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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怒-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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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因为逼近城垣,难以尽力纵击,这势将极大地抑制八旗铁骑的战力。
张素元把什么都算记好了,皇天极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如今已由不得他不战,不战和战败,在这个意义上没什么不同。
军帐内,皇天极传令诸贝勒和一众大将,要他们务必做好一切准备,一定要击溃城下列阵的帝国军队,绝不能有任何散失。
对于皇天极的命令,即便就是最好战的三贝勒莽古尔泰也极力反对,众人皆以距城近不可攻为由,力谏。
莽古尔泰虽然好战,但脑袋并不热。
攻打锦州尚且如此,而宁远城更坚、器更利、将更猛、兵更精,更为重要的是,坐镇宁远的张素元更远非锦州主将赵明教可比,若强攻宁远,结果如何,人人都已心知肚明。
皇天极知道诸贝勒和众将的心思,从战术上考虑,不攻宁远,马上撤兵是正确的,但站在战略的高度上,就绝不能不战而退。
皇天极有苦难言,他不能对众人明言原委,说了徒乱人心而已,不会有任何好处。
对于三大贝勒的谏止,无奈之下,皇天极最后佯装大怒,道:“昔皇考太祖攻宁远,不克;今我攻锦州,又未克。似此野战之兵,尚不能胜,其何以张我国威!”
言毕,皇天极起身出帐,亲率贝勒阿济格与诸将、侍卫、护军等,向城下军阵驰疾进击,冲车阵,攻步卒。诸贝勒不及披甲戴胄,仓促而从,追随皇天极纵马疾进。
离人铁骑不顾炮火造成的巨大杀伤,转瞬间就突入车阵,双方儿郎顿时短兵相接,空前的激战就此开始。
城上,张素元亲临城堞指挥,红衣大炮、木龙火炮、灭虏炮等各种火器齐发,一直打到不能用为止。
城下,矢镞纷飞,马颈相交。离人铁骑死于炮火之下,唐人儿郎倒在刀箭之下。 到处都是尸体,几乎覆盖了城下的大地。
激战从早晨到中午,满雄亲冒矢石,统领手下儿郎死战,没有后退过半步。
三个时辰的殊死搏斗,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满雄身中十数箭,仅仅坐骑就被射杀三匹;后箭贝勒济尔哈朗、大贝勒代善第三子萨哈廉和第四子瓦克达俱受重伤,游击觉罗拜山、备御巴希等被射死。
高坡之上,皇天极被众人强自劝回后,就一直紧张地关注着战局的发展。当火辣辣的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头顶上时,皇天极知道他败了,彻底的败了。
皇天极下令停止进攻,撤退到双树堡扎下营寨。
将战死将士的尸体焚烧之后,二十四日,皇天极率军撤离宁远,退向锦州。
二十七日,捷报传来,锦州顶住了一夜的狂攻之后,离人撤军北去,这场历时一个多月的大战终以帝国完胜,离人惨败结束。
消息传来,辽西大地一片欢腾。这一次,张素元不必再诱之以利,民众移民屯田的热情空前高涨。虽然不必诱之以利,但张素元发下的粮食、种子、农具、耕牛却倍于前次,不仅如此,张素元更下令清空库银,以犒赏将士为名,将辽东全部存银都发了下去,对阵亡将士的抚恤亦十倍制例。由此,辽东军民狂喜的程度几近沸腾。
“……奴兵起自今日,十有余年,其间尽天下之兵,未尝敢与奴合马交锋,即臣去年,亦自城上而下攻。今始一刀一枪,下而拼命,不顾奴之凶狠彪悍,臣复凭堞大呼,以励将士,诸军忿恨,誓一战以挫此贼,此皆将军满雄之功居多。……奴兵四围锦州三十余日,其间大战七战七捷,小战二十五,亦无战不捷。将军赵明教坐镇孤城,亲冒矢石,指挥得当,遂有此功。……仰仗陛下龙威,成此数十年未有之武功。”
最后看了一遍写给朝廷的报捷奏章,张素元将奏章用火漆封好。
奏章之中,通篇没有一个字提及如今已无人敢不提的九千岁秦桧贤。张素元知道,这道奏章一去,他和秦桧贤就再无转圜的余地。秦桧贤为了对付他,今后必将无所不用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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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章 嘱托
宁锦大捷的消息传至京师,又激起了一阵波澜,不过,这次的波澜却只局限于朝廷,至于百姓,则是波澜不经。胜利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何况既然奴兵过不了山海关,前方战事就和他们没多大关系,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百姓们可以高高挂起,但朝廷上下却不能高高挂起,因为升官发财的机会又来了,这个时候又怎能高高挂起?
