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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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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水的差事,大家都有机会争取。

午门外头挤满了人,柳乘风居然来的较早,他来的时候,不断向人点头致意,不过有不少人都只当作没有看见,有人更是心里不禁冷笑,平时这个家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见了人都是板着个脸,今日倒是来卖好了,早干嘛去了?

到了午门门洞这边,柳乘风才停住脚步,一声不吭的站在城墙下等候,有人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是怫然不悦,官场上做什么事都要论资排辈的,柳乘风高爵虽然高,也算是堂堂正二品的武官,可即便如此,柳乘风也没有站在门口的资格,因为那儿素来都是内阁大学士们站的地方,就算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柳乘风这种武官。

不过柳乘风站在那里,纵然大家有无数的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

一炷香之后,刘健和李东阳终于到了,谢迁来的迟了一些,不过都是差不多时候,这三位出来的时候,便有许多官员围过去朝他们作揖,刘健三人纷纷还礼,笑吟吟的要往宫门门洞那边去,可是看到了柳乘风站在那里,刘健驻了足,那是他的位置,可他若是走过去,面对这柳乘风又难免有几分尴尬,只是不去,似乎又有示弱之嫌。他看了李东阳一眼,李东阳还未做出反应,谢迁却已经当先去了,谢迁是火爆脾气,一见柳乘风这般无礼,自然气不过,他大剌剌地走到柳乘风身边,也不和柳乘风招呼,只是撇撇嘴,一副很嫌恶的样子,倒像柳乘风是苍蝇一样。

刘健和李东阳见状,也没有再交换什么意见,一起朝谢迁走过去,三人与柳乘风紧邻,自然相互寒暄打招呼,刘健和谢迁看都不看柳乘风一眼,可是李东阳眼角的余光却总是在柳乘风身上打量,这两日柳乘风倒是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似乎一切都戛然而止,这柳乘风只等着今日的廷议结果出来。可是李东阳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毕竟商行关系着柳乘风的身家性命,若只是搞那么个小动作,柳乘风的把握至多也不过是五成而已,五成对赌的机会,对柳乘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安心,这个人……应该还揣着什么阴谋,只是这阴谋是什么,李东阳却是不知道。

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内阁大臣,谁知现在却是和一个这样的青年斗法,李东阳不禁有些泄气,当年的时候,他什么样的风浪不曾见过,什么样的事没有摆平过,偏偏碰到这么个家伙,反倒觉得无比棘手了。

正说着,寿宁公和建昌侯来了,他们一到这午门外头眼睛便搜寻柳乘风的身影,一见柳乘风站在门洞这边,张家兄弟对望一眼也是觉得意外,随即二人索性走到门洞这边来和柳乘风打起招呼,如此一来,这一向在别人眼里很有意味的门洞边成了张家兄弟和柳乘风说笑的场所,看的教人目瞪口呆。

柳乘风见了张家兄弟,很是热络的与他们寒暄几句,还故意问起股份局的事,张鹤龄道:“股份局那边放心,商行如常运转,该赚的钱一个也没有少,这个月的收益比之上一年又要多个几成,这还得益于几处矿山步入了正轨,尤其是倭岛那边的几处金矿,说句实在话,这世上有什么生意比得过那金山银山?”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这便好,咱们也是为国谋财,收益好对朝廷也有很大好处嘛,不说别的,这朝廷练兵、赈灾什么的,不都指着我们吗?”

柳乘风这句话有点打官腔的意思,他声音不小,这句话正好给边上的人听的清楚,不少人的目光吸引过来,纷纷鄙夷不已,真是大言不惭,还什么为国谋财,这堂堂大明还用你来谋财?你是什么东西?再者说了,聚宝商行的财谋来也是脏钱,谁要你的脏钱?

