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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教父-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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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有声此时全无主见,搓着手:“这事全拜托你了。”

“瑞华,你俩口子把行李搬出来,装上客货车,文贵那边有了信立即就行动!”

胡蝶的行李再一次装上车。傍晚,终于接到文贵从筲箕湾打来的电话,说张素贞和她的“童子军”组织还在,可以帮忙。

陈百威把胡蝶目前的处境说了一遍,要求与张素贞通话,商量紧急营救的行动方案……放下电话,陈百威对胡蝶夫妻说:“走罢,我已经和张素贞说好了,去筲箕湾晒鱼场接头。”

胡蝶和潘有声各提一个密码箱,跌跌撞撞上了车。黄小妮出来送行,陈百威吩咐道:“我出去了,如果有人打电话找我,就说我赶晚宴去了。”

黄小妮点头:“你放心,我会说的,快走吧,恐怕时间来不及了。”

一路上陈百威最担心的是彭昆搞鬼,因此,在出发前已派出手下在“之”字路上巡视,防止紧急情况发生。到了大马路上就不怕了,凭着车技可以抢道。

“之”字路上果然没有问题,汇入大街上的车流也不曾有异常情况发生,虽然后面有一辆车可疑,象是盯梢,但这种可能很快就排除了。

原因很简单,现在再不是过去了,到处是日本人的宪兵和岗哨,只要怀疑你,随时都能截住盘查。

一路上还算顺利,到了筲箕湾晒鱼场,夜色下,早有一帮人等在海边。夜风不大,涛声如咽,时断时续,客货车停下后,迎上来的是张素贞和她的男友、文贵。

为安全起见,张素贞建议人和东西不要混在一处,几天后在东江的一个小镇接头,那里活跃着由曾生等人领导的抗日游击队。

陈百威想了想,对胡蝶说:“既是这样,你俩可租一条快艇从这里插大鹏湾岂不更快?”

张素贞道:“那当然好,行李中只要没有枪枝弹药就下怕麻烦了。”

胡蝶只好同意,拉着张素贞的手:“都拜托你了,这些行李都是很珍贵的,其中有好多东西用钱都买不到。”

“你放心,这几年我都是干这工作,一般不会有差错,何况你人不在船上,这样更安全。”

—》文—胡蝶感激地点点头,说:“到了东江我一定谢你。”

—》人—“别客气,营救同胞是我的本职工作。”

—》书—陈百威对附近的情况熟悉,很快找到了一条快艇,直至目送胡蝶夫妻离岸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才跳上车返回。

—》屋—文贵坐在旁边,等车子进入市区才把肚里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堂主,这样做你知道后果吗?”

陈百威叹道:“知道,宪兵部会拿我开刀。”

驾驶室内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我很奇怪,”文贵转了话题,“这一次彭昆出乎意料没有来捣乱。”

“所以我才感到问题严重。很显然。这又是他的一个大圈套,目的还是为了收拾我。”

“那……怎么办?”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香港不能再呆下去了。”

客货车通过金钟道,再奔圣约翰大教堂,教堂传来清脆的钟声,隐约伴有唱圣经的声音。

“有人在举行婚礼。”文贵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陈百威全身打一个战颤,像触动了心灵深处的某一根弦,感到隐隐作痛。他想想和黄小妮生活了十几年,可谓恩恩爱爱,遗憾的是没有举行过婚礼,他曾有个念头,什么时候去教堂按英国人的风俗请牧师主持补办一场。想到此处,他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加大油门在大道上飞奔。

文贵不安道:“堂主小心。”

“不怕,小妮她们会出问题吗?”

文贵一惊,问道:“你没把她带下山?”

