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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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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张云卿将彭丽强留在屋中奸宿。次日,差尹东波进城购买娶亲的礼物,然后悄悄把彭丽带出燕子岩,在外面悠转了几圈再回来,把彭丽送往尹东波的房里。

傍晚,尹东波从城里回来,见到他思念的女人果然已进屋,一阵狂喜,不顾一切地把彭丽压在下面。青天白日的,竹墙外都是窥看的匪徒,羞得彭丽一个劲央求。尹东波哪里肯依,硬是干了那事。日后,匪徒们经常取笑他,他却不以为然,把这作为自己的光辉业绩。

却说新年在即,为了给尹东波办一个热闹的婚礼,张云卿大肆张罗,请来戏班日夜唱戏,燕子岩到处张灯结彩,每栋茅屋门楣上都张贴大红“喜”字。

尹东波对张云卿感激涕零,把他视作再生父母。

大年三十,燕子岩鞭炮齐鸣,尹东波穿上长袍、马褂,头戴黑边帽,胸带大红花,脸上溢满喜气。彭丽则头戴凤冠,全身珠光宝气。

礼堂设在新扎的戏台上。台上设了香案,供奉刘、关、张。结婚仪式仍按当地风俗,先拜天地,再拜父母??张云卿就是他们的父母,最后夫妻对拜。仪式完毕,尹东波迫不及待地就要拉新娘进洞房。这时,张亚口用礼盒托着一套新郎、新娘服。张云卿止住尹东波,随后宣布道:“今夜,还有一对夫妻也要拜堂成亲!”

匪徒们面面相觑,正猜疑间,两位女戏子从戏台后扶出一位艳丽女子。匪众们认出这美女正是蒲胡儿。

张云卿不顾众人惊愕,把新娘服给蒲胡儿穿好,自己也穿上长袍马褂,对匪众宣布道:“我与胡儿今成佳偶,既非托天地之福,也无父母从中作主。所以,天地、父母就免拜了,但刘、关、张不能不拜。张某投身绿林,独木不成林,靠的是弟兄们讲义气、生死相顾,才有了今日,所以我和妻子胡儿,在拜了刘、关、张之后,再拜众位弟兄。今后,只要弟兄们团结一心,对我信赖,我保证大家都能娶上称心如意的老婆!”说完,拉着胡儿先拜刘、关、张神位,转身再拜台前匪徒。起身走至尹东波面前,拍着他的肩道:“老尹,我是个粗人,只会讲粗话。俗话说,‘好汉不打妻,好狗不咬鸡’,彭丽这样一枝鲜花插在你这牛屎上,你应该满足了。从今天起,我把她交给你,今后你若欺侮她,我就对你不客气!”

尹东波唯唯诺诺。张云卿这才对匪众宣布:“弟兄们各自找乐去,洞房就不必闹了。”说完,率先拉着蒲胡儿进入自己的洞房。

洞房内点着两支红蜡烛,风从竹篱缝钻进来,两朵火苗在风中忽闪。张云卿闩上门,取下蒲胡儿的头盖,帮她摘除首饰,喃喃道:“我喜欢你的本色,特别是你一丝不挂时,对我更有诱惑力,心中总抑制不住冲劲。”

蒲胡儿依从地除去所有妆饰,小鸟依人地偎在张云卿宽大的胸脯上。

“你曾经说过,你是富家千金出身,这辈子最希望的是能够追回失去的一切。我也曾许诺过,一定要帮助你实现这一愿望。现在,我的诺言就要实现了。过完年,我要回老家修建一座石背乡最大、最富丽的房子,购买大片良田,雇请几个丫环供你使唤……你喜欢吗?”

蒲胡儿点头。

张云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从今晚起,我们用不着再过偷偷摸摸的日子了。整整两年,我好不容易才把慕云在弟兄们心目中的印象挤走,使他们认同我。只有认同了,他们才能接受我成为你的丈夫。胡儿,你跟了我,以后还有没有自己的心愿?”

