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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复仇实录-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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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里喜欢些什么?我们来这儿之前,她是不是同舅舅说了什么话?请那先生,到底是谁的意思?”绿柳听着,心里盘算了一阵,便将傅月明素日里的喜好略挑了几件说了说,又道:“姑太太同表少爷没来时,只是老爷念叨的多谢,大姑娘在一边听着,有时也说两句,都是些没要紧的闲话。那季先生,原是太太那边的舅太太,要与昭仁少爷聘先生,只是家中没那个力量,才来央告太太。太太不好推脱,又怕在老爷跟前不好开口,才指着与姑娘请先生,提了这事儿。”

唐睿听着,沉吟道:“原是这等……她同那季秋阳,可有些什么事么?”绿柳见他问这个,只笑道:“少爷问我这个,我就不知了。这些闲话,都是我来了这边才传出来的。我在那边时,姑娘同那季先生只是规规矩矩的上课,并没什么。若是我走之后的事儿,我就不敢说了。”唐睿点了点头,说道:“太太喊你去炖安神汤,你去罢。”绿柳应了一声,扭身去了。

唐睿立在原地,出了会儿神,好半日不曾动弹。

又过半晌,唐爱玉打屋里出来,眼见此状,走上前来轻轻喊了一声:“哥哥。”唐睿见她过来,连忙说道:“你怎么出来了?你病没大好,外头有风,仔细再吹病了!”唐爱玉摇了摇头,说道:“我才在屋里听见母亲和哥哥说话,只想来问问哥哥,你是真那样打算的么?”

唐睿脸色沉了下来,说道:“你全都听去了?”唐爱玉点了点头,说道:“自打咱们来了这儿,舅舅舅母待咱们很好。若非他们,咱们现下还不知要怎么样呢。哥哥却为何定要算计谋夺人家的家产?”唐睿微微冷笑,说道:“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日子,你能忍受,我却不能!舅舅又没有儿子,若久后无出,这份家业自然便宜了外人。到得那时,咱们一家,还有容身之地么?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客气什么了。”说毕,他便瞬也不瞬的望着唐爱玉,冷声道:“你不要才吃了两顿饱饭,过上两天安宁日子,就说起这些轻巧话来。又或生出些吃里扒外的心思,坏了我的好事,那我可不饶你!”

唐爱玉听了他这一番狠心言语,登时呆若木鸡,半日忽的又落下几滴泪来。唐睿看不上这样子,又因才同母亲缠了一阵,心里一阵袍燥,正巧瞧见荷花出来,便点手叫她过来道:“外头风大,把姑娘送回房里去,无事就不要叫她出来乱走。若是再叫我瞧见姑娘在风口里站着,揭了你的皮。”说着,顿了顿又道:“一会儿进去同太太说声,我到铺子里瞧瞧,晚上就宿在那儿。”言罢,便向外去了。

唐爱玉望着他的背影,呜呜咽咽的哭了许久,方才叫荷花劝着回屋去了。唐姑妈见了她这样子,忙问缘由。她只不肯说,荷花便道是与唐睿起了口角。这唐姑妈是不大将女儿放在心上的,随口问了几句,就罢了。

再说傅家,傅沐槐听了陈杏娘同傅月明的言语,闻知那兰香讹赖一事,竟同田姨娘母女两个颇有牵扯,又有傅薇仙投毒灭口等事,盛怒之下,当即就叫了媒婆上门,要卖田姨娘。

那田姨娘听闻此事,立时就躺在地上,将衣服扯的稀烂,撒泼大哭,滚得头发也散了,簪子也掉了,嘴里不住哭叫道:“该挨千刀没良心的负心贼!这么些年来,我哪点对不起你?!你就要卖我出门!我今儿就是一头碰死在这儿,也不出这个门!”嘴里嚷着,真就要一头朝墙上撞去。丫头们急忙拦住,傅沐槐哪里见过这等样子,不住声的呵斥。

陈杏娘因病体未愈,只在屋里躺着,听到外头的动静,就要出去瞧瞧。傅月明连忙拦住,说道:“母亲病还没好,身子虚,哪里受得了这等吵闹?还是让父亲去罢,无过只是打发姨娘出门罢了,世间常有的事儿。”

