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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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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文靖,霍文靖,除去了老婆不给他睡,你吃个果子都要分他一半儿。我但他倒要成了你亲爹了!”

这种争吵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子卿忍了泪说:“爹没别的吩咐,儿子下去了。”

胡云彪没有作答,凝视着子卿,顿了顿问:“山海关那打得血肉横飞的,你跑秦皇岛干什么去了?”

子卿偷眼看看父亲郁怒阴沉的脸色,低声嘟囔说:“爹怎么越来越像杨大爷了,不讲理了。”

胡云彪绷不住脸色被子卿逗笑了:“真像你杨大爷倒是好了,也好狠下心好好的修理你小子一顿,让你知道当爹的厉害。”

第192章 城头变幻大王旗

北上的列车上,杨焕豪大帅悠然的吃着早餐,七弟立在一旁为他读着报纸上的新闻。

杨大帅将餐布扔到桌上,推开盘碗说:“好了好了,这些文人就会胡搞。今天说马宝福囚禁陈震天是为了停战,为了民族大义;明天又说他是被人收买,是卖主求荣的小人。里外话都被他们说尽了,不听也罢。”

小七笑笑,吩咐手下收拾餐具,一边来扶大哥去一旁沙发上休息。

“那个畜生呢?又去偷懒睡觉了?”

“大哥,看你说的。不是你嫌龙官儿戳在这里碍眼把他轰出去的吗?他在门口给你当石狮子呢。”

杨大帅忿忿的说:“昨晚不过骂他两句,今早拉个包公脸给老子看颜色。”

“大哥平日教训汉辰要不苟言笑,要有杨家长子风范吗。都像小七这么嬉皮笑脸还行了?”小七接过侍卫手中的茶杯,试了试,有些烫,就俯身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说:“这还是张大帅送的冻顶乌龙,不过要多泡一下才能品出余香。”

杨大帅也不再理会小七,斜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哥,小七把烟袋给你装上吸两口解解乏?”小七试探问。

杨大帅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小七出了车厢,汉辰正立在夹道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他这几天为了北平那边的事心烦,他想骂就让他骂两句,你别太上心。”

汉辰知道七叔是为他开解清晨请安无故被训斥的事,淡笑了说:“汉辰自当他没睡醒梦呓,不会多想。”

小七忍俊不禁,强作正色说:“这就是了,就算你没招惹他,难保他梦里梦到被你招惹了,一睁眼恰见了你~~”

汉辰刚要反驳说:“他有那闲工夫做梦也只会去梦他那总统宝座,梦我做什么?”

所幸话未出口,父亲已经推了车厢门出来。

“干什么呢?”

小七一惊,汉辰忙说:“回父亲,七叔在和汉辰讨论北洋政府总统人选的事。”

杨大帅触动心弦般扫了眼小七,又看看儿子汉辰,平静的说了句:“我去解个手,你们候着。”

小七和汉辰躬身称是,进了车厢候着杨大帅回来。

小七给汉辰递了眼色说:“可记下了?”

汉辰会心的一笑。

杨大帅一回车厢,小七忙扶了他坐回沙发,杨大帅挥挥手痛苦的说:“这几日痔病又发了,怕是火气太旺。”

“大哥,发个电报让秦大哥那边帮忙安排个大夫吧,西医那里治这个病很有疗效的。”

杨大帅一瞪眼,申斥道:“跟你们说过多少遍,那洋人的东西不可全信,还是老祖宗留下的针灸药石之术最宜于国人。”

小七笑看汉辰,汉辰却沉着脸毫无喜色。

杨大帅沉吟片刻又说:“马宝福说的那个事,你们两个怎么看?”

“哥,这马宝福不是将哥放在火上烤吗?让大哥当总统,他自己为什么不当呀?”小七一句话脱口而出,汉辰却反驳说:“汉辰看马宝福是为了爹好。他马宝福根基浅,在北洋没威信,不过一个区区师长,胡云彪都看不起他,他凭什么当总统?既然他当不了,当然找个对他有利的人当了。”

“幼稚!就是马宝福不够资历当总统,要要找个对他有利的人当,怎么那么多人不挑,就单想到你爹了?”小七反唇相讥。

汉辰唇角微挑,一抹嘲讽的笑:“七叔就这么相信马宝福找过我爹,就没找过秦干爹和胡大帅,甚至广州的孙大炮?马宝福从前和我爹没有过过密的交往,怎么忽然就要请我爹出来主持大局,不觉得荒唐吗?”