这只怕是大多数人心底的想法了,只是当着柳乘风的面,这些人纵是有腹诽之词,却也不敢站出来说,只得憋在肚子里。

柳乘风和张家兄弟继续说着话,正在这时,宫门开了,一个太监出来,道:“请诸位大人入内觐见吧。”

一声令下,柳乘风和张家兄弟脚步极快,飞快的便进了宫去,把后头一干大臣甩了个老远。

刘健和李东阳、谢迁三人目瞪口呆,或许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这十几年来,他们身为内阁大臣,他们三个不先进宫门,谁也不敢争先,现在这柳乘风还有那张家兄弟倒好,倒像是和刘健三人较上劲一样,偏偏刘健恼火不已,却也是无可奈何,别人可以没规矩,自己总不能去跟他们吵闹,他们不怕贻笑大方,自己还怕呢。

他心里生了闷气,却是故意放慢脚步,好整以暇的步子进了门洞,一面压低声音对李东阳道:“北镇抚司这边,最近两天可有什么动作?”

李东阳道:“并没有什么动作,这柳乘风倒是一点也不急,莫非已经胜券在握?”

刘健冷冷道:“胜券在握?这世上有胜券在握的事吗?此人要小心,不可大意,是了,待会儿要上奏的事安排好了吗?”

李东阳深看了刘健一眼,道:“已经安排了,上书的人仍旧让礼部给事中杨戬来,许多证据也已经搜集了,只要皇上问起,就可以当作压垮那柳乘风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说罢谁也没有再说话,都加快了入宫的步子。

到了朝殿,令刘健可气的是在左首的位置上,柳乘风和张家兄弟居然已经站定了,这个时代以左为尊,左边的首位一般都是内阁大臣们站立的地方,这是规矩,从来没有人破例过,不过说是规矩,那也只是不成文的规矩而已,反正也没有人专门监管,毕竟谁吃饱了撑着去抢人家的位置,尤其还是内阁大臣的地方,这不是找死吗?

偏偏柳乘风来的早,当仁不让的站在这里,这分明是告诉刘健,从现在起,规矩改了,老子不必再买你的账。

谢迁这时候终于怒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做声,可是看到柳乘风满不在乎的站在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这火气终于迸发出来,他冷冷一笑,走上前去,道:“你还有没有规矩?”

谢迁的嗓门本来就大,再加上说话时又夹杂着怒火,所以在余音到现在还在殿中嗡嗡作响,可是偏偏一向爱凑热闹的文武大臣们内阁大臣与锦衣卫指挥使争吵却都装作没有看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倒不是他们冷漠,实在是这种泼妇骂街的事他们不敢管也不想管,你去管了,就不免要得罪一个人,就算是另一个也未必会买你的好,多半觉得你多管闲事。

柳乘风看着谢迁怒气冲冲到自己面前来,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谢迁见状,更是大怒,喝道:“你聋了吗?”

柳乘风这才愕然地看向谢迁,道:“谢大人原来是在和柳某人说话,哎,大人勿怪,我还以为大人是对自己说话呢。”

柳乘风这么一说,有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可是张家兄弟却不免失笑了,方才谢迁诘问的是有没有规矩,可是要知道,在朝殿上肆意咆哮本来就是没规矩的事,这里可是天下最庄严肃穆的场所,莫说是咆哮,便是声音大一点都有犯规矩的嫌疑,柳乘风故意说谢迁是自己对自己说这番话,其实就是嘲笑谢迁没有规矩。

古往今来,有这个胆子跟一个内阁大学士说这种话的人还真没有,柳乘风算是头一个。其实换做是从前,柳乘风也不敢和谢迁说这种话,可是现在……现在不同了,柳乘风这个人就是如此,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是内阁大学士,你若是欺我一尺,我还能忍气吞声,可要是以为自己软弱可欺,那你可就想错了,真要惹急了,这世上没有柳乘风做不出来的事,讽刺他谢迁又算什么。

在殿里的哪个都是聪明人,柳乘风方才的话大家听的真切,顿时大家便听到了柳乘风的话外之音,便是有些对柳乘风印象不好的人听了这一句诙谐的嘲讽,也不禁有些冷峻不禁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圣心难测

“你……”谢迁勃然大怒,他要上前去,一旁的刘健终于忍不住了,呵斥一声道:“于乔,不得放肆,不要忘了,你不是武夫!”