陈杏娘叹道:“明珠到底也是我带来的人,她现下闹出这样不成话的事来,我心里难过的紧,深觉愧对老爷。”傅月明说道:“那是她自个儿心思歪邪,倒同母亲有什么相干?”陈杏娘静了一会儿,又道:“好歹她也跟了我这些年了,差不多我做姑娘的时候,就到我身边了,一向服侍的仔细。弄到如今却落了个这样的结局,我也着实有些不忍。”傅月明道:“这是母亲心善,想咱们亏欠过她什么?她倒要来害咱们!这样的搅家精自然留不得,还是早断早好。”陈杏娘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傅月明安抚了母亲,想了一阵,招了小玉走到外间来,问道:“二姑娘可知道这事儿么?”小玉摇头道:“嫂子们看守的极严,她还不曾知道。”傅月明笑道:“打发个人,将这信儿透给她。”说着,又低声吩咐了两句。小玉会意,扭身便去了。傅月明方又走回上房,陪着陈杏娘。

田姨娘在堂屋里大闹大嚷,将屋中摆着的几个青瓷瓶子也给弄碎了。傅沐槐眼见她越闹也不成话,已到不堪的境地,正要使人拉扯她起来,傅薇仙便自外一头撞了进来。

一见此景,傅薇仙便扑至田姨娘身上,仰头望着傅沐槐流泪道:“父亲就是不念着这些年来的恩情,也该想想母亲陪的那些小心,竟这样心狠的要打发母亲出门?!”傅沐槐见她跑来,正是应了傅月明的话——这母女二人勾结起来,阴图家业,登时那怒火更如火上浇油一般,炽烈无比,将一口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想及往日里对这小女儿如何疼爱,如今她却半点不知回报,只是一意护持田姨娘。想至此处,他更不打话,只向门口立着的几个家人喝道:“都死了不成?!还不上来!”那起家人如梦初醒,连忙上来。他们得了老爷的吩咐,并没什么顾忌,当即就有两个身强体健的仆妇将傅薇仙拉了起来搀在一边,几个家人便把田姨娘自地上拖起。傅沐槐大喝一声:“捆了!”

众家人立时便取来麻绳,就要将田姨娘捆个结实。那田姨娘也知大势已去,这傅家是再也存身不住,倒也不再嚷闹。只是挣脱出来,望着傅沐槐跪了,连声哀求道:“老爷既不容我,那我今儿便出去。只是还求老爷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不要亏待了薇仙,好歹她也是老爷的骨肉。”说毕,又向着傅薇仙流泪道:“今日我出去了,独剩你一个在这家里。往后你可要好生听老爷太太的话,安分守己,再不要多想什么,好生照料着自己,我是再顾不得你了。”

那傅薇仙虽是同她本没多大的情分,然而究竟两人依靠多时,眼见她身陷如此境况,还记挂着自己,心中不由也有些酸楚。因有傅沐槐在旁,唯恐再触怒于他,只默默流泪,闭口不语。

当下,傅沐槐连声催促众人将田姨娘推搡出门,交予那刘婆子。陈杏娘总算是念着这些年的主仆恩义,将田姨娘素日里的衣裳,略挑了几件包了起来,让她带去了。

刘婆子领了田姨娘出门,傅薇仙亲送到了大门上,二人又说了许多离别的话语。田姨娘眼望女儿,心中只道:她还这样小,我离了这家,还不尽由着上房里的作践?然而如今我还能有什么法子呢?想至此处,她心如油煎,却一丝办法也无。那刘婆子又在旁连声催促,连着家中小厮也在门上赶人。无奈之下,她只得一步三回头的随着刘婆子去了。

傅薇仙立在大门上,看着田姨娘远去,将一口银牙暗咬:这一局,她当真是输得一败涂地。不止盘算落空,没能把兰香弄进来,反倒落了傅月明的圈套,把田姨娘给赶了出去,真是损兵折将。思及自傅月明大病痊愈之后,凡事自己便再不曾占过什么先机,似乎无论自己筹谋什么,都能为其所洞察利用。今日此局过后,傅家内宅可说是尽落入傅月明的掌握——虽是还有陈杏娘在,但那妇人并无什么谋略,见识又极是浅薄,凡事差不多只是听从傅月明的拨弄。傅沐槐又不大管家里的事情,这同她只手遮天又有何区别?

