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明朝好丈夫-第26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是如此,若不是只想着别人,又怎么会教母后和本宫,还有姐姐伤心。”

朱厚照的背影很是孤独,他如塑像一般看着柳乘风,脸色却很是冷峻,丧父的悲痛能《:文》让人伤心,能让《:人》人抱憾,同时也能《:书》让人生恨,朱厚照此《:屋》时的心情仇恨多一些,他那父皇留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这阴霾只怕他一辈子都挥之不去。

柳乘风一时无言,历史上朱佑樘和朱厚照是个截然不同的人,柳乘风从前心里曾经猜测,这或许是父子之间的性格使然,可是现在看来,却也未必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眼睁睁地看到父皇操劳,眼睁睁地看他彻夜不眠,眼睁睁地看他为某地的灾害忧心忡忡,眼睁睁地看他操劳成疾,再眼睁睁地看他英年早逝,这一切都看在朱厚照的眼里,他将自己的丧父之痛都归咎在了别人身上。

柳乘风甚至可以看到接下来要发生的场景,皇上病重不治,大臣们怀着‘悲痛’治丧,可是过不了多久又欢天喜地的迎接新皇登基,用不了多久,谁也记不起还有那么个先帝,谁也记不起正心殿里那个操劳疲乏却又执拗的孤独身影,人是健忘的,可是太子忘不了,太子看到的越是这样,心里就越冷,就越会去做与他的父皇截然不同的事。

朱厚照目光含泪,在这昏黄的天色之下哽咽的看着柳乘风,道:“柳师傅现在一定是想劝本宫,一定是在想用什么办法来告诉本宫如何做一个父皇一般的好皇帝,柳师傅,本宫知道你是为了本宫好,可是本宫不想听也不愿听,本宫不是父皇,永远都不是。”

柳乘风不由哑然失笑,他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池塘飞去,石块在水中溅起水花,发出咕隆的声音,随即水纹一波波的散开,柳乘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搅乱的池水,道:“殿下,我并没有劝你的意思,天底下弘治皇帝只有一个,皇上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皇上,微臣遍览古书,从未见过这般勤政的天子……”柳乘风旋过身,盯着朱厚照,一字一句地道:“前无古人也不可能会有后来者。”

柳乘风顿了顿,随即又道:“可是有一句话微臣非要说不可,其实太子殿下错了,皇上这般勤政,这般为天下人着想,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殿下。皇上多勤政一日,便可让殿下多轻松一日,皇上多为国库增一些钱粮,便可为殿下减轻一些负担,皇上让社稷多牢固一分,就可让殿下少一些忧虑。皇上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将来那个继承他大业的皇帝,也就是太子殿下能够不必像他那样整日的操劳,他希望殿下能做个享乐的皇帝,做个无忧无虑的皇帝,能够不必去为某地发生了水患而忧心忡忡,不必为叛乱而彻夜难眠,不必为了国库空虚而不知所措。”

柳乘风伫立着,目光不禁忘向了紫禁城的方向:“皇上是个好皇帝,可也是个最伟大的父亲,殿下,你是世上最幸运的储君,也是最幸运的儿子。”

朱厚照眼眶中泪水打转,有些事不是他这样的年龄就能想明白的,从本心上,他对这个父皇又爱又恨,他深爱着这个父亲,这个父亲曾让他承欢膝下,对他千依百顺,就算是偶尔生气也不忍责罚。可是他也有恨,他恨父皇为什么只顾着国事而忽视了至亲,不顾自己的身体而去治理他的劳什子天下,爱恨交杂在一起,让一个弱冠的少年承受,这少年虽然表面上没心没肺,整日嘻嘻哈哈,可是他的心底深处,又何尝不是脆弱又敏感。

柳乘风的一番话,让朱厚照呆住了,他只要忍不住眨一眨眼,那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便忍不住滂沱出来,在脸颊上划过一道道泪痕。