沉默。汽车经过一个检查站停下来出示通行证。重新上路的时候陈百威说:“当时太仓促,直到筲箕湾我才感觉出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文贵摇头叹道:“智者千虑也有一失,其实你应该带她出来。”

陈百威心急如焚地回到别墅,担心终于应验了:厅堂、房子一片狼籍,玻璃窗成了碎片散满一地,木制家俱砸得七零八碎,甚至连鸟笼里的鹦鹉都被掐死丢在地上……别墅里空无一人,陈百威见状竭斯底地喊叫:“小妮——”

对面是宽广的水域和无垠的空间,叫破噪子都没有回声。

好久,才从下水道爬出一位弟兄向他报告:“堂主离开没多久姨太太就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对方只问黄姨太在不在,问清楚就挂了。等了一会,电话铃又响了,姨太太以为又是神秘人打来的,结果是李志廷。”

陈百威急问道:“他怎么说了?”

“李志廷说他已经得到情报,说胡蝶被堂主放走了。姨太太否认,李志廷提出亲自与胡女士通话,这就露馅了。”

陈百威用喊叫的声音说:“笨猪,怎么不逃走?!”

“当时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可出门一看,全是荷枪实弹的宪兵把这里团团围住?”

“李志廷在不在场!”

“当然没有。我们估计就是那个神秘人带宪兵带来的。”

陈百威、文贵面面相觑。

马仔接着说:“宪兵开始还只是守着不许我们离开,后来李志廷来了就逼着姨太太要人,还扬言要把她抓到‘慰安所’去。姨太太一口咬定胡女士和你去赴晚宴,半夜后才能回来,李志廷左右不信,把所有的弟兄都抓起来当着姨太太的面一个个用刀砍死……当时我正在上厕所,爬进下水道才捡回一条命。”

“弟兄们的尸体哪里去了?”陈百威吸吸鼻子,果然闻到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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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扔在粪池里了”。

陈百威、文贵来到粪坑,果见十几具尸体浮在粪池中……陈百威问文贵:“文军师,我们现在能够调动的弟兄还有多少人?”

文贵想了想:“如果多用几天时间各处联络可能有好几百,上千也说不定。”

“已经来不及了,我说的是可以立即调集起来的弟兄。”

“大概有百多人。”

“你马上去联络,在筲箕湾晒渔场会合。”

陈百威送走文贵,回到内厅,电话铃响个不停,心里纳闷电话为什么没被掐掉,立即又明白这是李志廷有意这样的。

抓起电话,果然是李志廷打来的。

“喂,我就是,我老婆她好吗?”

李志延:“很好,她很刚烈。”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这就要看你的了,什么时候把胡蝶交到我手里,什么时候就还你一个完整的老婆。否则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

“怎么交涉?”

“胡蝶还在香港吗?”

陈百威停了片刻说吗:“当然在,我把她藏在朋友家里。”

“但愿如此。交涉的事好办,什么地方都可以。”

陈百威:“这样不公平,香港到处都是你们的人。”

“好吧,选哪里都由你,我依你。”

陈百威:“明天早晨八点正你带着我老婆乘快艇离开香港向西航行,不许有诈,到了一定的时间我会出现在你的视界里,你跟着就行了。”说完搁下话筒。

半夜,陈百威在霄箕湾晒渔场与文贵会合,那里早等着一百多名“和安乐”人员。

陈百威把与李志廷通话的事向文贵说了一遍,两人密谋由文贵率领一百多名手下立即乘大渔船起航,先去南海……

次日八时正,等候在昂船洲水面的陈百威用望远镜看到一艘快艇驶出维多利亚港,船头绑着一位女人,正是黄小妮,后面并无可疑船只,遂下令道:“开船!”

向西航行了十来里,陈百威从望远镜里发现对方已经不耐烦了,下令把一块写着:“陈百威”三字的白布在后舱挂了起来。

双方始终保持一段距离,为了稳住对方,陈百威用假发披在一位弟兄的头上,让他坐在后面扮做胡蝶。

对方为首的是李志廷的一名助手,在两船相距约三四里的时候,一名汉奸用话筒喊话:“陈百威听着,皇军说可以交换了!”

