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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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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辰忽然睡意全无,坐起身整整衣服,若有深意的看了七叔挂了丝苦笑,似乎在说:“他会提了鞭子给我治病。”

小七笑了,会心的搂过汉辰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安慰说:“睡吧,七叔在呢。”

子卿的意外到来令小七和汉辰颇为吃惊。下午飞到龙城,子卿径直下榻在龙城最高档的饭店。

子卿一件狐领飞行夹克,俊朗的面容英气中掩饰不住的倦怠。小七拥抱子卿时,都能感觉到子卿皮衣里体息的温暖。

“忽然想再看先生一眼,就飞来龙城了。”子卿任性的话语略含哽咽,小七的心一凉,自从子卿独掌军权以来,很少的失态。子卿必然是遇到难以释怀的大事了。

“原来只是看七叔来的,那汉辰走了。”汉辰故意沉下脸,如今一见子卿就忍不住要逗趣他,子卿却没了往日的调皮。

“先生,孝彦要给您丢脸了,孝彦不想在东北军做下去了,孝彦想出国。”

看着落寞的子卿,话语迟疑但绝不代表决心的犹豫。小七一阵心悸,子卿做这个选择的艰难俨然比汉辰更艰难。汉辰如果选择离开龙城,那离开的无非是个对他宽严皆误的主人;而子卿如选择离开,那离开的将是他生命里惟一挚爱的亲人。子卿清瘦的身体在颤抖,不知是衣衫单薄,还是龙城入冬的冰寒。

往日若是汉辰如此落魄,小七定然拳脚相加了;但遇到子卿黯然神伤,小七总会去好言相劝,那是发自心底的疼惜。

听了子卿义愤的痛陈述他和霍文靖在东北重组海陆空三军成绩卓然时却遇到内外诸多阻力,老人的不理解和钱参议等人对霍文靖的排挤诽谤,居然别有用心的人在老帅面前挑拨子卿父子的关系,说他胡孝彦之所以在东北如此拼命的大干一场,是意图取老帅而代之。

小七同情子卿的境遇,可这是任何干大事的人奋斗途中难免的,只不过子卿却比常人早了十年二十年去体味这种心酸痛楚。你在这边种树,那边树枝上早坐满流着口水准备摘桃子的人,甚至说些风凉话。

“子卿,其他人说什么都没用,主要是胡大帅他如何反应?他相信你在专权要篡位吗?”小七追问。

子卿一脸惨然,很久不曾有的泪水开始在眼眶满溢,怕这些年戎马军中,他都少有如此的伤情。宣泄是要有倾听者的,不然这眼泪向谁而流。

“孝彦要走,就是因为这个。前些时在酒会替老帅接待各国公使,谈到秦皇岛海军购舰的事情,孝彦就随口说了句,老帅那边胡孝彦的话还是有分量的。孝彦这话本没别的意思,老帅平日都是宽纵孝彦的。可那天才到家,老帅就喊了孝彦去痛骂,说孝彦这是有意专权。”

汉辰听得默然无语,子卿和胡大帅的父子真情一直是他羡慕的,子卿再如何调皮生事,胡大帅都放任的宠他。这若是换上他和杨大帅,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简直是‘莫须有’,然后就是捕风捉影的琐事,孝彦就对老帅说,真若是到了这步田地,孝彦下野就一了百了。”

聊了一个晚上,几乎是子卿在诉苦,小七和汉辰在静听。

“子卿,听来听去,其实你对全局洞若观火。下野出国不过是气话,你是心里明知了处理的方法,却没动手的决心和勇气。”

望着子卿纯净的目光,小七补充说:“或许不是决心,是狠心。”

“先生,孝彦不明白,你指的是~~”

“七爷,大少爷,可找到你们了。”胡管家一头是汗的进来,小七和汉辰情不自禁的抬头同时去看屋里那西洋大座钟,十二点多了。

二牛子跟进来嘟着嘴插话:“催了几遍,这会儿子着急了?等了回去挨板子跪石阶吧。”

“老爷子怒了?一说起话竟忘记宵禁的事了。”小七愧疚说。

“七爷,老爷吩咐你们快回去,胡少爷也一道来吧。胡大帅来了,夜间到的。”

