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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萨特一个自由精灵的历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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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倦意,心情特别舒畅。    
    到西班牙,自然少不了看斗牛。他们每星期看一次。斗牛场座无虚席,观众的心情跟斗牛士一样紧张。冒险、刺激、胆量、机智、艺术与体育、力与美、人与兽的决斗、……这一切最后汇合成一片疯狂的海洋。萨特和波伏瓦都成了斗牛迷。    
    他们还多次去了普拉多美术馆,那里的绘画精品之多,令法国的卢浮宫相形见绌。他们算是大开了眼界。萨特和波伏瓦在美术鉴赏上有不同的爱好,常为那些喜欢或讨厌的画家争论得脸红脖子粗。由马德里出发,萨特和波伏瓦还去了许多地方,每一个地方都能给他们带来新鲜感。风格各异的大教堂、岩石上的北美野牛壁画、古老的城堡、……他们尽性玩个够。    
    两人第一次共同旅行,彼此的差异和特点立即表现出来:每到一地,波伏瓦总是想跑遍每一个名胜景点,看到所有的东西。而萨特则完全不同。例如,在托莱多,玩了一上午后,他对此地已经有了一个总体印象,就哪儿也不去了,宁可坐在广场上悠闲自在地抽着烟斗,看着面前人来人往。    


    第二年的暑假,萨特和波伏瓦再次去西班牙旅行,不过这次是莫雷尔夫人和吉尔邀请他们一同驾车游西班牙南部。萨特和波伏瓦先去巴利阿里群岛,然后进入西属摩洛哥。他们在塞维利亚同吉尔、莫雷尔夫人会面。正像去年在巴塞罗那看到警察逮捕罢工领导者那样,他们在塞维利亚又看到了一场事变:这里发生了政变,一队队士兵和车辆在窗外穿过,市长被抓了起来;而第二天政变又告流产,他们听说发动政变的乔尔将军仓皇出逃。这时街上人流如潮。市长被救出来了,正在在检阅游行队伍。突然,一个轮胎爆裂了,人们误以为是枪声,纷纷惊慌逃走。这种带点冒险气氛的场合很对萨特的胃口,虽然他自己是没有什么危险的。这一时刻,他感受到这种充满危险、激动人心的气氛,被这个事件抓住。    
    随后萨特和波伏瓦坐车同莫雷尔夫人、吉尔一起旅行。本来他们4人是好朋友,在一起旅行应该是很愉快的,实际上这次共同的旅行总的来说还算可以,只是在萨特和吉尔的关系上产生了一些裂痕。一个原因是,两人在一些问题的看法上有着分歧,在这次旅行中演变为冲突。在加蒂斯,萨特明确表示,拒绝“浪费时间”去看几处教堂的牟利罗画。莫雷尔夫人出于礼貌同意了。而吉尔一声不吭,把车开得飞快,突然停在博物馆前;他宣称,他对牟利罗画很感兴趣,于是挽着莫雷尔夫人扬长而去,把萨特和波伏瓦甩在一边而不顾。    
    萨特和吉尔一路上总是在斗嘴,虽然还没有达到伤了和气的地步。萨特对此觉得十分憋气,不知道他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吉尔,后来萨特和波伏瓦发现,吉尔一路上跟萨特不对劲有两个方面的原因:最主要的是,虽然吉尔和莫雷尔夫人是诚心邀请萨特他们一起旅行,但到后来,他们感到这两人的在场使他们不能享受单独在一起旅行的乐趣,而他们也是第一次结伴作这样长的旅行。既然已经邀请了,也就不好再作改变,于是吉尔只有用这种闹别扭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另一个原因是,只有吉尔一个人会开车,每天从早到晚身受高温的煎熬,对付崎岖的公路,到地方后还得找停车场,照看汽车,这样下来搞得他疲惫不堪。而萨特他们不能给他任何帮助。所以他成天愁眉苦脸的,很不高兴。    