朱厚照好武,所以在他的人生观里,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是女儿姿态,所以他处处表现豪迈,表现义气,却从不以泪目示人,可是这时候压抑不住的情感终于发泄出来。

柳乘风上前抚了抚他的肩,道:“殿下,陛下并不希望你和他一样,做一个勤政的皇帝,陛下只希望你能做个守成之君,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能做个太平的天子,这是陛下对殿下的期望,陛下并没有奢求太多。”

朱厚照哽咽点头,道:“我……我宁愿做一世的太子,被父皇板着脸训斥,被母后管束……”

柳乘风苦笑摇头,道:“殿下要长大了,这世上的人,没有谁可以逃得了成长和死亡,皇上躲不了,殿下也躲不了,皇上现在这个样子,殿下心里悲痛,可是柳师傅难道就不悲痛吗?可是这些悲痛只能留在心底,不能示人……”

柳乘风越说,越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于是索性住口,浑浑噩噩的看着池塘发呆。

朱厚照也止住了泪,一动不动的学着柳乘风看着池水。

两个人一动不动,任由晚风吹拂。

园林里静悄悄的,万物静籁无声,以至于朱厚照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入耳。

良久……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柳乘风显然不想去关心。

朱厚照擦拭了眼泪,道:“柳师傅,谢谢你。”

“嗯?”柳乘风一头雾水。

朱厚照突然俏皮的笑了笑,道:“总之就是谢谢你,不知外面的那些家伙散了没有,柳师傅,我们去看看吧。”

柳乘风也不追究,点了点头。

朱厚照突然道:“等一等,柳师傅看看,我的泪擦干了没有,眼睛是不是太红肿了?”

柳乘风才猛然醒悟,朱厚照这厮终究还是逃不过自己的天性使然,还是一样的爱面子,生怕被人瞧见他的女儿姿态,于是仔细端详了他,为他擦掉了泪痕,随即忍不住道:“殿下也来帮我瞧瞧有什么异样。”

朱厚照忍不住叫道:“哇,柳师傅也哭了。”

※※※

喧闹过后,天色已经暗淡,柳乘风坐上马车,招呼了李东栋上车,二人坐在马车里,柳乘风先是沉默,李东栋知道柳乘风叫他上车有话要说,可是现在又不吭声,终于忍不住道:“殿下在想什么?”

柳乘风沉默片刻道:“现在封了藩王,朝中许多人肯定要催促本王就藩了,哎,出去也好,这个是非圈子多待无益,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太子殿下和诸位兄弟,可是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这一次我打算带你去廉州,从此以后,你我要同心协力,把这楚国治理好,本王也不求别的,只求那一亩三分地上能国泰民安,眼下当务之急,是速速的让人前去交割一下。”

所谓交割,便是把那些朝廷委派的官员替换下来,毕竟那儿已经是藩国了,原先朝廷委派的官员不可能再驻留,虽然朝廷没这个意思,可是撤回来也是迟早的事,所以柳乘风觉得这件事还是宜早不宜迟的好。

李东栋颌首点头,道:“殿下说得不错,得先把这个架子搭起来。”

柳乘风道:“所以我现在要吩咐你两件事,这第一件,就是先把官制先确认下来,既然已经是藩国了,那么这小朝廷的架构就得先确认,不过这事想必也轻松,无非是效仿朝鲜、安南等藩国的先例而已。”

李东栋记下,道:“学生读过古籍,知道藩国也有六部,只是六部降为六曹而已,其实还是仿我大明的官制。”

柳乘风不由笑道:“还有一样,就是你从京师里挑选一些人,提前先去廉州与他们交割,本王信得过你,你若是觉得谁有担当和能力尽管挑选,总之至多三五日,你就必须带人先去赴任,至于本王还得再迟一些,现在皇上病重,这个时候也走不开,李先生,那边的事暂时都委托给你了,至于其他的诸事,一切等到本王就藩了再说,现在咱们是草台班子,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要暂时不会出什么变故就算成。”