陈百威也起拿起话筒,站起来喊道:“不行,还早,离远一点,不要靠近,谁敢保证你们有没有埋伏?”

“皇军说了,大日本从不搞小动作!”

对方的速度果然慢了,看来李志廷是对他们下达了死命令的,否则他们不会这么听话。

快艇已经到达文贵昨晚布置的埋伏圈,此时已是下午,陈百威见时机已经成熟,减慢速度,诱敌深入。

早守候在南海的文贵下令从大渔船上放下两只划子,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从敌船后面包抄。

日军终于意识到中了圈套,为首的小头目嗷嗷乱叫。

汉奸翻译道:“皇军说你们不要玩花招,再不交换马上把你老婆干了!”

陈百威举起望远镜,发现了令他无可容忍的一幕:一个日本小头目竟当着手下的面把黄小妮的裤子……陈百威下令掉过船头但已经晚了,望远镜中,黄小妮的手、脚、头全被绑紧,正痛苦地、无可奈何地挣扎……陈百威的计划是与日方达成协议,双方把要交换的人用小划子送过去,到了一定的时机从三面夹攻日军,救下黄小妮……现在这计划落空了。

快艇全速前进扑向日船,到了步枪的射程以内,陈百威一枪打死了那位奸污黄小妮的小头目。

日船一时大乱,调头逃窜,但后路已被文贵布置的快艇拦截。

日船上只有十几名宪兵和一位翻译,此时怆惶地发弹抵抗,由于黄小妮还在前头,陈百威方面有所顾忌,打得十分局促,日军仿佛也看出了这一点,有意不杀黄小妮,躲在船内打枪,并不时准备突围。

陈百威借着人多势众,把日军团团围在中间,计划用磨时间的方式把他们搞疲。

已是黄昏,西坠的太阳旁边有大簇大簇的晚霞。

日军终于弹尽,当他们意识到突围无望时,发疯一般要爬出舱外用刺刀杀死船头上的黄小妮。

陈百威用强大的火力压下日军,同时命令缩小包围圈,到了两船接近时,扔掉手中汉阳造步枪,从腰上拨出两枝装满子弹的驳壳枪,“嗨呀”一声吼叫,跃上日船。

吼叫声穿云袭石,陈百威落在日船后用身子护住黄小妮,左右开弓,打得日军血肉横飞,惨叫不绝。

接着,船上又相继跳下十几名“和安乐”马仔,将日军全部射杀。

陈百威扔掉双枪,用匕首割断妻子身上的麻绳,脱下唯一的一件上衣遮住她的私处抱在怀里哭了起来。世界上再惨、再残忍的事都比不过妻子被人当众行奸,陈百威的哭声是痛苦、是无奈、是伤心,是屈辱、更是对日寇的仇恨……处于昏迷状态的黄小妮醒过来已经在大船上。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陈百威的怀里,再也控制不住,哭道:“阿威,我被日本人奸污了。”

陈百威无言,只有流泪。

“阿威,你会不会嫌我?”

陈百威言不由衷地摇摇头。此时,他的感觉就好比自己最心爱的东西突然被人打碎……黄小妮摇头苦笑,说道:“你们中国男人的心思我知道。我很后悔,还在家里的时候我就该自行了断……我对不起你……”

“别说了,这是迫不得已的,我只恨日本人!”陈百威叫道。

黄小妮点点头,说道:“阿威,我想换一套衣服,你的脱下来我穿好吗?”

陈百威点点头,把黄小妮抱进统舱。

黄小妮又要求用淡水洗身子,洗得干干净净,换上丈夫的衣服,又说:“阿威,我要看海,你陪我到甲板上去。”

陈百威陪她上了甲板。此时太阳已经在海天那边沉下去了,天际出现了月亮和星星……

海风轻轻吹,黄小妮更加触景生情,喃喃道:“十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我在这里拍摄你策划的一部电影,从那时候开始,我的心就属于你的了。人生真是奇妙呀,冥冥中仿佛有神灵在暗中操作,十几年后的今天,我又在这里……”

陈百威预感到有什么事将发生,摇着黄小妮肩,说:“阿妮,你不要胡思乱想!现在我们已经脱离了危险,马上去泰国与弟兄们团圆。以后的日子是非常幸福的,我们在欧洲各国银行都有大笔存款,还有不少的公司,你真的不要胡思乱想!”