    1933年暑假,萨特和波伏瓦去了意大利。选择意大利的一个直接的原因是省钱。墨索里尼在罗马搞了一个法西斯主义展览会,为了吸引参观者,给铁路车票打七折。他们先是游览了意大利中部的一些城市,在佛罗伦萨呆了半月,然后到了罗马。他们住在塞万提斯呆过的索尔旅馆。罗马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广场、喷泉、花园让人赏心悦目。但法西斯的存在使这些美景黯然失色。整个城布满了标语,黑衫党人横冲直撞。天刚刚黑下来,街道上就行人全无了。    
    一天晚上,萨特和波伏瓦打算在外面呆一个通霄,充分领略一下罗马城的夜景,直到太阳升起。午夜时分,他们正在纳沃那广场的喷泉旁聊天,突然身后射来两道手电筒的光亮,两个黑衫党士兵过来盘问他们,这么晚在这儿干什么;看到他们是外国游客时,士兵的态度稍稍和缓一些,但仍然要求他们回旅馆睡觉。萨特和波伏瓦对此不予理会,继续前行。3点多钟,他们来到椭圆形竞技场,突然身后又射来一道手电筒的灯光,再次遭到严厉盘问。看来作彻夜游的打算是无法实现了,萨特和波伏瓦不禁相对苦笑,最后只得回到旅馆。    
    在威尼斯,他们头一次看到德国纳粹褐衫党徒;与瘦小的法西斯黑衫党徒相比,他们一个个身高体壮,目光呆滞,走起路来步伐僵硬。想起3万名褐衫党徒在纽伦堡接受检阅的情景,萨特和波伏瓦不禁毛骨悚然。而萨特更是想到,一个月后他就要去柏林,得天天从这些家伙身边走过,不由得心情坏了起来。    
    暑期过后,萨特去了柏林。他很喜欢柏林这个城市,但这时纳粹的阴影笼罩着这个城市,每当在街上与褐衫党徒相遇时,他就体验到在威尼斯第一次看到他们时那种难受的感觉。虽然这时萨特对政治不感兴趣,他仍然愿意以自己的行动帮助那些被纳粹恶势力迫害的人。萨特的一个老朋友正与一个德国犹太女子谈恋爱,他们想鸿雁传情,经常互通书信。但那时纳粹对犹太人的迫害已经开始。如果纳粹知道这个犹太女子与法国人通信,可能会受到牵连而倒霉。于是萨特充当起“红娘”的角色,在俩人之中传递信息。那位朋友先将信寄给萨特,萨特再将信转寄给那女子。这一秘密信息通道一直保持到萨特留学结束。    
    1934年暑期,萨特结束了在柏林的进修生活,同波伏瓦一起,在德国境内旅行一番,然后回国。萨特约好在汉堡同波伏瓦会合。这是一个港口城市,到处是船,与之伴生的是一家家水手餐馆和各种各样供他们寻欢作乐的下流场所。待价而沽的烟花女郎站在装饰精致的窗后表情始终不变,有如橱窗里的模特儿。萨特和波伏瓦在码头和贫民窟逗留了一阵,然后乘小船沿易北河溯流而上,他们来到黑尔戈兰岛。在这里遇到一个德国人,40来岁。他自我介绍说,在“一战”时,他是一个陆军中士。谈着谈着,他的嗓门高了起来:“如果再打仗,我们不会被打败,我们会挽回面子来的。”    
    萨特心平气和地回答:“为什么要打仗呢?我们应该争取和平,”。    
    中士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不,面子第一,我们首先得挽回面子。”他脸上显现出一种赤裸裸的憎恨之情。这张充满仇恨的脸,让他们一路之上都忘记不了。    
    在施拉尔松,萨特和波伏瓦看到,一方面,餐馆的人们喝着啤酒唱着歌,显得平静和悠然自得;另一方面,一队队褐衫党士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前进。人类的温馨和人类的凶残就这样不协调地交织在一起。在德累斯顿,波伏瓦还遇到一件让她很气愤的事情。当她在咖啡店的盥洗室化妆时,侍者过来严厉制止她:“不要抹口红,这是坏事!在德国,我们是不往嘴上涂红的。”
第一部 孤独(1905…1939)教师生涯(1931…1939):走遍欧洲(2)
    他们穿过国境,来到布拉格,觉得呼吸畅快多了。在布拉格,大街两旁开设了许多法国式的咖啡馆,他们在这里重新找到几乎被遗忘的愉快和轻松。布拉格的街道中世纪广场、犹太人墓地,在他们眼中都富有魅力。    
