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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第一夫君-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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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目中永远带着温和的笑意,南宫雪略略整了整衣衫,坐下,向众人眨眼道:“在下方才在街上走了走,你们猜遇上了谁?”

见他难得生起顽心,何璧不由一愣。

李游却端起茶杯,想也不想:“菊花先生。”

南宫雪先是愣住,随即摇头苦笑道:“在下难得说次谜,想不到还是叫你一下猜中了。”

“能叫南宫兄如此有兴致,必定是意外之事,意外之人,”李游笑道,“秋冬两季,菊花先生竟不在他的悠然居弄菊花,跑来金陵做什么?”

“他应邀出诊吴知府府上。”

“什么?”李游立刻放下茶杯,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他居然出诊?”

见他终于意外,南宫雪笑了:“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想不到他竟会答应。”

李游愣了半天,苦笑:“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信。”

南宫雪居然难得地眨了眨眼睛,俊美的脸上露出罕见的顽皮之态:“但后来我听说了一件事,便毫不奇怪了。”

“何事?”这次是两个人异口同声问出来的。

“吴知府用一盆‘春波绿’,请动了他。”

闻言,李游立刻又往椅背一靠,修长的双目满是笑意:“原来如此,我只猜到是菊中珍品,只没想到竟是这个,那‘春波绿’相传只有三盆,难怪他也动心了。”

就是那个菊花先生邱白露,将大老远来访的朋友饿着肚子赶出门的吝啬鬼。杨念晴不由撇撇嘴道:“空有那么好的医术,救人还要送东西求他……”

李游摇头:“送东西,他也未必肯救。”

“他还是那性子,这次若非是为那盆菊花,他也必定不会来,”南宫雪笑道,“他只说不愿那盆稀世的‘春波绿’落在吴府,被官场之气玷污而已。”

假清高!杨念晴翻翻白眼。

李游看看她:“你可知道那南山阵是如何来的?”

“自己种的?”

南宫雪微笑:“那是药钱。”

“药钱?”

高贵温和的凤目中泛起怜悯不忍之色,南宫雪轻轻叹道:“大凡贫家百姓有了病,却无钱去看,他便叫他们种上些菊花充作药钱。”

李游也笑道:“自他十五岁成名,如今那些菊花已足够列成千姿百态南山阵了。”

杨念晴愣住。



“只顾说这些,竟忘了正事!”南宫雪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懊悔道,“方才在下上楼时,恍惚看到柳烟烟姑娘,想是她不相信我等,故意来试探?”

何璧立刻皱眉道:“她在哪里?”

南宫雪道:“她一见我,便闪入街角躲了。”

停了半晌,他摇摇头,面露怀疑之色:“奇怪,想必你们都已知道,她其实并无武功的,但方才……”

说到这里他又停住,似有些犹豫。

李游看着他:“如何?”

他叹了口气:“方才她躲避闪身之际,在下远远看去,竟又像是习武之人的身法,实在令人不解,在下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练过?

三人目瞪口呆。

南宫雪虽然不能习武,江湖上却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眼力。但柳烟烟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的武功是时有时无,或者,果真如老鸨王大娘所说那般,是中邪了?

何璧忽然站起来:“去看看。”

夜半来客

老柳巷本就是个僻静之地,一走进巷子,外面街上夜市的喧哗声立即消退了许多,空气也沉静下来。不远处,有一户门前挂着盏灯笼,昏暗的光线将四条人影拉得长长的,更显冷清。

走到院门口,南宫雪抬手正要叩门,却又愣住。

院门竟是虚掩着的。

虚掩的门缝里透出灯光,而且还十分明亮,看来里面的人还没有睡下。但一个女人居住的地方,夜里竟不关门?

南宫雪迟疑片刻,还是敲了几下门,朗声道:“不知柳姑娘在家否?”

无人应答。

他不由也转身看着三人,摇头——这柳烟烟本就聪明,莫非早知道他们要来,故意如此?趁夜闯进一个女人住的地方,几个大男人脸皮再厚,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立刻,六道目光都投向杨念晴。

看着面前虚掩的门,杨念晴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倒不是她怕柳烟烟,而是自从一走进这巷子,她就觉得十分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硬着头皮,她正要伸手推门——

地上,人影忽然开始摇晃,门缝里似也有细细的风透出来,风中,隐隐带着一丝腥味。

“不好!”