“马宝福倒戈杀回北平扣押了陈震天,他本来就急于表明自己没有私心,当然要推荐一个与他平日素无交往的人来表白自己。况且,大权在他手里,他占领了北平,当然他有选择的余地,就是他同时也保荐了旁人,从中挑选,也是人之常情。”

“七叔此言差矣,七叔对汉辰讲,这‘三姓家奴’最不可信,马宝福这种人就可信了?别是拿个总统当‘鱼饵’,等了我们上钩呢。若真是他‘一女许多夫’,闹得爹和秦大帅、胡大帅不和,再生出些事端岂不没意思?何况爹这些年都和秦大帅交好。”

“你小孩子知道什么?秦大帅现在没了兵马,不如你爹的实力强,马宝福当然要扶个有实力做总统的。再说,胡云彪又不是北洋袁大人的小站旧部,当然不能用他。”

“那马宝福就是小站旧部了?他何以对北洋小站的老人有感情?”汉辰的话音里满是嘲讽奚落:“这从袁大帅开始,哪个总统不是郁郁而终,有几个有好结局了?袁总统、李大草包、冯四伯、秦大帅、还有陈大帅~~”

杨大帅起初听了儿子和小七弟各执一词的争吵,还想插嘴去评点,后来越听越有蹊跷,终于露出一脸的狞笑望着小七。

“小七说的有理,来,到大哥身边来。”

小七见状不妙,坏笑了说:“哥,小七去外面看看午饭做了些什么?”

见小七拔腿就要溜,杨大帅飞起一脚踹在小七大腿上笑骂:“混账东西,你们叔侄合伙来唱二人抬作弄老子。”

杨大帅下榻到秦瑞林在北平的别墅,连夜和秦瑞林分析着时局。

“豪弟,这眼下的局势,思前想后还是豪弟你出面维持大局为好。”秦瑞林听似诚恳的话语,杨焕豪会心的一笑:“老哥,这昔日袁大帅在的时候就说,北方出皇帝,南方出宰相;北方出大将,南方出军师。地域之差,不能逾越。北洋一派,只有大哥你能主持如今的乱局了。”

杨焕豪恰到好处的应对,秦瑞林舒了口气摇头说:“我淮军打败后,基本元气大伤。如今除去你龙城,就剩了张之翔在钱宁的部队了,都不及东北胡云彪人多势众,怕他不服,反生事端。”

“胡云彪草莽武夫,难成大事,大哥不必理会他。草莽之人,你看得起他,他就顶你,讲得是个江湖义气,不见得有吞并天下的雄心。”杨焕豪打断说。

于远骥在一旁未做声,看了眼小七,他明知道小七在想什么。

果真,小七沉吟片刻说:“如果各方都难以压倒另一方,小七反听说些风声,似乎胡云彪和马宝福也在请孙先生从南方过来主持大局。”

一语既出,秦瑞林拍案而起:“他孙大炮算什么?”

“远骥也听说孙大炮同胡云彪走得很近,前些时候胡云彪还派人送了十万大洋给了孙大炮当生活费。”于远骥补充道。

一场谈论似乎不欢而散,杨大帅回到客房歇息。

“小七,你今天的话是什么意思?”杨大帅板起脸追问。

“小七不过是提醒秦大哥,万事未必随他所愿。”

“小七你给我跪下。”

见大哥板起脸真的动怒,小七忙顺从的跪下。

大哥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归顺了广州南方政府?”