朝廷上下,对宁锦大捷唯一感到分外不爽的就是九千岁秦桧贤。虽然他必定是功劳簿上的第一人,但这已经没什么意义,他的官爵已至极品,不可能再升了,至于赏赐的那百八十两银子,自然就更不用提了。
对于张素元,秦桧贤的心情已不能用恨来形容。偶尔顶撞过他的人,或许万里有个一,他还可能原谅,但对敢于蔑视他、瞧不起他的人,即便把这些人打进十八层地狱,也疏解不了多少他胸中的滔天恨意。
对张素元,秦桧贤如今就是这样的心情,但张素元不比西林党那些腐儒,不那么好谈弄,所以心中的恨意就更是无可形容。
收到王丙元、江上庆的密扎后,秦桧贤当时就气得五雷号疯,但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可以整治张素元,如今又传来宁秀大捷的消息,他的心情如何,也就可想而知。
以张素元的功劳,封公侯之爵也不为过,但如果再升张素元的官职,那就早晚得威胁到自己,所以无论无何都必须将张素元拿下,越早越好,一刻都不能当误。
一收到张素元的奏报,秦桧贤即刻就将吏部尚书崔明修传进了府中。
崔明修是他最信赖的军师,一遇着无法决定的事,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崔明修,因为崔明修不仅无耻第一,智谋也是第一。
听完秦桧贤的交待后,崔明修眯缝着眼睛略微想了想,不多一会儿,一条万无一失的妙计就酝酿成熟。
“九千岁,您老人家只要令朝廷不因宁锦大捷而封赏张素元,小人就担保一定可以拔掉这根刺。”崔明修谄笑着说道。
“这话怎么说?”秦桧贤疑惑地问道。
“九千岁,如果张素元这小子识相,他一接到封赏令就会主动请辞;要是不识相,他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早晚要他还看。”崔明修阴阴地说道。
“那该怎么做呢?”
听崔明修如此这般地说完,秦桧贤抚掌大笑,忧心尽去。
秦桧贤私下里放出了口风,于是反应立至,接着,一场大鸣大放的大批判就此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听到宁锦大捷的消息,病榻上的德宗皇帝精神大振。心情大好之下,皇帝陛下再一次主动提出,要召集文武群臣在朝堂上大议封赏之事。
坐在龙榻上的德宗皇帝,虽然身体时不时地哆嗦那么一下,但精神尚好;中气虽不怎么足,但声音也还平稳。
群臣三拜九叩之后,德宗看了看两厢端然肃立的众人,说道:“此番宁锦大捷,诚如张爱卿所言,是数十年未有之武功,当真可喜可贺,朕要大加封赏。诸位爱卿,你们看,该当如何封赏才是?”
德宗话音刚落,督饷御史李政出班跪倒,奏道:“陛下,抚臣张素元素以灭奴自诩,中外恩威倚重,但前者和谈一节,闻者无不惊诧。抚臣自谓和谈名也,实另有作用,但和谈期间,奴兵却东下千济于前,而复南犯锦州、宁远于后。臣愚昧,实不知抚臣另有作用于何地?前者,枢臣王晋之经略辽东之时,曾极言和谈事关国体,不可轻动,否则徒遗封疆之忧。盖枢臣老成持重,洞悉夷情,不啻烛照,边臣若此,何事不安?”
