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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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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对了。”杨焕雄呵呵的冷笑两声。

第107章 家族责任

四儿扶了娴如出了书房回屋,正遇到亮儿新来的奶娘萱妈妈披了件夹袄从走廊过来:“少奶奶,吓死我了。我给小少爷换尿布,醒来找了一圈没见你和四儿。”

“萱妈妈你快回房吧,才少爷说,城外杀了人,凶手在逃呢。我刚吩咐把院门都紧锁门窗关好了。”四儿一句话,萱妈妈惊慌的点头回了屋。

“小姐,七爷凭什么这么凶我们姑爷,老爷不是在抓他吗?索性告诉了老爷,看他还猖狂不。少爷为了给他遮掩,被老爷打得那么惨,他非但不领情,还端拿了架子,让人一看就生厌。什么七老爷,不过就是个杨家庶出的~~”

“四儿!”娴如嗔怒,四儿吐了舌头说:“又不是四儿讲的,是大小姐说的。不过就和小乖儿一样,老爷的一个玩意罢了。”

“你不知道就莫要乱讲话,当年老爷军务忙碌,教训你家姑爷的多半是七爷。只是七爷走了的这些年,老爷才事无巨细的亲自管教起你家姑爷。这从前,你家姑爷有了什么闪失,在老爷面前替他遮掩扛打的多半是七爷。老爷凡事苛求完美,而且脾气大,下手重,稍有不如意就往死里打。若不是七爷顶在了老爷和你家姑爷当中挡隔了这层,怕你家姑爷那小身子骨早被打散了。如今你家姑爷替七爷受苦,怕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不过七爷好聪明,他怎么就看出下药的主意不是四儿能想出来的?”四儿得意说:“我答应封妈妈不说的,人家一番好意。不论如何,四儿是称了心愿了。没见这几天老爷一见孙少爷,乐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合都合不上。”

“啐!以后少在提那桩没脸的事。”

四儿低头吐吐舌头,调皮的翻眼看看娴如:“四儿去看看乖儿少爷去。”

边说边跑了出去。

※※※

“龙官儿,你冤枉四儿和娴如了。她们哪里有这等聪明的手段,怕是你爹得孙子心切了。”杨焕雄慨叹说。

汉辰寻味着七叔的话意,本来听七叔审出是封妈妈的主意,汉辰就有些心惊,不曾想他和娴如的房事还有旁人支招。但听了七叔的断语,就更糊涂,父亲怎么可能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点子。

“七叔当年也遇到这么一次,不过七叔没你小子这么呆蠢的往圈套里跳。”杨焕雄说到这里忽然咯咯的笑了,笑得十分得意。

“你爹设计了骗我和你七婶圆房的‘汤’,被我察觉了在厨里调了包给你爹喝了。后来你小八弟就那么来的~~”

汉辰微张了嘴就没说出话来,七叔的促狭和大胆是他望尘莫及的。

又听七叔说:“你爹第二天发现了就恼羞成怒,我就装糊涂。他当然没脸对我点破,传出去他杨大帅该多没脸,气得他就寻了个‘莫须有’的借口痛打我。”七叔冷笑片刻说:“你爹呀,理都在他一人嘴里,我那次是领教了。为什么打我,其实只我们两个人心知肚明,可嫂娘还真被大哥骗得以为我败坏门风去了妓院喝花酒被大哥得知了。”

汉辰恍然记起那次,因为“淫”罪是杨家家法大忌,所以父亲那次打七叔打得特别狠辣,连母亲和师娘都只剩下在门口痛哭的份,即没理由为七叔讨饶,也没脸去面对那个令人脸红难堪的场景。七叔那次挨打后就被父亲扣在了暖阁里疗伤,没像往常一样发送他回自己的房间去养伤思过,也没好让旁人插手过问,连给七叔换药都是父亲亲自料理的,只是汉辰不知道七叔挨打还有这层内幕。

“记起来了?”七叔打了汉辰一个后脑瓢自嘲的笑笑说:“比比七叔你就幸运了。命是他给的,愿意如何处置随他去吧。只是要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我守了底线不答应他就是。”