    他们本来还打算去维也纳,多尔富斯被刺身亡的消息使他们改变了主意。他们去了慕尼黑。这里绘画陈列馆的展品让人赏心悦目,大啤酒店也十分壮观气派;只是那些喝啤酒的大块头的巴伐利亚人,口中大嚼香肠,毛茸茸的大腿露在外面,让人看了感到大煞风景。他们来到纽伦堡,这里风景如画。但现在这幅风景画里平添了的几千面纳粹党旗在窗口飘扬。大规模阅兵式,伸直敬礼的手臂,虎视耽耽的眼睛,如痴如狂的百姓,这些都让萨特和波伏瓦的心情分外沉重。    
    他们接着旅行,准备再次穿越国境,但带德国货币是非法的,于是他们把零钱换成了一张大面额钞票,萨特把它藏在火柴盒底层。海关官员搜查了书和梳妆盒,却没有碰火柴盒。在奥地利,他们感到气氛也比在德国轻松。然后他们再次来到慕尼黑,为的是到阿默高村看有名的“耶稣受难”剧演出,这是迪兰和卡米耶特别向他们推荐的。    
    这个村在1633年遭受天灾,村民许下心愿,在1634年首次演出了耶稣之死。以后每10年演出一次。现在正好是演出300周年纪念,演出活动特别隆重,前来参观的人也特别多。演出在一个可以容纳2万人的大厅进行,从早上8点一直演出到中午,又从下午2点演出到傍晚6点。这么长的时间,演出能够始终吸引观众的注意力,这的确是戏剧界的一个奇迹。    
    纳粹德国的气氛毕竟让他们感到十分沉重和烦闷,他们没有度完假就离开了德国。当他们回到法国时,顿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萨特和波伏瓦接着在法国游玩了阿尔萨斯,村庄、城堡、松林、湖泊、葡萄园、……这一切都让他们畅快无比。在科尔马城,他们参观了当地画家的画,特别是一幅基督受难图──基督被严刑拷打,圣母玛丽亚痛苦得晕死过去──给了他们感情上的巨大冲击。萨特被这儿的农村所深深吸引,建议绕着山走一圈,这样的兴致在他是很少有的。这样接连走了3天。在路上,他们遇到了萨特的一个同事,那人问萨特住在哪儿。萨特的回答是,“不住哪儿,我们一直在走路!”    
    1935年暑假,萨特和波伏瓦因为手中钱不够,就在国内旅行,萨特的幻觉症也就在这次旅行中痊愈。1936年暑期,他们再次去意大利度假。这次他们在罗马呆的时间比较长。罗马是萨特最喜欢的城市,到了晚年,他几乎每年都到罗马度假。然后他们去那不勒斯,参观了那不勒斯博物馆,不过那里的古代壁画让萨特感到失望,不像他预期的那样好。他们还参观了庞贝遗址,接着在帕埃斯图姆参观了希腊神庙,但发现没有太多吸引人的东西。接下来应该去阿马尔菲了,萨特已经失去游览的兴致,只有波伏瓦一个人去。萨特直接坐火车回到那不勒斯。    
    回到那不勒斯的这天晚上,萨特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一个当地的年轻人凑了上来,低声说:“先生,您能请我喝一杯吗?我可以带您去看看那不勒斯的秘密!”萨特不知道他说的确切是什么,估计是外地人不经指点去不了的地方。他有些好奇,反正一个人这么逛着也很无聊,有个人陪陪也好。至于一杯酒,一向大方的萨特是不会吝惜的。他同这个年轻人从一个酒吧走到另一个酒吧,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这个年轻人对萨特说,要让他看点“真正特别的东西”。    
    萨特随他走进一个地方,看来是一个妓院。一个女人迎了出来,应该是属于鸨母那种的,她收了萨特一点钱,就让他进了一个房间,而把那个年轻人留在外面。萨特走进这个房间,不觉惊愕万分:这是一个圆形的房子,当中一根圆柱子,围绕柱子是一圈沙发,而靠着墙也是一溜沙发。圆形墙壁上嵌满了镜子。萨特靠墙坐下来,抬头一看,镜子上到处都是萨特,他们和这个萨特大眼瞪小眼。    