李政的意思很明白,与皇天极和谈的策略是错误的。
对德宗而言,边关无事就是好事。只要不来烦他,不论用什么办法,他都不反对,所以对于和谈的事,他是默许的,但现在看来,奴贼东南并犯,议和确实没有什么效果,于是皇帝陛下当即表扬了王晋之的远见卓识。
表扬了王晋之,也就等同于间接批评了张素元。
能在这里立足的,没一个不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皇帝陛下的意思自然人人都明白,于是群情立时汹涌。
河西道御史梁栋烈出班奏道:“陛下,张素元假借和谈,设计太奇,然殊不知却正中夷贼算计。且贼奴困攻锦州之时,张素元竟不发一兵驰援,此行比之当年逆贼高行义不援宁远又何遑多让?据臣浅见,张素元居功抱残,已心生胆怯,此诚为暮气难鼓!今宁锦之捷,实为厂臣九千岁殚心谋划,调度有方,若不与奴贼议和,其敢犯宁锦乎?”
德宗听得连连点头,是啊,如果张素元不被猪油蒙了心,不与皇天极议个什么和,那夷贼又怎会攻打锦州和宁远?议和的事可以不说,但不援救锦州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去的。张素元确实是胆怯了,议和不就是示弱吗?真是暮气难鼓!
工科给事中陈新又接着奏道:“陛下,张素元每有奏疏,动辄高谈慷慨,阔论陈辞,言必保疆,以复泺全辽为己任,其心何其壮伟!然余音尚在,奴兵已蹂躏我之属国。方其时,张素元即便不能驰援千济,但奴兵东掠,其虚可捣,然张素元以种种说辞,虚应国命。既而,贼围锦州,张素元竟不发一兵以援唇齿之重地。张素元尝言,固京师必固山海,固山海必固宁远,固宁远必固锦州,然昔日之言对照今日之行,又何其悖也!天幸将士忠勇,为报皇恩,拼死杀敌,孤城方能自固。张素元言行不一,还上奏请功,臣实不解。”
德宗探问众臣,竟无一人为张素元辩驳,一时间,德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宁锦毕竟获胜,张素元纵有千万不是,此时也不当罚,否则谁又能在宁锦梅开二度,两胜贼夷?不叙功,显然说不过去,但对张素元也不能不妨。
张素元已是封疆大吏,手握重权,如今帝国最精锐的军队几乎尽在张素元手中,对这样的人怎能不防着一手?绝不能再升他的官了,否则此人将更难驾驭。
朝廷的恩赏圣旨宣读之后,宁远众将俱都忿忿不平,因为对张大人的封赏在圣旨之中倒数第一,全部封赏只不过加一级虚衔,赏银三十两而已。
三天后,张素元的乞休疏送达朝阁;第七天,德宗恩准的圣旨就送到了宁江。
临别之际,张素元设家宴招待满雄、赵明教、祖云寿、郑学峰等一众大将。
席间,张素元面容凝重地嘱托诸将,言道:“辽东这数万将士已是帝国基石,绝不能让兄弟们无辜枉死。素元相信,只要诸位兄弟精诚团结,就一定可以做到。”
张素元虽然没有明说,但诸将都明白大人的意思。如果新到任的经略如袁丰泰、王桢化之流异想天开,胡乱指挥,他们就要齐心协力,反对到底,说什么也要保住这数万铁血儿郎。
清晨,淡淡的霞光照耀着辽东苍茫的大地。
艳艳的霞光一如往日般灿烂,但落在宁远城里城外所有人的眼中却平添了无可言说的凄凉,他们的心此时都如这秋风中的大地一样萧索而悲凉。
张大人走了,没有人怀疑,他们安稳的生活也将随着张大人离去。
不舍和恐惧重重压在了将士和百姓的心头。
长街肃穆,除了送张素元一行出城的众将,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哭声,秋风里的哭声,无人不在落泪。
猎猎翻飞的战旗下,长跪在城上的将士无不以泪洗面,目送着如兄如父的统帅离去。
长风寂寥,天高地阔,张素元离开了这片血肉相连的苍茫大地。
七十二章 故人
通往京师的官道上,张素元、方林雨和五名护卫随着一辆马车缓缓向前行进着。