李东栋微微笑道:“学生知道了,王爷就在这里停车吧,我先回北镇府司,先写出一份章程、拟定个名册来到时给殿下过目。”

第八百五十六章:雪中送炭

北镇府司的油灯冉冉。

据说楚王妃的儿子就要临盆,王府那边已经手忙脚乱,宫里也已经派了人去,说来也怪,这王妃什么时候不临盆偏偏赶巧到柳乘风恰好回京的日子,楚王生儿子牵动着不少人的人心,据说东宫那边连夜听到消息,太子殿下连夜从东宫翻墙去了。

柳乘风的这些亲朋故旧自是纷纷做好了准备,彻夜不敢睡,只等着什么时候生了便立即备礼过去。

不过在北镇府司,李东栋却没心思管这些,楚王殿下生孩子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有点发窘。

廉州要搭起一个架子来其实也容易,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人手的缺乏,若说武职的官员倒还好说,京师这边一抓一大把,跑到新军去嚷嚷一声,保准几十几百个人跳出来,便是专司情治的人也有的是,锦衣卫那边不知多少人在巴望着。

李东栋头痛的是文职,须知但凡是个文职的人才大多都中举做官去了,谁稀罕去廉州?好端端的朝廷的官不做去廉州做官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再者平时柳乘风接触的文官也不多,许多文官本就瞧他不上眼更别提跟着他去混饭吃了。

所以章程李东栋是拟定了,这事情好办,还是按着大明藩国的体制,无非是议政府加六曹还有十二个寺监而已,再之下便是将楚地分为一京三州十县,各分派官员赴任,这其实没什么难的,武职那边无非是设一个水师、陆师,酌情招募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他这空想出来的架子倒是搭起来了,偏偏手头无人,按他的预计,这么多的机构,所需的官员至少要三百余人,而一些显要的文职至少也有二三十,其他的都可以放低些标准,可是这二三十人的标准却是万万不能松动的,尤其是议政府,这议政府是藩国学着大明的体制改良而成,说白了其实就是内阁,只不过藩国也设内阁明显有篡越之嫌,所以改了个名目叫议政而已。

议政府的大臣也就相当于内阁大臣,若是这里的人出了什么差错那可不是玩笑,按照李东栋的构思,能做议政大臣的,这首先便是要有参政的经验,最好曾做过地方官,得有超人一般的学识,当然还得和楚王一条心,品行多少要过得去,这种人李东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更何况要凑两三个出来。

如今李东栋是巧妇无米,油灯之下,整个人呆呆地出神,把所有的人物都过了一遍,仍然寻不到一点眉目,最后只得苦笑着吃茶,透着窗看外头黑黝黝的夜色,忍不住长叹口气。

外头传出匆匆的脚步声,听这脚步李东栋再熟悉不过,这是北镇府司的几个守夜校尉,他们都穿着长筒的靴子,这种靴子很是厚重,所以踩在地上咯吱作响。

李东栋忍不住心里想,莫不是王府那边生了,所以叫人来报喜?

他抖擞精神,不管怎么说,眼下这烦心事虽然让他束手无策,可是王府那边的喜事可不能耽搁,若是真来报喜,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去看看小王爷。

进来的果然是守夜的校尉,校尉进来之后躬身行了个礼,道:“李先生,外头有人递了名刺,说是要面见李先生。”

有客……

李东栋不禁失笑,夜半三更又还是北镇府司,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从来没听说过会有什么客来,谁吃饱了撑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他道:“名刺拿来了吗?”

校尉拿着名刺要递上来,一面道:“名刺上写着的是内阁大臣、礼部尚书李东阳李大人。”

李东栋愕然,原来是族兄,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莫非他明早不要当值?这也不对,就算是有什么事,他叫人传唤自己到府上去就是,何必亲自赶来?