“大哥的‘归顺’二字何来?小七心里再崇拜那些能让四海归心的英雄,可脚步毕竟还是迈不出杨家。”

“混账东西!你是不是还要讨家法板子吃才甘心?”大哥怒视着小七,声音很低却在发颤:“那金蟾蜍是怎么回事?当大哥不知道。”

小七沉默不语。

“那蟾蜍肚子里的东西去哪里了?”杨大帅逼问。

第193章 进退维谷

小七心中暗惊,金蟾蜍肚子里藏有地图的秘密只有汉辰知道,但汉辰应该不会出卖他。况且大哥是在提到孙先生的时候忽然把话题扯到了金蟾蜍身上,小七更是云里雾里,不知道大哥究竟知道多少关于金蟾蜍的秘密。如果大哥对金蟾蜍一事了如指掌,怕不会轻恕他;如果大哥只是听到些风声在诈他吐出实情,那显然招认了比隐瞒此事危险更大。大哥的脾气是随了年龄与日俱增,而且下手没个轻重掂量。

小七慧目一转,诚挚动情的说:“大哥,此事容小七回龙城再同大哥陈述其详。秦大哥正为总统选举一事处处留心,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异常敏感。小七是不想在此刻横生枝节。”

杨大帅虽然对七弟的屡屡悖逆怒从中来,但小七弟却实比汉辰乖巧,知道如何回避风头,用缓兵之计巧解冲突。

见杨大帅似乎默认他的提议却又心存不甘,小七跪近到大哥的膝前低声坦言:“大哥,小七的话大哥可能不爱听,但小七还是要说。如今北洋政府的总统竞选,三成拼军队的地盘实力;一成拼民心;一成拼连带关系;但五成是拼后台的帝国老板。英美在支持直隶荀世禹;日本人在支持淮军,这些年于远骥都在帮秦大哥周旋日本的外交,不然哪里得来巨大的军事贷款?前年见淮军战败大势已去,日本人频频同胡云彪眉来眼去,世人皆知;就是孙先生也看出了要有外力支援才能成事,所以联合的苏俄。大哥,不是七弟觉得大哥没实力去当大总统,实在是大哥这些年并未萌生过这个想法,没有勾结了‘外人’来打‘内战’扩充地盘,也没为了讨好‘外人’去签订些丧权辱国的条约来换自己的利益。大哥,除去孙先生是襟怀坦荡的为了联合世界上平等待中国的民族去抗御外辱才联合苏俄,其他的大帅们小七就不好多评点了。”

杨焕豪气得“啪”的一拍桌子,小七心头一颤,汉辰却听了动静推门进来。

“父亲,有什么吩咐吗?”汉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七叔和一脸怒容的父亲,立在原地有些进退两难。

“龙官儿,你过来,到爹身边来。”杨大帅一声呼喝,汉辰一脸淡漠,毫不迟疑的走到父亲身边,刚要贴了七叔跪下,却被父亲一脚飞起,踢翻在地。

“混账东西,疯野去哪里了?吃过饭就不见了你。”

“大哥!”小七悲愤的护住汉辰,声音扬高了几度:“大哥若是生小七的气,尽管责罚小七。”

大哥明显在生他的气,却屡屡迁怒在汉辰身上。大哥明明知道打在汉辰身上,比打他自己更令他难过,却总用这种办法来折磨他。

小七扶起汉辰,就像小时候拥搂着那个他最疼惜的小龙官儿一样,委屈倔强的目光却逼向大哥。

杨大帅面带得意的笑走近叔侄二人,一把推开小七,伸手抓住了汉辰的脖领拖拉起来。

“大哥!”小七从大哥的手里争抢着汉辰,不想让汉辰再为他受一丝委屈。

汉辰却从容的推开七叔的手,面对着父亲漠然无语。不知从何时起,汉辰的心思连自诩最了解侄儿的小七也觉得难以捉摸。就像此刻,撑跪起身的汉辰面色仍是不悲不喜,淡淡的如笼烟岚一般。

杨大帅握紧的拳头却如何也挥不起来了,他怕看到儿子淡然而漠视一切的目光,那眸子像深潭古井一样让人探不出深浅,寒风掠过既无波澜也无冰封,四季依然。但古井深潭都是年代历练的,而汉辰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

空气凝固一般,杨大帅嘴角抽搐几下,松开汉辰骂了句:“滚,都给我滚下去!”