众人目瞪口呆,胡云彪亲自来了龙城,不用说就是来寻子卿的。

“我不去见他,我回天津去。”子卿一脸的执拗:“就说没见到我。”

看了子卿任性的样子,小七笑了说:“你现在走,可就是害了我和汉辰了,如何也要绑了你去见胡大帅,大不了胡大帅打你板子先生替你扛了。”

杨府里,胡大帅和杨大帅、顾夫子推杯换盏的饮着小酒,见小七、汉辰和子卿进来,胡大帅不等杨焕豪开口就板了脸骂了说:“一声不吭的跑出来,以为当了你杨大爷爹就不敢管你?”

子卿水润的眸子忽闪的看了看父亲,又望了眼面无表情的杨大帅,知趣的怯怯的往七爷身边贴去。

小七爽笑了将子卿藏在身后,迎了胡云彪说:“胡大哥,都怪小七不好,想子卿了,就喊了他过来。”

“爹,您怎么来这里了?”子卿问。

胡云彪笑骂说:“妈拉个巴子,这点出息,你还能上天入海了?爹的儿子丢了,不能来找呀?”

一句话子卿破涕为笑。

安顿了子卿父子去休息,小七和汉辰规矩的跪在杨大帅的书房里。

杨大帅沉吟片刻,又不便发作:“这倒好,原来是一个,现在是一双来气我。你们都少同他胡子卿去学,老子也没老胡那性子耐磨。欠打的畜生!”

第二天,送子卿和胡大帅的时候,汉辰悄声对子卿说:“我寻思了一晚,你总在担心霍文靖会被钱参议逼反,汉辰看倒是未必。霍先生既然同你情同手足,他如何也会考虑到这层。如果他要造反,汉辰说是如果,子卿你必然难辞其咎,霍文靖是你一手信任提拔到今天的位置的,不管他造反成功与否,他都将伙计你亲手送上了断头台。如果霍文靖拿子卿你当手足,他不会这么做,子卿你多虑了吧?”

子卿点点头:“孝彦也是这么想,心里才越发不舒坦。若霍先生最后郁闷离去,孝彦更是愧疚于他。”

“小顺子,磨蹭什么了?”胡大帅一声呼唤,子卿搂搂汉辰,贴紧他说:“谢谢你,明瀚,跟你们说说,我心里舒坦多了。”

“七叔嘴边的一句话,‘该受的总要去受的’。”汉辰的话里含了调皮,子卿拍拍他回身跑远。

总是有不速之客的造访,杨大帅笑得闭不上嘴:“难怪枝头多了个喜鹊窝,迎客呢。”

于远骥从海外归国路过龙城,人晒黑了,也显得精瘦许多,只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还是那么夺目。

“小于子,你大哥不许你去北平,让你老老实实在我这里呆着,不然就去上海避一避,那北平驻扎了马宝福的部队。”

于远骥眼帘一挑,在杨焕豪和顾无疾面前虽然恭敬却自信说:“快过年了,远骥赶回国就是向诸位大哥问安讨封压岁钱呀,北平哪里能不去呢?”

“贫嘴!”顾无疾笑骂。

流枫阁小七的书房内,听小七提到东北的胡子卿和霍文靖的恩怨,于远骥眉峰突骤:“小七你知道当年向胡大帅揭发你行踪的是谁吗?”

“除去于哥想害小七挨板子,还能有谁这么阴狠?”小七笑骂。

“算你杨小七聪明,是我于远骥出的主意,但总要有个人当走狗。这人就是你表哥霍文靖,他那时候正忌惮你和子卿过密,有备受冷落之感,我就借了他去跟胡大帅出卖了你。本来我想过用小段,可连段连捷都宁可得罪我,也怕你被杨大帅擒回龙城打断腿,不忍~~所以,你别要小觑了霍文靖。咬人的狗不会叫。”

第203章 子篡父位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小七在花园看着汉辰在晨曦中舞剑。从容娴熟的剑法,随了剑花掠起,汉辰如笼在一片苍茫神光中般夺目。