“心愿当然是有的。我希望已经拥有的现状,不只是昙花一现。”

“不会的,这怎么会呢?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已经得来的成果。胡儿,请你相信我!”

蒲胡儿面带忧色道:“过去,我家曾经宾客盈门,高朋满座,一派繁荣。可自从爷爷死后,我那个患了癫狂病的父亲未能守住这份家业,以致繁华不再,门庭冷落。今晚是我们结婚的第一夜,本该摈弃一切,尽享于飞之乐。不过,我既然已经嫁你,来日方长,不在一朝一夕。在这第一夜中,先存忧患,设计将来,我们方可有长久之幸福。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越是得意之时,我会越担心我家前人的厄运在我身上重演。”

“你说得对,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得意忘形,希望你以后能经常提醒我。胡儿,你真是我的好内助,你说,我该怎样做,才能长久地保护已经拥有的成果?”

蒲胡儿想了想道:“我认为,仅仅只有保护意识是远远不够的。比如一家人拥有很多金银财宝,引得周围的人十分眼馋,私下里相互勾结要来夺取这家人的财宝。顺路,如果你是这家的当家人,你打算怎么办?”

张云卿不假思索地说:“我已经拥有的财宝不仅不给别人抢,我还会把他们家的东西抢过来!”

“太对了!”蒲胡儿惊喜地在张云卿脸上亲了一口,“有了你这一颗雄心,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事实正是如此,死守已有的财富不求进取,别人总要打你的主意,而你总是防不胜防,到最后,终会失去一切。要不满足现状,不断进取。既然你都在外面抢,谁还敢打你的主意?”

张云卿欢喜地将蒲胡儿搂紧:“胡儿,你好可爱,你的聪明一点不让须眉。从明天起,我要教你骑马,教你打枪,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得力助手!有了你刚才的指点,我就知道今后该怎么干了。胡儿,你这个道理对我太有教益了,你是从哪本书上学来的?我好后悔我这辈子没有机会读书。”

“这个道理我虽然很早就从书本上接触到,但并没有留下印象。后来,当我从一本无字书上遇到之后,我才有了深刻的认识和理解。”

“无字书?”

“是的,”蒲胡儿点头说,“凡生活中没能变成字的经历,都是无字的书。人活一辈子除了要读有字的书,还要读无字的书,相对于纷繁复杂的社会、生活,后者往往比前者更重要。我家衰落的症结,正是因为只读了前者,而忽略了后者。”

张云卿望着蒲胡儿:“你能向我解释得更清楚一点吗?”

蒲胡儿点头:“我的祖上是诗书世家,出过几代举人进士,在湘西南可称得上是个望族。这就好比在一个穷人圈子中,我家是满屋金玉的巨富,自然会引得周围人家眼馋。在当地,这种眼馋是表现得十分突出的,很多人都勒紧裤带送子孙读书,求取功名,并且也有人中举。我的祖父为了守住已经拥有的地位,拼命督促我父亲和叔叔读书。外界传言我父亲是我母亲逼疯的,这有点冤枉,我爷爷才是逼疯我父亲真正的罪魁祸首。后来,我父亲疯了,叔叔功不成名不就,爷爷本人弃官回乡没有了俸禄,家中虽有田产千亩,终因不善管理,被家奴愚弄,几年时间便一贫如洗。我也从大家千金,沦落风尘。在多年的卖笑生涯中,我受尽欺凌,几不欲生,好在我总算活过来了。到现在,当我回顾过去,突然发现我在粉楼中学得的东西,比书本上的不仅要多,而且实用。于是我就想,如果我的祖先能够从书本走出,去接触外界,或许我的家也不致衰落。事实上,我父亲只要放弃求取功名,也曾有过很好的发家机会。我爷爷的好友左宗棠见我父亲天资聪明,建议他出洋,学西方的先进思想。我爷爷则固执己见,不予答应,终致误了后代。不过,再冷静地想想,这也是必然的,因为我爷爷仅有满腹文章,没有实践体验,目光自然不会远大。到手的罕世珍宝,他也会当石头扔掉。”