小七拉了汉辰出了门,低声对汉辰说:“疼吗?七叔要些药酒来给你揉揉。”

汉辰看了眼七叔,露出丝微笑,摇摇头。

“七叔请先去休息吧,汉辰今天守夜。”

“你~~你去歇着吧,七叔今天替你,免得他牙根痒痒了乱咬人。”七叔拉了汉辰边往院里无人的地方走边逗笑说。

太重的寒意不是一丝暖流能驱散的,汉辰看了七叔说:“七叔不用介意,汉辰习惯了。七叔说得好,生正在这个家里就有着与生俱来的责任和义务,怕这也是汉辰当人家儿子的义务,七叔就不要同汉辰争了。”

“龙官儿,都是七叔牵累了你,性子上来惹了他生气。他不敢来动我,就迁怒到你来惩罚我。”

汉辰望着七叔的眼神宽容而淡定:“不是不敢,是不忍。”

汉辰的话却是意味深长,寥寥几字,点到了要结。小七当然明白,大哥心里是疼惜他的,但大哥心里却也是关注倚重汉辰的。但他和汉辰在这个家里的位置和角色似乎早被大哥定义好,而汉辰的理解却是他父亲心里对七叔永远有着一丝眷顾和怜爱,一抹宽容和放纵。而对汉辰这个杨家长子,永远是铁面无情,永远是一丝不苟。

小七正不知道如何哄劝汉辰,一阵仓促的脚步伴着一个惶然的声音由远而近。

“小叔,小叔,您别气了,我爹他不是生小叔的气,他这两天心火旺,才~~”

“小叔没事,静静就好。你去对老爷子讲,他要达成的愿望,小叔已经如他所托替他达成了。小叔说得很清楚了,小叔没有其它意思,小叔就想出国换个环境去喘口气散散心,国内太压抑了。”

“于远骥?”小七听了声音一惊,一把拉住汉辰闪到一边,就见于远骥和秦立文一前一后的脚步匆忙的过来。

于远骥停住步,有些恼怒的对身后的秦立文说:“立文,小叔走到哪里还是你的小叔,走到哪里也是令尊的黑虎小弟,你不要步步紧逼了,抽些时间去替你爹料理一下接管北洋总统大权的事宜吧。”

“可是,小叔,没了小叔,爹会六神无主的。”立文一把拉住于远骥的胳膊。

“立文,盛宴必散,小叔不是要走,不过是出去一段时候。小叔是会回来的,小叔离开你爹,也不知道能飘向哪里去。”

于远骥黯然神伤的话,他很少在侄儿面前如此失态,紧走几步仍在不敢去追赶他的立文消失在夜色里。

小七眼见了规矩本份的秦立文在小院中立了片刻,怅然的转身离去,才抚抚汉辰的头顶,拍拍汉辰的后背,示意他先走,疾步去追于远骥。

法国泡桐零落的几片枯叶在北风中翻卷,小七来到冰封的湖畔旁,倚栏呆望远方的于远骥身后,于远骥落寞的对了夜色叹息说:“你听到了?”

小七心里暗笑,那是种无奈的笑,心里却暗叹,怕这才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了。

“小七知道于哥,就像于哥懂的小七一样。你我都是一种人,都立在一道无形的门槛里放眼望了外面的大千世界慨叹。明知道如今的局势,应该有个心无杂念一心为公的人结束这场兵荒马乱,但就算是‘意在笔先’却也难改下笔就‘顺势流俗’。”

于远骥转身笑了两声:“毕竟瞒不过你杨小七。”

“是,看了胡云彪如何转向推举秦大哥当总统,小七也猜出八九分是于哥的妙计在胡大帅那边架空了孙先生。”

“妙计之所以能实现,是必须有易于中计的人在。‘利益’二字是很多人抛不开的桎梏,陈震天、荀世禹如是,胡大帅如是,我大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刻也等不及。”于远骥咬咬下唇说:“远骥也有私心,从始至终,都是存了私心在保他。可他等不及,此刻若逆了他惹出些猜疑,怕连多年的兄弟都没得做了。”

“沧海横流的乱世,这个一家之主不好当。秦大哥实在是不明之举。”小七慨叹。

从于远骥的话里,及只言片语的消息,小七当然知道于远骥的为难。于远骥想秦瑞林不要去做这个总统,不是个好时机,哪怕等了顺应民心者先统一了天下,再想办法帮秦大帅夺大权,也比此刻被架上火堆上烤稳妥得多,但秦瑞林已经是一意孤行。于远骥无奈之下,还是用尽了浑身解术成就了秦瑞林的功业,但是又不忍面对意料之中的衰退和秦大哥的刚愎自用,只有放逐自己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求的片刻心神的宁静。