黄小妮点头:“不会的,我好满足,这一辈子我拥有你十多年,就算你今后嫌弃我也值得。真的,我太满足了。”

陈百威又触到痛处,泪水夺眶而出,这些年来黄小妮对他忠心耿耿,曾自认为这是今生最美满的一段姻缘,现在被现实无情地摧毁了……

黄小妮张开臂,颤声道:“阿威,我要。”

陈百威搂住她,吻着她的唇,闭上眼,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日军奸污她的情景,一下子没有了任何情趣,甚至感到是抱着一样很脏的东西……他心里吃了一惊,为了顾全面子,陈百威机械地应付着……突然感到身上少了一样东西,当他觉醒过手摸去腰时,才发现随身携带的勃宁朗手枪已握在黄小妮手里。

“阿妮,不要——”

几乎就在同时,枪声响了,黄小妮倒在血泊中……

第二十六章 坏人·好人

书接上节,彭昆继李志廷之后离开半山别墅,但他并没走远,在‘之’字路下面的文武庙附近停下来。苏小枫不解:“军师,我们不回堂口,在这里等谁?”“等陈百威入圈套!”“军师又设下了圈套?”彭昆得意道:“是的,这一回我又玩了一招一箭双雕——既报复胡蝶,又打击了陈百威,嘿嘿……”

苏小枫伸出拇子:“高、高,实在是高,军师比孔明还厉害!”

一会,山上驰来一辆雪佛莱,在拐弯处,彭昆透过车窗看清楚是文贵坐在车内,即令苏小枫:“快,用我的小别克盯上去,弄清楚姓文的去干什么。”

大约过去一个多钟头,苏小枫告知文贵去了筲箕湾找一位名叫张素贞的童子军负责人,像是要运什么东西回大陆去,现在正在准备船只。

彭昆急着给李志廷打电话,询问《胡蝶游东京》的设想是否已得到东京方面的首肯?回答的结果证实了他的猜测。

彭昆令马仔在附近找宪兵,称半山区别墅里出现了抗日分子。一队宪兵闻讯赶来,彭昆对翻译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宪兵们于是静下来等候。天黑了,一队“和安乐”成员出现在“之”字路上,象在探视。没多久,一辆客货车出现了。彭昆知道车上装的是胡蝶价值连城的行李。彭昆立即给李志廷打电话,告知陈百威已护送胡蝶出境,有意与皇军做对。

听到消息,李志廷如五雷轰顶,他正要借这部电影向天皇邀功,想不到现在就要泡汤,他在电话里如发怒的老虎一般吼叫。

“李大人息怒,”彭昆劝道,“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陈百威虽然跑了,但他心爱的小老婆仍留在别墅里,大人马上过来,抓住黄小妮就有希望找到胡蝶。”

不说李志廷怎样用黄小妮与陈百威交换胡蝶,单述彭昆租一部客货车随后追赶陈百威。

他知道陈百威要去哪里,因此心里也不着焦急,加之他揣有日本人发的“特别通行证”一路可免受盘查,在金钟道便追上了陈百威的车。金钟道的交叉口,向南是皇后大道东,直走过去是轩尼诗道。客货车没有转弯,更证实了陈百威是准备从筲箕湾引渡胡蝶出境。