    正惊诧间,又进来两个女人,都赤身裸体,一丝不挂。一个年龄较大,皮肤也较黑。另一个则容貌姣好,皮肤白晰。年龄较大者手握一个象牙制的阴茎,扮演男人。她们以当中圆柱及沙发为场地,模仿庞贝行宫中那些秘密的春宫壁画表演男女性交活动。她们干得很卖力,在表演每个动作前,还报告一下它的名称。这就是所谓的“活画”。    
    在环墙镜子的照射下,似有无数成双成对的男女在萨特周围肆意狂欢和性交,做出种种难以想象的举动。一时间,萨特被这种强刺激的动作和场面搞得目瞪口呆。在这之后,那个年轻女人还一边敲着手鼓,一边跳起舞来。这是节目的余兴了。    
    随后老板娘走过来对萨特说,如果他再多出一点钱,就可以同其中他喜欢的女人睡觉。萨特拒绝了这个建议。他走出这个“隐密的那不勒斯”大门时,头脑还没有从受到的刺激中完全清醒过来。而那个带他来的年轻人还在门口等着他,手中还握有他们未喝完的半瓶酒。于是萨特同他干完了这瓶酒,又给了他一点钱,两人就分手了。    
    波伏瓦回到那不勒斯后,萨特对她谈到自己当时的感受,他感到既兴奋又不自在。他很想把这个夜晚的情况,包括他对那不勒斯的总体感受写下来,写入一篇小说中,题目就叫“不自在”。第二年,这篇小说完成了。但萨特没有发表它。他觉得写得不是很好,特别是结构不太适当,达不到他应有的水平。只有其中一个小片断发表了,题目是“食物”。    
    1937年的暑假,萨特和波伏瓦是在希腊度过的。这次旅行的不仅他们两人,还有萨特原来的学生、现在的朋友博斯特同行。这时萨特的心情特别好,一个原因是,他的力作小说《恶心》终于被出版社接受;另一个原因是,在这个风光秀丽的国家,他们采用一种新的旅行方式。他们常常在野外睡觉,隔一天在野外睡一次。睡的地方没有帐蓬,什么都没有。在一个靠近斯巴达的美丽小镇上,他们睡在一个教堂里,它的壁画是拜占庭式的。早上一觉醒来,他们发现周围站满了农民,这些当地人正像看稀有动物那样看着他们。    
    旅行到诺普利亚时,他们看到一座监狱。一个希腊人很得意地对他们说:“所有的希腊共产党员都关在这里!”监狱周围长满了仙人掌。这让本来情绪不错的萨特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1938年的夏天,萨特和波伏瓦去摩洛哥旅行,这使他们短暂地摆脱了一直被笼罩的战争阴影。在卡萨布兰卡,他们厌倦了欧洲居民区,去参观当地的贫民区,那里的情况十分可怕。作为法国人,他们感到自己对面前这悲惨的一切负有无可推卸的责任,于是不忍多看,匆匆离去。    
    在摩洛哥,法国人多半只同法国人交往。他们有自己的居住区,不住在阿拉伯人的镇上。他们来到费兹,一个阿拉伯的镇子。由于见不到法国人,与当地居民语言不通,他们在较长时间里中断了同外界的联系。不过这里的饭菜很不错,对他们极有诱惑力。一次他们甚至接连吃了五、六道菜。这使他们深感惊讶,他们从来没有一次吃下这么多东西。但回到住处萨特就躺下了,他病了三天,为自己的口腹之欲付出了代价。    
    在波斯本,他们遇见一个全身刺满花纹的阿拉伯妇女,她把他们带进自己的房间,要弄点绝活给他们看看,当然是收费的。这个女人先是移动着她的拖地长袍,让她的腹部肌肉像波浪一样滚动。令人难以想象的是,接着她把一支香烟插在自己的阴道上,点燃烟头,这个部位居然“抽”起烟来。这让他俩不禁目瞪口呆,而萨特联想起那不勒斯“活画”妓院之夜的奇遇。    


    从摩洛哥回到巴黎,他们能够听到人们谈论的唯一话题就是战争,不禁重新陷入关于战争的烦恼之中,战争的阴影笼罩了一切。    
    1939年夏,战争的阴影更加浓郁,但还没有大战要打起来的明显迹象。萨特和波伏瓦照常度假。由于国外形势紧张,他们只是在国内转转。他们去了马赛。这里是蓝天、白云、大海,片片彩色鱼船如同小花点缀着一色的海面,一切都显得那样静谧,宇宙的平和呈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临海而望,不禁十分感慨:人类社会的残酷厮杀同面前的景象是多么不协调!    
