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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教父-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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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昆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打断:“贵堂不是收了好些地皮保护费?”

邓大清连连摇头:“保护费毕竟是有限的,我总不能连人家的店铺都要了,如今全港的经济不景气,三家妓寨的生意好一点,可是已经把明年的费用都收了。我们小堂口,怎比得你们大户大家、财大气粗、拔根毫毛都比我们的腰还粗。我和堂主商量了,正要向军师开口,先借一万大洋,待生意好了,连本带息一并奉还。”

彭昆叹道:“难得两位这么抬举,向我开口,不说其他,光这句话就值一万大洋,哪里还敢企望利息?可惜的是‘洪义堂’其实只是个空架子,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加之昨晚天降大难,梁堂主及百多死难的弟兄总不能暴尸野外,因此只能愧对两位的真诚相求。不过话又说回来,既是贵堂第一次开口,彭某人虽无德无能。‘道义’二字还懂的,我这里有一条现成的生财之道愿拱手相让。”

邓大清抱拳:“赐教。”

彭昆屏退左右,说:“请问目下香港除了塘西风月地,还有哪些场所富得流油?”

许、邓不解,摇头表示不知。

“码头。”彭昆说道:“香港是世界闻名的天然良港,从上环到湾仔再到北角,这一路的码头不知有多少。干黑道这行,最终的发展趋势必须向海岸靠拢才是立足之本。由于各处堂口才成立不久,大多数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如果贵堂来个先下手为强,待别人醒悟过来,你们已经捞足了!”

邓大清咬紧嘴唇,说道:“这当然是一条好路子,只是各码头也有联络,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怕,”彭昆说,“就湾仔码头由钟盛富组织了一个‘洪义勇’,全是一盘散砂,也没多少人枪,不堪一击。”

邓大青起身:“谢谢彭军师指点。我们告辞了。”

许、邓走后,苏小枫从后门闪出,问道:“军师,你真舍得把一块肥肉让给别人?”

彭昆皱眉,说:“我要你走开,原来你还偷听,臭小子,谁让你这么干的!”

苏小枫嘻嘻笑道:“军师,我习惯了,是你经常教导我多长几个心眼,我觉得码头确是一块肥肉,不能让给别人。”

“你懂个屁。码头虽是块肥肉,你以为是很好吃的?你等着瞧吧,只要‘洪群乐’一开了斋,全香港的堂口立即盯上去,一场惨绝人衰的大厮杀就要开始矣,我们只须在暗中观战,厉兵秣马,养精积锐扩充势力——要知道,到最后胜利才能称王!”

苏小枫尖声大笑,伸出拇指:“原来军师又有了妙计,高、高,实在是高!”

彭昆得意地刮着苏小枫的鼻子:“你小子跟着我没错,有你的好处。”

“我一定忠于军师、替军师卖命,随时随地都愿献出生命。”

“也不要你献什么命,给你两大任务完成就行了。”

“哪两大任务?”

彭昆道:“除了打探外面的情况,更要注意内部。俗话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内奸比外敌更危险。谁在背后议论我或有不满情绪,你要一字一句记准,随时向我汇报!”

苏小枫从四楼下来,装成串门来到二楼。邓大清从彭昆处回来,感觉到后面跟了人,就吩咐毛国青:“你去外面守着,直言告诉苏小枫,说堂主与军师在议事,拒绝一切外人!”

许成名说:“我们已经吃过彭昆不少的亏,他这次不会又玩什么花招吧?”

邓大青并不直接答话:“不瞒堂主,我早有去码头发展的打算,正如彭昆所说,将来那里必是众堂口争夺之地。这回他没有骗我们。”

许成名松了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出谋划策的你多担当,冲锋陷阵我来管,总之,虽不能成就一番霸业,起码也要立下足来,不被人家吃掉。”

“堂主说的极是。”邓大清道,“就我们目前的经济状况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采取行动,从上环一路向东发展,向所有的船泊、集装箱公司、码头工人抽取保护费。”

许成名道:“好,立即行动!”