既然已经知晓了结果,李东栋也就不去看名刺了,直接将名刺搁在案头上,道:“快,请进来,是了,让茶房那边把茶泡一下。”李东栋顿了顿:“就用王爷平时吃的茶叶来泡,明日我跟王爷打一声招呼。”

校尉点点头,飞快去了。

再过一会儿,穿着一件常服的李东阳慢慢地踱步进来,这几年他也确实衰老了许多,在内阁里属他最是年轻,可是现在他也终于逃不过这衰老,或许是近来压力过大,李东阳的眼圈都是黑的,不过目光落在了李东栋身上时,李东阳的眼中不免掠过了一丝慈色。

他们名为族兄弟,其实情感胜过亲兄弟,他们既是兄弟,又是师生,虽是各为其主,各自有各自的报复和想法,可是这浓浓的亲情却是在斩不烂扯不断的。

李东栋连忙站起来,道:“兄长。”

李东阳微微一笑,压手道:“老夫就知道,你肯定又不肯睡,肯定又要熬一夜,哎……你我兄弟都是劳碌的命,这一辈子都是为别人忙活。”

李东栋坐下,道:“兄长何出此言?”

李东阳却是摇头,不愿再将话题进行下去,等到有人斟茶进来,李东阳喝了口茶,随即点头道:“好茶。”将茶盏放下之后,李东阳漫不经心地道:“你什么时候走?”

“走?”李东栋呆了一下,他确实准备要走,而且就在这几天的功夫,至少要比楚王先动身,不过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别人,至多也只有楚王柳乘风知道,族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要走的。

李东阳叹了口气道:“柳乘风敕封了藩王,他手头上虽有不少人才,可是通文墨的却是不多,既然做了藩王就肯定要把那小朝廷的架子搭起来,东栋,你是他最亲信的人,也是他最得用的人,这件事柳乘风肯定要交到你的手上,你这一次去楚国,只怕是打算在那儿任官吧,柳乘风什么时候动身老夫不知道,却知道你要非动身不可了。现在楚地那边就律法和官制来说都是个空架子,你这一趟去只怕要辛苦了。不过……”李东阳欣慰的道:“不管怎么说,我家东栋也要有出息了,柳乘风很信任你,对你也是言听计从,这一次就藩,那楚国领议政是跑不了的……”

所谓领议政,其实是藩国的一个官职,藩国们模仿大明朝,大明设了内阁,他们便有样学样的设立了议政府,而大明有首辅大学士,他们就有领议政,通俗点来说,领议政其实就是内阁首辅,握有议政、决策和行政大权,位高权重,是藩王之下最重要的职位。

李东阳继续道:“想当初的时候,为兄还在为你的出路发愁,当时举荐你去跟那柳乘风,有时也不免自责,你是读书人,却让你跟着一个武人四处游荡,真不知是不是害了你,可是现在呢,现在你总算是如愿以偿,老夫也总算松了口气。”

李东栋不禁道:“兄长看顾之情,东栋永远铭记在心。”

李东阳摇摇手,道:“你不必铭记着老夫,你将来去了楚国理政,若是不懂的地方可以送信来请教于我,你毕竟还是年轻了,不过好在楚国不是大明,国家小有小的好处嘛,还有,去了那里,虽然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要懂得谦逊,不要张狂,得势张扬不是长久之道,无论遇到何人,都要恭谦有礼,楚国可不是蛮邦,那也是有教化的地方,罢了,不说这些,为兄太唠叨了,其实这些道理为兄知道你也懂,多说无益。”

李东栋不由莞尔,道:“东栋许久没有听过兄长的教诲,今日能听到,心旷神怡。”

李东阳刚刚喝了一口茶,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连忙将茶水咽下,失笑道:“你呀你,让老夫说什么好,老夫来这里是有正经事要说,你却还在说笑。”

李东栋连忙正经起来,道:“不知有什么事?”