    他们在大海游泳。波伏瓦几乎不会,只能在岸边浅水处扑腾。萨特能游一阵子,于是向大海深处游去。正游得痛快,忽然,很长时间没有的幻觉又突然袭来:他感到似有一条大龙虾从水深处跳出,要把他拖向海底,于是他赶紧往回游,直到上岸躺在沙滩上,仍然惊惶不定,心有余悸。    
    萨特和波伏瓦继续度假,接着去了比利牛斯,参观小城、修道院和教堂,同时他们也在谈论即将到来的战争。既然战争不可避免,他们也就坦然待之。波伏瓦自己没什么,只是有些为萨特担心。萨特再三说,他并不害怕什么危险,而是害怕无聊。上次服兵役时,他很不习惯,常常因为受束缚而大发脾气。这次他的态度比较平静。虽然他不喜欢被人强迫干什么,但他更加痛恨纳粹和希特勒。为此,他宁可自我抑制,克服对纪律的厌恶,随时准备应征入伍。
第一部 孤独(1905…1939)教师生涯(1931…1939):《恶心》(1)
    在写了《真理传奇》后,萨特一直酝酿着写一部新的文学作品,是关于偶然性的。在勒阿弗尔任教时,他就在写这本书。他每周有十五、六节课,备课的时间大致相当。在这以外的时间他大都在写作。在去柏林进修前,他已经完成了这书的第一稿。    
    波伏瓦读了这个稿子,认为它比《真理传奇》写得好一些,但仍有许多地方相类似,实际上它更像一篇谈论偶然的冗长抽象的论文。她向萨特提出建议,给书中主人公洛根丁的发现更多一些小说的色彩,加进一些他们从侦探小说中欣赏到的悬念。她同时也充分肯定,这本书的路子是对的,他是在写一本探索已久的书,而这一次一定能成功。波伏瓦的话给了萨特极大的鼓励,他采纳她的建议,对这个稿子作大的修改。    
    在柏林进修期间,萨特在攻读现象学之余,开始写这本书的第二稿。回到勒阿弗尔后,萨特将完成的第二稿拿给朋友们看。他们都觉得不错。波伏瓦认为它比第一稿强多了,她已经很喜欢这部小说了。同时她和莫雷尔夫人、吉尔也提了一些意见:主要是在形容词和比喻句的使用上过分了一些。萨特觉得他们的意见很对头,开始对全稿作逐字逐句的修改。除了当中写《想象》一书占用了一些时间,萨特从未停止过这部小说的写作。    
    1936年萨特完成这书的第三稿。他将小说定名为《忧郁》,因为他非常喜欢丢勒的同名版画。书稿由尼赞送到伽利玛出版社审稿人波朗手中。后来波朗给了萨特一个纸条,上面写道:虽然这书稿有一定特点,但他们难于采用。这对萨特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他得到这个消息时非常伤心,甚至掉了眼泪。这在萨特是很少有的现象。这部小说倾注了他五年的心血,三易其稿。他自己认为是写得很成功的,应该是一本好书。它不像以前写的《失败》、《真理传奇》之类;那些书,本来他自己就认为不怎么好,出版社拒绝了也就算了。问题不在于这书本身;一旦失败,他就会失去自信心,就会垮了下来。而吉尔和莫雷尔夫人也隐约暗示,或许是书稿本身有问题。    
    在这个紧要关头,波伏瓦给了萨特很大的鼓励和坚定的支持。她的态度十分明确:这是一本好书,只是没有得到别人承认而已。萨特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他想,这个拒绝就像文学史上别的好书被拒绝一样。他对自己说,这次失败了,没什么,从头再来。他重新振作起来,打算把稿子再投别的出版社。    