话说陈余祥在香港率先成立“洪胜堂”,为的是团结各行各业的力量以备发生纠纷时作为后盾,评一个公道,旨在天下人共享太平,不受邪恶势力的欺凌。

没想到,香港非但没有因此而“太平”,事实上,自从这弹丸之地出现十几个堂口,过去那种个人与个人,或者少数人与少数人之间的争斗已转化为堂口与堂口之间的斗争,动辄刀枪相见,一时间,太平山下刀光血影、冤冤相报。最先是上环渡轮码头的“洪义堂”与“三山会”之争,造成十几名“洪义堂”会员尸横海边,由于是黑道与黑道之间的恩怨都没有报官立案,待警察闻讯赶到时,十几具尸体已被海浪卷走。此事不了了之。

接着,旺发赌馆的保镖向科武、曾英勇尸横桃花园妓寨,由著名华人议员伍平以桃色丑闻将此事掩过。

到了“三山会”在旺发赌馆与“洪群乐”大火并,这事引起了香港皇家警察的注意。谁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山会”与“洪义堂”在水坑口再次火并,死伤无数,特别是太平绅士梁再堂魂断江湖,皇家警察不得不出面弹压……皇家警察署署长麦当汉率领300名训练有素的皇家警察,依仗精良先进的武器装备,日日夜夜在香港的每一条主要干道上巡逻,同时,对“三山会”、“洪义堂”成员实施大规模的搜捕……“三山会”的莫启青、黄绍荣、雷进;“洪义堂”的彭昆、苏小枫、苏小飞都是通揖的“要犯”,《中国新闻报》、《苹果日报》等强势媒体刊登了通缉令,悬偿揖拿。莫启青、彭昆不得不暂时隐蔽回避势头。

“三山会”与“洪义堂”的血案正在清查中,香港各码头又起风云。

起因是洪群乐为了扩充势力,率先把手伸向码头,并捞得一定的好处,于是各堂口,蜂涌而上,一时间烽火连天,战事连连,天天有命案,日日闻枪声……麦当汉忙得焦头烂额,向港督提出请求,希望女王陛下增派警察,一场更血腥的“反黑”扫荡战开始了。

麦当汉采取了“打进拉出”加“地毯式扫荡”的战术,对各堂口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一时间,轰轰烈烈的香港洪门组织大多偃旗息鼓,由公开转化为地下……如,“洪义堂”的公开身份是旺发赌馆业主;“三山会”成了省港航运服务公司……麦当汉为了彻底抑制这些帮派势力,在每一个堂口都安制了警探,一有情报及时汇报,皇家警察便能在半个小时内组织一批警力驱车赶到。凡抓住闹事者,抓去当众“笞藤”。

在这场暴风骤雨式的血战中,自始至终体肤未伤的堂口唯有“洪胜堂”。一来“洪胜堂”堂主陈余祥以“仁义”为办堂宗旨,避免了与人发生正面冲突;二来,“洪胜堂”藏龙卧虎,既有文武全才陈百威,又有足计多谋的军师文贵,更有在江湖上好名。

相传的陈余祥;除此外,“洪胜堂”本身实力非常雄厚,在各堂口天天忙于争斗厮杀的日子里,他们把精力全部用在习武、练枪上,对胆敢侵犯他的势力造成了一种无形的威协。目下的这个局面,陈余祥感到痛心疾首,常常自怨自叹,想筹备一个大会,把香港所有堂口召集起来。军师文贵劝道:“堂主,你这是何苦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们要自讨苦吃与人打斗惹上一身麻烦与你何干?”

陈余祥摇头:“当初若不是我率先创办了‘洪胜堂’,也就没有今天的腥风血雨、生灵涂炭。”

文贵摇头苦笑,对陈余祥近乎愚蠢的“仁义”感到不可救药,不无讥讽说:“堂主大约是看《水浒》入了魔,学宋江的‘愚忠’到了家!”