“不……你是罕世珍宝,我认识,我一定会珍惜你!”张云卿双眼射出光芒,他仿佛看到,他怀中的蒲胡儿就是他将来飞黄腾达的跳板。她虽是一介女流,但智慧与谋略是他部下所有的男人都无法企及的。有了她的帮助,他定能成就霸业。

蒲胡儿嫣然一笑,向张云卿投去感激的一瞥,启朱唇道:“谢谢你看得起我,我也希望能够介入你的事业。我胡儿虽不敢言是一件罕世珍宝,但自信绝不是一块无用的石头,即使是石头,也颇具含金量。实不相瞒,自从被张慕云掳出谭家,我就有做一位前无古人的压寨夫人的念头。要不,我也不会随意和丈夫的害命仇人同床共枕。可惜的是,张慕云只能算是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不但胸无大志,更不愿女人插手事业,对他我算是失望透了。感谢天公作美,让我认识了你,从认识你的那一瞬间起,我就有了一种预感??你就是那位能帮助我寻梦的男人。顺路,我真的很有野心,我家父辈都没能完成的夙愿,我一介女流却要争取完成!将来,我的祖父、父亲的名字人们早已遗忘,而我蒲胡儿的名字可能在湘西南大地久久传扬、老幼皆知!我的祖上以学业谋食、以文行世,我蒲胡儿将以匪业为食、以武行世,两条背道而驰之路,前者走不通,后者能通行。我要借此向世人证明:女人也是人,男人能办到的,女人也能办到!”

“与夫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张云卿喃喃道,“历史上曾出过吴用、朱武,但一直没有女军师,你是前无古人的。”

蒲胡儿认真道:“没出过女军师并不是说女人不行,只能说明那个时代的男人对女人的藐视与压制。”

“是的,我也承认这一点。”张云卿说,“我从来就没有小瞧女人。在我心目中,女人比男人更可爱。胡儿,我们别扯得太远了,你说,我们今后该如何发展?面临的困难又是什么?”

蒲胡儿也从情绪中回转过来,冷静地分析张云卿提出的问题,说:“干我们这一行的,现在正逢上了大好时机,国家陷入混战之中,除了军阀与军阀之间的矛盾,还有孙中山与军阀的矛盾,还有国民党与共产党的矛盾,他们谁也无暇顾及我们,我们正好借此机会大力扩张,形成一股势力。等到上层某一派占了上风,回过头再剿我们时,已不是那么容易。他们除了招抚,别无他法。至于具体如何发展,我们当然不能只满足山门这片小小的地盘。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要长成参天大树,就得把整个湘西、整个湖南当成自己的地盘!’这句话很有气魄,我正是被你的这句话给征服的。我们要把目光放得更远,要近交远攻。把武冈境内的股匪一个个吞掉,再回过头来把近处的收拾掉!”

“近交远攻。”张云卿沉吟道,“你是说现在与张顺彩搞好关系,先把洞口的朱云汉吃掉?然后再回过头来消灭张顺彩?”

“不!”蒲胡儿摇头,“我说的‘近交远攻’,是以燕子岩为基地,而不是以你老家石背为基地。”

“如此说来,我们该先和朱云汉搞好关系,仍以张顺彩为首攻目标。”张云卿沉思道,“张顺彩手下有近百条人枪,我们才七八十条人枪,有取胜的把握吗?”

“古人云,两军交战,攻心为上。我并不是说非要硬拼硬与张顺彩干,这样的蛮干是毫无用处的,到头来会两败俱伤,恰好给另一个敌人朱云汉以可乘之机。”

“你是说智取?”张云卿望着蒲胡儿问。

蒲胡儿点点头。

“我是个粗人,不懂得兵书上的韬略。胡儿,你是诗书人家出身,你说说看,我们该怎样智取张顺彩?”张云卿恳切地说。

“兵书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张顺彩与你属同乡,要了解他,比了解其他匪帮容易。更难得的是,你们同姓张,大可从宗族方面做文章,只要你能沉得住气,从长远利益考虑,先认他为本家,麻痹他,一旦有了机会,再一口吞吃,是轻而易举的事。”