这句话的效果还是有的,谢迁立即冷静了下来,别看刘健像是在呵斥他,其实话外之音却是讥讽柳乘风,这是告诉谢迁,不要和柳乘风这样的粗人一般见识,有失自己的身份。

朝殿这边的动静其实早就被人盯着了,正心殿这边,皇帝仍在梳头,他虽是下旨卯时廷议,可是现在精力不济,起来的还是迟了一些。

萧敬佝偻着身子站在朱佑樘身后,慢悠悠的将朝殿那边的动静一字不漏地讲给朱佑樘听,朱佑樘面无表情,阖着眼睛似乎在打盹一样。

萧敬可不相信皇上是在打盹,他心里清楚,自己禀告的事陛下一定一字不漏的记下了,其实对于锦衣卫和内阁抬杠的事,他这秉笔太监是乐见其成的。东厂的声势越来越低,原本牟斌在的时候,这东厂虽然被内阁压着,可是在厂卫里头总算还能扬眉吐气,现在上来个柳乘风又把东厂压得透不过气来,内阁不能得罪,锦衣卫那边又是跋扈无比、权势日增,东厂左右不是人,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现在他们打了起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朱佑樘听罢,眼眸张开了一些,看到铜镜中苍老又憔悴的自己,慢悠悠地道:“看来他们是闹得很厉害了?”

萧敬敬畏的看了一眼朱佑樘的后背,压着嗓子道:“是,差点吵起来了,陛下想必知道,谢学士是火爆脾气,而那柳乘风……”萧敬舔了舔干瘪的嘴唇,道:“柳乘风的性子又犟得很,从不肯服输的,哎,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朱佑樘却没有什么反应,淡淡道:“是吗?依朕看,他们不是一家人。”朱佑樘说罢,太监已为他戴上了冕冠,他微颤颤地站起来,萧敬上前一步想要去扶他,朱佑樘却是甩甩手,道:“朕已经老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吗?不必,朕这老骨头自己还能动弹。”

朱佑樘站起来之后,便有太监给他换衣衫,他任由这些太监摆布,突然道:“萧敬,你会站在哪一边?”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有些莫名其妙,可是萧敬还是对皇上的心意摸得比较透的,从某种意义来说,皇上未尝希望看到朝廷几个重臣其乐融融的局面,几个托孤的大臣里头,唯有柳乘风和成国公朱辅是武官,朱辅远在南京,就算想搀和这事也是鞭长莫及,柳乘风独斗内阁三学士,这还得加上无数朝中大佬,无论是马文升、刘大夏都不是好欺负的角色,这些人跺跺脚,天下都得大乱。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几个人团结一致,皇上是很不放心的,闹一闹也好,只有这几个托孤大臣分裂,维持住斗而不破的局面,才是最好的结局。

萧敬想了想,道:“奴婢只站在皇上一边。”

这句话回答得很得体,可是未免太过圆滑了一些,朱佑樘听罢,只是朝萧敬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他身上的衣冠已经穿戴好了,捋了捋金丝边的长袖,朱佑樘甩甩手,道:“走吧,去看看去,朕今日倒是想要看看,朕的这些大臣们要争吵的是什么。”

朱佑樘大剌剌地走在前方,萧敬立即亦步亦趋地跟上,这主奴二人从殿中出来,朱佑樘登上步撵,萧敬则跟着步撵朝朝殿过去。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

满朝的文武大臣一起拜倒,有的人不禁伸长了脑袋,想要看看皇上的身体近况,最近都在流传陛下龙体欠安,此时见朱佑樘出现,虽然步履有些蹒跚,似乎精神也还算好,不少人心里松了口气。

朱佑樘坐在了丹犀上的御椅,一对眸子自上而下的向下俯瞰,满殿的文武尽收眼底,他手搭在御案上,深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起来,若是其他时候,他肯定会及时道一句众卿平身,可是今日他没有吭声,而是向身侧的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

皇上不让大家起来说话,大家也只能跪着,柳乘风这样的人倒是不怕,他们年轻,身体硬朗,至多也只是觉得有些乏力而已,可是那些年迈得大臣却是不同,长跪下来肯定是吃不消的。