“老大,不错,你这剑法又精进了。”小七由衷的赞叹。

汉辰剑锋一挑,剑势走缓,拢气屏息收剑。

“是时候给老爷去请早安了。”二牛子一旁提醒。

冷不防汉辰忽将剑向天空一抛,那剑竖竖直直的劈下,一旁的二牛子“啊”的一声惊叫,伫立在原地两腿发僵,却见汉辰手中那镶了宝石的皮鞘顺锋迎去,剑端端的落入鞘中,汉辰清俊的面颊浮出得意的笑。

“子卿送我的这柄绕指柔还真是难得的好剑!”汉辰慨叹的话音未落,一阵纷踏的脚步声传来,杨大帅和顾无疾领了十几名家丁面色沉肃的来到汉辰和小七面前。

“大哥,顾师父。”不等汉辰开口,小七先迎上去,大清早如此兴师动众定然出了大事。

“绑了!”杨大帅指指小七,护院家丁们上来陪笑说:“七爷,多担待。”

汉辰对父亲莫名其妙的发难习以为常,自当父亲是夜里做了噩梦没定过神寻他们晦气,可小七已经看出了此事的不妙。

“大哥,一大早就把小七绑了,是打是罚小七都任大哥处置,只是出了什么事了?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绑!”杨大帅喝了一声,小七被五花大绑。

顾无疾上前两步郑重的凝视着小七的眼睛:“胡子卿可是你教出的好徒弟?如今胡子卿做出禽兽不如之事,在定城同霍文靖一起通报造反了。”

小七脸色定时沉了下来:“子卿造反?造什么反,带了东北军在北平城包围了秦大哥还是同马宝福打起来了?”

杨大帅的回答却令叔侄二人大惊失色:“胡子卿和霍文靖在定州发难,要逼胡大帅退位下野,让出东北军大帅和奉天省长的位置给胡子卿上台。”

“爹这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汉辰脱口而出,杨大帅瞪了他一眼骂道:“胡云彪电报通告全国了,还特地给我发电报,要我束缚杨家子弟保持中立,勿要伸手干预此事,伤了兄弟彼此多年的和气。”杨大帅抖了袖子骂道:“这话够明白了吧?胡云彪怕你杨小七去伙同了霍文靖甚至于远骥联手帮胡子卿那逆子弑父弑君。霍文靖这一搅局进去,我杨焕豪是说也说不清,杨家跟霍家真是孽债几世难偿!”

杨大帅吩咐下人把小七关去柴房,转身就走。

“师父!”汉辰慌忙叫住顾无疾,担忧的问:“师父,是真的吗?”

顾无疾看看一脸忧虑的汉辰,又看看小七,点点头说:“胡子卿的奉军第三、四军团本在河北定州组成讨逆军,并勾结了马宝福一起通电反奉,连夜发难攻下北平。叛军要求胡云彪下野,让出东北军大帅和奉天省主席的职务给胡子卿。仅一夜之间,胡大帅已经被叛军追打得措手不及,丢盔弃甲狼狈万分的逃回关外,叛军还在穷追不舍。”

“这么快?”汉辰看了眼七叔,小七解读说:“子卿手里握了东三省海陆空的精锐部队,这些兵力都未出关,全在秦皇岛到河北一带布防,装备先进,训练有素,营以上的军官一率是东北讲武堂出来的。”

“大少爷发脾气吓吓老帅斗气吧?”汉辰始终觉得子卿就是胡闹,不会认真。

“叛军兵围北平追击胡大帅,可不像给胡云彪留活路的样子。”顾无疾惨然说,“胡大帅电文中说,他同胡子卿才真是‘前世冤孽,今生父子’。”

顾夫子摇摇头欲走,小七忽然喊住他:“顾师父留步,秦大哥在北平怎么说?”

小七果然考虑的精细,顾无疾回过身:“这个我已经去问了,你秦大哥也意外,只说让‘静观其变’‘慎勿介入’。不管此事于你相关否,先委屈几天吧。”

夜晚时分,柴房里冷风飕骨,汉辰蹲在柴房外瑟缩的同七叔谈论着此事:“七叔,今天报纸都登出来了,你信子卿会造反吗?汉辰会,子卿都不会。”

小七用头轻轻碰着墙壁,后悔的说:“悔不当初,被于远骥不幸言中了。于远骥怀疑霍文靖会反,很多人都在猜霍文靖会反,我和子卿都在半信半疑。我那天劝子卿下狠心,就是想他以防万一暂且把霍文靖的兵权架空一阵。其实我也没想通霍文靖有什么理由要反。我想找他聊,可他去了日本治病,人都去了日本,谁想到他是蓄谋的障眼法。”

“七叔,你的意思是,子卿没有造反,是霍文靖打着子卿的旗号在造反?那子卿现在在哪里呢?”