快要接近晒鱼场,为了不引起对方注意,彭昆提前下了车,扮成渔民潜入附近的村庄,并租了两条划子,在江心等候。

也是彭昆命该走运,快艇只载走了胡蝶夫妇,大批行李仍由张素贞和她的男友用小划子送往东江。

彭昆一路紧跟,张素贞只注意日本人的机动艇,对一般的小划子并不在意。因此一直北上,从大鹏湾登岸,用六辆小推车载着行李沿马路直行。

手下几次提出下手,彭昆考虑到若在香港附近打劫,凭着胡蝶的美色与名气一定会惊动大陆国民党方面的官员出面侦破。弄不好落个名声扫地的下场,因此,迟迟不肯下手。直至跟到东江附近,彭昆才下令劫了行李。

回到香港已是第二天的深夜;彭昆打开行李检查,不禁惊呆了:胡蝶的财物比想像的还要多,其价值难以评估。

把东西存入密库,彭昆对手下说:“弟兄们这一趟辛苦了,现在已是深夜,本该慰劳各位,但是外面的饭店都打烊了,大家自己做饭吃,来,我也跟着做!”

马仔见军师如此体贴他们,都很高兴,在彭氏赌档厨房里忙乎起来。

八个人在厨房忙了一阵,一会便弄出一桌饭菜来。

大家正要动手吃,彭昆说:“各位慢吃,虽然不能慰劳你们,我还存有一瓶好酒,是正宗贵州茅台,今天我高兴,既报复了陈百威,又发了这一笔大财,一定要好好庆贺!”

马仔一齐欢叫,茅台还没到嘴,口水已经流了出来,都把各自的杯子用水洗了又洗,端端正正地摆在饭桌上。

彭昆离去没多久,果然提着一瓶酒回来,笑盈盈地对众人道:“大家以前喝过茅台吗?”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

彭昆脸色阴沉下来,叹道,“茅台真是个好东西,可惜大家都没有品尝,想起来我就心酸,从内心同情你们。”

众人不懂彭昆的意思,有人嚷道:“军师,你只管说话,先给弟兄们闻一闻也好!”

彭昆揭开瓶塞,递到每一位的鼻子底下。

“好香!”

“美酒!”

彭昆道:“这还不算,摇匀了更香。”说着摇动几下,把桌上的酒杯逐一斟满。

各位品了一小口,咂嘴不休,彭昆见了,说:“既然你们都这么好酒,难得高兴,我还有,干了,多喝几怀!”

马仔又是一阵欢叫,举起杯,一饮而尽……彭昆并不急着回去拿酒,表情严肃地抱拳道:“各位弟兄,彭某人有一事相求。”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军师何事求他们。

“实话告诉你们,自从与李志廷交往,我就注意日本方面的情况,特别是从地图上看到日本国的领土比海南岛大不了多少,就对他们能否霸占东半球产生了怀疑……我知道,他们失败是迟早的事。因此,我才不愿公开露面当汉奸,与李志廷的交往也只在暗中进行,谁也抓不到我的把柄。”说到此处,又扫视八名马仔,开始转入正题,“这一次我们劫得的财物大家都知道是什么人的,我就不用说了,胡蝶是国际上有名的艺人,由于她的美丽与名气使国民党内有很多人愿意竭力帮助她。特别是最近探得一个消息,军统特务头子戴笠准备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她……戴笠是什么人物大家也熟知,事实已经是这样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我很担心,一旦戴笠查出……弟兄们,因此,我才的茅台酒里下了剧毒药品……”

众人大惊失色,恨不得把刚才喝下的茅台用手挖出来……但一切都晚了,不少人其实早就有了感觉,只是不曾想到彭昆会来这一手,还以为是身体不适。

有人开始倒地,彭昆流着泪说:“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为我出了不少力气,这一回就算是最后效忠吧,每年的今天我会祭奠你们的,并让你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八个人全部死了,这时有两名厨子起床方便发现了这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

彭昆见了,立即叫住两位,哭道:“他们喝了日本人赏赐的酒……他们都是我最好的兄弟,帮帮忙,帮他们找个安息的地方。”

俩厨子望着这一堆死人发愁道:“这么多死人,怎么埋啊?”