汉辰尴尬的笑笑,想想那些年的事,七叔确实受的罪比他多。

“娶娴如进门,七叔知道你不开心。可娴如毕竟被真真当做杨家媳妇娶进来了,没掺杂任何‘丑恶’的交易。七叔若都像你这么想,怕早死了不知道千万次了。娶你七婶时你还小,你怕不大知晓当中的曲折原委,你得暇去问问你娘,老爷子当年如何逼迫我娶你七婶的,抓了酸枣树枝子打我,那次险些没死掉。”

汉辰知道七叔是在安慰他,给他找个心里上的平衡。汉辰怎么会忘记父亲那次用酸枣树枝抽打七叔,那树枝有刺,疼得七叔满地打滚,最后居然抱了父亲的腿央告说:“大哥,除去这事,豹儿什么都能答应大哥,大哥再打下去,就要把豹儿打死了。”

汉辰那年十一岁,被当时的情景惊得不敢说话。可就是任是七叔这么求,那次爹爹的火气就是不消,直打得七叔疼晕过去。汉辰只知道是七叔同父亲顶嘴不听话才落得一顿狠打,并不懂抗婚是什么意思。但汉辰记得那扎进肉里的刺,因为刺有毒,七叔顾了脸面不肯让母亲帮他挑出来,所以毒刺聚了脓就肿得惨不忍睹,直到七叔后来高烧昏迷。后来是父亲带了他帮七叔挑刺,汉辰把了油灯守在一旁,胆战心惊的看着父亲小心谨慎的从那一道道伤口里找寻着毒刺,再用针将那根根毒刺挑出。当那一根根带血的小刺放在盘子里的时候,汉辰看到了父亲侧头时伤感的泪花。好像就是那年七婶进了门,全府喜气洋洋迎亲的那个早晨,七叔却独坐在小花园的双杠上吹箫。那种凄凉落寞,汉辰看得奇怪。现在回想起来,难道就为了父亲一顿毒打,七叔被打怕了才娶了七婶进门?

“很多时候,不是谁的错,只是谁的命。”七叔感慨说:“生在这种家庭,享受旁人仰视的荣耀,怕也要承担旁人难见的痛苦。婚姻都成了政治的工具,不管你愿意与否,生为杨家的子弟你就要付出。杨家还没为此要你付出什么,不过让你尽个人子的义务,传宗接代,你便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汉辰打着娴如夜半奶孩子要加餐的借口,从厨里寻了碗面条和糕点来为七叔填肚子,晚上就同七叔睡在一处。这几天外面风声紧,可如何让七叔脱险呢?这若是让父亲知道,当全城都在抓紧搜捕七叔的时候,七叔却躺在家里同他抵足而眠,不定又是如何的气急败坏。

第108章 情为何物

“要说那‘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当要数你爹是鼻祖,七叔我还是小巫见大巫呢。你我叔侄加起来都不如你爹抗婚的本领过硬。”杨焕雄忽然翻转身看了躺在身旁的汉辰逗他说:“想知道你爹的奇闻轶事吗?”七叔故作玄虚。

汉辰不做声,七叔今天既然知道了他和娴如的尴尬事,为什么还能如此坦然的玩笑逗闹?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而且七叔此刻可谓是身立危墙下,朝不保夕,如何没有一丝的紧张?想到这里,汉辰倒恨不得爹爹此时闯进来,抓到七叔狠狠责罚一顿,好歹让他也出口恶气。

“龙官儿,你知道吧,老爷子跟我嫂娘是表兄妹,青梅竹马的。”七叔说:“说来有趣呢,老爷子十多岁就跟了袁项城去了朝鲜,老太爷在龙城就给他物色了房媳妇,给他定下了婚事,聘礼都下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可是老爷子当初教训我们的,他可倒好!等到十六岁那年回家探亲,就被老太爷勒令同个没见过面的小姐成亲,老爷子一听就不干,据说为此也狠吃了几顿家法。”杨焕雄眉飞色舞的说着,俨然有泄愤之嫌。却见汉辰默不作声,便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丧气的说:“唉,你也太不配合了。看戏好歹也捧个场吧。也是,连你都长这么大了,这故事就是传奇也没个悬念了。”