如今,这傅家内宅,可还有自己的立锥之地?难道真要如田姨娘所说,往后只能安分守己,屈居人下?

然而,自己只是个庶女,又没了母亲庇佑,父亲待自己也不过如此,往后的路子全在陈杏娘手里攥着。若是她一时起意,将自己随意嫁与什么小户人家,又或给了什么人做妾,那可当真是叫天不应了。

她立在门上,想了半日,忽然身后一人笑了一声,说道:“二姑娘立在这里当门神哩,我劝姑娘还是省省罢,就是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也望不回人来!”傅薇仙闻声,回身望去,原来是莲香正立在不远处,她知这妇人是傅月明手底下的人,不愿同她口角,径自往里头去了。

莲香讨了个没趣儿,嘴里便说道:“还当自己是什么姑娘主子呢,不拿镜子照照,待明儿出了这门,我瞧你冲谁挺腰子去!”

☆、第八十七章 生意

田姨娘被刘婆子领出门去,傅沐槐回至上房,坐着闷闷地不言语。

傅月明知他心中不痛快,也不提此事,只含笑问询这一路太平与否。傅沐槐说了几句,陈杏娘便说道:“咱们家里的事情,倒也罢了。那兰香如今还带着个孩子在咱家,倒要怎么好?撵他们出门也不是,留也不是,还是你拿个主意。”

傅沐槐颇感为难,沉吟道:“自然是不好留他们的,我的意思不如给他们母子些盘缠,叫他们离了这徽州城罢。”傅月明闻言,当即说道:“父亲,女儿以为这样不妥。虽则父亲好意,不与他们为难,然而兰香究竟是在咱们家生下的孩子,这事儿邻里街坊都看在眼中。若是不料理干净,只怕日后还有纠缠。且这种事,越是年深日久,越是说不清楚。待那孩子长上个几岁,又被什么有心人利用,回来谋夺咱们的家产,可就棘手多了。故而,女儿以为,还是现下就收拾掉的好。”

傅沐槐微微诧异,问道:“那你可有什么主意么?”傅月明微笑道:“兰香那孩子,既是宋提刑老爷的,那此事便与他脱不得干系。”傅沐槐与陈杏娘皆吃了一惊,傅沐槐立时便说道:“自古官官相卫,那宋提刑现居着个官,提刑司里的老爷们各个同他相交,这状岂是好告的?若是一状告不倒他,他日后再来与咱们为难,咱家的生意要怎么做?他那妹夫又在江苏任盐运使,咱们总得从那儿兑盐引去,得罪了他,往后再被勒掯,可就不是花钱能了的事了。”说着,他便连连摆手道:“罢了罢了,只当咱们吃了哑巴亏,打发那兰香母子走的远远的就是。”

傅月明见他畏惧宋家官威,便说道:“父亲是生意人,有这样的顾虑,也是情理之内。然而咱家再这样下去是不成的,这一遭咱们忍了,只是让人当咱们好欺负,以后再设计些什么阴谋诡计。咱们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么?我的意思,这件事,咱们不必出头,借着旁人的手,给办了就好。”傅沐槐听她这话甚奇,便问道:“借别人的手?却是借谁的?我虽认得几个人,却没多大用处。”傅月明微微一笑,便将林家小姐所托之事讲了一遍,又说道:“既然林家要借咱们家的铺子,就请他们来帮这个忙,不好么?”

