音甫落,两位十**岁的女人应声进来,各看了易豪、周连生一眼,便羞答答地玩着衣角道:“易先生,去休息吧。”
易豪、周连生不知所措地看着张光火。张光火向他俩眨眨眼,说道:“随便一点,就当是自己家里一样。这两位小姐大的满秀,小的满姣,是老朽从芷江买回来的,虽谈不上天姿国色,但还是很实用的。”转对满秀、满姣,“好好伺候这两位先生,人家可是大贵之人,他们要干什么都是抬举你们!”
“知道了。”女人齐应。接着,满秀挽着易豪、满姣被周连生搂着腰,双双去了客房。
与易豪配对的满秀圆圆的脸,大大的眼,左腮上一个深深的酒窝。虽不甚漂亮,却也别具风骚,令易豪万分销魂。
良宵苦短,两人正情意绵绵间,有家丁在门外咳嗽,满老爷回来了。
易豪掐灭情欲,下床穿上衣服,随家丁走过游廊,来到一间带有几分古色古香的客房。坐在红木靠椅上的年轻人见了易豪,忙起身拱手道:“光文现在才到,多有怠慢,恕罪、恕罪。”
佣人走后,张光文干咳一声,开腔道:“易先生的大名早就有所耳闻。”
“噢,光文兄听到什么了?”易豪欠身,吃惊地望着对方。
“你原属朱云汉旗下,坐镇双壁岩。双壁岩关隘要道,一向受人关注,因此易先生的大名得以在江湖上传播。”
易豪苦笑:“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名还是不出为好。”
张光文接着说:“至于两年前张云卿在双壁岩杀的好汉就是令弟,我是近些天才听你派来的周先生说的。当时,我颇为惊异,不敢相信像杨相晚那么精明的人,会同意朱云汉派你坐镇双壁岩。”
“其实,关于提拔我做头目的事,杨相晚一直阻拦。”易豪说,“可能是我弟弟泉下有知,每次关羊,从未失风,故朱云汉十分看重在下,提拔我做头领。也许当初杨相晚并没有料到他们拉张云卿入伙的事会走漏风声,要不,我这个小头目是万万当不上的。”
张光文点头道:“不管怎么说,你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二十多位惧怕朱云汉的小弟兄治理得服服帖帖,听你指挥,就凭这一点,我就相信你是一条好汉。这也是我愿意见你的一个原因。”
易豪试探道:“关于我派周连生与你商量的事……”
张光文望了望张光火,叹道:“我只有这位老哥,如今已一把年纪,可他满脑子想到的都是财产、儿女……也难怪他,都是吃五谷长大的凡夫俗子,谁又能做到不为亲情所牵呢?比如易先生你,不也在为弟弟报仇而不惜一切么?无情未必真丈夫,此话甚有道理。真人面前不说假,实不相瞒,我原本在北方带兵,虽说水土不服是我回乡的一个原因,但真正的原因还是不放心家里的老哥。特别是他写信说家乡闹土匪,我更是坐卧不安,急急赶回。”
张光火在一旁说:“我送他去外面读军校,为的也是想让他混出个样儿来,能保护这个家免遭官匪欺凌。”
易豪很快被张氏兄弟的感情感染了,随即内心涌起一股酸楚,红着眼道:“我真的好羡慕你们,如果我的弟弟还在……真的,我得对得起弟弟,他对我太好了,我们从小失去父母,相依为命,虽然我也照顾过他,但总感到我的那些照顾与他的死比较,我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在双壁岩的那几天,他争着打头阵,要我只坐在高处望望风就行了。我知道他一向胆大,但也有点粗心,早知粗心会酿成大错,应该是我去打头阵……最最对不起他的是,他遇难后,我与张云卿交手,没有往死里拼,呜??”