“不愁,我开一台客货车,你俩把他们抬上去,我会有办法。”

彭昆从车库开来一台客货车,让厨子把尸体抬上去,亲自驾车向上环行驶。

这里是宪兵部专门用来枪决抗日战士的,尸体抛下去连掩埋的程序都省了。

两位厨子大惑不解,其中一名问道:“军师,人死了怎不去公墓?这里是枪毙人犯地方!”

“你真的想知道吗?先把尸体扔下去,等一会儿我再解释原因。”

两厨子齐力把八具尸体抬下车,扔入坑内,事毕问道:“军师,现在可以告诉原因了吧?”

彭昆点头:“当然可以。这八人爱管闲事,不该知道的秘密他们也知道了,所以有人要他们永远闭嘴。”

“是谁杀人灭口?”

“你看,就是他,在后面——”

两名厨子信以为真,转过身去看到的却是黑黝黝的大坑……正纳闷,眼前一黑,栽下坑里……

彭昆杀死了厨子,抬头望着天上一轮明月,星星稀疏,触景生情,想起一代枭雄曹操的名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当年他因多疑错杀了欲杀羊款待他的吕伯奢一家老少,末了又宰杀沽酒归来的吕伯奢。彭昆想起了这一幕历史,仰天长啸:“曹孟德呀曹孟德,当初你还是不够彻底吗,如果索性把在场的陈宫也杀了,你的丑闻怎会流传百世?可见我彭某人更胜你一筹!”

彭昆的狞笑声被维多利亚港的涛声淹没了,尔后又自言道:“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今人胜古人。这很正常,我也是因有曹孟德在前才发扬光大的,将来还会有后人更胜我一筹!”

彭昆发罢感叹,向大坑回望一眼,然后跳上尚未熄火的客货车绝生而去。

次日,得知李志廷派去与陈百威交换胡蝶的十几名日本宪兵全部失踪,这消息是苏小枫向他汇报的。

彭昆点头说:“日本宪兵当然不是陈百威的对手,那些失踪的人肯定喂鲨鱼了。”

苏小枫望着彭昆,忍不住问道:“军师,昨晚上随你去的八名弟兄怎不见回来?”

彭昆摇头叹道:“别提了,他们早就存有异心,出了新界,趁我不注意全都跑光了。”

“赌档的两名厨子也不见了。”

彭昆道:“可能也是跑了,看来还是你对我忠心,好好跟着我,我不会亏你的。李志廷那边有情况吗?”

“他正四处找你呢。”

“找我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要你去一趟,可能是关于建‘慰安所’的事。”

彭昆骂道:“这日本仔比猪还笨,干什么都要向我讨教,我成了他的军师似的。”

彭昆去了宪兵部,李志延果然是为了建‘慰安所’的事。他对宪兵失踪之事一字不提,彭昆当然明白他的心思,日本人最爱面子。他也知道派去的人都成了冤鬼,传出去宪兵部岂不面子丢尽?

彭昆把建‘慰安所’的各项设想、细则向李志廷说了一遍,并建议由莫启青具体负责。

过了几天,李志廷按照彭昆的建议将湾仔东边修顿球场至西边军器石街之间,架上铁丝网及铁马,派遣大批宪兵、野战军如临大敌地封锁全部出入通道。

然后再组织十个组,每组日军五名,宪兵五名,配备黑社会人员十名、翻译十名,分别挨家逐户通知居民,限期三天之内全部迁出。

日军、宪兵当天就走了,只留下黑社会人物轮流催促。

这些人大多在日军入港前参加过九龙城区的大洗劫,都是饕餮天物之徒,对善良居民或拳打脚踢,或乘机劫掠、敲诈勒索,或对女性非礼。三天之内,真是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第四天,成条洛克道都成了无人区,只留下一间间空房子。

