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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路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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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我见到谁?」
「笑话。」策马加速,风无名走到了前头。
「山水威名,天领渡化!山水威名,天领渡化——」山呼如海潮涌来,数千人的和音铺天盖地,连天空的层云都被席卷。
风无名扬手止住呼告,静静看着门众,声音轻飘如呢喃,却传遍整个江面,「我回家了……」诸人听后,眼神信畏之余又几分宠爱。
山风和水色挥手布船,接宗主上草棚小舫,却发现马车上徐徐走下一女子,衣着鲜丽、裙摆翩翩的面具女子。
「宗主,这是……」
风无名冷睇一眼迈步要走,那女人却婀娜款步过来将纤纤素手伸到风无名面前。
只有风无名看得见面具后那挤眉弄眼的两只招子,女子突然强把手塞进他掌中,他抬手看看笑道,「无需心急,回去我慢慢抚。」一个鹤撩把女子四仰八叉掀飞进船篷里,喝道,「开船!」

十七、虽静而远,浮华归尘

「王爷,小财神安全无恙,据说直捣山水渡黄龙什么的……」
郑显轻嗯一声,山水渡……你是去捣黄龙、捣乱、还是捣情……把扇穗放入玲珑八角盒内,不小心瞥见镜中人,近日越发的喜欢锁起眉头了。
「给我传信柴府,她两天之内不回来与我接洽,所许之事作罢。」
「王爷,尞城来此要七、八日……」
「……嗯,就七日。」
……你大约快活得很……郑显用玉杵碾碎那包香粉,把无可研磨的粉末狠狠往穿了磨,一下一下如穿心般用力。这是柴洛槿走前从旧衣裤腰带里摸出来送他的,凝神的香粉。
舍不得用,竟舍得糟蹋。
「……摆驾,进宫。」
铎州城离京都不过几个时辰的车驾,小憩一会儿掀开帘子,眼前便是天下间至脏的喧嚣繁华。
往京都正中驶去,皇城的安静总是突兀而自然的衔接在京城之中。绕御道往西停在西升门,踩着下马碑石落车,随从过来接过他脱下的披风,无需腰牌与通报,他沉默穿过躬身下拜的守门侍卫,径往内廷走去。
入宫,他从来不直走,每次都用最慢的方式绕路,但从来绕不到他要去的那个地方。
穿过次第下拜的宫女太监,越过偶尔得见的垂首朝臣,拐过内廷西路往外西路绕去。周围人与物如黑白屏风一道道掠过,空气切割着尘土。路过安静的慈寿宫,里面住着他从来不拜的太妃太嫔,在此清老余生,过宗隆门往东路过康安宫,在他小时还住着执拗不肯去慈寿宫的皇太后,在此凭吊先皇,康安宫前广场往南,穿徽音门,郑显驻足在南三所前。南三所,这个偏远宫殿里住着诸位皇子,幼年时可以在东西六宫尽享虚伪的父母之爱,十岁后便要搬至此处候旨听封,而他,五岁以后弱冠以前从未离开过内廷后宫,却也从未享受过父母之爱。提步离开,往内廷东路走,前面是人影幢幢的文则殿,学士院士在此修撰典籍草拟文书,文则殿后的偏院,他曾一个人在此读书,并不是一个,还有太子与几位皇子,他身边从来都熙熙攘攘,可他也从来都是一个人。与迎面的几位老学士行完揖首礼,他的老师多年前就已经归田,他也无可拜谒,于是转身踱步内廷中路。琉璃与白玉制的乾极门,反射着有些刺目的日光,他蹙眉穿过去,东南方那个在空中金碧辉煌的高台坐落于远处长音阁内,他跟着皇帝与那个人,常年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戏。