“我哪里能与宋江比,”陈余祥不认为文贵在讥讽,因此一本正经说:“想想看宋公明手下107人谁都比他有本事,但谁都服他,你说,他靠的是什么?无非‘义气’二字。世界上最难学、内涵最深的也就是‘义气’二字,学成了,比任何十八般武艺都要管用,如果我能及得上他三分之一就足够了。”

文贵冷笑道:“我看堂主比宋公明有过之而无不及,姓宋的毕竟还提出‘只打贪官不反皇帝’的口号,可我们的堂主连不共戴天的仇人都能容忍!”坐在傍边的陈百威本来一直保持沉默,但此刻见文贵竟敢挖苦堂主,再也沉不住气了,说:“我们堂主是宋公明,那么吴用非文军师莫属了。这到很像,军师的谋略实不在吴用之下。不过,据我所知你还有一点不像。”“那点不像?”文贵见陈百威把他与吴用比较,十分得意,又说他还有一点不像,也不往深处想,只顾问下文。

陈百威道:“吴用对宋江从来是言听计从,没有二心,更不会说不礼貌的话。”

文贵羞得一脸通红。

陈余祥见状,忙圆场:“你们俩这是怎么啦?都是自家人!”陈百威不顾这些,站起来只说:“堂主说得好,江湖上最难写的是‘义气’二字,远的不要说,单讲目前,本堂若不是遵守堂主的堂规,也跟着彭昆他们一起加入到你杀我拼的行列,今天弟兄们能有这般安稳吗?”何南、傅灵华、文贵等人被触动,都似有所悟,何南点头道:“说得有道理。”陈百威说:“不是‘有道理’,而是很有道理,江湖上能坚持到最后的,有史以来,并不是那些争强好胜者,往往那些忍辱负重、义薄云天的英雄好汉最终得到天下!这些天堂主与我商量,针对目前的不利局势,想筹划一个洪门大会,把全香港各堂口团结起来,旨在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争斗。这想法很不错,若成功了,在香港江湖史上是第一件功德大事,不仅对堂主本人,对我们整个‘洪胜堂’在江湖上的威望都会有所提高!”

文贵听到此处,不觉也点了头,赞道:“堂主这一招实是明智之举,我支持!”说罢,又小声与旁人议论:“这件事若办成了,堂主对江湖的贡献可谓功得无量!”

陈余祥脸上泛起了红光,说:“我陈某人一心想着的只是江湖上各堂口弟兄们的共同利益,并无功利名望的念头。凡江湖上沽名钓誉之人,都不是真正的好汉。实不相瞒,我筹办的洪门会并非我的独创,而是受洪门前辈的启发。早在雍正十一年七月二十五日,陈近南、蔡德忠、万云龙在湖北白鹤道观举行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洪门大会,也叫‘红花亭’大结义。这次陈某实乃拾人牙慧,惭愧都来不及,怎敢承望‘功德’二字?”

众人见陈余祥说得十分诚恳,都打心里敬佩,连经常认为不及陈百威一半的文贵对他也有了“别士三日”之感。

陈余祥接下来把自己的打算及计划和盘托出,并分派任务,印好邀请函分送到每一个堂口。

这次的洪门大会宗旨是希望所有的堂口都参加,地点定在宵箕湾晒鱼场,原因是那里临海,地势偏僻,不会引起警方人员的注意。

邀请函由傅灵华起草,待分发时再由陈余祥一份份签名。

经过几次反复修改,大家认为没有问题了才定稿,邀请函写得十分诚恳,出发点相当明确,只要是正经江湖人,看了这份邀请函都不会放弃这次洪门大会。

最后在定选址的时候,陈百威发表了他的看法,他说:“我相信绝大多数江湖人都是忠肝义胆的好汉,但是,也不能保证完全没有奸佞之徒,有史以来,江湖豪杰层出不穷,江湖败类也不乏其人,我建议把邀请书上的地址写成湾仔码头,待集合完毕再乘船去筲箕湾。”