何璧双眉一皱,手中刀柄已迅速撞开院门,抢先闪了进去。



门上,檐角,高高挂着四盏灯笼,整个小院显得十分明亮。然而,看着眼前的景象,四人却都如木雕一般愣住了。

地上赫然躺着三具尸体!

离门最近的地面上,侧身躺着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稚嫩的脸上,都保持着临死时的神情,恐惧、慌张,应该是想逃而没有来得及,她们都是被人一剑穿心而死,看来那个凶手也不忍叫她们过于痛苦。

下一刻。

四双眼睛又同时望向了不远处的另一具尸体。

紫色的上襦,大红的裙子。她是仰面躺着的,熟悉的脸上,机灵活泼的大眼睛已失去了神采,空洞洞地睁着,犹带着许多惊恐与不甘之色。

从胸口到周围地上,都是还未完全凝结的、暗红色的血。

柳烟烟!

柳烟烟竟也死了!

四人木立,良久无语。



终于,何璧看着李游,冷冷道:“是剑伤。”

李游握紧了手,看着地上的尸体不说话,长长的睫毛下,双目中已泛起了少见的愤怒之色。他这一生已不知见过了多少无辜惨死的人,无论什么情况,他总能保持冷静的头脑,镇定自若地进行分析,谁能想到,他竟也会有如此失控的时候?

道理很简单,也很奇怪:朋友的错反而比别人更难以原谅。

“这必定不是他的意思,”南宫雪忽然拍拍他的肩膀,又看着地上的尸体,黯然,“是我们害了她,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可惜,死人已永远没有机会再说出来……

半日。

杨念晴白着脸,轻声道:“我们……走吧?”

何璧点头:“先回去,明日我去衙门走一趟。”

李游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南宫雪看看何璧,摇头。四人正要举步出院门,谁知就在此时,门外,一个纤细的人影迎面撞了进来。

“谁在这里!”又甜又脆的声音。



四人全呆住,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又是一个柳烟烟!

大眼小嘴,一样的紫襦红裙。

见又是他们四人,柳烟烟神情便有些不悦,然而待她看到地上的三具尸体时,美丽的脸上迅速升起一片惊惧之色。

“小巧?小月!”喃喃呆了好半晌,她反应过来,立刻朝地上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扑去,口中哭叫道:“姐姐!姐!你怎么了……”

姐姐?到底哪一个才是柳烟烟?

四人瞠目结舌。



好半天,柳烟烟才止住哭声站起来,两眼通红,揪住何璧就往外拖:“你们这些混蛋问不出话,竟敢杀人!走,快跟我见官去,我要你们陪我姐姐的命来!”

何璧看她一眼,并不分辨。

见拖不动他,柳烟烟又大哭:“杀人啦,快——”

然而她刚叫了半句,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李游长长吐出口气,看着她摇头:“姑娘不妨先听在下说几句话,如何?”

柳烟烟虽然被点住穴,却还是瞪着众人,目光怨恨,神情气急,看来她已认定这四个人就是杀人凶手了。

杨念晴急忙解释:“别误会,你姐姐绝对不是我们杀的。”

说完,她立刻指着旁边三人:“他叫何璧,他叫李游,你一定听说过吧,‘何必找理由’,第一神捕怎么会杀人?还有,那是南宫雪大哥,南宫别苑的血案你知道不,我们是来查案的,怎么会害你姐姐?”

名人到底不同,一听到这些名字,柳烟烟的目光果然由愤怒转为了惊讶,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打量了众人半晌,又怀疑地盯着何璧,似乎不信。

李游并不说话,只在何璧身上一拍,手上便多了块黑色的铁牌。

南宫雪微笑道:“听说柳姑娘琴棋书画精妙无比,纵然不相信我等,总该认得这牌子上的字。”

柳烟烟瞪了那铁牌半日,终于失声:“你真的是……”

说到这里又呆住,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又可以说话和叫喊了。



何璧看着她,声音也难得地少了许多冷意:“南宫别苑的血案想必你已听说,不知将来还有多少人丧命,你如今还是不愿将实话说出来?”

柳烟烟呆了呆,又蹲在那具尸体旁边哭了起来:“若不是你们来找我,姐姐怎么会死,都是你们害的她……”

众人沉默。

南宫雪看看地上那女子:“令姊会武功?”

“我自小与父母失散,姐姐是半年前才找到我的,”柳烟烟红着眼,“姐姐姓赵,叫赵小婵,会功夫……”

想不到她们竟是对孪生姐妹!