张云卿连称好计,兴奋地将蒲胡儿压在肚皮下,倒凤颠鸾百事有……

次日是大年初一,张云卿备了肥猪两口、全羊两只、红糖两担、大洋八百元分两包包了,另备红包若干,率亲随十数人,先奔石背张家给张光火、张光文兄弟拜年。

进入张家槽门,就有张姓小童迎上看热闹,张云卿令管家张亚口见到小孩都分派一个红包。凡有年尊者出门,每人分送一包上等烟丝。今天一早,蒲胡儿与他商量好了,若要吃掉张顺彩,张光文这一关不可忽略。另外,很快将要在家乡大兴土木,对乡亲一定要安抚。故备了两份厚礼,还准备对乡亲施些小恩小惠。

张光火兄弟闻得张云卿来拜年,慌忙出迎,一路鸣放鞭炮以示欢迎。

张云卿刚从槽门口下了马,张光火就跌跌撞撞迎上来,急道:“顺路老弟如此多礼,也不招呼一声,我也好做一番准备,用锣鼓欢迎。”

“火老爷不必客气,自家人过年走动,越随便越好。我就是怕你铺张,才有意不事先招呼的。”

随后张光文率一群家丁迎出,将张云卿等匪徒的马牵去马槽喂料。张光文见了双份的厚礼,心里便明白,问道:“顺路,今天还准备去哪一家拜年?”

“我正有求于你呢。”张云卿说,“想求你先去顺彩老哥处通通信。毕竟一笔难写两个‘张’字,又是吃同一行饭的。虽说同行生嫉妒,但我已在山门落业,不存在利害冲突。我担心到时有人要欺侮我,那时也好有个照应。故想和顺彩老哥拉上交情。”

“好说好说!”张光文喜道,“你们早就该如此了。既是你主动提出,顺彩那里包在我身上!”

“依我看,你还是代为辛苦一趟为好。”张云卿说,“万一他瞧不起我,面子上过不去。”

“那当然,我会先去一趟的。今天先安心在这里喝两杯,别东想西想的。”

张云卿一行被迎进张光火家,受到热情接待。厨房很快摆好酒席,生上炭火,宾主分两桌在正厅坐了,上首是张光火兄弟和张云卿,下面是张亚口等随从坐满一桌。

酒过三巡,张云卿脸色微红,向张光火拱拱手道:“火老爷,你是族上德高望重之人。顺路有一事相求,望能成全。”

“好说好说,只要办得到,一定鼎力相助。”

张云卿叹了口气:“我家世代贫苦,一直被人小瞧,在石背世世代代无抬头之日。古人说,‘富贵而不归乡,如着锦衣夜行’。顺路这两年在外头做生意,多少赚了点钱,想回来在老宅建屋,另买百十亩良田。如此一来,可能会惊扰乡亲,这得劳烦您老人家了。”

“顺路打算建何种规模的房屋?”张光火问。

张云卿抬头看看屋顶,说:“老哥的屋子不错,不过,如果我依样画葫芦也不太好。我去过很多地方,样式好的要数山门梅满娘的大宅。我就照她的造。”

张光火惊得目瞪口呆,良久才说:“梅满娘的大宅比寒舍大数倍,造价也高得多,顺路可算是石背首富了!”

“见笑见笑,略有余资而已。”

“不过,要修这样规模的大宅,周遭起码得搬迁十余户。你打算怎样安置他们?”

张云卿道:“都是乡邻乡亲的,照旧样另造新屋也行,要钱也可。总之,只要他们满意。”

张光火点头说:“若如此,事情就好办。何时动工?”