    这部小说的确很容易被扼杀掉,因为它的形式看来很松散,是日记体,没有紧凑的情节,也没有特别的人物形象描写,有的只是怪诞而深刻的思想以及同样怪异而有特色的语言,既有形而上的狂想沉思,又有对物体细致入微的感受。不是独具慧眼者很难认识它的真实价值,只能看到它的荒诞外表。直到这书出版后,还有不少人说,这是一个关于疯子的故事或者是一个疯子写的故事。    
    正当萨特感到这书的出版完全无望时,事情突然有了转机。萨特的朋友迪兰得知萨特这书的命运后,给伽利玛出版社的头头加斯东写了封信,请他亲自看一下这个退稿。他们之间关系很熟。萨特学生博斯特的哥哥彼埃尔•;博斯特是一个有点名气的作家,他得知这个情况后也去见加斯东,向他推荐这部书稿并介绍了萨特的情况。加斯东看了萨特的书稿,觉得不错,只是书名要换一下,他建议改为《恶心》。    
    伽利玛出版社让萨特来一趟面谈。审稿人波朗向萨特解释了书稿原先被拒绝的原因:出版社准备在《法国新评论》杂志上连载它,但又觉得它篇幅太长。波朗认为这部作品具有独特的个人风格,很不错。接着他问萨特:“你知道卡夫卡吗?尽管你们有不少差别,我读你的小说时,卡夫卡一下子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随后他带萨特去见另一个负责审稿的帕兰先生。帕兰向萨特谈了自己的印象:小说的主人公有点像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中的人物;他很欣赏关于恶心主题的内容、关于德•;洛勒旁先生的内容、洛根丁看镜子的情景以及人们相互脱帽致敬的情节等。他觉得不足的是,有些地方太枯燥,民众主义色彩也太浓厚,建议对此作些删改。波朗和帕兰都表示,这书的出版是没有问题的。他们还向萨特约了一些短篇小说的稿子。最后,帕兰还邀请萨特去喝一杯。    
    这时,波伏瓦在经过一场大病──因急性肺炎而发烧、昏迷──之后,在南方休养。萨特在信中告诉了《恶心》已被接受的喜讯,并详细叙述了他与审稿人打交道的经过,波伏瓦的高兴没法形容:萨特终于成功了!1938年4月,《恶心》由伽利玛出版社出版。在题记中,萨特把这部作品献给在最困难的情况下给予他极大支持和鼓励的海狸(波伏瓦)。    
    《恶心》出版后虽然不是特别畅销,评论界的反应却很不错,先后有几十篇文章加以评论,一般都给予很高评价。有的称《恶心》为划时代的作品,是探究生活的小说;有的称萨特为法国的卡夫卡,认为他的成就超过了瓦莱里和普鲁斯特。总之,通过《恶心》,萨特作为一个很有前途的作家的形象,已经树立起来了。    
    对萨特来说,《恶心》的完成标志着他在文学创作上实习期的结束,他已经完全成熟了。以前那种文学、哲学不分的毛病得到克服。小说中再没有大段冗长抽象的议论。他懂得了怎样在叙述中赋予思想以血肉;怎样既用词语构造了一件艺术品又表达自己关于世界真理的感受。    
    《恶心》的大致内容可以从下面一段文字得到表述,这是萨特自己为出版社撰写的对于该书内容的介绍:    
    在漫长的旅行之后,安东纳•;洛根丁在布城那些善良的人们中定居下来。他住在一个靠近火车的旅馆里,这旅馆主要接待那些作长途买卖的人。他在这儿写一本关于18世纪冒险家洛勒旁的书。为此他经常去市立图书馆。在那儿他认识了一个自学者,一个人道主义者,此人正按照字母顺序来阅读图书馆的书。    