此事,连陈杏娘亦是头次听闻,傅沐槐更是连问其内缘由。傅月明只得将此原委一一讲了个明白,又说道:“那林姑娘的意思,是借咱们家的铺子出售他们的绣品,所得四六分成,他们拿四,咱们拿六。我瞧了那些绣件儿,针工倒是极好的,花样也很新鲜,只是苦于没有门路,故而挣不到钱。我想着,这倒是桩好生意,如今咱们家木材、杂货的买卖日渐薄淡,盐上的利虽大,可只怕不长久,还是多开条来钱的路子为好。”言至此处,她连忙又道:“我也并没同她说死,只说要回来问过老爷太太,生意上的事,也都是老爷说的算。”

傅沐槐沉思半日,方才慢慢说道:“这事儿倒颇为蹊跷,那林家世代为官,俗话说官久必富,他们是稀罕这个钱的?据你所说,那林家绣坊甚是奢靡,他们能一口气就置办下这样大的产业,哪里还在意这绣品上挣来的一点点银子?再则,即便他们要做这买卖,我又不曾做过这绣品上的买卖,这城里好几家大绣品铺子,他们怎么都不去寻,偏偏找上咱们家呢?”

傅月明听了这话,脸上微微一红,没有言语。陈杏娘却从旁插口笑道:“人家自有人家的道理,自古生意人不与买卖为仇,我倒觉得此事甚好,哪有把送上门来的银子往外推的道理?”说着,便在他手上捏了一把。

傅沐槐会意,便说道:“这也罢了,只是如今没个人引见,我怎好直奔人门上去?”傅月明赶忙笑道:“女儿倒知道一个人,可以在中间说和的。”二人齐声问道:“是谁?”傅月明低声笑道:“是季先生。”

陈杏娘一听,鼻子里便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可是胡说了,林家是个什么门第,他一介秀才倒怎么攀得上?”傅月明见母亲这般鄙薄季秋阳,心中十分不悦,面上却不带出,只说道:“季先生曾在林家教书,同林公子的私交也甚笃,有他引见,是最合适不过的。”

此事颇出二人意料之外,好在傅沐槐是个实诚之人,倒并没想那许多,只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明儿就将先生请到家来,好生说说这事。”说毕,他又问道:“你今日倒没上课?”傅月明望了陈杏娘一眼,低声说道:“已是有日子不上了。”傅沐槐一怔,问道:“这却是为何?”傅月明便低头不语,陈杏娘见她在跟前,也不好当面说起,只望着傅沐槐打眼色。傅沐槐看见,也不再问。

半晌,傅月明又说道:“父亲去同林家谈买卖时,便可提一提宋家的事。咱们家只叫人这样欺负,那生意要如何做得下去?林家若果有诚意,自然会替咱们出头。另外,咱们同林家走的近了,外头的人要打咱家的主意,自然也要多想想了。父亲往日总说官场上没个人,遇上事不易处,就是兑个盐引,也难比别人早掣些。如今能和林家合做买卖,往后想必要方便许多了。”这话说的傅沐槐颇为心动,傅家虽广有家财,却并无什么势力,纵然平日里与官府人家有些往来,也只是酒肉之交,没事时就罢了,遇上事便一个也指望不上。若是此番能得与林家搭上关系,确是受益匪浅。

三人说着话,转眼到了晌午,因陈杏娘身子不大便当,傅月明便吩咐宝珠与小玉在房中放了桌子,把酒菜拿进屋里。

两个丫头将碗盘摆列齐整,傅月明亲自执壶斟酒,捧与傅沐槐,巧笑说道:“父亲一路辛苦,但请满饮此杯,聊以解乏。”傅沐槐笑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又自傅月明手里接过执壶,将陈杏娘面前的杯子斟满,说道:“娘子在家中看守门户,料理家事,也着实辛苦。此杯,算我敬娘子的。”陈杏娘笑着才要举杯,傅月明却一手盖住杯子,向傅沐槐说道:“父亲忘了,母亲病着,不能吃酒。”说毕,便向小玉吩咐道:“有预备下的花茶,倒一钟上来,权代酒了。”小玉应了一声,转去取茶。

傅沐槐连声道:“是我疏忽了,还是月儿心细,想的周全。”陈杏娘也微笑说道:“你出门这些日子,家里连着闹出这许多乱子,我又一气病倒,若不是月儿从中一力周旋,还不知要到什么田地呢。月儿到底也大了,为人处世颇有些风范,比前时那等小儿女模样是大有不同了。”一席话,说的傅月明脸颊微红,细声细语道:“母亲过誉了。”傅沐槐望着傅月明,含笑颔首道:“不错,月儿是要成人了。”