“当然越快越好。我希望明年的今天就可以在自己新屋过。”张云卿说,“另有买田的事……”

张光火道:“这年头政局动荡不安,听邓联佳说,广东那边的共产党正在谋划什么‘共产共妻’,把富人的田地分给穷人。虽不足为据,但也够令人惊恐的。所以,有些人还是愿意卖一部分,只是百十亩太多,恐怕凑不够这数。”

张云卿道:“没关系,没关系,能买多少是多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怀表看了一眼,说,“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知不觉已不早了。光文,张顺彩那里还得劳驾劳驾。”

张光文只好起身,往后村通知张顺彩。

张云卿由张光火陪着,喝了十数杯酒后,张光文已喜孜孜地回来,对张云卿说:“顺路,我猜得没错,张顺彩一听说你有与他言和之意,全家人欢喜得不得了。过去因马鞍山之战,他一直感到于心有愧,怕你记仇,故一向小心提防。他万没料到你如此大量,对他来说,真是喜从天降,全家老少现正紧张张罗,要用最隆重的仪式欢迎你!”

“不敢当,不敢当!”张云卿起身,向张光火兄弟告辞,“我要去他家了,失陪失陪!”

张光火盛意挽留,张云卿则非要立即动身不可,并吩咐张亚口:“快备马,把礼物抬走!”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响到槽门口,马蹄声急停,马啸声起。

张云卿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跑步进来的正是留在寨中的张钻子,他一眼看到张云卿,便喊道:“满老爷,大事不好,有人攻打我们的山寨!”

张云卿心里“格登”一下,迎上去:“什么人?”

“身份不明。”张钻子摇头,“大概有五六十人。”

“是不是正规军队?”张云卿估计可能是这两年他滋扰四乡,引起民愤,官方派兵来围剿了。

“不是,对方穿的是便装,估计可能是某一股与我们结怨的土匪。”

张云卿皱了皱眉头,抬起头问:“那里只有一条路可出入,你是怎么出来的?”

“因为对方来势凶猛,夫人摸不清对方底细,担心还有埋伏,就令我想办法送信给你。正面不能走,想来想去只有北侧有一个数十丈高的悬崖可去山门,夫人见我身子瘦小,就用数十副箩索接起来把我吊了下去。我知道情况危急,步行时间太长,就去梅满娘家借了一匹快马。”

张云卿不再多问,转对张光文,抱拳道:“顺彩的事还望你多加解释,改日再去登门致歉。这份礼物还望你转交给他。”说完,一挥手,率手下跑出大厅,在槽门外骑上马,沿马路向北方飞驰。

一路上,张云卿心急如焚,对方选在大年初一来袭击,必定做过长久的准备。最令他苦恼的是,敌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明,致使他非常被动。

马匹进入山门镇,隐约已听到枪声。

从镇上至燕子岩不能跑马,为了行动方便,张云卿令部下把马牵到梅满娘处,自己率领十余人跑步向燕子岩逼进。

尚未到山谷口,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们,有一部分人调转枪口向这边射击。

张云卿等人立即以田埂为掩体进行抵抗。

双方交战了十数分钟,张云卿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提醒部下道:“注意节约子弹,如果敌人不冲过来就不许打枪!”

然而,此时提醒为时已晚,子弹已所剩无几。

对方见没有继续还击,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人叫嚷道:“张云卿没有子弹了,抓活的!”

有两个敌人试探着从掩体内站起,张云卿瞄准打了一枪。吓得对方慌忙趴下。

张云卿此时盘算着:就这样把敌人夹在中间,打持久战,消耗他们的子弹……很快他又意识到,如果没有足够的子弹,非但无法拦截,甚至连自己及十余名部下的性命都难保。他灵机一动,对张钻子说:“快,快回到北侧悬崖脚下去,要弟兄们增援子弹!”

“那里太高,叫不应弟兄们。”

“笨蛋,你不会打枪告诉他们!”张云卿骂道。

张钻子准备离开,这时,身后传来了呐喊声。张云卿回头一看,暗暗叫苦,一大队荷枪实弹的人一边喊叫,一边缓缓向这边逼近。 
  第八章立山头异军突起 收匪众玄机暗藏

周连生道:“我们能独立当然是好事,只是这样做首先就惹火了朱云汉……”

易豪道:“这一层我已经想过了,不足为虑。这里山高林密,哪怕他出动千军万马,弟兄们往山里一钻,皮毛都伤不着。真正值得担心的是,二十多位弟兄人心不齐,各怀己见,一旦有人叛变,你我就要人头落地。如果能收服弟兄们,其他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周连生仰起头望易豪:“莫非……你已经有了收服弟兄们的妙法?”