入宫前外面明净如洗的天空,此刻抬头看,竟分外凝重粘稠。
皇城上的云朵与空气,是郁结与隐忍化成的,是怨气与流连凝结的。在宣化殿外静静站着,言公公说皇上在此歇息,这里,也是五岁被宣召面圣之地,他记得清楚娘的字字叮嘱,「不要说,不要表现,什么都不要说出来,才安全。」
宫雪漾出得宣化殿门,就看见信阳王呆立在长阶之下,凝望着天空。他不禁缓下步来。这个俊美如精灵的王爷,惹人触摸的脸庞上,一星一点都像那个人,可是凝神发呆的瞬间,却有几分、几分影子是……
「宫丞相。」
惊醒,「臣参见信阳王,信阳王深思之中臣不忍打搅,请王爷恕罪。」
「嗯。」连气息也不屑于多留,轻轻从身旁穿过,拾级往殿内走去。
他的衣角擦着宫雪漾朝服袖摆而过,回首看着消失在殿内的身影,宫雪漾眉峰又轻轻的聚起来。这个人,无论见面几次,总是飘忽不在意的表情,尤其在这深宫之内,那种萧索寂寞越发明显。
什么都有,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没有,不知往哪里要……
宫雪漾转身,经中路往西走去。入宫,他从来都是直走,每次都用最快的方式处理朝务,甚至与皇上手谈、论法制、讲诗词也是稳中求速,因为他还有个地方,要认真地路过。
这也是一座宏大的宫苑,静谧、安稳,也荒凉、寂寞。
宫雪漾缓下步子,从宫门前的小院慢慢踩过,把芜草踩平,把野花踩蔫,缓缓坐在石凳上,静望云卷,摩挲浮尘,就好像十几年都是这般凝望守护着,从未离开过一样。
徐徐风过,流云流不动,因为这是禁锢之地。
这里千百年来盘旋着女人的悲歌,这是被称作冷宫的地方,虽静而远的静远宫。
总有些东西,像符号,像烙印,一辈子揭不去,就算尘归尘土归土,还有盘桓不去的人心。
他时常坐在这儿猜想那个高墙内的女子,梳头的模样,浣衣的模样,发呆的模样,养花草的模样……她是不大爱笑了的,从那时开始,就只是宁静。
他本想在这永不相见的地方永远守护,几尺墙,一辈子。
宁愿是永远不相见,争好过相见后而别远……
日头不早,深宫内不是他可长久逗留的地方,起身拍拍衣摆远去。
从朝臣出入的西升门出去,守卫乐呵呵给他鞠躬,他是个平易近人的丞相,常带潇洒笑容,收敛不外露。
走出皇城地界才坐上马车,宫雪漾抬头想,回丞相府换回青衣便要去一趟敛都,听说那个妖怪快回来了。

十八、春色何辜,落地开花

其实柴洛槿是有些晕船的,可是一路这艘草舫都走得很稳。她很莫名为何后面百艘华船跟着,而宗主要坐草棚小舫。
大峡谷很深,抬头看有如豁天之口,大峡谷也很长,流水默默居然走了一天还没到……
柴洛槿砰然拍桌站起来,不小心撞到船篷顶又跌坐下去,深呼吸抚头道,「还有多远啊……」
「你不是这么猴急的话,闭眼睡一觉就到了。」风无名躺在几案旁养神。
「姑娘勿急,马上就要靠岸了。」水色轻飘打量着这个蒙面女子,声音悦耳让人亲近。宗主居然让外人进大峡谷……
柴洛槿气沉丹田眼观鼻鼻观心,如果不是因为马上要见到他,她原是个很有耐性之人。
「唉——,红蓼花香夹岸稠,绿波春水向东流。小船轻舫好追游。」柴洛槿支颐趴在窗棱上故作深沉。水色道,「姑娘好文采。」
「非是我作,吟哦而已。」柴洛槿转头对着水色眨眼,心里半醋半茶地看着这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她才不乐意看比她美这么多的女人。妆容精致,遮住神思,看形容是个妖艳之人,可是顾盼间又有一点清雅,若是洗去铅华,似乎是个明净如水的女儿。水色,好名字……