马车里坐的是张素元的父母妻子,五名护卫是佘义、赵庆侠、江史隆、李翌、刘平。同佘义一样,其余四人也都不在军籍。他们原本是江湖中人,吉坦巴赤攻打宁远之时,他们来帮助守城,后因尊崇张素元,就一直没有离去。
张素元此去京师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礼貌,归家之前,他要去拜会方中徇。
张素元全家到访,方中徇的礼数自然周全之极,没有一点疏忽,因为两家人的特殊关系,所以也就没什么内外之别,两家不论男女老少俱都在席前落座。
欢宴之后,方中徇将张素元让入密室。落座后,张素元刚要开口,却见方中徇微微向他使了个眼色。
“素元,有一位故人想见见你。”方中徇哈哈一笑,说道。
“伯父,不知那位故人想见小侄?”
张素元大惑不解,究竟是什么故人,要在方府的密室中见他?
“老朋友,出来吧。”
话音未落,立在北墙的书柜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个暗门,原来密室之中还有密室。
暗门同样无声地缩进墙壁后,一位鸡皮鹤发的老者走进了密室。
老人一入眼帘,张素元随即就认出了此人是谁。这不是拥立德宗登基的大太监刘安吗?他怎么到了这里?
“ 张大人,还认得刑余之人吗?”看着张素元惊疑的神色,老者笑着问道。
“老先生曾施恩张某,素元怎敢忘怀?”张素元赶紧抢上一步,躬身一礼后说道。
“张大人,哪里话来。方大人早年有大恩于寒家,虽然方大人不记得,但刘某如何能忘?只是老朽无能,始终无以为报。方大人既对张大人青眼有加,那日朝堂之上,老朽也不过举手之劳,又何谈施恩?”
重新落座后,张素元见方中徇神色从容,此前也没向他暗示什么,可见有关刘安的事,方中徇定是要他自己拿主意,只是刘安找他能有什么事呢?
“张大人,实不相瞒,老朽九死一生,全赖信王殿下救了老朽一命。此次来见张大人,老朽也是受命于信王殿下。”刘安直言不讳地说道。
听刘安提到信王季由检,张素元也就明白了刘安来见他的用意。
德宗皇帝虽形如秦桧贤手中的木偶,就连自己儿女的性命也保不住,但他却始终保住了两个人:皇后张若曦和弟弟信王季由检。
自从得知德宗病重之后,方中徇和张素元当然不可能忽略将来会由谁承继大统的事。方中徇明确地告知张素元,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个皇帝必是信王季由检无疑。
关于信王其人,一向少有人注意,就是方中徇也不甚了了。一来当初没人能想到,皇位有一天可能由他来坐;二来秦桧贤专权以来,信王深居简出,低调之极。
从刘安这件事上,张素元觉得这个信王很不简单,至少是个既有野心又有相当能力的人。
虽被秦桧贤搬倒,但只要刘安活着,他在宫中的势力就不可能被全部铲除。季由检冒险就刘安一命,定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也同时说明他早已决心一搏,再者,季由检能从秦桧贤手上救出刘安,就说明他的根基已然不浅,已然培植起自己的势力。虽因德宗的关系,秦桧贤不能加害季由检,但对他的监视必定如水银泻地般严密。在这种情况下,若没有一定的势力,季由检既不敢,更没有能力办这种事。
刘安的来意很清楚,当他露出招揽之意后,张素元始终婉言坚拒,最后,张素元对刘安言道:“老先生,请您转告信王殿下:秦桧贤虽是千古未见的贼子,权倾天下,但他并不是通常所谓的权臣。如果没有皇权支撑,秦桧贤不过是堆臭肉,无足轻重。素元生平所学,向以忠君报国为己任,君皇之争份属皇家内务,非臣下所敢涉入。若他日信王殿下登临大宝,旦有所命,臣下愿肝脑涂地以报君恩,但这之前,素元当谨守臣下的本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丝毫逾越,还望信王殿下见谅。”