汉辰不由黯然神伤,想了几次同子卿交往,子卿的目光都是纯净得纤尘无染,笑容里满是灿烂的阳光。子卿像是在父亲羽翼下逐渐成长的小雏鹰,哪里像他这匹被父亲厉牙咬得浑身是伤瞪了莹绿的眼睛在暗夜里四处奔忙的小野狼一般凄苦。但如果胡大帅得知他倾尽天下去疼爱呵护的儿子终于造他的反,甚至要他的命,那份伤害会远远比任何父亲更难过,那将是道永远难愈合的伤疤。

英伦号漂泊在秦皇岛外的海面上,子卿立在甲板上往了茫茫大海发呆,冬季的海风刀子般割面的疼痛,子卿却浑然没了知觉。几日来的焦虑令他口舌生疮,面颊瘦销。

“军长,霍军长联系上了。”小勇过来通禀,子卿眼睛闪出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的抢过电文。几日来,霍文靖都不肯接他的电话,回信也迟误含混。几次派人设法约霍文靖见面,霍文靖都拒不答复。

子卿将电文攒成一团扔进茫茫大海,霍文靖还是不肯见他,理由很简单。霍文靖是为了正义而战,为了实现中国的和平而奋斗,并且时时处处在咬定他的观念,要他胡子卿拿出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事变的勇气,忍一时的亲情,成就百年基业。霍先生说,如果起兵成功,将来就能把他胡子卿推上领袖位置,执掌东北大权,实现毕生抱负;如果起义兵败,那所有的罪过,他霍文靖一人承担。

子卿惨然暗叹,在中国,这儿子造父亲的反,叫他怎么有脸活在世上。天下能有几个李世民呀?

第204章 父子冤孽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不能开这个战端。这是子卿的信守,也是当年霍文靖和七爷慷慨激扬向讲武堂的同学们推崇的道理,而霍文靖却自食其言。

面对浩瀚的大海,子卿一阵苦笑。为了讨父亲欢欣,他花了几年的心血为父亲打造了“新东北军”这柄“利剑”,铸剑成功之时,他的伙计却由于对工钱不满,抄起那把削铁如泥的利剑劈向了父亲。他的东北新军,如今竟用在了自相残杀的战场上。

更痛心疾首的是为了渡过眼前霍文靖大兵压境的难关,挽回东北军节节败势,钱参议竟然向胡大帅献计求助于日本人。只要奉军答应日本政府和军队在南满铁路和矿区的一些特权条件,日本人负责出兵干掉霍文靖。子卿曾打电话求父亲千万不要这么做,不论签订何种条约,无异袁世凯当年的《二十一条》,是卖国,会成为民族罪人的,这是饮鸩止渴。

“小爷,您想开些。”小勇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小主人子卿。明明胡大帅亏待了有功于东北军的霍文靖,逼得霍文靖心寒造反。这本是胡大帅和霍文靖的矛盾,可霍文靖这个天杀的不知道为何要牵扯进少帅胡子卿当挡箭牌,所有人都以为是胡子卿这儿子造老子的反,谴责声一片。这才不过几日,霍文靖利用胡子卿驻扎在河北的三、四方面军团的精锐之师打回了东北,直逼沈阳,几位东北军老将阵亡。义愤填膺的汤军长、胡飞虎誓死保卫老帅的安全,全力以赴的同霍文靖血拼了。这本来恩深似海的胡家父子竟被霍文靖意外的推上了战场。

“今天的报纸呢?”子卿调整了心情问。

小勇犹豫的支吾说:“小爷~~您~~您先去吃~~吃早饭吧。”

子卿立刻知道了定然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小勇在故意瞒他。

“少废话,拿报纸给我看看时局。我胡孝彦就是造了老帅的反,横竖有老帅定夺,凭谁去扯淡。”