李东阳道:“楚王就藩楚国,手头上想必没有这么多治理一方的贤才?哎,他财大势大,偏偏就是不讨读书人的喜欢,他的事老夫不想管,可是他手里头没人,还不要将你当驴子一样使唤?所以老夫无奈,看在东栋的份上不得不帮衬一二了。”

李东阳一面说,一面拿出了一份名册来,道:“这里头有一些人,有一些是颇有才名却不太如意的,也有几个是内阁和六部里的老书吏,他们虽然没有功名,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宦海,做事的能力都是数一数二,内阁和部堂里的事,他们都能署理的一丝不漏,只不过在我大明朝,凡事都要讲功名,没有功名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个官身,只要在藩国那边,肯给他们一个官身,想必要说动他们去廉州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拿着这份名册,把名册里的人一个个拜访一边,总会有不少人动心,到时再做计较。”

第八百五十七章:于公于私

李东栋接过了名册,手触及到这墨迹未干的名册,李东栋有些感动,这份名册洋洋数千字,里头的人物竟有上百,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政绩以及评价,这格式倒是像吏部的功考簿子差不多,一切都简单明了。

这想必是族兄连夜写出来的,他白日要在内阁当值,一回到家便动笔,一直熬到三更,又怕送来的迟,所以立即启程送来。

所以名册在李东栋手里重若千钧,这份人情实在太重,再回想到从前那个严厉而慈和的兄长,李东栋竟有些失态。

抬起眼来看了李东阳的一眼,族兄确实已经老了,垂垂老矣,再也不见当年的飒爽英姿,李东栋曾记得,那个还在翰林院的族兄,那个从翰林院里下值回来便是赶到书房让自己过去督促自己学业的兄长,这张曾因为自己做出来的文章和眉飞色舞,有时又金刚怒目的脸,现在又清晰可见了。

李东栋自幼丧父,倚靠族兄的资助而得以成长,也正是因为族兄的传授才有今日。

名为兄弟,其实说是父子也是恰当。

李东栋深吸一口气,捏着手里的花名册发呆,这历历在目的恩情,只怕这一辈子他也报答不了。

可是他深知,李东阳要的不是报答,他要的是自己能有一番作为,能青云直上,扶摇九天之上,富贵逼人,手握权柄。

这就是最好的报答,所以才会有这份名册,这份名册里的人想必多是李家的门生故吏,这些人将来随他去了楚国,势必会成为自己最得力的助手。

这将是李东栋在楚国之后最牢固的根基,上得王爷垂青,下得百官拥护!

“好了,时候也是不早,明儿清早内阁要议疏通松江河道之事,只怕卯时不到就要赶过去,老夫先走,你也要多注意歇息,嫂子在家里为你备了出远门的衣物和一些平时你喜欢吃的酥饼,什么时候动身先到府上来一趟,廉州那边山长水远,你嫂子经常对老夫说以后不知什么时候能相见,你从前最喜欢吃的便是她亲自做的酥饼,你带些上路。不过老夫听说廉州那边靠海,四季宜人,所以也没备什么衣物,都是些你从前换洗的,你嫂子去丽人坊的时候也买了几套好的,去了那里做官,体面还是要的,节俭固然是好,可是也不能矫枉过正。哎……你这一去,甚是教人牵挂,老夫……老夫……”

李东阳说话的时候,哪里有平日不怒自威的大学士样子,就像个平常的平常不过的老人,絮絮叨叨,可是说到后头的时候,脸色越来越黯然,他情知再说下去就越是感伤,随即把头扭开,强装做冷漠的样子道:“罢了,闲话少说,你在这里想必还有公务要忙,老夫告辞,方才的话你需谨记,你的前程远大,不要误了自己。”

他再不肯说什么,起身离座,旋身便走。

李东栋忍不住起身,要追上去道:“我送一送族兄。”

“不必,老夫说了,你忙你的,你我兄弟,不要有这些虚礼客套。”

李东阳的回答甚是冷漠,背影已经越来越远,那略带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浓雾之中。