易豪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回头说1921年仲夏,溪易豪、易放兄弟,因不堪土匪滋扰,为求自保,投身朱云汉匪。出道伊始,因“过堂”时胆怯,被派往洞口双壁岩“过溜”。易放在“关羊”时命归黄泉,易豪幸得逃脱。然而丧弟之痛,令其几不欲生,发誓此生定报此仇。

其时,易豪枪无一支,兵无一卒,报仇之事遂寄希望于朱云汉。朱云汉闻报,认为此事有损匪部名声,着令易豪盘查那胆大妄为的酒贩是何方人士。易豪顺藤摸瓜,查清杀死他弟弟的仇人乃是黄桥铺石背张家人氏,姓张,名云卿,字剑横,谱名顺路。家中有兄弟三个,大哥已故,妻尹氏,儿子张中怡。

易豪如实向朱云汉汇报,朱云汉与军师杨相晚前往石背。次日回来,声言张云卿已逃亡他乡。易豪好不怅然。

此后,易豪被朱云汉派据洞口双壁岩据点,常在双壁岩至黔阳这一段主干驿道上“关羊”。易豪行动机敏,加之死去弟弟后更加小心,在这条路上“关羊”从未“失风”,为朱匪捞得大笔财产,半年后即提升为小队长,率二十余人枪,仍活动在双壁岩至黔阳一带。但报仇之心,一直没有忘记,他经常暗中打听张云卿下落。

其时,易豪手下有一溪同乡,姓周名连生。周连生比易豪早两年投到朱云汉部下,但很不得志,一直只是匪部的“炮头”即打手之类。一日,易豪又率部来到双壁岩,睹物思人,他情不自禁爬上天桥上首的山坡上??这里正是埋葬弟弟尸骨之处。

坟包不大,当时他是用马刀挖掘成的。

时值秋初,太阳很毒,碧空万里无云。易豪走到上面,已是大汗淋漓。他在坟前作了几个揖,说道:“弟啊,哥今日碰巧来到这里,不曾带得纸钱、香烛、果品等物,望不要怪罪。七月十五,我定会隆重祭奉,请你在冥下注意查收。至于杀你的仇人张云卿,哥一定不会放过他。待查清他的下落,便会行动。无奈人海茫茫,找他如大海捞针,如弟弟泉下有知,还望暗中促成,哥好了却这一心愿。”

说来也怪,易豪说完这一段话,突然一阵清风拂面,倍觉凉爽。举头一望,原来一朵白云飘在头上,把太阳遮了,一直把他送下山坡。

驿道临山的石壁上杂树丛生,匪徒们躲在下面乘凉。周连生见易豪从坡上下来,迎了上去,拉着他到一巨石侧坐下,问道:“老易,又去看你弟弟了?”

易豪点头,叹道:“大仇未报,易豪枉为男儿。”

周连生起身望望路那边,见无人过来,复又坐下道:“老易,有一事我已隐瞒了很久,若不讲,实在对不起老乡。不过,我今天告诉你,你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否则我的小命难保。”

易豪预感到事情重大,就一边连连起誓,一边催着周连生快讲。

“去年你弟弟死后,朱云汉、杨相晚去石背并非要为你弟弟报仇,而是想拉张云卿入伙!”

易豪如五雷轰顶,但仍不相信这是事实,他抓紧周连生的肩膀问:“这、这不可能吧?”

“主意是杨相晚出的。他说‘千军易得,良帅难求’,朱老爷若想称霸绿林,张云卿这样的人才切莫失去。于是他俩借口替你报仇,亲往石背请张云卿入伙。谁知张云卿心高气傲,想自己拉杆子,当场拒绝朱老爷。”

易豪倒抽一口凉气,又问道:“如果张云卿肯入伙,他们如何向我交代?”