文贵第一个鼓起掌来:“副堂主这个建议很好,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各堂中只要出一位江湖败类,通报警方,那可就麻烦了,依我看邀请函上的地址最后注上西营盘或上环,这样一东一西,距离越远,安全系数越大。”陈余祥点头表示赞成。

全香港目前一共大小十六个堂口,有人提出不能让彭昆参加。陈余祥则认为“洪义堂”是香港三大堂口之一,不能缺他。

众人携了“邀请函”分头去散发。

果如所料,陈余祥的建议在香港引起了强烈的反响,都说这个“洪门会”早就该召开了。夸赞陈余祥的人亦不少,其中“三山会”的莫启青、“洪群乐”的许成名等六七个堂口回了贴,感谢陈余祥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凡事都有正负两面,就算陈余祥筹办这桩有利于江湖的大好事,却有人为此而惶惶不可终日。

彭昆自从接到陈余祥的“邀请函”,一股无名之火就压不住往上窜。

这一场江湖大混战就“洪胜堂”没有损兵折将,对此他心中就有几分嫉妒,现在又来这一招,事成后,“洪胜堂”在香港的地位与威望将与日俱增……妒嫉之心人皆有之,但凡马面人心胸更加狭窄,彭昆哪里容得下别人超过他。

次日,彭昆令苏小枫四处打探各堂口对此事的反应。

中午,苏小枫把外面听到的反应都如实说了,什么“如盼甘露”、什么“陈堂主功德无量”、什么“办了件大好事”……苏小枫因不知彭昆意图,说话时也带着赞赏的感情色彩,说到最后,冷不防双颊挨了重重的两耳光……苏小枫哭叫:“哎哟,你打我……?”

“我还要杀你!”彭昆又扇来两耳光。

苏小枫捧着脸,发现彭昆的马脸变成了紫色,牙齿把嘴唇咬得出血,才知道自己表错了情。

彭昆恶狠狠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赞美我的仇人,当心扒了你的皮!”

苏小枫说:“小的不知,望军师告诉——陈余祥召开洪门大会,是不是对我们不利?”

“是呵,非常不利,”彭昆叹道,“如果洪门大会召开成功,从此‘洪胜堂’的声望在江湖上名声鹊起,陈余祥的名字将如雷贯耳……我们‘洪义堂’经过这一场折腾已元气大伤,和别人本来就有了差距,如果让陈余祥的阴谋得逞,我们称霸江湖的大业岂不遥遥无期?”

苏小枫连连点头:“小的这回明白了。”

彭昆摇头叹道:“陈余祥、莫启青都有得力的手下,偏偏我是单人独马,养了你们这些不中用的废物。”

苏小枫搔着头皮:“军师,这样才好,我听人说军师嫉贤妒能,万一‘洪义堂’有人超过军师,军师会容不下的。”

彭昆马脸拉长:“谁说的?!”

苏小枫:“‘三山会’、‘洪群乐’,还有好多堂口的人都这么说,他们还说陈余祥筹办大会你也会嫉妒的。”

彭昆说:“那是别人造谣中伤,你们不要听。”

“是,我们不听。”苏小枫一会又问,“军师,陈余祥对我们如此不利,这次……”

彭昆点头:“我是绝不允许陈余祥顺利举办洪门大会的!”“可是我们将少兵寡,不是他们的对手……”

彭昆:“你给我去请伍平议员过来,我自有道理。”

“是,小的便去。”

“先把苏小飞叫来见我。”

苏小枫答应着,出门时阴阳怪气吆喝:“传苏小飞,军师有令!”

苏小飞即刻进来,问道:“军师有何吩咐?”