“易先生别过于自责。”张光文劝道,“当时人家有两个人,你选择逃命是对的。如果连你也拼死了,日后谁给你们报仇?”他掏出块手绢递过去,“你不仅是一条好汉,更是一条有情有义的好汉。本来,张云卿已经被我摆平,用不着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你是一条有情有义的好汉,这是我愿意见你的另一个原因。张云卿是一条疯狗,集阴险、狡猾、毒辣于一身,留着终归是一大祸患。我本来完全有能力置他于死地,并且也有过这念头,但是,考虑到他和我同住一乡,身边还有一批死党??最主要是我老哥害怕冤冤相报,才放他一条生路。”
“现在好了,”张光火插嘴道,“既然易先生与他不共戴天,愿意出手铲除他,我就用不着担心受到报复。只是易先生千万记住别走漏风声,万?……”
易豪抹去泪,严肃地说:“你们能向我透露张云卿的情报,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如果我恩将仇报,反过来出卖朋友,我易豪就不得好死!”说完,从茶几上操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欲向自己的左手食指砍去。
“别、别这样!”说时迟那时快,张光文一把夺过水果刀,“易先生这是何苦呢。你不用起誓我也会相信你。你弟弟死于张云卿刀下,你要报仇,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可以堂堂正正打出复仇旗号,根本用不着把旁人牵扯进去。我们怎会怀疑你呢?”
易豪激动地点点头:“光文先生,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此生我没有大志,只要替弟弟报了仇,心里得到安慰,就死而无怨了。如你帮了我的忙,日后若有用得着处,哪怕赴汤蹈火,易豪也在所不辞!”
张光文道:“这些事留待以后再说吧。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张光文也不敢大言一辈子没有闪失。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只是今晚谈这些为时过早。你且说说,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易豪从情绪中清醒过来,说道:“目前我只知道张云卿立寨燕子岩,其余一无所知。若要报仇,必须要了解他的一切。听说,光文先生曾派了一名能干的坐探打入张云卿内部,对里面的结构了如指掌,我想问问这些。然后才能做出相应的谋划。”
张光文望着易豪:“张云卿的内部情况我当然会详细告诉你。只是我不知道你目前的实力如何?”
易豪不语。
“你放心,我问这些并非有意要打探你的内部秘密。”张光文说:“兵书上云‘十倍围之,二倍攻之’,意思是说,如果你有十倍于敌的实力,就可以采取包围的战术;如果你有二倍于敌的实力,那么,就只能采取攻击的战术,否则的话,就只能智取。”
易豪说:“如果连‘智取’的实力都没有,那么又该采取什么办法呢?”
“不,这不可能。所谓‘智取’,并不是非要一对一才可实施。运用之道,存乎一心,以一取十,乃至以一取百,都叫‘智取’,这就要看一个人的智慧所达到的境界。当年诸葛亮一曲‘空城计’退司马懿数十万雄师,这就是诸葛亮所达到的境界。”
易豪听张光文说了这些话,肃然起敬,同时也庆幸自己结识了一位高人。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说:“易豪才疏学浅,更谈不上有什么境界。真人面前不说假,实不相瞒,手头只有二十余条枪、五十名手下。处于这种情况,我想讨教光文先生,该怎样个‘智取’法。”
张光文沉思片刻道:“目前张云卿有六七十条人枪,其中有一部分是从广西购回的快枪,火力强大。从实力上权衡,易先生先差了一大截。另外,燕子岩只有一条山谷可入,易守难攻,张云卿虽出道不久,但极为老辣,如此说来,你惟有智取一途。”
易豪身子向前倾,认真地听着。
“大凡智取,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寻找对方的弱点。你的优势,第一,他还不曾注意你,你在暗处,他在明处,这样你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寻找他的致命弱点;第二,你的目的只要杀了张云卿就算大功告成,如此一来,你不必采取全面打击的办法,以避免重大伤亡。我说了这些,下一步你就知道该怎么智取了。”
“你是说,对张云卿采取单人狙击?”
张光文点头。
易豪搔着头皮说:“这办法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但是,必须要以全面掌握张云卿的行动为前提。”
“这一步不难,我可以帮助你把握好这一环节。”张光文说,“这两年他四乡搜刮,积蓄了大笔财产,听人说他准备回石背建房、买田,如此一来,在春节期间,他绝对要回家乡拜年。”
易豪喜出望外,搓着手道:“那太好了,我弟弟若泉下有知,一定对你感激不尽!”