说话间,小玉已将花茶取来,替陈杏娘倒了一钟,陈杏娘便以此代酒,与傅沐槐碰了一杯,各自饮尽。三人执筷吃菜,傅月明又起来另取了一双竹筷,与他二人布菜忙碌。

傅沐槐眼见这桌上肴馔精致,不似家常吃食,便向陈杏娘问道:“你病着,还特特预备了酒菜?”陈杏娘摇头说道:“我哪有这个精力?都是月儿吩咐的。”傅沐槐笑望着傅月明,满眼慈爱之情。

少顷,傅月明命小玉取来一只食盒,将饭菜拨了两盘,放在其内,向她说道:“想必二姑娘还没吃饭,你给她送去罢。”说着,又向傅沐槐说道:“咱们三口在这里吃酒,我却忘了去请妹妹过来,是我的不是了。”傅沐槐却脸色一暗,放了杯子,一时没有言语。

陈杏娘见他脸色不愉,也不敢出声,望着傅月明不住使眼色。傅月明却只作不见,又笑道:“田氏出去了,想必她心里有些不痛快,父亲得空时多瞧瞧她罢。”

傅沐槐沉声说道:“田姨娘那是咎由自取!我同你母亲,这些年来待她们母女很是不薄,她却是怎样回报的?薇仙若是为了那阴毒妇人便心生不快,那她也只是个糊涂人罢了!”说着,禁不住又道:“这孩子素日里看着也乖巧懂事,怎么如今竟生出这些歪邪的心思来?行出来的事儿,当真是个大人也做不出的!我竟不明白了,她是从何处学来这些歪门邪道的?”傅月明默然不语,陈杏娘开口道:“还不是她那个娘!好好的孩子,硬叫她给调唆坏了!原本咱们家也不分什么嫡庶,我也从不曾因她是个庶女就苛待于她。咱们相交的那些人家,哪个庶女能像她那样过得舒坦?谁知到了如今,她竟变成这幅模样。可见那些规矩都是有道理的,小土丘长不出松柏来,这姨娘养下的孩子,就是成不得!”

傅沐槐颔首道:“你说的不错,从今儿起你将门禁严起来罢,再不许薇仙出二门了,一个外客也不准见。每日里只到你的上房来,好好学学规矩并《女戒》《女训》之类。这再过两年,就要有人家来相看了,这幅样子倒怎么出门?”陈杏娘应下此事,傅沐槐又说道:“我也懒怠见她,打发人告与她说,叫她好生闭门思过去。”

陈杏娘都应承下来,忽又转言笑道:“说起相看,如今眼前倒有一门好亲呢。老爷一回来,我心里高兴糊涂了,一时忘了同老爷说。”傅沐槐便问道:“什么好亲?”还不待陈杏娘答话,傅月明便涨红了脸,插口说道:“母亲,我不嫁林公子。人家也未必愿意。”

☆、第八十八章 送礼

傅沐槐听了傅月明的言语,十分诧异,便问道:“哪个林公子?”陈杏娘瞅了他一眼,说道:“这徽州城里,哪里还有第二个林公子?自然就是你们方才说的林家。”傅沐槐一惊,忙又问道:“怎么,林家来提亲了不成?”傅月明嗔道:“并没有这事,都是母亲多心了。”陈杏娘说道:“怎么是我多心呢?若不是林公子对你有意,怎会独独把你留下来?同去的那么多姑娘太太,就你一个是人家亲自送回来的。”傅月明说道:“我是他们邀请过去的客人,因他们家姑娘留我说话,耽误了回来的时候,他是绣坊主人,亲自送我回来也是情理之内的事儿,哪有母亲想的这般。”

陈杏娘不以为然,却也不同她争辩,又想着年轻姑娘脸皮薄,当着她的面,许多话不好说,当下也闭口不提。傅月明心中不安,但见母亲不再谈及此事,也不好提起。傅沐槐眼见这母女二人神态有异,心中虽纳闷不已,却并没发问,说了几句闲话,就带了过去。