彭昆说:“用我的车去桃花园把笑笑小姐接过来。”苏小飞一听要他去妓寨,立即来了精神,笑道:“笑笑?嘻嘻,我这就去接。”

笑笑小姐是当今红牌阿姑,年方二十,不仅人漂亮,且能歌善舞,许多达官贵人对她十分着迷,但真正到手的聊聊无几,正因为这样,她的身价越来越高。

在与笑笑交往中,彭昆了解到笑笑非平凡妓女。有次彭昆对她说:“吊起来卖能卖好价,但时间长了的水果失去新鲜就不再值价了。”笑笑是位极聪明的女人,立即知道彭昆的意思是一旦她人老珠黄之后怎么办,因此叹道:“我也深知这个道理,虽有良策,却苦于无人支持。我曾指望伍平能帮我一把,可他重名誉胜过女色,我和他的关系始终停留在普通朋友份上。”彭昆问道:“你是不是想开妓寨?”笑笑道:“看来你还算是个善解人意的男人。”俩人于是有了话题,越说越投机。原来彭昆也有意开一家妓寨,用旺发赌馆的整层楼面做地盘,但无内行人选,遇上笑笑,真可谓是西门庆碰上潘金莲。谈到最后,想不到笑笑野心不少,她除了以身相许,妓寨属于她个人,待生意好了,再还借款。彭昆不是傻子,哪里容得笑笑拿他的钱,住着他的楼替自己做事呢?最后他也回敬笑笑:“小姐如果真是这样高调,那就蝗我一句忠告——好在天下女人很多,没听说有干死的男人。”那以后,彭昆再没去找笑笑。但听说伍平对她仍一住情深,要争取伍平,当然只能用笑笑这张牌。

旺发赌馆与桃花园很近,有雪佛莱小车迎接,笑笑很快就来了。

传来高跟皮鞋叩击楼道的声音,然后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啊呀呀,彭军师不知错了哪一根神经,今天突然想起我!”听着那嫩嫩的、颤颤的声音,彭昆喝退左右,迎了上去携着笑笑的手,但见五个指头如莲藕般白嫩,手背上四个小小的肉窝盛满诱惑,捏在手里整个身子都是酥的。

笑笑轻轻地把手抽出,不失体统地和彭昆保持的距离坐下。看得出来,她是老于此道的,不知有多少嫖林高手想占便宜都未能如愿。她深谙男人的心理,如果一下子就到手,他反而觉得索然无味。

彭昆此刻没有太多的心情,单刀直入:“那天笑笑小姐要求,回来后我考虑再三,愿意让出第三层给你,另暂借一万大洋供你做启动资金。”笑笑一愣,感到太突然了,以她多年的经验,知道彭昆并非是那种把美色看得高于一切的男人,她点燃一支雪茄,吐了串串漂亮的烟圈,冷冷地问道:“什么条件?”

彭昆咽着口水:“别说得那么难听,难道就不许我向你献殷勤?”

笑笑冷笑道:“彭军师别绕圈子了,汉干脆点。说出你的条件我还得做出一番考虑。”

彭昆敛起笑容:“爽快。我也不转弯抹角。我有件事要求伍平帮忙,多余的话我不说你也知道,总之要让他舒舒服服,乖乖听我的话。”“我道是什么难事呢,原来是这样。”笑笑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我可以答应你,但不许耍赖,得立下一个字据,最好还要有伍平做证。”彭昆道:“果然是个厉害角色,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让我们伍议员满意。”说着色迷迷地靠了过去。

“都说笑笑小姐难得到,象天上的星星月亮,只可以看,不可以摸,今儿个我不但要摸一摸,还要抱一抱。”

笑笑在彭昆怀里半推半就:“彭军师,我劝你不要靠近我,天上的星星、月亮是专给人看的,摸就没意思了,很冷。”

彭昆笑道:“你怎知星星、月亮很冷,莫非你上了天不成?”