“我这几天也在读《宋史》,颇有番感触。”于远骥慨叹。“想那高宗赵构,若不是贪图那个朝不保夕,风雨飘遥间的王位,何以杀害岳飞而自毁长城,沦落到南宋疆土断送的下场。”

“道义和感情,本来就是两难。”

第194章 春寒料峭

迎春花金黄一片点缀枝头的时候,冰封的河面已经解冻。

龙城杨家后花园里,汉辰寻到在双杠上发呆的七叔。

“七叔,父亲他没为难你吧?”汉辰小心的试探。

小七将头埋在膝间,略含哽咽的嗓音说:“你去吧,七叔没事。”

仿佛这句话是叔侄见面交流用的最多的词句,小七仔细想想不免要破涕为笑了。

刚才在屋里,大哥又逼问起那金蟾蜍的事情。小七无奈之余撩衣跪在大哥膝前,嘴里只是那句刀架到脖子上也不改的话:“小七绝对不会做背叛杨家的事,金蟾蜍一事小七无可奉告。小七任凭大哥处置。”

之后的藤条再抽到身上都是麻木的感觉,仿佛身体已经对疼痛失去了敏感。

还是顾夫子进屋拉劝住大哥,呵斥了他离开。

小七忍忍泪,抬起头,堆出笑意看着汉辰说:“被他骂了一顿,没大碍。只是今天收到于远骥从国外寄来的信,不免有些伤感。”

“小于叔到哪里了?”汉辰惊喜的问,在他心里,于远骥永远如师长般令他崇敬。

“德国,而且受到隆重的礼遇。他路过英国时在皇家大学里演讲,讲中国汤显祖的戏曲和莎士比亚剧作的对比,还讲中国的音乐发展同西方的异同。舞刀弄棒的手去抚弦弄琴;纵横捭阖的嘴用来浅吟低唱。”小七笑了摇头,止住了话语。

“立峰哥说,小于叔临行前嘱咐秦干爹不要当什么总统,改叫‘执政’更妥帖些。秦干爹应了他,然后千般挽留,小于叔还是走了。走的时候还跪在秦干爹面前哭了一场。小于叔临行头一天,外界有谣言说他出国是为了去欧美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学生们到他家去闹,来势汹汹。很多人劝阻他不要去见义愤的学生,怕有意外,可小于叔居然不顾一切的面对了学生,慷慨激昂的一段演讲很是感人。”

正在闲话间,二牛子匆然跑来:“七爷、大少爷,东北的胡少爷和钱宁的张少爷过府来拜望。老爷吩咐二位快过去。”

“子卿和继组来做什么?”小七看了眼汉辰,汉辰也疑惑的摇头。小七知道汉辰同子卿书信往来频繁,过从甚密。

看了子卿在杨大帅面前的对答从容得体,举止规矩大方,小七心里暗自笑骂。子卿这个小鬼头屡屡在人前是人,人后是鬼。见了大哥这种刻板守旧的长辈,他就装得如谦谦君子一般,这点也是子卿颇类他的一点。

胡大帅转来的信函,表示了东北军大军南下,毫无侵犯龙城之意,不过是为了停止将来的四方割据而一统中原做出的暂时努力。明明一番掩耳盗铃的自圆其说之辞,小七相信大哥和顾夫子已经是洞若观火。

杨大帅说过几句客套话,就吩咐小七和汉辰招待两位客人。

出了客厅来到外面,张继组长舒口气说:“我的妈呀,没见我这口气憋得都要噎死过去了。每次见了杨伯父,我的后背都出冷汗。”

汉辰沉了脸看着继组,继组慌得躲在小七身后:“七爷,我远来是客,看看明瀚总是欺负我。”

子卿笑骂说:“你算个鬼的客人,不要你来,你还偏随了我过来龙城蹭吃蹭住。”