转头又往船外看去,几行垂柳,柳梢在水中摇曳,风吹过,柳絮飘扬,而后纷纷坠入水中。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这水性的杨花,其实不过倾慕春色随风而舞,最后却落个无人怜惜风过飘零的下场。在我们家乡男子风流是品,女子风流是过,水色舵主,你们这儿如何?」
水色一震,以为她有所暗指,冷道,「也是过吧。」水色一身功夫,无用,一身学识,无用,『我唯一用你的地方,便是你的水性和色相。』风无名这样冷笑说过,他这天下第一狠心人,说到,便做到。
柴洛槿看她眼神突然冷若刀锋,耸肩讪讪然自己又去吟些春色无边的诗。
「别念了!不嫌闹么。」风无名起身突然喝道。一双清眉倒竖,利若箭矢。
「耶?我念我的,你睡你的,我有嘴可张,你有耳朵可捂,我不嫌你睡得我心慌,你还嫌我念得你舒服么?」
「原来你是气我睡在地上不睡你身上,还愁绪长春色短的,女人便都是你这样,贱坯!」
「你……你……你!」
「你什么,哥哥我山水渡多得是美人,你这样猪头兔嘴的我见一次呕一次,便是吹了灯上你还怕味道不好。」
「你你你……」
「又你什么,你看你鼠目不过两三寸,赚钱不问是尘是粪,前胸不过两个樱桃大,还自命潇洒以为心怀天下,四季常穿男装,原来是女装丑绝还不如村姑扮相,长相也不过蒲柳之姿,敢学人家自称婀娜玉质,明明空虚又怯懦,还装心肠狠辣金刚不破,生你下来便该当小丑,简直叫人笑不拢口!」风无名骂得胸口起伏,气喘不定。
柴洛槿眼睛圆睁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那么大的火,连船舱外的山风也愕然探头望进来,本来离他们一段距离坐着的水色,突然站起身来,到舱外与山风同坐。
她自以为是高级痞子了,原来是未遇上流氓,不,他这哪里是流氓话,简直是十世仇家骂出来的东西。
嘴一扁,缩到角落抠舱棚,那些话倨傲狠毒、字字透骨,情不自禁回味起来更觉委屈,她毕竟是个母的,脸皮再厚,他至少也挑拣些骂。
流水静默,落花无声。
风无名翻身对着船舱,柴洛槿低头抠着草棚。
柴洛槿深吸一口气,突然记起小时候也常被人这样那样笑,她便也陪笑忍着,也是这样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被人辱骂嘲笑的滋味,所以她捉弄人调笑人,却不曾利刃伤害人,比较一下,原来她还是有那么点善良啊。
平下心来,大约刚才她吟的东西触到什么霉头了,自认倒霉吧。
柴洛槿的生命力果然顽强得悍然,不出半炷香便涎皮赖脸爬过来,狠踹风无名道,「疯狼,等会儿你恐怕要做桌鸡给我才行啊。」
风无名起身望着她,嬉皮笑脸亮晶晶看不出一点缝隙。方才对壁思过当然是自己太过分了,还扭扭捏捏准备抹脖子过来赔不是,此刻看见那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的脸又有些丧气,至少你该红个脖子不是?
「还是你比较强。」风无名非常认真地看着她道。
「那当然,」自鸣得意中,果然好了伤疤便忘了疼,「有些人如你可以让天下人心苦,有些人如我,可以忍得天下苦!」
风无名看着那圆溜溜的杏目,伸手摸摸她脑袋道,「对不起。」
柴洛槿专注地指出他刚才那个动作的不妥之处,「疯狼,我二十有二了。」
「那又如何,大我三岁便摸不得头么?」风无名扬起下颚,状若顽劣孩童。
柴洛槿与他大眼瞪小眼,忽然觉得两人果然是,幼稚得很,于是彼此望着耸肩笑了起来。
「宗主,靠岸了。」山风在舱外喊,草棚舫轻而稳地停下,丝毫不觉颠簸,艄公好劲力!