那受了朱佑樘示意的太监随即踏前一步,紧接着有人搬了一箱子的奏书过来,一本本递到这太监手里,太监拿起奏书,随即扯起嗓子开始念了起来。

“都察院浙江道监察御史盛文芳谨奏:为感激天恩、舍身图报,乞赐圣断早诛奸险巧佞、专权贼臣以清朝政……臣荷蒙皇上圣恩,则凡事有益于国家,可以仰报万一者,虽死有所不顾,而日夜只惧思所以舍身图报之道,又未有急于请诛贼臣者也。况臣官居御史台,以揭发贼臣为职,然贼不专于外患,凡有害于社稷人民者,均谓之贼。臣观锦衣卫都指挥使柳乘风,盗权窃柄,误国殃民,其天下之第一大贼乎!方今在外之贼惟边境为急,在内之贼惟柳乘风为最。贼寇者,边境之盗,疮疥之疾也;贼乘风者,门庭之寇,心腹之害也。贼有内外,攻宜有先后,未有内贼不去而可以除外贼者,故臣请诛贼子柳乘风,当在剿绝贼寇之先。且柳乘风之罪恶贯盈,神人共愤,臣权衡再三,柳乘风有三大罪,请陛下明察。罪其一:巧言媚上,殷情谄媚为能,蛊惑陛下,在职锦衣卫期间,屡屡押解金银充入内库,以供宫中所需,须知这皆是民脂民膏,以民脂民膏献于陛下私用,其心可诛!罪二者:专权跋扈,我太祖高皇帝亲见宰相专权之祸,遂诏天下罢中书丞相而立五府九卿,分理庶政,殿阁之臣惟备顾问、视制草,不得平章国事。故载诸祖训,有曰,以后子孙作皇帝时,臣下有建言设立丞相者,本人凌迟,全家处死。此其为圣子神孙计至深远也。殿阁之臣如此,可柳乘风不过一区区锦衣卫都指挥使,却是专断跋扈,权势滔天,但凡有与他不合心意者,都指斥为反贼,所杀之‘贼’与他意见不合者有之,与他结有私怨者有之,乃以亲军便利,尽皆铲除,抄家灭族,其余人皆不敢为。臣斗胆要问,如今天下太平,哪里有这诸般反贼,此非是反贼四起,无非是柳乘风为一己之私,指鹿为马而已。其罪三者:勾结商贾,设聚宝楼、聚宝商行为祸,太祖高皇帝在时,亲见商贾为祸,遂倡士农工商,天下百姓,以商贾最贱,何也?皆因商贾追逐铜臭而漠视民生,今柳乘风巧言蒙蔽皇上,以聚宝楼、聚宝商行为前驱,名为为国敛财,其实却是为了一己私利,与商贾勾结,为祸天下,以至当今天下人心思乱,人人趋利逐臭,富者日富,贫者更贫……臣所奏三事,俱都据实陈奏,不敢欺瞒,臣感皇上知遇之厚不忍负,荷皇上再生之恩不能忘,感激无地,故不避万死,为此具本亲赍谨奏奉圣旨。”

这太监的声音高昂,洋洋千言的奏书念下来,却是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这一份奏书其实就是弹劾柳乘风的,其中公布了柳乘风的三大罪,第一条是媚上,第二条是专权,第三条则是柳乘风的商贾国策。

任何大臣触犯了这三条的大罪,只要皇上点了头,只怕都是必死无疑的了。朱佑樘让太监当庭将奏书念出来,很难想象他怀着是什么心思。

圣心难测,所以这跪在满殿的文武大臣们谁也不敢轻易开口,他们屏息等待着,想看看皇上说什么。

朱佑樘显然并不急于说话,倒是那太监念完了一封奏疏,又有人给他递上一份,太监接过奏书,随即看向朱佑樘,想看看皇上是否继续让他念下去。

朱佑樘面无表情,目光却始终没有在这太监身上,他咳嗽了一声,终于说话了。

“这份奏书,是昨日递进宫来的,像这样的奏书,朕这里还有许多,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份了,诸卿想听吗?”朱佑樘说话的时候,眼眸很是冷冽的在殿中扫视了一圈。

群臣们对这样的目光避之不及,仿佛一眼被朱佑樘看透了似得,一个个更是不敢吭声。

朱佑樘冷冷一笑,随即又道:“锦衣卫都指挥使柳乘风。”

柳乘风在殿下道:“微臣在。”

朱佑樘淡淡笑道:“朕先问你,这些奏书你可还想再听吗?”