“不过,”张光文又说,“你万万不可在他回乡的路上狙击,这样别人会怀疑是我报的信。”
“那我该怎么做才不连累你?”
张光文想了片刻道:“这样吧,从初一开始,你就去山门附近埋伏,不管他哪天回乡,如果有准确情报,我会及时告诉你,然后你再走入山谷,袭击燕子岩。到了这时候,燕子岩的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派人去报信,张云卿得知消息肯定也会返回,这样,你就有了足够的机会杀他。同时,也不至使人对我有所怀疑。”
易豪抱拳道:“多谢赐教,你对我的帮助没齿难忘,他日事成,定当厚报!”
张光文起身道:“今夜不能久陪,我必须在天亮前赶回团防局,以免使人生疑。”
易豪点头道:“我也立即离开。离开前,我有一要求,想与光文兄结为异姓兄弟,不知可垂青否?”
张光文爽快答允,两人来到正厅,折香为盟,互换帖子。易豪年长两岁,为大哥。正在这时,周连生也来到正厅,自报生辰八字,比张光文小半岁,于是张光文被尊为“二哥”。
村中传来雄鸡叫,时辰不早,分手之际,易豪问张光文道:“二弟,年关在即,近段时间若有情报,我们如何联络?”
张光文道:“大哥请放心,这个我自有安排。”转对偏屋叫了一声,随即走来一位三十岁上下的汉子,垂手立在张光文面前。张光文指着汉子道,“这位是我家长工细狗,猎人出身,行动还算机灵,日后我有事就让他转告你们。只是最迟大哥要在大年三十把队伍拉出山,选一处既安全又离山门较近的地方住下。”
易豪拍了拍细狗的肩,以示亲热,想了想:“那我就去洞口镇找家客栈住下,那里我很熟。至于联络地点就定在?龙洲桥上好不好?我可以每天都派人守在桥头上。”
“那好,”张光文点头,“那里既僻静又便于寻找。好吧,时间不能再拖了,祝大哥一切顺利。”说完,大步走出正厅,外面,随从已经为他备好了马。
张光文走后,易豪、周连生向张光火告辞,由于彼此知道的原因,张光火也不挽留。只是临走时张光火的家妓满秀、满姣恋恋不舍地来进行。易豪、周连生也眷恋她俩。
长话短说,易豪回到溪陈家寨后,第一件事便是筹措子弹,他知道阳立炉囤积不少,但要让他爽快地拿出来,必须有一个很好的借口。于是,他和周连生统一口径,说洞口山门有一股势力弱的土匪,手头有一批快枪,想趁春节防守松懈,夺过来扩充自卫队的力量。阳立炉果然爽快地拿出了一箱步枪子弹及十余枚手榴弹。
年关在即,这是土匪活动最为频繁的时间,他们趁在外谋生的人赶回家过年之际要大捞一把。易豪准备好以后,决定在大年三十早晨出动,因为这一天除了是土匪关羊的忌日,该回家的都已到家,路上也没有行人。
1923年大年三十凌晨,鞭炮声打破了山寨的宁静。易豪率先起床,督促厨房打火做饭。饭毕,留下十个人守寨,其余四十人一律短装打扮,腰扎汗巾,穿麻绳草鞋,各挑一担干柴,把枪支藏在干柴里,鱼贯向东而行。
驿道上十分宁静,几乎遇不见出门的人,沿途经过的村舍,家家户户新桃换旧符。入冬以来下过几场大雪,虽然小年过后一直是晴天,但驿道两旁仍积雪不化,特别是各处峰顶上更是冰天雪地。
易豪及部下都没有穿棉衣,只套了一件野狗皮背心。出门没多久,因为出了汗,都把背心脱下,挂在柴担上。
下午时分,抵达洞口镇,他们在洞口客栈住下,取出枪,干柴就送给客栈。易豪派周连生去?龙洲桥上与细狗接头。直至天黑了很久,匪众都已睡去,周连生才一无所获地回来。
次日是1924年的正月初一,易豪于早饭后又派周连生去?龙洲桥头。
这一次,周连生去了不到一个钟头,便领着细狗来到洞口客栈。易豪心里一紧,预感到杀张云卿机会来了。他把细狗让进内房。
果然,细狗待易豪关上门就说:“易先生,我家老爷要你马上去攻打燕子岩!”