「你梦寐以求的马上要出现,约法三章,只可远观,不可捣乱,可以说话,不能动手!」风无名防她狼心色手。
「放心放心!」柴洛槿蹦出船舱,比风无名更积极地往岸边跳。
孰料还未落地,一把竹排凌空横飞直往她下身砸来,风无名道一声「不好」掌风突发把竹排打翻个个儿斜飞出去,虽然竹排劲力减下来,但是竟穿过柴洛槿的右脚狠狠夹了上去,直把她两行眼泪生生夹了出来。
半晌,水面风声空旷,前来岸边迎主的山水渡众人傻了眼,一阵风从柴洛槿的发间徐徐掠过,大峡谷中,山水渡大寨前,响起了一个异常嘹亮尖锐的女子哭号声……

十九、色不迷人人自迷

山水渡本意用竹排接宗主之驾,从大寨前河岸边一直抬过来,只是江湖中人行事又与别人不同,接驾的长老此次随意一记掌刀将竹排稳而凌厉地拍过来,以宗主承袭的破水洞神功要轻松解力然后落坐上头是毫无问题,门众再稳稳接住,一气呵成又好不潇洒,只可怜抢了风无名头位的柴洛槿,被夹成了鸡肘一根。
于是接宗主的竹排,被一个面具女子坐了回来。
她打定主意揭开面具要第一个让他看见,所以才下车前套上这惨白鬼面。
有个人却看着她紫青的脚踝暗爽,因为此女如今老实了,他师傅也安全了。
「师傅。」风无名几步抢过去,在白衣翩然的人面前站定。柴洛槿看到那抹朦胧,激动非常要扑下去,右踝却很合时宜的疼起来。
白衣男子透过薄纱斗篷看向竹排上,一个戴着龇牙咧嘴白面具的女子,正卖力地对他晃脑袋眨眼睛,遂问,「风儿,这是……」
「柴……」「疯狼!」柴洛槿乱吼打断,她台词已经备好,绝对要明媚惊艳的出场,这样庸俗的方式是不行的不行的。
在场却一片抽气声,人人都听到了那一声风郎,最奇是宗主对此河东狮吼不反抗不抵御乖乖闭嘴,还笑得乐呵乐呵,看来山水渡的女主子终于出现了。
身后几名长老捻须点头示意,于是一名女长老郑重地走过来目测柴洛槿屁股大小,看完之后微一点头,扬手对身后人喝道,「山水威名,后继有人!」
于是全场跟风大嚎,「山水威名,后继有人!山水威名,后继有人——」
继而整片山头和绵延百里的水脉上,都响起了歌颂柴洛槿臀围的嘹亮呼号。
风无名脸一沉,黑线地挥手打断,「不是,是客人……」
「唔——」诸人点头以示了悟,原来还在征途之中。
柴洛槿半晌才醒悟过来,回头审视自己的臀部吼道,「很大吗?!」
女长老点头微笑,极为和蔼地说,「圆!」
草护迅字护挑选的最精锐人马,此刻正纵马全速奔赶在往尞城的路上,此去一喜一悲两个消息,喜的是首领两日前便飞鹰传讯来诸事无恙,悲的是信阳王威胁柴主子七日内去铎州。
想起柴主子闻信后的莫测手腕,迅字抹了抹额前汗水。
某个边郊马道。千几食驿。
迅字迈入食驿,掏出腰间草符,上面刻有不可复制的柴洛槿手迹『草护迅』,字如、如……总之让人过目难忘。
伙计看一眼草符把迅字引至里坐,过菜、喂马、换行装一气呵成,迅字三两下扫光桌上饭菜,提剑接过伙计手中包袱走人,仿佛刚坐下不久便起身离开。
在门口与两路人擦肩,一路向北,一路往南。
草护上马继续奔往西北尞城,风临府遣部策马南下邘州,山水渡的颠倒使北上京城与铎州,擦身的瞬间三路互瞥了一眼,而后尘土飞扬。
人人都有忙不完的正经事,似乎只有草护正在奔命的事情比较无聊……把『直捣黄龙』的柴洛槿从男人怀里拉出来。
「不巧啊姑娘,辅座正在大堂行每日训诫。」
「好巧不巧,辅座下望川分舵查视了。」
「不行啊姑娘,辅座方回来,已经疲累歇息去了。」
「咦?姑娘今天不找辅座了么?找?宗主!好啊,宗主随时都在!!」
柴洛槿的脸此刻有如豆沙包一个,外面是白的面具,里面是黑的脸皮。
「为什么你每日都在你师傅却要东奔西跑?你知否孝悌尊师?!你有否责任与良知!」
「我也不是随时在啊,我师傅也不是刻刻忙啊,谁知道你怎么找的,人头猪脑。」