听七叔认真的自言自语,汉辰噗的笑了然后侧过身去。

“你小子。”杨焕雄拍了汉辰一下,碰到汉辰的伤口惹的汉辰呻吟了一声。

“龙官儿,你的伤,还痛吗?”七叔紧张的坐起身。

“我爹如何说服爷爷娶了我娘的?”汉辰问,用这个无聊的话题打断了七叔的关怀。

“嗯,你爹当天晚上就收拾了行囊,偷偷带了你娘去了朝鲜。”杨焕雄得意的说着打了个响指:“不然怎么是我大哥。这雷厉风行,敢作敢当,先斩后奏,带了嫂娘在路上成亲,然后在朝鲜高丽一呆就是三年。老太爷是顾颜面的,杨家的家丑也不敢声张外扬,反是袁大人知道内情后气得打了老爷子一顿了事。但朝鲜那边内忧外患的也是用人之际,这事就不了了之。后来老太爷总不能不要儿子,也就被迫默认了这桩婚事。不过老爷子还是极孝顺的,起码回来时同嫂娘被干在二门口跪了一天一夜。那时候老爷子已经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一点不含糊。你想想你的败笔在哪里就知道了,当断不断,瞻前顾后,被他中途擒了回来,气头上还不往死里打?这真若生米成了熟饭,老爷子气都消了,怕再回来也无事了。呵呵~~不过老爷子和嫂娘在朝鲜那么多年,几个孩子都没养活全部夭折了。还是回了国,随了袁项城在小站练兵那阵子,才等到凤荣出生,就特别的宝贝她。后来过了七年又有了你。为了要个儿子,嫂娘给老爷子娶了两房姨太太,都没能多养几个孩子,反是生了你以后,一个个都随了来了。”

见汉辰还是默不作声,杨焕雄哑然失笑:“别说你不信,我乍听了也不信呢。可这真是老爷子酒后失言自己讲出来的,讲得那精彩,比听《封神演义》说书都有趣。第二天他酒醒了,我再试探了问这个事,他就懊恼得追了我打骂了。后来我去问了嫂娘,嫂娘都直抱怨老爷子怎么口没遮拦的。嫂娘说,她那时候和大哥惟一的想法就是,‘生不能结发同枕席,死亦要黄泉共为友’。一路上跋山涉水躲老太爷的追踪,真是吃了不少苦。现在想想他们的情比金坚令我佩服呀!如果不是我懦弱没有勇气,如何害得自己心爱的女人为我送命?”

汉辰听七叔惨然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心头一惊,不由牵动了他心头那段隐伤,想到了秋月。是呀,若不是软弱,如何害了心爱的女人。

七叔就此沉默了,不再说话,汉辰痴痴的想了会儿秋月,转过身看夜色中七叔那双大眼空洞的望着帐顶默默不语。

“七叔,你~~你是因为小夫人的事嫉恨爹才不肯回家?”汉辰问。

“乱说什么?”七叔翻过身不说话。

“娘和爹那天还提到你和芷柔姐。”汉辰说,其实他也想知道七叔的感情世界为什么这么的玄妙传奇。杨焕雄翻身一把掀开二人合盖的被子,照了汉辰的屁股就打了两巴掌:“睡觉!睡觉!”如同小时候教训不肯乖乖睡觉的小汉辰一般的情形。

汉辰缩进被子不说话侧过身,杨焕雄坐在床上,二人就这么僵持了一阵。

焕雄也觉得自己有些鲁莽,其实有些事就是遮掩,也是盖不住的。而且如果不趁这个时候让汉辰知道他做为杨家子孙的责任和无奈,怕汉辰还要永远的痛苦下去。

“芷柔是因我而死的。”杨焕雄说:“她是钟尧的妹妹,从小在我们家长大。钟老哥为救老爷子送了命,一双儿女——钟尧和芷柔就由嫂娘带大。”杨焕雄落寞的把头扎到膝盖上,痛苦回忆说:“我们从小一起读书,一起听顾先生讲文章,一起练字。嫂娘给芷柔请了先生教她弹琴,芷柔冰雪聪明,后来嫂娘和大哥就决定让芷柔嫁给我,也算对钟家有个回报。我从小就拿芷柔当我的媳妇,一直在保护她,嫂娘也开始极力培养她成为杨家的媳妇,就等我讲武堂毕业后安排婚事。”