刘安原本以为张素元受秦桧贤排挤,定会召之即来,所以才在季由检面前自告奋勇,但没想到乘兴而来,却是败兴而回。
刘安去后,方中徇看着张素元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素元,做得好。”
从张素元和刘安的对话中,方中徇知道张素元心中已经没有丝毫犹疑。
方中徇毫不怀疑,只要真正下定决心,那天下间就再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够困住张素元。像张素元这样的人杰,世间能够困住他手脚的,只有所谓的君臣大义,一旦挣脱,张素元就是真正翱翔于九天的飞龙。
君臣大义不知令多少盖世英杰凄惨离去,方中徇始终最担心张素元的就是这一点,如今他终于可以完全放心,他为儿子、为方家选了一条无比荣耀的路。
方中徇的野心不小,但如果将来泉下有知,他会知道他的野心是多么微不足道。三十年后,大帝方振宇承继张素元的衣钵,他不仅横扫天地四方,将华夏文明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更进一步巩固了张素元革除千古流弊的努力,建立了光耀千古的辉煌帝国。
该回去了,能为儿子做的,他都已经做了,继续留在京师,对张素元也没什么大用,不对,应该说张素元已经不再需要他的帮助。对于死亡,方中徇早已看开,死亡,不过是睡着了没有再醒来而已,但随着对张素元的信心日渐增强,方中徇却越来越恐惧死亡,因为他太想看到儿子追随张素元纵横天下的神姿。
“素元,今后你打算做什么?”压下心中的惆怅,方中徇问道。
“伯父,把父母送回老家后,小侄打算游历天下,以广见闻。”
“那辽东怎么办?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辽东?”
“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张素元淡然一笑,答道。
听了这句傲气十足的话,方中徇也笑了,他问了一句废话。什么时候回去?当然是等机会到来时回去,不过,张素元话里的骄傲之意却令他心里舒坦了许多。
张素元见识高远,说的话、做的事,样样都滴水不漏,没有一丝这个年纪该有的毛病。这样的张素元虽令方中徇心安,但同时也令他不怎么舒服。
“素元,让林雨夫妻俩随你一同游历天下,也好让他们广广见闻。”
见张素元沉吟了一下,方中徇继续说道:“素元,不必替我考虑,只要孙子在身边,林雨他们在不在没一点关系,就让他们去吧。”
张素元无奈,只得应允。
金家集,是山东的一个大镇,有着三千多户的人口,曾助张素元死守宁远的金商林和三百壮士就是金家集人,金商林还是当时的镇长。
张素元返乡途中,特意取道金家集,拜祭战死的英灵。
张素元的突然到来,轰动了金家集。
沐浴更衣后,在金家长者的陪同下,张素元来到了供奉逝者英灵的忠烈祠。祭拜过后,张素元到每一个战死的壮士家中拜访,无一遗漏。
孤星冷月,秋风瑟瑟,伫立在金商林家的庭院中,张素元倍感伤怀。
庭院依旧,主人却已无踪。
金家人丁单薄,父亲亡故后,家中只余金商林和一妹静殊。金商林战死的噩耗传来,金静殊吐血昏厥。丧事一过,金静殊即散尽家财,全部分与三百壮士的遗属,而后金静殊便不知所踪。
与离人互市后,张素元方有余力顾及金商林和三百壮士的家人,他曾遣人暗中送给他们许多金银,到了这时,他才知晓金家的变故。
张素元知道,金静殊必非常人,但他仍不免时时挂念,而此时尤甚。
三个月后,张素元回到了藤县老家。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张素元因得罪九千岁而丢官罢职的消息,即便在藤县这个远在万里之遥的边陲小县也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对张素元自己而言,这种效果正是他所期望的,而且还少了迎来送往的烦恼,但对张家的三亲六故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依礼拜会过族中长辈后,张素元一天也没当误,当即就去苏桥看望顾忠信。