山水渡热心为主的门众们早就嗅出来,未来女主子缠的是大辅座,疼惯了他们的少宗主,又逢宗主可怜复可怜一往情深的情状,所以义不容辞担当起了阻挠大辅座与某人和撮合少宗主与某人的艰难任务。
「那此刻呢?」柴洛槿满目憧憬。
「给我一个理由为情敌指路。」
旁边的侍从暗暗点头,主子,就要这般气势,虽然大辅座德高望重,但当主子的情敌作为山水渡后继之患是绝不能姑息的……
柴洛槿圆瞪的杏眼微眯,算计筹谋的征兆,「与出云打交道,费力不讨好吧……」移步坐上靠椅。
风无名抬头。
「南部的沟壑山坑,万水的船不好过吧……」
风无名眯眼。
「东北的节山大马道,不好绕吧……」
「如何?」
「如果柴氏与草护变成山水渡的后宫,你说会怎样?」
风无名听后莫名就非常失望,枉他把她视为强劲的对手一个,为了一个男人竟如此轻易的负手缴械了,女人终究是女人……
「那可要小心,山水渡吞吐天地之时,可能就是你被扫地出门之日,这是甘当附庸品要做出的准备。」
「所以你师傅在哪儿?」
风无名从腰间摸出一个玉牌丢给她,冷笑道,「有些事情,我师傅比我更为决断,不论是与他谈情还是谈生意,恐怕你都应付不来啊……」
「不信你敢我便怯。」
「你大约一辈子都不能明白,师傅对我和他人的差别,也罢,出门进息风阁,从阁尽头的玉树门走入桃花阵,在入口处以左手按在左侧树上一直往前走,手摸着那片树干不离开便可到。」
柴洛槿握住玉牌,转身出门,忽然又回头看那个伏案正在勾画卷轴的风无名,表情写意轻松全不在乎,那般自信的模样,倒更让她斗志昂扬,原来与一个男人抢男人,比与一个女人抢男人,更为有趣……
玉树门之名倒是贴切得很,以玉雕成的梨花树状,盘根错节往上蜿蜒成一道实心门,一见即知这便是玉树门。柴洛槿抓抓耳朵不知怎么进去,忽然摸到那块玉牌,于是在门上摸索到一方形凹槽,放入玉牌就听见咯吱声大作,玉树之门缓缓转动至中轴之线,一条弯曲甬道出现眼前。
柴洛槿侧身摸进去,甬道虽暗却似乎冥冥有光,回身从侧立的门上摸下玉牌,咯吱咯吱门又转了回去。
甬道不窄,一旁是些朽木做的书阁,阁内无书,颇为奇异。柴洛槿顺着昏暗甬道深深浅浅绕了一大圈,忽地眼前霍然明亮。
纷飞桃花阵。
她生在恣意的南边,却没见过如此自由的花海,她长在芙蓉花神之乡,却禁不住缓缓坐地朝拜这些不羁明媚的灵魂。
缤纷的落英凭风自飞扬,盘旋流淌,舞蹈徜徉,好风频借力,送她们直上离魂的青云,飘飞的花瓣如粉红星云,忽闪在无愁、无忧、无情、无爱、无世事的彼岸天空,嘲笑她这个痴心又无心之人。
伸手可触这些冰凉细碎的精灵,抓紧时却又纷飞出去,眼前明明是虚虚实实一大把,树上、地上、头顶、身边,她提步追过去却又一片也握不住,周周转转在花海中扑腾,最后无力跪倒在地抬头看那成片的飞舞,只是觉得,好美……
桃花阵,桃花阵,桃花不设劫,痴人自入阵……
世上本无求,求者自求,世上本无惑,惑人者自惑。
所有人心底那片花海,都是自由而受缚,你看它舞得凌乱飞扬,却永远舞不出人心。
可怜,可怜。
「你说对了,我便最喜欢在我不清楚状况的时候,追求连自己也不懂的东西。」柴洛槿嘴角冷笑,将手放在树枝间狠狠一划,血流丝丝,却破了一道迷阵,「谁说的来着,疼痛是清醒剂,苦难是救世方。」舌头在细密伤口上舔吮,越疼越清心。
入口早已不见,如今花树环绕左右也分不清楚了,果然是痴人,就勿自投迷阵。起身抬步走,不再理会前方是花是树是虚是实,直走是硬道理,早几年的倔强脾气给逼出来,见花踩花见树踹树,一身伤口越闯越多,右脚的夹伤尚未好,时时跌跤,艳丽鲜血浸染在红白相间的翩翩舞姬服上,更为明媚晃眼。
就是一条叫天下奇门遁甲高人耻笑的直线,却生硬闯出了那个花落树开的迷阵出口。
果然要破这痴缠怜怜的迷阵,需罢了这痴缠爱恋之心么?