“好不容易等到我毕业了回家,嫂娘就开始操办准备婚事。可能你那时候小,十来岁的孩子,大人不对你讲这些乱事。都是造化弄人、命中无缘。那天老爷子都跟嫂娘开始定拜堂的日子了,这时候老爷子被袁总统召去北平开会,就一去不回了。生不见人、死不见鬼,顾先生就带了我偷偷潜入北平去打探动静。这一打探不要紧,秦瑞林大哥说,他们几个去劝袁总统放弃称帝的想法,惹恼了袁项城袁大总统,秦大哥和于远骥被罢了职,老爷子闹得最凶就被扣了生死不知了。”

“好歹是政府大员,就这么说扣就扣了?”汉辰终于抑制不住的问了出来,心想就是袁世凯猖狂,也没胆子在明面上扣人吧?

杨焕雄见汉辰听了进去,就摇头说:“你是不知道,这但凡是只有长官下属这一层关系,怕还要有些防民之口的顾及。偏是项城公同咱们老爷子的关系,说是父子、叔侄、师徒或是都沾些边,复杂的很。这管教自家子弟的事,外人自是不便插话多语,所以老爷子就被软禁在了中南海。”杨焕雄说着,忽然狡黠的一笑:“不过不是瀛台,不然能跟光绪皇帝关在一处,夜半人鬼共语也是乐事。”

“你那时候还小,袁项城过世后,是非功过也就随了尸骨入了土,无人再问津。老爷子呢,从十来岁就开始追随项城公直到几十年后反目成仇,中间的恩怨也就讳莫如深的不许周围人再议论了。就连你七婶是袁项城的养女,你怕都未必知道多少。话说从头就有些传奇了,那要从开头讲起。当年老爷子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跟了袁项城大人去了朝鲜,自此就追随在袁大人鞍前马后。为什么去朝鲜呢?是因为朝鲜发生了‘壬午兵变’,大院君李罡,就是朝鲜高宗皇帝李熙的父亲,他同明成皇后的矛盾不可收拾了开始发动兵变。因为朝鲜在清朝是大清的附属国,所以朝鲜就派了个姓金的使节来到北平请援清廷。当时朝廷本是不想管,但是这事情后面有日本人在操纵,如果清廷不发兵,怕是朝鲜就要被日本人趁虚而入了。那时袁大人也才二十多岁的年纪,意气风发,出兵朝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平定了叛乱。之后为了粉碎日本人的野心阴谋,不让他们染指朝鲜,袁大人就效法英德练兵的方法,为朝鲜的皇帝训练出五千镇抚军,一举威震朝鲜!老爷子就是这么个环境下追随了袁大人左右。从起初一个勤务兵、文书,然后就在袁大人的一手栽培下初露了头角。恶劣的环境如履薄冰,日本人的觊觎,朝鲜朝廷内部的争斗,据说老爷子当年同袁大人吃住睡在一处,那感情极深。袁大人管教咱们老爷子据说也是极其严格的,从不手软。那种环境下,稍有疏忽就满盘皆输,甚至送命,所以这些老人都是十分的谨慎,恶劣的环境早就了那一带人,才有后来袁大人在天津小站练兵的成功。你想你爹,从十几岁似懂非懂的年纪就跟了袁大人,一直几十年,这种感情深不可破。听说有一次,老爷子手下的几个兵为了抢军粮同另外一个营的人发生了口角,袁大人知道了二话不说,辕门外军棍伺候毫不含糊。打完了还罚去干苦力,后来老爷子病倒了,袁大帅自己端水倒尿的伺候他。汉辰听的发愣,都是他听说过点滴又不曾得知的故事。这之后又粉碎了朝鲜开化党人的‘甲申政变’后,袁大人就进了皇宫当了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同‘摄政王’呀。我们家老爷子当年十六岁吧,立了大功被连升三级,衣锦还乡的探亲,就遇到老太爷逼婚,一怒下就拐带了你娘同回了朝鲜。据说项城公气得拿了马鞭子抽他,但也是生米成了熟饭了。所以,小子你学着点。”

汉辰寻思着七叔的话,似乎七叔故意设了个芷柔姐姐之死和他抗婚的悬念,却有意在给他讲父亲当年的英雄往事。

“你如今随了于远骥开疆拓土收复外蒙,不用问,你爹心里有多高兴。他十来岁的年纪去平定朝鲜,你十八岁收复外蒙立下奇功。都是光耀杨家门楣的大事。”

话题转回到汉辰身上,汉辰把头蒙进了被子里,逗的杨焕雄推搡他说:“小子,就这么点气性?”