    洛根丁晚上常去一个为铁路人员而设的咖啡店,听着唱片——总是那么一张——“在这些日子里”。有时他上楼去同老板娘鬼混一阵。他有一个爱人安妮,但离开他4年了。她总想有一个“完美的时刻”,但老是很快就厌倦了,她一再徒劳地尝试在自己周围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她和洛根丁散了伙。    
    现在洛根丁正慢慢失去自己的过去;一天一天,他越来越深地陷入一个陌生可疑的现在之中。他的生命再没有任何意义:他认为自己有过很了不起的冒险活动,但现在没有了,现在他只留下“故事”。他只得紧紧纠缠着洛勒旁先生——死为生找到了存在的理由。    
    后来他有了一个真正是冒险的开端——他整个地感受一种模模糊糊的可怕的变态:这就是恶心。它从后面抓住你,使你漂浮在一个不冷不热的时间的海洋里。这是改变了的洛根丁吗?这就是世界吗?这墙、这花园、这咖啡店都突然被恶心所压倒。另一回他又度过了一个可怕的日子: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散发着腐烂的气息,这光,这人们的姿态。洛勒旁先生又死了——死者不能作为活人存在的理由。洛根丁徘徊在街头,实实在在但又毫无存在的理由。然后,在早春的一天,他领悟了自己冒险的意义:恶心是展现自身的存在——而存在看来不是很舒适的。    
    洛根丁仍然抱有一个微弱的希望:安妮写信给他了;他打算去看她。但安妮已成了一个不再好动的女人,肥胖而令人绝望。她放弃了她的完美时刻,就像洛根丁放弃了自己的冒险一样。她由自己的路也找到了存在。他们俩彼此再无话可说。
第一部 孤独(1905…1939)教师生涯(1931…1939):《恶心》(2)
    这小城令人气闷的氛围和他对即将来临的巨大灾变的感受使他重又回到与世隔绝的状态。怎么办?喊别人来帮一把?但“别人”都是些绅士:他们彼此点头致意却丝毫意识不到自身的存在。洛根丁准备离开布城;他到铁路咖啡店去最后听一次“在这些日子里”,这歌正放着。洛根丁找到了一个机会,一个肯定自身的微小机会。    
    在《恶心》中,萨特以独特的艺术形式表达了他关于世界的最根本的看法,这就是偶然性的思想:    
    最主要的就是偶然性。我的意思是说,从定义上说来,存在不是必然。存在,只不过是在这里;存在物出现了,让人遇见了,可是我们永远不能把它们推论出来。我相信有人懂得了这一点。只不过他们尝试创造一个必然的自在之物来克服这种偶然性。而任何必然的东西都不能解释存在;因为偶然性不是一种假象,不是一种可以被人消除的外表;它就是绝对,因而也是完全没有根据的。一切都是没有根据的,这所公园,这座城市和我自己,都是。等到我们发现这一点以后,它就使你感到恶心。    
    小说是第一人称,日记体。通过“我”,洛根丁,小说的主人公的种种感受,揭示了我们周围这个世界的本质。肥白如虫的手,脱帽致意的人们,仿佛有生命张力的树根,人变为蟹的狂想,镜中呈现地貌状的脸,不脱袜子的做爱,突然老了几十年的女人,同性恋者的悲剧,……一切都是日常生活中可以观察到的东西,而经过萨特的笔,它们被赋予一种特殊的意义,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似乎全新的世界。实际上,世界还是这个样,只是看它的角度变了。    
    《恶心》整本书看起来好象写得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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