他正把一日的文书归类整好放入阁内,缓步走入清凉亭摆棋谱,准备左右手谈一局,偏头就看见桃花掩映的出口处,那个浑身布血的明亮女子。
她静静站在那里,却不过来,花叶纷飞,盘旋在两人之间。
忽然她仰头向天张开双臂向后躺下,躺在一地落花中,他看着她的莫名举动,何人?
柴洛槿看得见面具里自己晶莹的小泪滴,却不知自己哭什么,白衣飘摇之人缓缓走下雅致小亭,轻轻向她走了两步。
她爬起来,也轻轻迈出一步,又一步。
他静静站在几丈以外,看她极缓极缓地一步步踮脚走过来,有如惊疑的小兔,有如掩住欢快的云雀,衣袂飘飞,面具遮脸,旁边的草木与花枝摇摇晃动,倾诉着几分虚几分实,几分有情若无情。
她在他跟前站定,缓缓伸手除下脸上的奇异面具,然后慢慢撩起他的轻纱斗篷,一字一字道,「……我怕走得太急太重,你会突然消失……像每夜的梦里一样……」
她……
万里之遥的人,突然穿过满树桃花站在他面前。
冰冷的男子脸上殊无表情,只是移开被她目不转睛盯住的脸道,「我与姑娘见面只三次。」
「一面,求佛百年;两面,求神三世;三面,愿以后生生世世卖与魔鬼,我足矣。」
「……神佛者,姑娘慎言。」他蹙起眉头,这个热情突兀的女子……
冰凉的美目,眉头蹙起都难掩极好看的形状,修长的手指,拈着一颗未放下的棋子,黑白映衬,柴洛槿心呼我愿做那颗棋子被你夹在指尖……忽然觉得好笑,自己不就是来此投怀送抱做棋子的么?
柴洛槿摸摸腕上的伤口,轻轻说,「风无名把你卖给我了哟……」
他偏偏头,似在等下文。
「南方的部分归附,北方的畅行无阻,中部的呼风唤雨,我说只要柴氏与草护成为山水渡后宫的话,就都有。所以,他卖给我了。」
白衣男子有些费力地看着这个疯狂的女人,「若是来挑拨的,大可不必。」转身欲走。
柴洛槿拉住他衣袖,在微微风中抬头看着他,背影疏离,也如每夜的梦中。
他回头,原来眼睛漆黑中有一点碧色呢,难怪她总觉得他的双眸幽幽如古潭,既澄澈又深刻。
「我……我本来,准备了很多话要说,现在一句也不记得了,你等等我,等我记起来,好么?」脸很自然的,也很不自然的红了。
他目睹她脸色氤氲变化的过程,这么眼神交缠着也颇不自在。
柴洛槿的双手从拉住的衣袖上缓缓滑下来,握住他的手。眼前面无表情的人微震,眉头就蹙了起来。
「你喜欢皱眉,喜欢白衣,不喜欢别人的接触,坚持自己,我知道的很少,但是我觉得,又不少,」柴洛槿不松手,把那只冰凉的大手握暖了,还是不松手,「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由她握着,忽然低头认真的看着她,柴洛槿脸上绯红更甚,她很想调整一下脸色,因为她这样流氓定位的人不可以这么容易红脸啊……
眼神认真周正,虽看上去泼赖,也可能有几分诚恳,于是他说,「如何卖?」
柴洛槿一口口水噎住,瞪眼看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
我是诗意的饭桶,竟然很有rp的更了三章。
有分的捧个分场,没分的捧个人场,没人的捧个道场……寒
吃饭去……

二十、食色性也,都是屁也

闻为今恼得很,她回大燮不先回家,这个不提;她回敛都慢腾腾,这个不提;她把生意忘到九霄云外,这个不提;她遣人先行报信报的既不是平安也不是安抚,这个也不提……报信的迅字回来第一句竟是,准备喜服酒宴接老爷老夫人,柴主子要成亲了!