“好汉不提当年勇,还提那些事做什么,现在就留在家里任他打了出气吧。”

“你好好的听七叔先讲完,讲完了七叔自有妙计让你脱身去跟了小于子走。”七叔从来不打诳语,没把握的话也不会轻易许诺。听说能帮他脱身,汉辰把头露了出来。

第109章 家族风云

“臭小子,你也就跟我耍赖吧!”杨焕雄拍了汉辰一下,想想大哥杨焕豪的“毒计”:为了要孙子都不惜找人教唆丫鬟给小龙官儿下春药,想想龙官儿也是够可怜的。

在七叔面前,汉辰毕竟还是个孩子。

“我不想听袁世凯的那些事,若不是他,‘戊戌六君子’怎么就死了?不管他袁大人立过什么卓越功勋,就这一件,我就再也看不起他!谭壮飞‘去留肝胆两昆仑’,还不是因为他的出卖而血洒菜市口?袁世凯不过是首鼠两端的小人一个!”

“政治利益,要看如何说。功是功,过是过,总是要分开看的。‘戊戌变法’袁项城出卖了谭嗣同,被国人斥骂。但北洋小站练兵,他也是功在社稷的。其实于远骥的强权主义很像他,都主张拿了权就有了一切,为了拿权不择手段。袁大人当年不喜欢于远骥,也是因为于远骥也太明白他的手腕了。”

杨焕雄话锋一转说:“~~好,不说袁大人了,就提我们家老爷子和那些你当了杨家大少爷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的奇闻轶事,也让你小子开开眼,知道这杨家大院都上演过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再比比你自己的境遇,看看究竟谁是最亏的。咱们家老爷子二十岁那年,被袁大人保举和秦瑞林、许北征姐夫一起送去了德国军工厂学习深造。那时还没有我,我都是长大了听大人们东一句西一嘴的说当年老爷子从德国回来时如何风光,本来以为要被朝廷重用,却赶上了袁大人在官场也是风雨飘摇,甲午海战战败后朝廷动荡,上下人心惶惶。这大概一年多的时间里,老爷子就回到龙城家里,却因为我亲娘的原因险些送命。”

这一句话汉辰险些跃起,莫不是又一桩“小夫人”和七叔间的恩怨故事?想想关于七叔的亲娘的故事似乎很少有人提及,只听大人们偶尔提到七叔的母亲身体不好,所以生七叔的时候难产死了。

“当儿子的说娘的坏话,怕真要天打五雷轰呢。可我说的都是实情,怕是我不说,家里不会有第二个人会提及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因为老爷子对此事下了‘缄口令’了。”七叔讲的越来越离奇了,汉辰也被他吸引了。

“我娘是大哥和嫂娘去朝鲜的日子里被爹娶进门的。听说我娘年轻时候漂亮、能干、机灵,怕也是个‘武则天’的材料呢,‘掩袖工馋’,你明白吗?”

“掩袖工馋”这么毒的词都用上了,汉辰还记得小时候七叔给他绘声绘色讲《古文观止》时,讲到哪篇唐代骆宾王著名的《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里面最著名的那句话,也是天下描写女子之恶毒最精辟的断语“入门见疾,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馋,狐媚偏能惑主。”

汉辰还记得七叔讲这篇文章的时候,提到的那个让他听得后背冷汗暗流的故事。是说春秋战国时魏王送给楚荆王一个美女,楚荆王特别喜欢她。楚荆王的夫人郑袖十分妒忌。一天,郑袖偷偷对新来的美人说:“大王十分喜欢你,只是你的鼻子生得不好,大王说他不喜欢。你以后见到大王,最好把鼻子挡上,才能保证不会因为你的鼻子而日后在大王面前失宠。”这位新来的美人果然中套了,每次见了楚荆王就慌忙用袖子把鼻子挡起来。楚荆王就觉得奇怪了,郑袖就偷偷告诉大王说:“新来的美人嫌弃大王嘴里有臭味,所以才用袖子挡了鼻子。”楚荆王一怒之下下令把美人的鼻子割掉,这美人就轻易的郑袖夫人踢开了。