“是不是张云卿已经出来了?”易豪沉住气问道。
“是的,他一早就来向我东家拜年,还说要去拜会张顺彩,备了两套厚礼,一套给我的东家,另一套给张顺彩。”细狗急急地说。
“他带了多少人出来?带的是什么枪?”
“大概有十几个人吧,至于枪的品种很杂,有汉阳枪、有快慢枪,也有快枪。”
易豪起身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红包”递给细狗:“辛苦你了,事成后另有重赏,回去过年吧,我这里早就严阵以待,立即可以行动。”说完,走出房,对匪徒简单地说了几句,手一挥,由周连生带路向山门燕子岩进发。
前些日子,周连生在山门呆了十余天,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疾走两个钟头,来到山门,迅速抄小路进入山谷口。周连生还要往纵深处带,易豪令停止前进,看了看地形,布置道:“弟兄们不要入山谷,上一次张光文正是在山谷中生擒张云卿,这一次他必定早有防备。我们分两部分行动,由我带二十位弟兄在谷口向山寨打枪,牵制他们,周连生也领二十位弟兄埋伏在那边的水渠后,等张云卿回来,再采取两边夹攻的办法。这一次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易豪吩咐毕,周连生带着手下人员,走过一片开阔地,潜伏于靠西边的水渠旁。这时,易豪才下令向山寨放枪。
山寨里正忙于玩乐的土匪听到枪声一时大乱,很久,才在谢老狗的指挥下安静下来,并向山谷打枪。
这是一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狭窄山谷。寨内的谢老狗因摸不清对方底细,不敢贸然冲锋,只用绳索吊着身材细瘦的张钻子从东侧悬崖下去,向正在老家拜年的张云卿报告。
双方在你一枪我一枪的对峙中消磨时间。
下午时分,张云卿率领十余名亲随回来了,当他进入伏击圈后,易豪即调转枪**击。
交战十几分钟,张云卿阵地上的枪声明显稀了。易豪明白,对方由于没有准备,不可能有足够的子弹。他马上向潜伏在水渠里的周连生发出了攻击暗号。
张云卿在两面夹攻下无力招架。最要命的是子弹一时运不到,眼睁睁地只有等死。
部下有人挂彩了,得势的敌方正嚣张打枪,把张云卿逼入一处不足两分地的田埂下。
田埂下几乎没有还击的枪声了。易豪从掩体站起,居然也没有子弹射来,他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继而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我的大仇终于能报了!弟兄们,张云卿弹绝了,跟我一起抓活的!”
“呼??”对面一颗子弹射来,易豪慌忙趴下,但他还是对手下说:“别怕,他们可能就剩下这一颗子弹。为了万无一失,我们还是采用心理攻势吧,弟兄们跟着我呐喊??我们只杀张云卿!”
“我们只杀张云卿!”
“其他的人概不问罪!”
“缴枪有功!”
“杀张云卿者有赏!”
对面周连生听到这样的呐喊声,也跟着喊叫。一时间,“我们只杀张云卿,余者不问罪”的声音在燕子岩门口的开阔地上飞扬……此时张云卿已陷入四面楚歌之中,即使手下不杀他,面对绝境,他也只有自杀一途。
张云卿的前后方遭到易豪与周连生的夹攻。左边虽有埋伏,却是两处开阔地,但被易豪、周连生的子弹严密地封锁了。只要田埂下的人敢探出头来,顷刻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然而,就在易豪得势之际,水渠背后异军突起,把周连生弹压在水渠中抬不起头来。
燕子岩寨中的谢老狗这时也发现张云卿陷入绝地,立即组织起强大的火力要从寨内杀出救主。
战场上的转机可谓瞬息万变,刚才还得意忘形的易豪突然腹背受敌,处于劣势。欲知水渠那边新突起之异军系何方神仙及易豪的命运如何,请看下文。
第九章双壁岩旧恨寻仇 陈家寨老谋失算
望着阳立炉远去的背影,**的杨相晚突然一捶胸,大叫道:“不好,我们又上当了,这次我又办了一桩错事!”