杨念晴恍然,难怪柳烟烟的武功时有时无,看来那日将张夫人派来的下人打得吐血找牙的,必定就是这位赵小婵姑娘了。

南宫雪黯然叹了口气:“是我等不该来找你,如今……好好安置吧。”

说完,他缓缓俯下身,放了两锭银子在她旁边,又直起身看着李游:“李兄,或许我们实在是错了。”

李游不语,面色却更白。

南宫雪拍拍他的肩膀,四人举步就要往外走。

“等等!”



柳烟烟擦擦眼泪,站起来瞪着众人大声道:“你们害死了我姐姐,就想一走了之?”

沉默。

“柳姑娘想要我等如何?”

“替我姐姐报仇!”柳烟烟走过来,指着四人的鼻子一个一个点去,恨恨道,“你们若是不替我姐姐报仇的话,姑奶奶我饶不了你们!”

“自然,”南宫雪点头,“纵是姑娘不说,我等也必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柳烟烟冷“哼”一声,“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水落石出?”

众人无语。

半日。

“进来说。”话音刚落,她也不理四人,转身便往屋内走去。



揭起绣帘,杨念晴立刻觉得一阵暖意扑面而来。屋子不大,布置却十分精致华丽,看来张明楚对这位柳烟烟姑娘的确大方得很。

柳烟烟倒也不客气,自顾自坐下,也不让座,众人只得自己找地方坐了。

“你们以为张明楚是我杀的?”

南宫雪摇头道:“如今自然不是。”

柳烟烟并不在意:“你们想问那封信?”

何璧点头:“不错。”

“那是我姐姐写的,半年前,张明楚将我从抱月楼接出来,便把我安置在这老柳巷,就是隔壁过去第三个院子里。我当时只道有了归宿,便催他早些娶我,哪知……”

说到这里,她神情又变得有些忿忿的:“哪知他家夫人出了名的厉害,因此我一直没能进他家门,气急之下,我便和姐姐走了。姐姐本来就不喜欢他,说他靠不住,为了叫他不再来纠缠我,便假我的名字写了那封信,告诉他若再来找我,就对他不客气。”

“正是此信,”南宫雪点头,“他后来可找到了你?”

“我不过是气气他,他自然很容易就找到我了,姐姐劝我不要理会,但他又拿好话哄我,说回头一定接我过门,所以……”

说到这里她忽然脸红了,垂头不语。

“所以你便信了他,”李游微微一笑,转移话题,“不知后来如何?”

柳烟烟感激地看他一眼,小声道:“后来,就在那天晚上,他原本留在我这里吃酒,到了半夜,忽然有人来找他,他便出去跟那人聊了几句,那人就走了,我只当是普通朋友,哪知他进来酒也不吃了,急着也要走,说是有个重要的人找他有事。”

李游立刻道:“柳姑娘可记得那人样貌?”

柳烟烟摇头,回忆着:“我当时只在里间不便出去,并没见到他,只隔着墙壁隐隐听到他们约定的日子是初二。”

“初二?”何璧看看李游与南宫雪,“月初,只怕就是他失踪的日子。”

南宫雪皱眉:“他难道就没有发现你在里面?”

“当时张明楚只称我已睡下,那人恍惚还说了句事情紧要,千万不可泄露,”柳烟烟道,“自前日张明楚死的消息传来,我也疑惑就是他做的,想着若还住在那边的话,只怕他回来发现我,要对我不利,因此便和姐姐商量,搬过这边来了。”

南宫雪点头:“张大侠交游广阔,但既是他的朋友,想必下人们也该认得,当日,张大侠身边可有下人见过他?”

柳烟烟垂头:“他来我这里是从不带下人的,张夫人盯得紧,恰巧那日小巧和小月也都回去了,因此再没人知道此事。”

沉默。



柳烟烟忽然抬头大声道:“但我记得他的声音。”

众人大喜。

杨念晴立刻道:“是谁?你认识?”