汉辰处听这段故事时,感叹女子在“争宠吃醋”方面的“才华横溢”的同时,也深深感触到为什么人们说“最毒妇人心”了。可此刻七叔用“掩袖工馋”四字来评价自己的母亲,令汉辰着实的不解。

“我娘进门时,家里的几房姨娘立刻拱手败北,‘打入冷宫’是轻的,休的休,死的死,最后家里除去了几房听话的姨娘,就她一个人专宠了。我娘几次怀胎都没保住,她很想生个儿子。因为她以小妾身份进的杨家大门,如果不生个儿子,就没有理由把她扶正。她一方面要笼络爹的心,不让爹续弦;一方面又要巩固自己在杨家的地位,怕也真是处心积虑呢。她过门没两年,杨家的钥匙就已经掌控在她手里,可见爹对她的用心。我娘是铁定了心要生个儿子,让她爬上杨家正房太太的宝座,也想让自己的儿子当杨家的少主人。你爷爷也糊涂呀,老来昏庸怕就是这个样子。据说当年对我娘言听计从,这之间多少房姨娘遭殃了且不说,就是我上面几位庶出的哥哥,被挑拨的互相间争来斗去,不是被轰出家门,就是两败俱伤的。几年后,大哥同嫂娘从朝鲜回来,要去德国学习。嫂娘那时是怀了孩子的,大哥前脚走,后脚嫂娘的孩子就掉了,听说是我娘下了药。如果那个孩子出生,怕你就有个哥哥或姐姐了。”

大姐凤荣出生的时候,父亲都二十六、七岁了,在那个十几岁就成婚生子的年代里,确实少见。汉辰曾经奇怪过这个问题,但是从没好问出口。只是猜测或是因为父亲为了建功立业顾不上,或是母亲身体虚弱。却没想还有这么多内情。

“我的消息都是经过考证的,所以你听我慢慢讲。你知道我娘这么做是为什么吗?如夫人扶正比登天都难,如果因为子嗣原因,这小妾若为家族延续香烟立了大功是可以破例扶正。但如果嫂娘生了个儿子,杨家长子长孙都有了,她扶正可就希望渺茫了。大哥走了,我娘就开始以管教媳妇之名欺负嫂娘,因为嫂娘是杨家的长房儿媳,应该可以拿钥匙管家的,我娘当然不会让大权旁落。我娘就开始摆了母亲的架子总去教训嫂娘,挑嫂娘的不是,借故责罚嫂娘处处证明嫂娘不配当家,还在我爹面前造谣嫂娘的不是。这女人要是坏起来,真是恶毒得狠。说来你可能不信。袁项城大人家里当家的就是他头一房娶回来的小妾,那小妾还是烟花女子出身。居然项城公让她管家,所有后入门的小妾都要被她管教。所以袁二少爷的亲娘的腿都被这位奶奶打断过,落了一世残疾,你就知道那时候的规矩了。偏你爷爷行事与众不同,要个后入杨家门的小妾管家,还容她胡作非为。嫂娘真是个贤惠的妇人,对受过的苦和委屈只字不提,怕大哥难过。等到你爹我大哥从德国回来,又恰巧朝廷没给他安排事做。你爷爷当年是龙城巡抚,就随便给儿子安排了份差事在巡抚衙门帮他。大哥回家,就该插手杨家的事务,他是杨家长子,名正言顺。我娘就觉得危险了,她就开始施展手段。有次在大哥的饭菜里下毒,大哥喷血险些没死过去,还好顾先生在他身边救得及时。这之后我娘就更毒了,开始去跟老太爷哭诉说我大哥对她心存不轨。老太爷起初不信,被她说了几次也开始留意。据说一次我娘鬓上插了朵盛开的芍药牡丹之类的花,那花上沾了什么的东西,去花园凑到大哥身边。她那头上的东西八成是花粉蜂蜜很多,招惹来几只小蜜蜂,她就惊吓得让大哥给她轰。其实爹就在阁楼上看着,终于相信了大哥对小妈起了色心,冲下来毒打大哥,从此父子间生了嫌隙。就那次毒打后,伤了大哥的要害,好一阵子大哥尿血,一直没能同嫂娘再有孩子。父子间为女人生了龌龊,吃亏倒霉的总是儿子,这是没办法的事。大哥在家,爹就被我娘挑唆的不时去找大哥的麻烦,非打即罚,那时候的规矩,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不要什么理由。忤逆之子打死了朝廷都不过问。”