笑笑嗔道:“亏你还是军师,连这个问题都不懂。有一首诗是这般写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闾,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倩影,何似在人间。’这里说的再明白不过了,高处是最寒冷的。”

“我差点忘了,笑笑小姐还是位女诗人,为这,我也非得给你‘打印’不可,也不枉认识你一场。”

“打印”是江湖行话,和女人发生肉体关系之意。彭昆就要造次,突闻门外咳嗽声,接着是苏小枫的声音:“报告军师,伍议员驾到!”彭昆忙把笑笑藏入室内。

伍平今天的打扮是一袭长衫,一柄文明棍,一顶礼帽,一副金丝眼睛。

自从梁再堂去世,伍平应彭昆之邀也曾来过两次,但关系仅仅停留在表面,没有深交。

彭昆把伍平迎进客厅,沏好茶,屏退左右,像多年不见的好朋友一样二人挨着坐在沙发上。

彭昆先“嘿嘿”地傻笑两声,算是招呼,然后也不谈正事,小声说,“我们今天彻底放松,不谈别的,就谈我们男人最私下的话,议员不会介意吧?”伍平不知彭昆何用意,不是点了点头,但彭昆劈头问的话题令他在为意外:“议员这辈子玩了多少女人?三百多吗?”

伍平先是尬尴,见彭昆一脸认真:“我不贪多,只重质量。”

彭昆“哈哈”大笑,和伍平亲近了几分,手搭他肩:“我和议员一样,不贪多,只求精。”

伍平终于彻底放松了,凑过头:“你玩过哪些红牌阿姑?”

彭昆于是把广州酒家、桃花园、金陵酒家的红牌阿姑数了一遍。

伍平拍着肉乎乎的巴掌笑道:“她们也是我的朋友。”

彭昆突然叹气:“不过这些红牌阿姑再漂亮也顶不上一个人。”

“谁?”

彭昆偷偷地瞅了一眼伍平,说:“笑笑小姐……不瞒你说,我对笑笑小姐非常着迷,可惜总是不到手。”

伍平听到这里,也是一脸懊丧,不停地搓着手。

“伍议员,你说笑笑小姐好不好?”

伍平叹道:“好是好,可这小娘子太会玩男人了,我对她可算是捧足了场,到今天为,连手指头都没碰过。”

“有这种事?”

“唉,想得到又得不到——这滋味难受啊。”

彭昆见时机成熟,试问道:“听说笑笑放出话来,说谁能够支持她办妓寨就愿意委身谁,可有这事?”

“她和我讲过多次,并不是我舍不得花几个钱,可是我的身份……”

彭昆道:“你帮我传话给她,我早就想把下面这层楼改做妓寨,需要像她那样内行的人,你说——”

伍平立即双眼发绿,问道:“你真有这想法?”

彭昆认真点头:“君子无戏言。”

伍平拍着沙发:“这样好是好,只是你如何谢我?”

彭昆道:“我就把笑笑送给你!”

伍平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拍着彭昆的肩,两人笑得前弯后仰。

伍平是久历官场的政客,接触过各各人物,他知道彭昆一定有所求他,因此也不客气,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彭昆这时也认真起来:“伍议员只管放心玩,这旺发赌馆原来是你老朋友梁再堂的产业,保证不会有人怀疑议员是来寻花问柳。”伍平知道彭昆很快就要切入正题,与其让他先说,还不如争取主动,这也是官场上常用的手腕,说:“彭先生今天邀我来——”彭昆道:“我今天请议员来别无他意。不知香港政府最近有什么新闻,可否透露一二?”

伍平道:“香港怎能没有新闻?说出来恐怕彭先生不大感兴趣,比如女皇陛下召见了总督……”彭昆对这些当然没兴趣,于是单刀直入:“比如警方最近有什么行动……”

伍平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对这事感兴趣。警方最近很忙,工人受大陆的影响,举行大罢工,警察署长麦当汉忙得焦头烂额。”

彭昆道:“我很愿意协助警方弹压罢工工人,还望议员多多引见。”

“这当然好,麦当汉也曾多次过问香港有无可以利用的民间力量,我回去马上向他推荐你——不是我小瞧你们,有史以来,帮派势力都难成气候,最终目的还是指望朝庭招安,像《水浒》里的宋江,手下有了一零七员大将,还时刻盼望早成正果。”

彭昆道:“不瞒你说,我这次邀你,是想向政府透露一个重要的情报。”说着,呈上陈余祥给他的“邀请函”。

伍平接过细看,大惊:“这不就是谋反么?”