柳烟烟似乎也很奇怪:“不知为何,当时我在里面听着不觉怎的,如今被你们这么一说起,细想想,倒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了,好象在哪里听过……”

想了半日,她还是摇头:“想不起来是哪一个。”

杨念晴哭笑不得。

何璧三人相互看了看,站起来。

“多谢柳姑娘,倘若有事,尽可以到随心客栈找我们,”南宫雪微笑着,凤目中却一片黯然,“姑娘一个人……”

柳烟烟沉默半晌,展颜一笑:“没事,反正我也还有些积蓄,不至为难,多谢你们。”

南宫雪看看四周,担心道:“在下的意思,姑娘今夜是不是到别处……”

他也是好心,一个女孩子守着尸体,必定害怕,何况夜这么深了,自己这几个大男人也是不方便留在这里的。

柳烟烟摇头:“我想送送姐姐……”

说完,她转过脸。



三具尸体很快入棺,棺材店的老板走的时候还面带喜色,一户人家一连订三口棺材,这样的生意实在不多。

四人还不放心,便又雇了几个女人来陪她。

随着院门“咯吱”一声关上,沉沉夜色下,小小的院子又显得静谧起来。



柳烟烟脸上甜美的笑容缓缓消失,换上一片茫然之色。那几个雇来的女人安慰了她几句,也都打着哈欠进屋去了。

半日。

她回过神,默默转过身,正要朝屋里走——

突然,脚步顿住。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倏地全身一僵,失声叫道:“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是他……不……怎么会……”

然而——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话:“可惜,你已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她呆住。

消失的杀手

出了老柳巷,再横穿过一条略有些冷清的街道,便是热闹的主街了。

走上大街,扑面而来的热闹立时将方才的沉闷气氛冲淡了许多。夜已很深,然而离夜市散去却还早。灯影下,楼铺大开,锣声里,街头卖艺的还在孜孜不倦地表演,四周不时响起阵阵喝彩声。

四人缓步而行,李游也一反常态没有说话。

杨念晴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有些担心:“我们就这么走了,柳烟烟一个人会不会有事?凶手会不会回去……”

何璧冷冷道:“不会,她既已将知道的事全都说出来了,杀她已不必,何况她也并不记得那人的模样与声音。”

南宫雪点头,轻轻叹道:“看来他一直跟着我们,只因怕泄露秘密才杀人灭口,却没想到将赵姑娘当作了柳姑娘,杀错了人,但……无论如何,她总算说出了一条线索。”

杨念晴摇头:“她那天晚上根本没见到凶手的长相,也不记得他的声音,我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得多了,总能发现线索,”李游终于开口,“你又如何确定那人就是凶手,说不定他只是凶手找来传信的,或者真是张明楚的朋友,也可能只是个不相干的人,凡事想得太绝对,反容易出错。”

杨念晴呆了呆,不再说话。

哪知这一瞬间,李游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变了神色:“不好!”

三人皆愣住。

“忘了一件事,”李游忽然转过身,脸色有些发白,“既是派他来,柳烟烟没有死,他如何会回去!”

何璧惊道:“不好!”

话音方落,身形纵起,人已没入黑暗之中。

南宫雪也变了色。

有一种人办事绝对可靠,只要发现杀错了人,他就会继续等待机会,直到将任务完成为止,哪怕对于主顾来说,那人已不必杀。

他们的眼里只有任务,从来不会思考太多。



小院静极了,头上,重重的梧桐叶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方才道别的那些人已没有一个是活人。

披着冷风,杨念晴觉得后背凉透了,有些发抖。谁也想不到,转眼间,那个泼辣机灵的美丽女子竟也和她的姐姐一样,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在这具美丽的尸体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活人。

黑色的人影。

他既完成了任务,为何没有走?

杨念晴一眼便认出了他,不由担心地看向李游。

李游并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那个人影,昏黄的灯光下,俊逸的脸上,面色似白似青。

半日。

何璧拍拍他的肩膀,看着那黑衣人冷冷道:“你该早些走。”

“我不必。”说完,那人转过身来。

一双阴冷发亮、锐利如剑的眼睛,不自然地带着几分杀手所特有的狠毒残酷之色,却又略略多了些邪气。

他看着何璧,咧嘴笑了,笑容也透着邪恶:“纵然我走,你们也已知道是我。”

何璧沉着脸不再言语。



许久。

李游终于缓缓开口道:“记得这三年来,你纵然接了生意,也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人。”

黑四郎看着他:“那只因最近复仇的人比杀人的多。”

“你欠他的?”

“不错。”

李游拽紧了拳头:“倘若他再叫你杀?”

黑四郎不再看他,却垂下了头:“我就杀。”

“你到底欠他什么?”李游忍不住火了,“定要杀人才能偿还?你难道不知道,凡事有可为与不可为?”

沉默片刻。

他忽然抬头道:“也可以不杀。”

李游愣住。

还没等他回过神,黑四郎竟已迅速抬起右手,顿时,那柄秋水般的长剑一闪,剑锋竟已掉转,反手朝他自己胸口刺去!