饭毕,丫头们上来收拾了饭桌,重新炖了香茶。这一家三口坐着吃茶闲讲,傅沐槐有些话要私下问问陈杏娘,便对傅月明说道:“我自邻县带了些土产回来,已打发人送到你房里去了。你回去瞧瞧,看看可还中意么?”傅月明心中会意,便起身说道:“多谢父亲记挂,我去瞧瞧,也让父亲母亲好说说体己话。”说毕,便笑着去了。

傅沐槐笑道:“这丫头,倒排揎起我们来了!”说着,就问陈杏娘道:“你们适才吃饭时说的那些话,却是个什么意思?”陈杏娘便将那日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与他听,又喜孜孜的说道:“咱们两个只得月明一个,如今看来,还真得了这丫头的济!咱们若能同林家做了亲家,那可就万事无忧了。”傅沐槐却不以为然,说道:“这算好事么?林家那样的家世,怎能够和咱们家做亲家呢?不说人愿不愿,就是来往着也不般配。那林公子什么意思我不知,即便是他当真看上了咱们家月明。他的终身大事,他自个儿能做主么?还得看林家老爷的意思,我听闻他家还有个老太太,乃是前朝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小姐,现如今在林家做着老封君,家中大事还是她拿主意。如实这般,她哪里看得上咱们这样的人家?就是林老爷、林太太答应了,她也不肯答应哩!”

陈杏娘颇不服气,说道:“如实这样,那林公子还来招惹咱家月明做什么?”傅沐槐叹气道:“你当真是糊涂,这样的豪门大户,王孙公子三妻四妾又有什么!虽是娶月明为妻不成,但纳妾总是可以的。那林常安,只怕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好端端的女儿,你忍心给人做妾么?再一则说来,这大户人家的妾,可不好当呢。咱们这样的人家,没几口人,还这样多的是非,何况他们!”陈杏娘被说了个哑口无言,半日才道:“我也是瞧林家有那个意思,月儿又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哪曾想到这些个?真如你这样说,我自然是不答应的。”

傅沐槐见她还不算十分糊涂,方才叹气作罢。

隔了半日,陈杏娘又说道:“虽是这样,过上两日,你找个空子,把那季先生辞了去罢。一个女儿家,认得些字能看账本,再读些《女训》《女诫》就是了。又不是要考秀才,定要十年寒窗的。”傅沐槐不防她忽有此语,当即问道:“为何?”陈杏娘便说道:“月儿今年就要满十四了,眼瞅着就要有婆家上门来了。家中却有个如此青年的先生,日日在一个屋子里念书,像什么样子?说出去,也不好听。”原来,虽是傅沐槐一番话让她那趋炎附势的心略有松动,却不肯因着季秋阳的缘故,便绝了这一门,故而有这番言语。

傅沐槐听了,心中十分为难,只说道:“才要请人家做个中间人斡旋,就要辞退了人家。这话倒怎么好说出口呢?”陈杏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道:“这个我可不管!你非将此事办好了不可!女儿的名声若让那起咂嘴弄舌的给糟蹋了,我可跟你没完!你也不要动那个招他入赘的意,我是决不答应的!你要这样办了,我明儿就回娘家去!”

傅沐槐见娘子恼了,唯恐她又气伤了身子,只得先行揉哄,拿些虚话敷衍住了她,再另想法子。

傅月明回至爱月楼内,果然桃红迎上来说道:“姑娘,前头上房里冬梅送了一包东西过来,说是老爷打发人拿来的。我收着了,在里头放着,姑娘可要瞧瞧么?”傅月明点了点头,桃红便将那包裹拿来,打开来,一件件取出给傅月明看。

傅月明见是两条汗巾子,一条是葡萄紫绣蝶恋花坠梅花攒心络子的,一条是血点也似大红坠柳叶儿络子的,倒也匀净好看。另有一串楠木手钏,倒有些香气,还有些玫瑰糖、松子糕之类的吃食。傅月明见了这些玩意儿,虽是满心郁气,究竟年轻心性,心情也就略微舒畅了些。

她看过东西,便叫桃红将汗巾子收了起来,倒是把那些糖果点心分与了两人。小玉嘴里噙着一块玫瑰糖,拿了一方帖子上来,说道:“姑娘,这儿有封帖子,也不知是谁送进来的,就搁在里屋桌上。”桃红望见,便说道:“是二门上小厮天安送来的,说是要拿给姑娘瞧,我就放在里头了。”