汉辰心中暗自感叹,记得春秋战国时就是有过哪位大王的侧室就曾用过类似手段。那小老婆把去了蜂毒的蜂沾在自己的衣服上,让那户人家的大公子帮她去拿掉蜂而引得昏庸的老头子大发雷霆误会儿子非礼,而把儿子逐出了家门。如果真如七叔所说,怕这为小奶奶还真是位高手了。

“~~~你好好想想,总说你爹对你凶狠了些,不拿你当骨肉去疼惜。除去你这回挨打真是七叔愧对你,害得你无辜受累。前些时候你爹打你,多少也是事出有因吧?你爷爷当年可是听了枕边风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欺辱你爹,那才是有失公允呢!”

“这些故事都是我爹说的?”汉辰问,心里想,我爹他当然要给自己脸上抹金,反正人都死了,爷爷和小奶奶都不在了,还不是他说白是白,说黑是黑。

杨焕雄挑眼一笑:“你七叔还没傻到去问他吧?这些事你爹只字未提过,都是我去打探出的究竟。为了我的身世,我曾误会过大哥,还曾离家出走过。不过比较笨,没跑成,被抓回来暴揍了一顿。”

“任是老太爷这么对大哥,大哥还是颇守孝道的,逆来顺受的任他责罚,从来没过怨言。你知道你爹膝盖总疼,逢上天潮变天有时走不了路,三嫂嫂总为他敷药。那就是因为冰天雪地的老太爷罚大哥脱了衣服在庭院里跪了思过,生把膝盖伤了落的病症。”

“七叔这话有意思了,我的腿也疼,天潮变天也走不了路。可惜不是遗传,是被他打断了腿落的病根。何止腿疼,变季和潮气重时还要咳血。冰天雪地罚跪,汉辰也跪过,七叔你少跪了吗?这怕是杨家的家传吧?”汉辰忍不住的说,心想说来说去你就是为了爹来当说客来的,再不然就是变了花样骗哄我留在家里。他千般好,万般的孝顺,你怎么不回家在他身边守着受受看?

汉辰一脸的抵触,杨焕雄无奈的安抚般拍拍他。仍然说着:“后来袁大人知道这事,也不忍心一个人才被埋没了。就这么巧,那年袁大帅被朝廷重用,去天津小站为朝廷训练北洋新兵,组建武备学堂,就给你爹找了份差事,把他调去了天津,兄嫂这才算脱离了苦海。据说大哥去天津的时候,身上的伤都没好呢。那年大哥二十七岁了,嫂娘就在那年怀了凤荣年底生了她。本来兄嫂打算就在外漂泊,不再回龙城,小站都是大哥的好友,冯四哥、秦瑞林大哥,那时候几家人的家眷都住在一处,亲如一家。北洋军声势浩大,小站练兵简直是威震朝野。第二年春节时,大哥就同嫂娘商量了要回去探亲,又不想嫂娘回去受苦,就决定独自回龙城。不想这一去,险些没送命在龙城。”

第110章 三十年河东

杨焕雄扼腕嗟叹:“想来大哥也真是多余回家探亲,本来他在北洋军中袁大帅帐下也算数一数二的红人,兵权在握,朝野江湖间也结交了不少挚友,事业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那些年光绪皇帝也在立志维新,很看中袁大人的北洋军。朝野里很多人也分别在拉拢袁大人和他下面的几名骁勇干将,你爹就算之一了。放了在天津的好日子不过,偏回龙城去受那份窝囊气,想来也够迂腐的。你这位爹,我这位大哥是极其孝顺守礼的,他的孝不是挂在嘴巴边摆样子,那真是骨子里不折不扣的。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大哥最精辟的论断就是:但凡这家中的长子都是‘重臣’,家长期冀呵责颇深的;家中的幼子是‘宠臣’,无论如何都被家长溺爱宽纵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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