李东栋呆立着,郑重其事的向那远去的背影深深作揖,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

随即,他的脸色也恢复了冷漠,他还有许多事要做,还顾忌不上私人的情感,走回到案头,从新拿起那份花名册,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随即他唤了一声:“把傅彪叫来。”

傅彪乃是今夜轮值的武官,外头的人听了动静,片刻功夫,傅彪便睡眼惺忪的来了,虽然是值夜,可是假若无事靠着案头打个盹却是没人计较的,想必这位傅百户也是刚刚从睡梦中叫醒。

其实这半年,北镇府司的事务大多都是李东栋负责,所以北镇府司上下对李东栋都带着敬重,傅彪毕恭毕敬的行了礼,道:“先生唤卑下来有何吩咐。”

李东栋的脸色甚是冷漠,他用手敲了敲桌上陈放的花名册,道:“这份花名册立即送去经历司抄录一份,随后你带着副本去查一查里头的所有人,记着,要谨慎,不可大意,每一个人的底细都要打得清清楚楚,平时和什么人来往,都做过什么,家里有几口人,族人又和什么人走的比较近,还有平时有没有作奸犯科,这一些我都要知道,查清楚之后,立即上报上来,时候已经不多了,要尽快,给你三天时间够不够?”

见李东栋说的严重,傅彪也不敢大意,不过还是忍不住道:“三……三天似乎是短促了一些,只怕难以详尽。”

李东栋却没有退步,口吻严厉的道:“只有三天,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要用什么人手,直接拿着我的条子去抽调,要查什么档案,我会给经历司打招呼,甚至有什么开销,也一应给你支取,北镇府司所有人力物力都支持你,任君予求,现在够了吗?”

傅彪想了想,随即道:“卑下明白了,现在应当足够,时日不多,那么卑下这便拿花名册先走了。”

话说到这份上,可经不起什么耽误,傅彪连忙拿着花名册,已经做好了三天三夜不眠不歇的打算,先生把事情看的这么重,想必里头这些人都非同小可,所以傅彪断然不敢怠慢,匆匆去了。

值房里只剩下了李东栋,他呆呆地坐在了椅上,整个人失魂落魄,花名册一被拿走,他既觉得轻松,又有些内疚。

他是绝对相信自己族兄的,这个既是父亲又是兄长的角色培养和造就了他,绝不会对自己不利。

可是于公,他不得不这么去做,他是柳乘风的近臣,是柳乘风的心腹,他从前、现在和将来的所有身心都要维系在这个新晋的藩王身上,知己之情、知遇之恩,逼得他不得不粉身碎骨、肝脑涂地。

没有出一丝一毫的差错,纵使是族兄也不成。

想到这里,李东栋的眼睛不禁有些模糊,他呆呆坐在椅上,又回想到了幼时的自己,自己那时大致只有十岁,弱冠之年,却要承受丧父之痛,整个家族多是推诿,有叔侄甚至是觊觎到了家中的田产,那时候的自己孤苦无依,整个世界仿佛都崩塌了。

就在这个时候,族兄却是出现了,他那时在族中可谓如日中天,刚刚中了进士,入选翰林,前程似锦,他牵着他的手,面对着家中的族长几乎是坚定不移的说话。

说什么呢?

这一句话李东栋记得清清楚楚,李东阳毫不犹豫地说:东栋年幼丧父,其父既是我的叔父,又是我的启蒙恩师,现在我在京师已经立足,留在他到身边读书也好。

这是一句很平淡的话,而之所以如此深刻的印在李东栋的脑海里,是因为在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有了希望,第一次才感觉到,除了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个人,那么一个平时不苟言笑的人这般的关爱自己。

族兄说他在京师已经有了立足之地,在京师很有起色,所以养个人并不成问题,其实并不是这样,到了京师,李东栋才知道,李东阳虽然入选翰林,可是官俸却是不高,又没有其他银钱的来源,再加上有了官身,又需养几个门房和轿夫,所以开支甚是拮据,以至于嫂子连厨子都不敢雇佣,都是亲自下厨做饭。