备还是不备,这根本不是问题。
「闻先生,王爷府注方来拜。」小僮手在闻眼前打扇,暗道魂兮归来。
闻一颤,真正的问题终于来了……「请。」
「暗羽卫队长注方,问大总管好!」
「客气客气了,注兄千里迢迢来此有何贵事?」
「来接七日内当回了柴府的小财神过王爷府一叙,王爷说,有些事,该起手了。」
闻脸红了黑,黑了红。
「就这么同意我带走,不怕我生米煮成……」
「我师傅若排不进武林十大高手,那么江湖榜可以作废,你大可以试试。」
「难道没有春药这种东西?」
「本门奇功有一样叫平平,可以避药身外,你也可以试试。」
「还有一样,叫色诱,噢呵呵呵,风无名你想不到吧,我要你师傅……」
话未说完风无名便把水色拉过来,把两人拼在一起齐头打量,然后说,「我很放心……」
过程是曲折的,但结果是振奋的。
虽然她现在躺尸都无憾了,不过还是有那么点忧伤——如果身边这个喘哈哈的小子不跟着瞎积极,多好……
迅字一腔忠肠都被柴洛槿做了土。他千里迢迢万里遥遥从敛都奔马过来气都不敢多喘一口,为的是柴主子的春秋霸业,信阳王奇奇怪怪的不惹比较好,他哪里知道柴洛槿莫名其妙最不怕的便是那美人王爷。
「神仙哥哥,累么累么?」柴洛槿瞪圆眼睛把塞在胸前的手绢一把抽出来,随时准备着扑过去为他轻揩额前汗。
白衣人撇脸摇头,迅字却很想提醒柴主子,您塞在那儿的手绢谁敢用啊……
「渴么渴么?」
「无聊么无聊么?」
……
三人并驾策马往北,一路走走停停慢如蜗行,柴洛槿一会儿嫌风景不好要绕路,一会儿嫌走得太多要休息,敛都,还非常遥远。
迅字冲入尞城万水船帮找人传话,不放心还亲入大峡谷逮人,柴洛槿倒爽快地回来了,顺手牵走了山水渡辅座。
三马后是几名山水渡的门众远远跟着,以备大辅座召唤,也顺带防着点柴洛槿。
不过她这一路虽然呱噪好占口舌便宜,却对他规规矩矩。
迟归迟,也好不容易赶到长坊口,这里直往南去便是邘州,往东北不远是京城,往西偏中部行只消一会儿便是敛都,三岔路上柴洛槿突然停下。
「主子?」
柴洛槿一提缰绳打马往邘州方向行去,扬声道,「看看爹妈!」
在邘州城外停住,遥望城楼那数丈高门,嘴角扬起英锐笑容,一如从这里走出去时的豪情万丈,我柴洛槿,衣锦还乡了……
突然低头看自己身上,泥丸带血的好脏……于是转马头往几里外城郊的千几食驿走去,狡兔有三穴,凸,老子有千万穴!
虽然柴洛槿业下的伙计工人都背过她的画像,以备她某日云游天下作威作福,不过第一次见到之时,无一人不怔怔良久。
「小……财神……主子?」
柴洛槿下马,嘴角的笑容如水蕴般扩散,渐渐变化成画像上经天纬地成竹在胸的小财神经典笑容,食驿中伙计无不激动,洒扫喂马接包袱,掌柜甚至搓手走过来问主子要吃什么,柴洛槿眉一挑说,「耶?别坏了我们千几食驿的规矩,点头过菜!」
于是掌柜笑着退下,菜色如流水从桌边过,柴洛槿除了点头拦下鸡便不再作声,看对座白衣人点头要得顺畅,雀跃道,「神仙哥哥也常去千几么?」
他点点头道,「办事常去。」
柴洛槿高兴地在店内看一周,发现财神像贡在最昏暗的龛里,跳脚道,「规矩呢规矩呢,说了要面向正门的!」于是小心翼翼把那张财神图从黑角挪到正堂中,山水渡随行门众一看,一口茶水排队喷了出来。
财神像还是那个经典的财神像,只是画像正中笑得龇牙咧嘴的人不是柴洛槿却又是谁,她左手元宝右手鸡腿,左右跪的小童子画成了两个花样男子,怪道这图贡在黑暗处,任哪个老板也不敢拿出来吓人。
柴洛槿嗯啊插腰训斥了一顿,并决定回去后叱草护清查全国分店。
饭后着人换马换衣,马是乌身而四蹄雪白的踏雪宝驹,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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