“叮”地一声,一柄寒光闪闪的刀护在他面前,剑尖,正刺在刀身上。

没有人比何璧的刀更快。

李游面色更白:“你……”

“我欠他一条命。”

黑四郎扔下手中的剑,缓缓走了几步,淡淡道:“五年前,我杀了‘金翅双刀’梁金鹏,却不慎落入了梁家人手里,想必人人都在奇怪,为何我能活着逃了出来。”

半晌。

“他救了你。”

“不错,若要还他,只有用命来还,”黑四郎看了看他,忽然笑了,“我知道你当我是朋友,必不愿动手拿我归案,对不住。”

说完,他竟然不再理会地上那把剑,转过身就朝院门外走去。

杨念晴只是不解,其余三人却同时又变了脸色。



剑,是杀手的命,有剑才有命。

黑四郎的手上如果没有了剑,便不再可怕,他平生杀人无数,要找他寻仇的人不知多少,只怕他走出这门还不到一天,尸体已被人拿去喂狗了。

但如今,他还是将这把跟随他多年、视同性命般的宝剑轻易抛弃了。

看着那寂寞的背影,何璧面色更加阴沉,李游的脸却已铁青,他略略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话,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好朋友走出去送死。

然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许多时候,感情与道义,它们看起来、谈起来都是很容易取舍的,只不过到了你真正面对它们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个过程中的那些痛苦与无奈。

终于——

南宫雪轻轻叹了口气:“黑兄且慢!”



黑四郎站住,却并不转身。

南宫雪看着李游摇摇头,走过去俯身将那柄剑拾了起来。

他静静看了它半晌,忽然掏出一块洁白的丝巾,仔细地擦拭了几遍剑身,随即拿着剑缓步走到了黑四郎身旁:“这些人命还他该也够了,众生平等,黑兄的命还不至如此值钱,怎地做起亏本生意来?”

说着,两根修长的手指拈着剑尖将剑递了过去,俊美的脸上又露出温和动人的微笑:“他纵然不叫你来,也会叫别人来。如此好剑扔了实在可惜,这些命既是别人要取的,它还算干净,黑兄又何必嫌弃?”

许久。

黑四郎缓缓转过身,看着众人。

“南宫兄说的不错,它还算干净,”何璧看着他,忽然冷冷道,“纵是不干净,总可以擦干净。”

风吹过。

一片树叶的“沙沙”声响起,头上,几片梧桐叶翩翩飞下,随即又在地面摩擦、滚动,发出更大的响声。

整个小院寂静无比,檐上的灯光却仿佛更加明亮起来。

灯光里,那双阴冷锐利的双眸也变得更加闪烁——能交到这样一群朋友,你是不是也该为此庆幸与感动?

终于,他伸手接过剑:“多谢。”

南宫雪只微微一笑。

黑四郎低头看了看剑,又看了李游与何璧半晌,忽然转过身:“纵然如此,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再查了。”

说完,他走了出去。



幽幽的风又吹过,四周仿佛响起了无数叹息声。

人,已离开。

从此,江湖中将不再有黑四郎这个人,也不再有那个鼎鼎大名、从不做亏本生意的“半斤杀手”,他那剑尖舐血的一生,只有在人们的闲聊中,才会偶尔出现。

“他从来都没有一个朋友。”

几乎所有人谈到他的时候都会这么说。他这一生只知道杀人,只要你愿意出足够的钱,他就可以替你杀人。

杀手,是不需要朋友的。

后来怎么样了呢?

有人说,他杀人太多,所以他的仇人们想了个巧妙的法子,暗中将他杀了,尸体都被卸成了几大块,拿去喂了野狗;有的人说,他是被“天下第一神捕”何璧与他的朋友李游捉拿归案,正法了;也有人说,他终于厌倦了杀人生涯,已经易名换姓退出江湖,还娶了个老婆生了一堆孩子;还有人说,他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只身逃到塞外荒僻之地去了……

总之,他的生死去向成了一个谜。



李游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松开拳头:“多谢。”

“他可以逃,但他没有,”何璧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样的朋友的确难得。”

“至少以后他不必再做这些事,”南宫雪也转过身,微笑,“谁能交上李兄与何兄这样的朋友,真是运气,无论如何,他这一生想必也不会遗憾了。”

何璧故意瞪着眼:“你难道不是?”