柳乘风本来想说微臣万死,可是后来想想,他娘的,这些王八蛋这样的骂我,我万死个屁,柳乘风本就是个有很强逆反心理的人,胆子也大,他居然微笑着回答道:“其实听听也无妨,微臣极想知道同僚们对微臣的评价如何。”

第七百二十五章:呈堂证供

朱佑樘眯着眼,又好气又好笑,谁知道柳乘风竟是这样的回答,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茬的好。

他顿了顿,才道:“这份奏书说的倒还算轻的,那些更不客气的奏书比比皆是,朕今日让人把这奏书当众念出来,便是想问问,这都是朕的臣子们所思所想吗?”

朱佑樘无疑是愤怒的,因为此刻,他的双肩已经微微颤抖了。

这些奏书当然是激昂之作,弹劾奏书这东西,难免会夸大其词,为了让被弹劾的人定罪,这一大罪、二大罪什么的都是信手拈来。朱佑樘生气,还不是因为大家群起攻击柳乘风,而是这些人攻讦皇帝,也就是他自己。

其中许多奏书里为了攻击柳乘风,不免要攻击柳乘风的所作所为,柳乘风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拿捕钦犯的事至多也就是提出个疑问,最多也就是说柳乘风指鹿为马,说他滥杀无辜,可是这种事毕竟是没有证据的,没有证据,就算你说的跟花一样,宫里也不会采信。

所以几乎相当大部分的奏书所攻讦的主要方向都只有一个,柳乘风勾结商贾,正是因为柳乘风勾结商贾,欺蒙圣上,才出了聚宝楼和聚宝商行,这聚宝楼和聚宝商行看上去似乎确实是为国牟利,其实却是与民争利,堂堂朝廷,居然与民争利,这不是笑话吗?

更大的恶果还多的是,比如自从重商以来,商贾们的地位提高了不少,以至于社会的风气一下子坏了不少,仁义道德没有人讲了,现在人人都在盘算那点蝇头小利,一些不安分的人更是铤而走险,为了挣银子,为了扬眉吐气,作奸犯科。

人心沦丧,大臣们看在眼里真是呜呼哀哉。

总而言之,若是用一句话来总结的话,现在所谓的天下,表面上是比以前富庶了,可是与圣册里的太平盛世背道而驰,皇帝辛苦了这么久,缔造的并非是什么盛世,反而和那些暴君统治下的乱世没有什么区别。

这番话明里是骂柳乘风,其实又何尝不是骂皇帝,不是骂他朱佑樘,这几年朝廷手头宽裕了,流民也日渐减少,现在几乎连个流民的踪影都没有,朱佑樘开始推行学堂,令天下人可以有书读,同时又修建驰道,让商贾、百姓们积累财富和开阔眼界。各地的河堤也开始修缮,工部那边呈上来的十三条江河的治水章程几乎全部批准了。

原以为自己所作所为,虽然也有让人诟病的地方,可是在大体方向上却是没有错的,虽然不敢说什么三皇五帝相比,可是朱佑樘自认为和太祖、成祖相比,似乎也不算差。

前些时日,朱佑樘听东厂那边的人说,靠着京师的京县原本颇为贫弱,与京师其他县比起来百姓生活困苦不少,可是这几年因为农人务工,渐渐也有了起色,至少再不必为吃饭发愁了,就是在乡下,由于人力大量减少,以至于乡绅们不得对佃户们给予更好的待遇,以前许多佃户种一年的粮食也至多只能吃个半年的米饭,半年之后,只能靠喝粥和挖些野菜来度日,若是要置办什么,就少不得向东家告贷一些银钱,结果这债越滚越多,许多人的债是爷爷和父辈那里攒下来的,到了他们这一辈子永远还不清,驴打滚一样,现在却是不同了,乡绅们若是不给佃户吃饱饭,佃户就携家带口往城里逃,在城里终归也饿不死。