小勇仍然是踟躇不前。

“报纸!”子卿少爷脾气犯了,小勇灰溜溜的溜回舱里,不时取来一叠报纸。

头版头条赫然是胡云彪大帅《告东三省民众书》,子卿迅速的扫完,手在寒风中颤抖。看了子卿呆滞的目光,木然的落泪,小勇忙过来安慰说:“小爷,咱们回舱里吧。大帅是气话,过了这阵子气消了就好了。小勇在家惹爹生气,爹急了也什么都骂,骂过打过了,气消了他都不记得了。”

子卿苦笑了将报纸递给小勇:“我不饿。”

报纸上胡大帅的口气是在跟他这个叛贼逆子断绝关系。最令子卿伤感的是父亲在文中说的那句“前世冤孽,今生父子”,想想几年前父亲还处处炫耀他这个人人争羡的“佳儿”,如今却变成了冤孽。

海风中,耳边充盈着父亲那爽朗又慈爱的呼唤:“小顺子,过来。顺子,天冷,别乱跑。”

父亲平日治家极严,说他放纵子女那只是对他小顺子一人的放纵。

弟弟妹妹们在家都不能大声喧哗,见了父亲要小心翼翼,只有他在的时候,无视一切家规的拉了弟妹们在花园里捉迷藏叫嚷玩笑,去河里放河灯。甚至带了弟妹们夜不归宿的出去玩闹,无视父亲宵禁的家法。事后他总是在父亲嗔怪的目光下低了头伸伸舌头,父亲也只会虚张声势的拿了鞭柄敲敲桌子吓吓他,甚至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责备。

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味道呢?怕就是他这几年执掌了东北大部分军权,开始放开手脚的在父亲的庇佑下大干特干的日子。父亲一方面赞赏他的聪明才华,欣赏他的敢想敢干,但一方面总在用些不着边际的闲言碎语敲打他,父子间仿佛渐渐起了鸿沟。到今天俨然不是沟壑,是隔了大海了。

“军长,老帅来电。”副官过来禀告。

副官迟疑一下,看了子卿读道:“胡子卿先生阁下,近闻~~”

副官已经念不下去,子卿的脸色渐渐苍白,居然父亲开口称他为“子卿先生阁下”,这表字是平辈人互相尊敬称呼用的,从没有父亲对儿子呼表字的笑话,父亲这是何意,当真是以为他要弑父篡位吗?那电文更是令子卿寒心,父亲请他回奉天接管军政大权,甚至尖酸刻薄的问了句,能留老父一条命吗?

难以抵挡的严寒霎时间侵袭入子卿的身体,心被瞬间冻得冰冷。任何人的猜忌嘲讽谩骂他都可以一笑置之,因为这毕竟是父子之间的事,只要他问心无愧,只要爹爹心里知道他始终还是当年那个懂事乖觉的小顺子,什么他都可以不在乎。此前子卿还想,事情平息后要给父亲个台阶下,就是父亲如何处置他,他都无怨无悔。可看了这封电文,子卿才彻底的明白,其实父亲已经离他远去了。这封电文令他何以容身?天下之大怕真没他胡孝彦的活路了。子卿鼻头一酸,几步冲到围栏边翻身就要跳下海去。心里一横,去吧去吧,一了百了,或许你死了,一切都平静了,一切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小勇眼明手快的大叫一声拦过来,冲过来的卫队也拦抱住子卿。

一片慌乱挣扎中,子卿被众人制服了。

子卿从沉醉中醒来,静静的躺在船舱内,如一段枯木一般,心碎成齑粉般难还。

“霍哥,你好糊涂,你哪里是老帅的对手,你这是走上了不归路。”子卿闭上眼不再说话。

“小勇,你发电文给老帅。”小勇慌忙的去取纸笔。

“你对老帅说,我胡孝彦惹的祸,我胡孝彦自会收场,请老帅和江省长稍安勿躁,也切勿亲信日本人引狼入室。孝彦这就去前线,亲自同三、四军的兄弟们对话。另外,请老帅准许我调动飞行大队的飞机洒传单。”

小勇又是欣慰又是担忧。小爷毕竟是长大了,这么大的事仿佛能在痛苦中冷静了。但他如果单枪匹马的去找霍文靖,这可是冒了风险,霍文靖能轻易的让他靠近?