南宫雪笑了。

李游也笑了。

看着这几个亲密的好朋友,杨念晴心中也泛起暖意,几乎已忘记身边还发生了这一连串的凶险之事……

半晌,她眼神一黯,默默垂下头。



“……不要再查了。”想不到黑四郎留下这最后一句话,竟还是想保护那个凶手,究竟是什么人叫他如此为难?莫非也是他的朋友?或许,有一种朋友永远值得你去保护。

只不过,人世间除了感情,还有道义。

黑四郎虽然走了,但倘若四人继续追查下去,必定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因此丧命。莫非,果真应该放弃追查?

几个人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

南宫雪有些黯然,缓缓看向何璧与李游,俊美的脸上,那双高贵温和的凤目中泛起许多犹豫与悲哀之色。

李游皱起长眉。

何璧却目光一闪,握在刀柄上的手更紧了些。



世上善良之人很多,却也总有那么一些铁石心肠的人,他们或许太守原则太不可爱,但他们知道,因为善良和不忍而向邪恶妥协,那么,这个世上将永远没有正义。

好奇的代价

清晨,杨念晴被楼下大街上起伏的喧哗声吵醒。

睁眼朝外望,一根湿漉漉、黑黝黝的树枝横斜在窗间,还挂着几滴晶莹的露珠,如同一幅古墨画。想到昨夜发生的事,她再也睡不着,干脆起来梳洗了一下,又站在窗外看了看,觉得实在无聊,便出门往客栈楼下走去。

南宫雪的门居然是半掩着的。

他也这么早起来了?杨念晴不由有些好奇,偷偷往里面瞧——我杨念晴绝对不是有意偷窥帅哥的……



南宫雪静静地站在窗边,似乎在想什么,出了神。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那片天生的平和贵气却丝毫不减。杨念晴看了他半天,更觉得那身温润的气质之下,隐隐另有一种威严。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敲了敲门:“南宫大哥?”

南宫雪一惊,回头见是她,不由微笑:“小念。”

杨念晴这才放心地走了进去,本来要将门关上,但想到他是个守礼避嫌的君子,立刻又把门开得大大的。

她走到他身边,笑嘻嘻道:“这么早就起来了,在想什么呢?”

南宫雪愣了片刻,摇头:“此事皆从南宫别苑而起,如今牵扯上这许多无辜人命,想必也并非他的本意。”

凤目凝望着远处,俊美的脸上泛着许多犹豫与悲哀之色:“谁也不愿多杀人的,但此案若继续查下去,不知他手上还会添上多少无辜人命,何兄他们……”

杨念晴摇头,安慰起他来:“这些都是凶手策划的,根本不关你的事,他就算不嫁祸给你,也会嫁祸给别人,所以更要查,不然那些死了的人就太冤枉了。”

南宫雪点头。

一个人能有这种发自内心的、悲天悯人的胸怀,已经值得尊敬。

看着面前这个平易近人的贵公子,杨念晴忽然有些感动——以前听说他不太接近女人,便没怎么主动接近他,但自从昨夜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后,她发现,这个温和优雅的人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古板封建。

他没有武功。然而,那缜密的分析、睿智的判断、广博的见识、以及平易的作风,绝对叫人不敢有半点轻视。

杨念晴暗暗佩服之余,好奇道:“你刚才一直在想这个?”

半晌。

南宫雪摇头,看着她微微一笑:“今日是我二十七岁生辰。”



“原来是你的生日!”杨念晴真心替他高兴,“生日快乐!”

骤然听到这句新鲜的现代祝福语,南宫雪愣了片刻,随即又微笑了,笑容依旧那么优雅和气,略带着几分忧郁。

“多谢。”

看着那动人的微笑,杨念晴转了转眼珠,突然冒起一个念头……片刻,她移开话题:“你们几个真是好朋友,昨天晚上,我从没见过李游那么难过的样子。”

南宫雪点头:“黑四郎是李兄的朋友。”

杨念晴想了想:“黑四郎只是受凶手利用而已,他就算不来,凶手还是能杀她们的,你们江湖上是应该有恩必报吧,他没有逃走,也算是自首,已经很难得了。”

说着,她又摇头:“想不到何璧那样一个‘神’,也有通情达理的时候,若不是他拦住,黑四郎一定没命了。”

“何兄也是李兄的朋友。”

“你也是他们的朋友,”杨念晴拍拍他的肩膀,“若不是你那番话,黑四郎不会那么容易想开,你也是他们的好朋友。”

看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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