汉辰才知道原来子卿是奉了父命去钱宁拜望张之翔大帅,然后来龙城为奉军打通南下的粮道。看来胡大帅真要一统天下了。

“子卿,奉军真要直下江南吗?”小七略含严厉的话语,南戴河八公子聚会时,小七费尽心思告诫子卿等人去止戈息武。

子卿抿了嘴沉肃了脸说:“七爷就别问这糟心事了。我爹现在只听老钱的话,老钱撺掇我爹乘胜追击,拿下中原。为这事江永盛省长都跟我爹要翻脸了,一动刀兵,军事开销是笔巨款,都要东三省各地分摊。我也劝过几次,屡屡开口就被骂,再说下去,怕老爷子就要动手了。”

子卿一脸的委屈,张继组却嘟哝说:“我倒盼了不管谁拿了天下,快些一统山河吧。省得打来打去不得安宁。如果天下太平了,我就扔了军职,一头扎进上海租界,拥了美人共赴春宵。”

瞪了眼张继组,汉辰对子卿说:“子卿,这举兵冒进也太无纵观全局的大略了。百姓厌恶刀兵,谁要是挑起战端,会失去民心。”

“伙计,这还用你说,我就劝老爷子说。出兵征讨说是为了统一,可百姓眼里,赵大帅换钱大帅,钱大帅换孙大帅,还不都是一样吃饭种田?”

众人正说着往流枫阁去,就见二姨太房里的丫鬟秋芳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一路小跑的哭了过来。

“慌慌张张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不见有客。”小七呵斥道。

秋芳掩了泪说:“七爷,秋芳不干了,这就去跟太太辞了差事去。小少爷他剪我的辫子,还在我碗里放马粪。”

张继组听得噗哧的笑了,随口对汉辰说:“伙计你家养土匪呀?是你的弟弟还是子卿的弟弟?”

话音未落,一阵孩童们的叫嚷喧闹,小乖儿挥舞着一根竹棍上面挂着根黑色的发辫,率领了七八个孩子冲过来。

“土匪婆在那边,抓住她!”

孩子们听了号令蜂拥过来却见是汉辰和七爷,都站住脚步。

若不看到乖儿此刻疯狂放肆的模样,单凭乖儿细嫩白净的面颊,未言先笑的深深笑靥上忽闪着一双灵动的乌亮的眸子,那俊俏的模样加上一身女孩子的装束,真是人见人怜的美人胚子。乖儿一头的汗水,忽然看到挡在眼前的大哥,一脸猖狂的样子立刻挂上委屈的眼泪哀哀的说:“大哥,秋芳欺负乖儿。秋芳昨天把乖儿的腕子都掐红了。奴才敢打主子!”

秋芳也不顾一切的哭诉:“昨天小少爷拿了墙角的老鼠药倒在汤锅里,我见了告诉给太太听,小少爷就报复我。躲在后面偷偷剪了我的头发,还在我的饭里放马粪。”

小乖儿忽然噗哧的笑了,随即又扮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抽噎的说:“乖儿当作是汤料了才往锅里扔。”

秋芳忍无可忍的驳斥说:“哪里有汤料扔去墙角的,凭谁家打工也没见过乖儿少爷这么无法无天的。”

乖儿听秋芳骂他,挣脱着大哥的手就要去踢秋芳:“臭婆娘!看我回了爹爹拿了你去打板子。”

“汉辰,你带了乖儿先下去。”小七对乖儿也是无可奈何,走近了又碍于当年那段纠葛不清的噩梦,不管他又对不住杨家的门风。

汉辰已经怒不可遏一把揪着小乖儿的脖领子将他提起,勒得乖儿干咳着费力喘息。汉辰飞起一脚踹在乖儿的屁股上,一把将他摔在青石地上。

汉辰板了脸对泣不成声的乖儿喝道:“起来,给秋芳姐姐赔不是。”

四周的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随了乖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吓得四散逃窜。

汉辰见乖儿只顾坐在地上大声哭喊着:“爹爹,爹爹来救乖儿,大哥要打死乖儿了。”'。。'

气得汉辰哭笑不得,对子卿和继组抱歉的说了声:“见笑了。督管弟弟们一直是汉辰的责任所在。”

又对七叔说:“七叔先带子卿和继组去休息,汉辰处理了这里随后就到。”