三、四军团的弟兄已经在胡子卿和霍文靖往来的传单通电中知道事情的真伪,尤其子卿利用自己在军队里的影响已经喊出了“吃老胡家的饭,不做对不起老胡家的事。”

这些东北的硬汉子血气仗义,很多人纷纷撂下枪投奔回子卿的阵营。有几位营长都在战场上发空炮弹,不愿对不住胡子卿。隔了一条溃流河,两军对峙。子卿牵制住霍文靖,但霍文靖还是不停的发起猛攻。如果单是霍文靖还好抗争,但霍文靖身后那马宝福已经逐渐的从后台露出脸来,即将粉墨登场,源源不断的给霍文靖提供武器弹药。

子卿的指挥部离溃流河还有几十里的距离,因为他实在不忍心同霍文靖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噩耗传来的时候,子卿几乎被雷击电劈般的呆讷,父亲急于解决这场内乱,终于答应了日本人的条件,由关东军出兵帮忙奉军平定战乱。日军直逼溃流河,两日内打得霍文靖全线溃逃。日军先进的装备武器,竟然打得东北三、四方面军如此精良的部队溃不成军,子卿心里也是震撼。先前还颐指气使的霍文靖,立刻变成了日本人四处搜捕了要送给老帅谈条件的砝码。

“汤大爷,求您了;老叔,求您,如果抓到霍文靖,交给小顺子处置吧,千万别杀他。”子卿不只一次的打电话向随了日本人四处搜索霍文靖夫妇的汤军长和胡飞虎求告。

汤大爷听了他的话就破口大骂:“小顺子,你还有脸说。这回就是你爹舍不得打你,汤大爷也要拧你耳朵。看你用的这人。”

“顺子,你消停些吧。你爹能不能饶你都两说,你还顾他霍文靖的死活?”胡飞虎电话里慨叹,“顺子,听叔的话,你可千万别回奉天,等你爹气消了再说。”

子卿也开始四处派人去搜捕霍文靖,收缴那些残兵败将。

指挥部里,随了霍文靖的大势已去,子卿面对了窗外皑皑白雪,惨然的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爹,孝彦会给您一个交待。”

第205章 欺世盗名

子卿出了指挥所,独自来到辽海边,望着山崖下那一望无垠的波涛,坐在礁石上无语。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要有个了断了。风吹乱子卿的头发,仰面任海风抽打着面颊。无论谁胜谁负,他都惟有以死谢罪,因为他摆不脱叛臣贼子的恶名,他已经永远失去了父亲和霍先生。

“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子卿不敢抬头,将脸深深的埋进膝盖间,哽咽的说:“先生,您怎么来了?孝彦这副落魄样,先生不要再管孝彦了。”

“雄姿英发的胡少帅,人人争羡的美少年,怎么今天落魄到这般田地?”杨七爷奚落的话语。

“孝彦心里乱得很,孝彦什么也听不进。先生请回吧,就当从没有过孝彦这个学生。”

“子卿,你起来。”小七按奈性子,平日在胡大帅羽翼下小心呵护长大的子卿,怕是投一遭经历巨变的洗礼。

子卿如何也不肯起身。大局已定,父亲的政权安然无恙,如今留给他这个逆子的只有这条一死以谢天下的不归路。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他一手信任提拔了霍先生,谁让他没能保护了霍先生不受钱参议这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排挤呢。

“胡孝彦!”七爷忽然声色俱厉:“你还有没有点小子骨头?只有懦夫才靠死去逃避一切,你就是死也不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你有本事就死到胡大帅面前,死到大帅府的老虎厅里!”