对于顾忠信,其实不仅是顾忠信,在任何人面前,张素元已经不会因为自己的心地不太纯正而觉得不安。
事实上,以前是隐隐约约,而今则是明白无误,张素元知道他和顾忠信的分歧有多严重,就是用“道不同”来形容也不为过,但这个“道不同”却可以“相为谋”,至少在彻底摊牌前可以如此。
对张素元而言,与顾忠信的“相为谋”不是可以如此,而是必须如此,他必须尽一切可能做到这一点。
顾忠信在天下的士林学子中具有崇高的道德威望,张素元知道这对他的将来有多么重要。
帝国是个奇怪的社会,一方面将忠孝仁义提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对其宣传教化三百年来一直无所不用其极,但另一方面,忠孝仁义的具体实践者士大夫阶层总体上却寡廉鲜耻到了极点,完全可以说亘古未有。
世事就是如此,一个极端存在,而与之相对的极端也必然存在,帝国就是如此,与亘古未有的寡廉鲜耻相对应的是,不避斧钺加身的忠贞之士也所在多有;同样,社会中极端的存在也必然伴随着荒谬的存在,而今帝国对舆情的重视也是亘古未有,如不问青红皂白,与敌国议和就是投敌既为其中的典型。
道德,虽然无形,但在唐人社会中从来都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古往今来,能用而未能善用者,还没有过成功的先例,在如今帝国的这种氛围中,就更是如此。
张素元清楚取得顾忠信的支持对他将来的帮助有多大,同样,他更深知顾忠信反对的害处有多大。
虽然清楚地意识到了他和顾忠信之间分歧,但这丝毫也无损于顾忠信在他心中的地位和感情,张素元毫不怀疑,即便他们有一天兵戎相见,互搏生死,情况也依然如此,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有的人永远是人!
苏桥之行,张素元没想到他会这么失望,虽然他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而且顾忠信鬓边冒起的白发更令他难过。
辞别顾忠信后归家不久,方林雨夫妇如约而至。半个月后,他们开始了游历天下的旅程,第一站就是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是赤剑派的山门所在地,在情在理,张素元都应该去拜会兄弟的师傅赤剑老祖杨离,何况他还另有目的。
和方林雨闲谈时,张素元知道了些有关赤剑派的事,但详细的方林雨又不甚了了。从辽东返乡途中,张素元去见方中徇也是想问问有关赤剑派的事。
从方中徇那里,张素元了解到赤剑派并不只是个单纯的武林门派,暗地里,赤剑派实际掌控着广西一带的海上走私生意。
十万大山之行一切顺利,赤剑老祖杨离作风海派,豪爽之气尤胜于北地英豪,看过方中徇的亲笔信后二话不说,当即慨然允诺。
南京,原是高祖季方雷建都之地。季方雷死后,太宗季棣以清君侧为名从侄子建康帝手中夺得了天下。夺得天下后,太宗始迁都北京。
南京虽不再是帝国都城,但其繁华不减,秦淮河畔更聚集了帝国最有才华的女子。
离开十万大山后,张素元一行一路登山临水,三天前,他们到了南京。在张素元心中,南京本是一走一过之地,但他们却整整呆了三天,因为凤玉喜欢,于是他这个大伯哥理所当然地得无可奈何。
三天里,该看的都看了,该吃的也都吃了,虽然凤玉仍不愿走,但对大伯哥越来越黑的脸色她也不能视而不见,于是决定吃过午饭后就登程上路。