这样的官员,在当时的京师多不胜数,并不是每个官员都有油水可捞,也不是每个人都鲜衣怒马。李东栋就在京师安顿下来,可就算是拮据到这个地步,李东栋的开支却从来没有少过,让他读写的笔墨纸张,还有专门请来的一个先生教授他读书的费用都是惊人,可即便如此,不管如何艰辛,李东阳都毫无怨言。

曾记得那时候族兄为了给自己寻书,经常从翰林院里借书回来给他看,有些时候也和同僚去借,族兄也是爱书之人,而向人借来的书大多都要限时归还,最后的结果都是李东栋全部读了一遍,而李东阳却只读了头顾不上尾,李东栋是极聪明的人,有几分过目不忘的本事,后来便抄录出来给族兄,李东栋当时记得,每到这个时候族兄总是捋着胡须笑着对嫂子说:这是我李家虎儿,必成大器。

是呵,必成大器,可是随着李东阳平步青云,一个问题却是出现了,李东栋第一次参加考试,直接考了个第一中了秀才,而在当时,却遇到了麻烦,竟有御使弹劾族兄私通考官,自此之后,李东栋再也没有参加科举,因为他知道,他继续考下去,对族兄的仕途会有影响,他宁愿牺牲掉自己,也不愿意族兄为难。

而族兄呢,从那个时候起便每每长吁短叹,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李东栋却知道他的心里十分不好受。

这也是为什么,柳乘风这样的武人,李东阳也要举荐李东栋去,因为族兄无论采取什么办法,都希望自己能有成就。

值房里李东栋孤零零的,此时心都碎了。

第八百五十八章:有喜

次日的大清早,大明门早早地开了,这大明门许是许久没有开过,所以几个太监都推不动,不得已叫了禁军护卫来帮衬才终于将这城门打开。

随即,凤驾便从大明门出来,在一队队太监和护卫的侍从下出了宫。

半夜的时候就已经来了消息,说是楚王妃已经生了,是个女儿,原本大家都盼望着是个儿子,可是消息传出来后,不知有多少人带着些失望,不过……

对张皇后来说似乎是利好的消息,不管张皇后心里高兴不高兴,可是这脸上却是装出遗憾的样子,和病榻上的朱佑樘一合计,便打算凤驾亲自驾临楚王府去探视一下柳家千金。

其实这种事就是如此,若生的是儿子,大家自然恭喜道贺一番也就完了,偏偏生的是千金,在这个时代多半要体会一下这新父亲和新母亲的感受,要抱着劝慰和开导的心思。

因此若此前生的是王子,张皇后多半是不会动身的,可是现在却非动身不可了。

皇后亲自出宫,这可不是件小事,天还没亮,那些个太监和侍卫就忙开了,好不容易张罗好,随即便是数千人拥簇着凤驾成行。

街面上现在到处都是顺天府的差役和锦衣卫的校尉,也会有些东厂的番子,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几乎把几条大街都封死了,至于张皇后自然也知道这么做劳民伤财,可是那些做官吏的万事求个稳妥,就怕出一点差错,他们这般安排却也没有法子。

不只是凤驾,几个内阁大臣清早议了松江的疏导之事后也都成行,三个内阁大臣亲自出马,都往楚王府去。

劳动阁臣出马,专门为一个孩子出生,这可是第一次,便是宗室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其实阁臣们也是没法子,娘娘都去了,他们怎么坐得住?况且现在柳乘风已经贵为楚王,即将要就藩,虽然大家和他有不少的嫌隙,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利益冲突,此时摆出一个笑脸一团和气,把这前嫌冰释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人家毕竟是个藩王,且还是和大明朝休戚相关的藩王,这么一个人,没有必要得罪死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