子卿抬起头,眼睛红得像桃子一样,七爷也是泪光闪烁,他为子卿委屈,明明一颗刚升上天空耀眼的星辰却在一瞬间要划过夜空殒灭。

“霍文靖那混蛋还没抓到?”七爷问。

子卿摇摇头:“孝彦只剩这一桩心事未了。”

“你~~你别在插手霍文靖的后事。朱子春的兵不是在搜捕霍文靖吗?你立刻回奉天向大帅请罪。”

“孝彦要等霍先生的消息,朱子春答应孝彦,如果找到霍先生就押给孝彦处置。”

“你疯了?你要干什么?”小七后背发冷,子卿这纯净的孩子呀,怎么忍心让他同丑恶的政治牵扯在一起。

果不出小七所料,子卿坚定的说:“孝彦想放霍先生出国避难。”

“那你怎么跟老帅交待?”

子卿摇摇头,不需要同父亲解释交待什么,拼在死之前,为所有曾经爱过他的人尽一分微薄之力吧。

小七寻到霍文靖时,都要被霍文靖夫妇夸张的打扮逗笑了。霍文靖一顶毡帽,化妆成个老山客的样子。

“你跑什么?我要是你就不跑,头掉了碗大个疤,做都做了你能跑哪里去?”小七奚落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恨那胡云彪狗贼卖国求荣,利用日本人来对付我。”霍文靖说的咬牙切齿。

“受了胡家滴水之恩,要知恩图报。当兵的都比你懂事理。”

“小七,有些话同你这种军阀少爷讲是对牛弹琴。我起兵是要响应孙先生的主张,实现民族统一,所以一定要打倒军阀,不只是胡云彪,可能有一天连你龙城杨小七都在内。东北就是被胡大帅这种土匪军阀搞得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我要是得了东北,一定停止内战,好好养民办教育,过个五年、十年,等子卿成熟些,我再将东北政权还给他,然后我就去国外逍遥,再不问俗事。”

小七笑了鼓掌讽刺说:“台词吗?戏文吗?欺世盗名的戏都台词精彩。这挑动人家父子不和,忘恩负义造反者其心可诛;包藏祸心为了一己私利却举着仁义道德的大旗当遮羞布更是人人得而诛之!你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你说你为了停止内战起义,却率兵挑起战乱;你说你为了国富民强,却逼了胡大帅为了自保而向日本妥协借兵,签了卖国条约。这罪魁祸首都是你,几句漂亮的文辞就能掩饰吗?”

霍文靖脸上略显尴尬,脸色沉了下去。

“胡云彪对你有功不赏,亏欠了你。可你霍文靖原来有什么?你当年家穷四壁投奔东北,今天的荣华富贵都是子卿给你的。子卿能给你的都给了,给不了你的也不惜惹怒老帅在为你争取。任何借口都不成为你造反的理由。你为什么不念及子卿对你的好,总要仰头去同钱参议朱子春去比?小七不是低看表哥你,你做不大,就算饶幸黄袍加身也成不了东北王。你没有帝王的肚量,太过计较得失,只看脚下的人最容易摔跤。”

小七蔑视的看了霍文靖悄悄移去腰间拔枪的手笑了说:“小七没带枪,大不了我杨小七一命陪你去,也是我命中同霍家的孽债。不过,表哥你知道子卿在做什么?子卿在四处周旋要放了你和表嫂逃命,他连机票盘缠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事到如今,子卿被你害得有家难回,父子反目,他不去担忧自己反去惦念你这个害他的老师。你在做什么?你为子卿想了什么?你把杀子卿的刀亲自交到了钱参议这些忌惮子卿的人手中,子卿就是不死,他待罪之身三年之内都别想在东北军翻身。”

“不会,老帅对子卿是~~”霍文靖频频摇头,唏嘘不已。

“是什么?是宠若珍宝,但这份情被你给毁了。这父子日后何以相处?你让子卿背负一世杀父篡位未遂的罪名吗?他才二十出头,他的路才开始就被你生生的给毁了。”

“你就是苟活了也无处可去。孙先生去世后,何文厚等人何等的精明,他们能收留个首鼠两端的三姓家奴?更不要说其它各派的大帅。如今你就是出国,又能怎么样,一世苟延残喘亡命天涯?你不死谁死?你必须死,你不死,子卿就要被你害死。我要是你,就堂堂正在的死得像个男儿汉,绝不腆颜求子卿放你。子卿若是放了你,他就只有死路一条,胡大帅是不会杀子卿,可子卿就会死在胡大帅心里。因为父亲和你这个杀父叛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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