就在他们收拾行囊,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一张请帖。
看到凤玉似笑非笑瞧着他的模样,张素元狠狠瞪了她一眼,但凤玉却毫不在意地吐了吐舌头。
凤玉这副模样的原因是因为请帖的落款:河东君。
七十三章 奇行
这位河东君是何许人也,踏足南京之前,他们闻所未闻,但抵达南京不过半日,河东君的名号就已听了不下千百遍。
河东君是名歌伎,是名红遍江南的歌伎,如今秦淮河畔风头最劲的歌伎共有两位,其一就是这位河东君。
看着眼前这张小小的请帖,张素元知道市井间所言非虚,这位河东君果是位特立独行、才华横溢的奇女子,请帖上的寥寥数字,写得是铁腕藏银钩,极具风骨。
“大哥,美吧?”看着沉思的大伯哥,凤玉又打趣地问了一句。
看着凤玉娇憨、淘气的笑脸,张素元无可奈何地瞪了一眼。
和众人一样,张素元也奇怪,为什么一个素不相识的歌伎要给他送请帖?但他感到奇怪的还不止于此,他最感奇怪的送请帖这点。
河东君给他送请帖是相当失礼的,但这并不是因为河东君的身份,而是因为这个“送”字。如果他们相熟,这还说得过去,但初次见面,不要说河东君,就是任何比他身份低的人要想见他,都应亲自来拜访,而不是送什么请帖。河东君这么做一定有什么隐情,否则绝不会如此,想到这,张素元站起身来,冲妻子笑了笑,而后对兄弟命令道:“林雨,我们去见见这位河东君。”
大伯哥的话音未落,兄弟媳妇立马就急了。
“不行!”凤玉吼道。
“为什么不行?”张素元一本正经地问道。
“什么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凤玉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
“林雨,去不去?”张素元不理凤玉,转过头问兄弟。
“去,当然去。”虽然说得钢梆硬正,但心里已把大哥骂了个底朝天。
大哥和凤玉闹别扭,却把他这个不相干的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但那怕背地里跪洗衣板,眼前这个份却说什么也不能丢,因为屋里不只有大哥大嫂,还有佘义他们。
“不许去!”
……。
正当夫妻俩面红耳赤,相持不下之际,佘义忍着笑,躬身说道:“大人,这里也需要个拿主意的,还是我陪您去吧。”
“好吧。”张素元从善如流,见好就收。
一听大哥不让他去了,方公子轻松下来的同时,心里登时变得空落落的。
置身于降云楼中,触目皆宜,使人顿生陶然忘俗之感。单从楼内的布置,就已足见主人是何等的兰心慧质!
主人并没有出门迎客,张素元更觉奇怪,对河东君到底是何许人,也更感好奇,如果这就是河东君想要达成的效果,那可以说完全成功。
代替主人迎客的是一位异常美艳又乖巧伶俐的的小丫鬟,丫鬟尚且如此,主人会是何等风采?
步入宣室,张素元见一身材异常娇小的女子正以头触地,跪在软垫之上。
抱拳拱手,张素元说道:“姑娘,请起来说话。”
话音未落,跪地的女子已飘身而起,随即嫣然一笑说道:“大人,小女子以此赔失礼之罪,可以吗?”
肤白如霜雪,明眸升辉霞,粲然一笑之下,以张素元的定力都不免脑袋一晕,差点失态。稳了稳心神,张素元说道:“姑娘请坐下说话。”
“怎么,您倒成了主人?”女子白了一眼,不满地说道。
此女异常明快,但却没有一丝风尘女子的气息,张素元心情不觉大好。
“姑娘将张某传到此地,不知有何见教?”不理女子的质问,张素元问道。
“大人,小女子是和友人打赌,一定能将您请到降云楼来。”河东君毫不在意地说道。
听了这话,张素元心中不悦,但转瞬即去。此女聪慧之极,行事如此大违常理,其中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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