“正是。陈余祥联合所有堂口,目的就是想让他的势力超过皇家警察,你一定要转呈麦当汉。”

伍平把“邀请函”叠好,揣进怀里:“这情报很重要,我一定要亲自交给总督。这还了得,目下正是罢工热潮,麦当汉哪里还忙得过来,闹下去总督不被赶走才怪呢。”

“陈余祥目的就是要赶走总督,由他执掌,还说香港本来就是中国人的土地,不允许英国人在这里当权,他很有煽动性,一下子纠集了大批人马。”伍平点头:“好,好,这些情报都很重要,汇报到总督那里,有你一份功劳!”

彭昆一脸灿烂,想到就要与总督勾结上,心里很高兴。

伍平起身,说:“我马上带你去见麦当汉,他和我的关系不错。”“议员先别急,”彭昆说着把室内的门开了:“你看看这里还有谁。”伍平把胖胖的身子往前倾,他看见了笑笑……

在香港皇家警署,麦当汉接见了彭昆。

麦当汉四十岁上下,高高的鼻子,金黄的头发,身材魁梧,操一口半生半熟的汉语官话,双手交叉在胸前,听完彭昆的汇报,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长久沉默。

伍平于是知道——该离开了。

彭昆兴致勃勃而来,虽不指望与麦当汉一见如故,以为最起码会受到热情的接待,根本没曾想到会是这样。

伍平也感到面子挂不住,愤愤道:“世界上就数我们中华民族是礼义之帮。这些英国猪,狗眼看人低!”≮我们备用网址:。。≯

彭昆是最善察颜观色的,他从麦当汉的眼神里看出,这家伙根本瞧不起什么“洪义堂”的军师,仅把他当一个普通的报案者而已。一位警察署署长尚且如此,那港督就更加傲慢了,幸亏还没有贸然走访。

一种距离感油然而生,同时也使自己清醒,要在香港出人头地还有一段遥远的路程。

转眼间便过了年,洪门大会召开的时间一天天迫近。一日伍平带来麦当汉的口信,说警署对“洪门大会”很重视,届时将派大批警力弹压,要彭昆做好监视工作,如时间、地点有变动,应及时汇报。

为此,彭昆又窝了一肚子气,心想如不是想借机会阻止洪门大会的召开,老子才懒得接受这种趾高气扬的“指示”。

伍平这些天正为笑笑办妓寨的事催彭昆遵守承诺。彭昆没有反悔,一方面他还要利用伍平,今后如果要找英国人做靠山,他可以起到桥梁作用。另一方,妓寨是开在旺发赌馆,不愁控制,到时盘过来就得了。

到最后,他连麦当汉的冷淡也理解了,认为一位警署署长与三教九流的黑道人物其距离是不能以里程计的。如果过份责求,说明自己也太沉不住气了。因此,他令苏小枫带领大批情报人员,四处打听,得知洪门会的召开时间、地点均无变动。

正月十五,彭昆一早令苏小飞向麦当汉汇报,说一切按原计划行动,自己则领着苏小枫去指定的地点与陈余祥接头。

指定的地点在西营盘一个建筑工地上,彭昆驾着他的雪佛莱赶到,还要下车步行半里路。

车路到了尽头,彭昆没有急着下去,在车上等候。

一会,只见一辆货车停在不远处,车上跳下几十个英国人,这些英国人都是一般的商客打扮,下来后,四散分开,货车一溜烟开走。

彭昆当然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但不知底的人都会忽略,因为这西营盘是新开发区,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很多。

接下来每隔数分钟都开来一辆货车,跳下几十个人,到了最后一趟,只见一个戴着墨镜的英国人在一位矮个子的带领下向这边走来。彭昆立即摇下玻璃,戴墨镜的高个正是麦当汉,小个子是带他过来的苏小飞。

麦当汉来到彭昆的车前,问道:“他们都来了?”彭昆道:“绝对会来。麦先生是看过邀请书的,那上面还有陈余祥的亲笔签名,不会假?”“中国人很狡滑,常用什么‘声东击西’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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