周连生道:“实不相瞒,你当时在他俩的心目中毫无分量。有了张云卿,就自然不会要你了。”

虽在大热天,易豪却打了一个寒颤,泪水还不自觉地汩汩流下……伤心了很久,他揩去泪水,仰起头对周连生说:“这事我已记在心里,只是你千万要保密,一旦露了馅,杨相晚可能会向你下毒手。你耐心地等着,我不会长久受他们捉弄的!”

这一天,易豪劫了一个盐帮,得上等白盐二十余担。天黑后,他们就住在双壁岩上首的山洞里。

半夜,匪徒们都睡去了,易豪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子里想着这件令他寒心的事,越想越觉得被人利用和欺骗了。最后,他打定主意,推醒周连生,一起走出山洞,来到一块石头上坐下。

天上星星稀疏,月儿明亮,照着这巍峨的雪峰山。有风自山外来,山脚下涛声如诉。

“老周,我们寄人篱下终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我打算拉起自己的杆子,你愿不愿意跟我?”易豪望着周连生说。

“干自己的?我当然愿意。可是,能成吗?”

“有什么不成!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易豪说,“他朱云汉能干,我又不比他缺脚少手!”

“我是说,我们没有枪。”

“这有何难,现成的就有二十余条人枪,再发展一下,就可立个山头。”

“可是,这些人枪都是朱云汉的。他肯定不会答应。”

“你真是蠢到家。”易豪笑道,“我既然有心脱离他,当然不会问他。”

“你的意思是??反他的水?”

易豪点点头:“他不仁,我就不义!”

周连生沉默不语。

“你放心,事成后,我让你做我的副手,总比给朱云汉当‘炮头’要强。我想,其他弟兄也不会反对的。这一年来,我们为朱云汉赚了不知多少财富,我们自己享受到的还不足十分之一,弟兄们早就有怨言了。”

“我们能独立当然是好事,但这样做首先就会惹火朱云汉!我担心,一旦他出兵来讨伐,我们是打不赢的。”

“我认真想过了,但不足为虑。这里山高林密,哪怕他出动千军万马,弟兄们往山里一钻,皮毛都伤不着。我最担心的是,二十多位弟兄人心不齐,各怀己见。一旦有人出卖,你我不仅成不了事,还会人头落地。如果能真正收服这些弟兄,其余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周连生想了想,仰起头:“你今晚特意叫醒我,想必你已经有了收服弟兄们的妙法。”

易豪摇头叹道:“妙法谈不上,笨办法倒是有一个。”说着,招手要周连生附耳过去。

周连生支起耳朵,听后连连点头说:“嗯,这办法不错。好,好,我就照你说的办。”

次日一早,易豪说去附近查看有无大宗货物通过,下山去了。周连生便借机大肆煽动,很多人都被他说得动了心。

吃早饭时,易豪回到洞中,大家相对无话。吃罢饭,易豪令匪众挑上劫来的十几担盐送到花园朱云汉老巢去。

这时,大家都不肯动身,一再望着周连生。于是,周连生同易豪演起“双簧”来了。他走到易豪身边,说道:“老易,有句话大家都在心里憋了很久,又不敢说出来。今日我斗胆直言,如你认为我们有造反之嫌,拿我一人开刀好了,千万别连累弟兄们。”

易豪皱皱眉头,点头道:“你讲吧。”

周连生干咳一声:“弟兄们自从跟了你在这条路上‘关羊’,为朱老爷贡献的财富成千上万,可弟兄们都过着清贫如洗的日子,好多人家里连盐都吃不上。我知道你对朱老爷很忠心,可是,弟兄们你也不能不管呀!”

“你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得更明白一点?”易豪装得面无表情地说。

“眼下盐很珍贵,弟兄们每家都很需要。我想,能不能分一部分给他们……”

易豪一听,脸色骤变,指着周连生的鼻子骂道:“好个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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