地盘解决了,剩下的是女人问题。

李志廷少不了又要向彭昆讨计。

彭昆道:“能为大日本皇军献计,我感到非常荣幸。解决这问题可从几个方面着手:第一公开招聘,过去香港本来就有不少妓女,现在已失业了,巴不得有男人要她;第二可向上面提出建议,从南洋各国抢一批女人过来;第三,当然还得利用莫启青、苏小枫,要他们四处打探,逐家逐户登记有无女人。不过,要黑帮分子出力,皇军还是要付出代价,他们干起来才有劲头。”

李志廷道:“我不会亏待他们,上次在洛克道驱逐居民,一人给了五十斤白米、三十元银票,这一次仍要给这么多。大日本从不亏待替他们卖命的人。”

“慰安所”就这样建立起来了,不过洛克道“慰安所”属于低等妓院,专供从前线下来的普通士兵发泄,接着,香港又相继建起了“吾妻屋”、“吾妻正斗”等专供军官玩的高级妓女,都是来自日本和台湾的慰安妇。

不说彭昆在香港表面充当正人君子,暗中出卖同胞求荣。却说陈百威一行离港来到泰国清迈,与失散很久的手下团聚。

目前,泰国清迈已成了全世界毒品的主要基地,云集着世界各地的主要毒枭。

黑鲨鱼早在十几年前已被金雄打败,昭披耶河风平浪静畅通无阻。

大船及快艇在一处高山的对面靠岸,陈百威吩咐手下不许乱走动,这么多人会给当地人造成恐慌,然后带着几名贴身保镖及文贵下了船。

一路有泰国土著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们,并说着很难听懂的泰国话。

文贵皱眉道:“堂主,我们事先没有通知傅灵华,又不懂话,听说丛林中有些土著部落专吃外乡人,万一遇上了……”

陈百威笑道:“吃人怕什么,才刺激呢,相比起来还没有日本人可怕。”

路很不好走,文贵又上了年纪,苦丧着脸道:“堂主别寻开心了,到底还要走多远?”

陈百威不吭声,走在前面,来到一个叫曼得的江边店,向里面的店小二对了暗号。店小二取出一把弓,向对岸放一支响箭,没多久便摇出一只小船。文贵及随人见了,愁云顿消,叫道:“哇,有点像《水浒》中的梁山泊!”

陈百威道:“等一会就不像梁山泊了。走路要小心点,当心山上的毒蛇、毒虫。”

文贵等人吐了吐舌头。上了船,才知道划船的不是中国人。陈百威道:“这个联络点是金雄的,我们的人就在他的地盘上。”

小船靠了岸,金雄的手下在前面引路,爬上了一座很陡的山,虽然一直担心毒蛇、爬虫什么的,但异国情调毕竟有一种新鲜感。

爬到半山腰,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来,大家紧张地四处张望,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发出惊喜的喊声:“你们看,大象!”

“少见多怪,”陈百威说,“这里的大象和香港汽车一样普遍。”

文贵最后看见一群大象从森林里甩着响鼻出来,背上还有马鞍一样的东西。

“这些大象是来接我们的。”陈百威介绍道。

“它怎么这样听话?”文贵道,“真是怪事。”

“它们是经过驯化的,已经没有了野性,只要听到主人发出某种信号就知道要它干什么。”陈百威说。

上了大象的鞍,森林里又传来一种声音,大象就自动转身,载他们走入密林。

这里像是才下过雨,地上是烂泥,呈黑色,散发者一种难闻的气味。大象缓缓地走着,高大的树木在头顶上形成一个天篷,间或有光线投在潮湿的土地上,给人的感觉是如在一座大教堂里行走:一声异样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众人遁声望去,却是一条巨大的眼镜蛇抬起头向大象冲来。

众人打一个战兢,大象没事一般甩了一下鼻子,毒蛇便逃之夭夭了。

突然,森林中响起了“咿哟——咿哟——”的声音。

“是金雄的人,向里面报告有客人来了。”陈百威介绍道,“十几年前我来过这里,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接待与他们做生意的各国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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