小七笑了带子卿和继组走,又回头看了眼汉辰没有说话。

汉辰一把夹起小乖儿,兀自往安静无人的后花园去。凭了小乖儿一路哭天抹泪,汉辰就是不说话。

汉辰简直对这个弟弟忍无可忍,父亲对乖儿的放纵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真不知道哪天乖儿兴起能把房子一把火点了。

见后花园无人,没人能救他,乖儿心里还是怕平日一脸严肃的大哥的,忙敛了哭声求告:“呜呜~~大哥,乖儿错了~~乖儿不敢了。”

汉辰心里又气又骂,乖儿什么道理都明白,就是遇到事就变得禽兽不如的放纵。

汉辰不理会乖儿,只顺手扯落几根新吐绿的柳条,一把捋去叶子,扯下小乖儿贴身的裤子按在一条石凳上。

乖儿吓得哭了,他见过爹爹发狠时抽打大哥,也见过家中仆人们被打,甚至他自己也曾经抡了马鞭藤条打下人,但他记事起从来没被人这么打过。

乖儿被大哥有力的手按在石凳上,拼命的哭嚷踢脚挣扎。身下的石凳寒冷如冰,小乖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哥别打,爹爹呀~~爹爹来救乖儿。”

柳条抽在乖儿白嫩的小屁股上,一道道渐渐隆起红紫色印痕。乖儿哭得撕心裂肺,徒劳的蹬踹着两只小腿,挂在腿上的裤子都被他蹬飞到不远处的草坪上,空剩两条光洁肉嫩的小白腿在凭空抗争。

汉辰虽然恨乖儿的乖张顽劣,但毕竟乖儿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汉辰就是教训他,手里还是留了力度,乖儿粉团团的小屁股红肿起来,撕心裂肺哭喊的声音已经渐进沙哑,最后那两条执拗的小腿都乖乖的臣服般停下。

直到大太太和娴如赶来,才算勉强拉劝开汉辰。

心疼的看着乖儿被柳条抽得红肿的小屁股,大太太气得捶打汉辰嗔怪道:“你不知道乖儿是你爹的宝贝,要管也你爹去管,你这是平白惹的什么事呀?”

第195章 书房

杨大帅闻讯匆匆赶到花园,目空一切的直接扑向了啼哭不停的乖儿,乖儿沙哑着嗓子不停的喊着“爹爹”。

杨大帅眼眶一阵湿润,轻轻抚弄乖儿伤痕斑驳的屁股,那上面的痕迹已经由红变紫。

趁了杨大帅没有怒火爆发,大太太忙推搡了龙官儿低声劝说:“龙官儿,去呀,去给你爹跪下认错。去呀!”

汉辰执拗的看着父亲,那淡然的神色始终如一。

“我做错了吗?父亲令汉辰要尽为杨家长子的职责,平日督导弟弟们。这若是汉平、汉涛,凭谁个如此无法无天早被重责,汉辰这还是手下留情了。”

汉辰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杨大帅坐在石凳上搂抱着乖儿的手臂都在打颤,他失望而忿然的眼光瞪着汉辰,父子二人对视片刻。旁人都吓得不知所措时,杨大帅却长叹口气,低头哄劝了乖儿说:“乖儿,听话,跟爹走。”

看了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大太太捶打了汉辰将头埋在他怀里哭着:“你个实心眼的孩子,他可管乖儿填这个堵做什么?乖儿顽劣,你就让他闹去,长大了就自然懂事了。娘从小就心惊肉跳的看了你七叔和你挨打跟吃饭一样,你不能让娘安心的过几天吗?”

“娘,汉辰现在不管乖儿,日后他惹出大祸父亲还不是要怪罪汉辰。”

汉辰无奈的来到七叔的流枫阁,子卿正和众人讲着孙先生北上天津卧病不起的事。

“孙先生是应了家父和马宝福的邀请,于除夕那天抵达天津的。家父也怪得很,本来是对孙先生推崇备至的,甚至都有要推孙先生做总统的意思。可那天钱参议带来话,说孙先生如今同苏俄走得很近,而且声称要打倒像家父这样的所有军阀。孝彦猜想这多与钱参议从中作梗有关系,而且这么多人推荐秦总理当执政总统,怕也是顾及大家彼此的利益得失。~~后来家父见过孙先生,也夸赞孙先生是个奇人,说外界传说孙先生是‘孙大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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