傅月明心中生疑,暗道:倒是什么人会递帖子与我。想着,便拿来一瞧,却见里头竟是季秋阳的笔记,落款更是熠晖二字。她看过帖子,心中疑窦丛生,只是坐在那里静思。

小玉见她闷声不响,上来问道:“姑娘,闷闷地想什么?”傅月明倒也不瞒她,将帖子递与她瞧。小玉笑睨着她,说道:“姑娘与先生的体己话,好给我看么?”傅月明说道:“你只管看就是了,并没不能见人的话。”小玉接过帖子一瞧,顿时也吃了一惊,说道:“若真如先生这样说,这祸事竟是不小呢。”

傅月明颔首道:“可不是么?只是我竟不知要怎样对父亲说?铺子里的事儿,别说我了,就是母亲也插不上话的。这不因不由的,倒怎么好去提?再者,先生终究是外人,父亲未必肯信他言语,又没个真凭实据。”这两人皆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对坐发愁。

到了晚间,傅月明又到上房去,陪同傅沐槐夫妇一道用了晚饭。陈杏娘为着林家亲事无望,心里不痛快,只吃了小半碗粥便不吃了。去给傅薇仙送饭的媳妇来报,称二姑娘不肯吃饭,连中午的饭菜也都没动。傅沐槐十分恼怒,当即说道:“不吃便饿着,谁也不用去劝!找几个人看着她,不许她出门,我倒要瞧瞧她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傅月明见父亲气恼,便走出门去,亲自对来升媳妇嘱咐了两句,又回来劝解道:“妹妹也是一时糊涂,田姨娘才出门,她心里难过的缘故。父亲不必为这个动怒,仔细气伤了身子。”

傅沐槐说道:“她若为田姨娘难过,那就更冥顽不灵了!”傅月明见他口气不好,也不敢再说,只转言问道:“父亲回来,还不曾到铺子上去瞧过?”傅沐槐点头道:“还不曾去过,待明儿起来,就过去瞧瞧。”傅月明听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提起那事,便就此罢了。

这一日无事。

隔日起来,傅沐槐便往铺子里去了。傅月明照旧过来陪陈杏娘说话,她很有几日见不到季秋阳的面,便有些心不在焉。陈杏娘究竟是个老成妇人,瞧出端倪,也不说破,只叫傅月明在上房坐着,不放她出去。

到了晌午时候,门上小厮忽然来报道:“外头有两个汉子,抬来好些礼物,说是姑太太使他们送来的。”陈杏娘颇为纳罕,又不好挡出去,只得叫他们先将东西拿进来,开发了赏钱。

那些东西拿进来一瞧,却是两坛子五香药酒,一只大蹄髈,一只烧鹅,一只腊鸭,另有一盒家里自造的玫瑰花糕。

这母女二人正自看东西时,唐姑妈带了唐爱玉、唐春娇已进门来。

众人见过,各分宾主落座。待寒暄已毕,陈杏娘便说道:“姑娘过来就是了,常来常往的,又不是头回见,还送这些礼做什么,当真是外道了。”唐姑妈满面堆笑道:“这倒有两个缘故,一则是哥哥回来了,算是个可贺的喜事;二来我们一家子投奔到哥嫂门上,已很有些时日。亏得哥嫂扶持,才立稳了脚,故而今日送些礼来,也算聊表些心意。”陈杏娘见她今日言语十分恭谦,倒很有些诧异,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同她闲话周旋。

傅月明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听得甚感无趣,看唐春娇在座,便向她笑道:“姑姑一向少见,近来可好?”唐春娇微笑颔首,回了几句。傅月明说道:“园子里头有几样花儿要开了,咱们瞧瞧去?”唐春娇知她有话要讲,便应下了。

傅月明同陈杏娘说了一声,遂与唐春娇一道出了上房。

一路行至后花园里,唐春娇见园中果然落英缤纷,各样花朵争奇斗艳,那爱月楼廊下更有数盆桂花,甜香满园,不觉点头叹道:“虽已是将近八月的时候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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