张云卿、朱云汉齐问:“何错之有?”
杨相晚道:“阳立炉根本不是来谈判,而是来探听虚实。现在,我们的底已经露了,恐怕一场麻烦少不了。”
张云卿、朱云汉大吃一惊。
话说1924年正月初一,张云卿突遭来路不明的仇人狙击,很快陷人绝境。
仇人很擅长于煽动,一遍遍高呼“只杀张云卿”的口号,要置他于孤立状态。张云卿清楚地意识到,他已处在内外的双重枪口下,而此刻,来自内部的危险,更直接地威胁着他。瞬间,张云卿泪盈双目,望着他的部下说:“弟兄们,喊叫声你们都听到了,既然他们是冲我而来,我也不忍心连累大家,与其死在身份不明的敌人手中,还不如死在自己弟兄的枪口下。你们跟着我出生人死,情同手足,今日天要绝我,非人力能挽回。我死而无怨,如果我的死真能换来敌人对弟兄们的宽恕,那么,我就死得其所!开枪吧,弟兄们!”
张云卿的这番话使一部分有过异念的无耻之徒反而取消了原先的念头。
枪声明显稀疏了,只是呐喊声仍在原野上飘荡。张云卿从田埂探出头来,发现山谷口已有人走出掩体在声嘶力竭地喊叫,他举起快慢枪放了一枪,再打时,子弹已没有了。但这一枪却给他赢得了时间。
否极泰来,两军对垒,战机瞬息万变。恰在这关键时刻,水渠那头突起异军,把埋伏在渠内的敌人打得阵脚大乱。
尹东波眼尖,一眼认了出来,高兴地叫道:“是张顺彩的队伍,我们有救了!”
与此同时,燕子岩寨内的谢老狗也组织火力突击。山谷口的敌军难招架,慌忙向西撤退,与退到水渠尽头的那一股同伙汇成一处,边打边逃命。
危险过去了,张云卿走出田埂,与赶来的张顺彩拥抱,流着热泪说:“顺彩老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日不报,张云卿枉为一世人!”
张顺彩亦拍着他的背说:“顺路老弟不必如此,你我本属一家,早就该并成一肩,共御外侮!”
两人正说着,张光文也领二十余名团防局丘八来,径至张云卿面前,握着他的手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离去后,我心里一直不安,本欲一同随往,无奈身无一兵一卒,团防局离得又远,故此迟来,还望顺路兄恕罪。”
张云卿少不得又是一番致谢,抬头望天,见时候不早,拉着两人的手说:“已到了家门口,走,进去饮几杯,哥们好好叙叙。”
张光文道:“我出来得匆忙,不曾备得礼物,新年大节的,不太妥当。”
“光文兄这就见外了。”张云卿说,“危难之中见真情,今日拔刀相助,如此厚礼,我已受领了,不再需要别的。”
张顺彩在一旁说:“光文,你就别客气了,还是一块进去吧。”
张光文无法推辞,只好随往。
到了山寨,匪众为张云卿脱险举杯相庆,为提防再有敌人滋扰,山谷口又添了岗哨。
在山寨正厅,张云卿与张光文、张顺彩三人同聚一席。酒过三巡,张云卿放下酒杯,叹道:“今日之事实在冤枉,白白地挨了打,可至今连对方是哪方妖道都弄不明白。惭愧、惭愧!光文兄,你是我们的诸葛亮,你能不能帮忙解开这个疑团?”
张光文故作惊讶道:“怎么?你们打了老半天,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没弄明白?”
张云卿又叹了口气,认真道:“光文兄,我不是装糊涂,从开始到现在,我绞尽脑汁,就是想不清对方是什么人。”
张光文沉思一会,摇头说:“连顺路兄自己都弄不明白,局外人就更不用说了。”
张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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