朱佑樘听了这些描述,虽然不知东厂是否夸大,可是至少有一点还是肯定的,这是一种成就感,在他看来,所谓的太平盛世,无非就是天下太平、百姓们有衣穿有饭吃而已,可是现在不但没有得到臣子们的夸奖,最后得来的却是一片叫骂声。

朱佑樘的愤怒可想而知,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和这些臣子这般的疏远,他漠然的看着下头这些人,脸色铁青,若说这些人不分是非倒也罢了,更让朱佑樘愤怒的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这些奏书里头,竟是有不少人要求自己看重读书人。

这是什么意思?这意思就是说,他朱佑樘对读书人还不够好,甚至是虐待了他们,以至于他们发出如此不平之音。若说朱佑樘是刘邦,喜欢摘儒生的帽子来撒尿,这口气他也就认了,可是他自认自己对读书人给予了多少特殊的照顾。早朝的时候,皇帝召大臣们言事,要从左右廊庑人门内面君而奏。有的大臣因地滑,行走失仪,朱佑樘从不问罪,奏本中有错字也不纠问,经筵讲官失仪,他还宽慰数句,不使其慌恐。朱佑樘甚至清楚记得,有一年冬天,自己夜晚坐在宫内,觉得天气寒冷,就问左右内臣:“现在官员有在外办事回家在路途的吗?”左右回答说:“有。”他又说:“如此凛冽且昏黑,倘廉贫之吏,归途无灯火为导,奈何?”于是传下圣旨,命今后遇在京官员夜还,不论职位高低,一律令铺军执灯传送。

这些虽然只是小事,那么在大事方面,朱佑樘也经常下旨意给读书人,让他们安心读书,又命地方官吏对读书人要时常关照,对于家中穷困的需给予一些周济。朱佑樘自认自己和那些先辈们比起来,在对待读书人的态度上可算是极为厚道了。谁知最后得来的却是这么一个评价。

皇帝也是人,也需要别人的勉力,事情做得不好,你勉力一下,可是事情做的好,你非但不夸奖几句反而阴阳怪气,朱佑樘做了一辈子皇帝,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结果这十几年的功绩居然一下子全部给人否认了,说句实在话,在看到这些奏书的时候,朱佑樘想杀人的心都有。

朱佑樘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先是用手指节磕了磕桌子,随即满是怒容道:“朕的大臣,就都是这个心思吗?都是像这奏书所言之事的心思?”

下头不少大臣摸不着头脑,不过见朱佑樘厉声喝问,大家自然不敢说什么,纷纷道:“微臣万死。”

“万死?”朱佑樘冷笑:“不错,你们死不足惜,这天下太太平平的,可是偏偏就有人不甘寂寞,就有人要无中生有,你们当真以为朕纵容你们,你们就可随意撒野吗?”

这一句话可以算是很严厉了,至少朱佑樘登基以来,从来没有说过这么狠的话,刘健的脸色上掠过了一丝错愕,他虽然知晓那些奏书会惹来皇上的不快,可是不曾想到会让皇上如此不悦,这个时候,他这内阁大臣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道:“陛下息怒,君忧臣辱,陛下发雷霆之怒,错不在陛下,也不在大臣,这一定是内阁错了,请陛下责罚。”

内阁乃是宫里和大臣之间的沟通桥梁,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倒也说得过去。

刘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先把皇上的怒气降下来,等到心平气和了再来讨论聚宝商行的事,只有这样,拿下聚宝商行才更有把握。

朱佑樘见刘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终于还是拉不下来这脸了,他冷哼一声,道:“不是你的错,怪只怪朕平日太宽厚,让某些人不知好歹。”他拂了拂袖,才道:“今天叫大家来,这其一,就是朕要问问你们,你们说这天下一片狼藉,社稷危如累卵到底是什么居心,朕倒是想要知道朕的天下坏到了什么地步,以至于你们这般激愤。至于其二嘛,是因为杨戬的奏书,杨戬的奏书所言之事可是当真吗?朕从前听说过,商行确实是犯了一些过错,可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功大于过,只是不曾想到竟是糜烂到这个地步。你们谁知晓的出来说说吧,杨戬在不在这里?”

他一边说,一边向人群中看过去,站在班中的杨戬连忙站出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微臣在。”

朱佑樘带着几分疲倦道:“你上书所奏之事可有实据吗?”

所谓所奏之事,就是聚宝商行那些个斑斑劣迹,说句实在话,杨戬上书自然不可能单凭一些风闻的,听到皇上寻他要证据,杨戬昂然道:“陛下,证据是有的,微臣搜集了还不少,有的是从礼部那边搜集来的,是关于一些藩王的一些不满之词,还有一些是商行里搜集来的,微臣见兹事体大,因此特意命人查证,如今将许多人的陈词和口供,还有礼部那边抄录的一些东西都在这本账簿里头,还请陛下过目。”

杨戬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一份颇厚的簿子,呈交给殿下的一个太监,那太监接过,连忙上了丹犀放在御案的案头上。

朱佑樘扫视了一眼这簿子,倒是料不到杨戬做足了功课,随即,他当着诸人的面,拿起簿子信手翻阅起来。

第七百二十六章:翻脸

这些证物其实早在数月之前就已经开始搜集了,所以证据非常详实,甚至一些地方官员也参与了证据的搜集工作,根本就一点儿让人分辨的余地都没有。

朱佑樘一页页翻过去,里头提供的某些口供更是触目惊心,他原本以为,商行的错误是有的,有一些不太循规蹈矩的地方也肯定不会少,毕竟这么多人,不可能做到白璧无瑕,可是看到这些,朱佑樘才知道,杨戬所奏,几乎是句句属实,不但没有浮夸,甚至所言之事不过是冰山一角,聚宝商行扬帆万里,在外头的无耻勾当可谓罄竹难书。

他眼睛眯起来,耐着性子把簿子一字不漏的看不过,心里却开始天人交战了。现在杨戬所提供的证据没有丝毫的错漏,也难怪这些大臣这般义愤填膺,可是此刻他的脑海中不免想起了太子的话。

聚宝商行落在股东们手里,虽然会有不少劣迹,可是交给朝廷呢?

他阴沉着脸,终于将这簿子看完了,手掌压在簿子上,冷冷道:“柳乘风何在。”

“微臣在。”柳乘风的脸色还算如常,听了朱佑樘的呼唤,连忙出来。

朱佑樘淡淡地道:“杨戬杨爱卿所奏句句属实,聚宝商行是你筹建的,你自己来说说看,此事是谁的过错。”

按理说,若说是谁的过错,商行的这些股东只怕谁也逃不掉,首当其冲的就是太子。关于这一点,朱佑樘比柳乘风更清楚,满朝文武只怕也多少清楚一些,现在太子在廷议时也要来听政,所以朱厚照也在,不过他来的迟,来不及和柳乘风打招呼,朱厚照瞧父皇的意思似乎是要追究责任,脸色微微有点不太好看,心里有些发虚,再看柳师傅,只听柳师傅坦然道:“聚宝商行是微臣筹建的,现在有了过错,自然由微臣一力承担。”

他这句话说出来,先是让朱厚照松了口气,可是随即又觉得不忍,忍不住道:“陛下,商行虽是柳师傅筹建,可是这些事和柳师傅无关,都是儿臣……”

这朱厚照倒是颇有几分义气,朱佑樘却不能让朱厚照说下去,厉喝一声打断朱厚照的话:“朕没问你的话,不许发言。”

朱厚照只得咋舌,再不敢说话了,在父皇面前,他的勇气也是有限得很。

朱佑樘才朝柳乘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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