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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妃天下-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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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茉只得匆匆与诸人告别,让小连子几个搀扶着他一块出了殿门,再将他扶上了八人抬的辇。
西凉茉安放好了百里青,正打算下辇安排其他宴会后的琐事,却忽然被一只修长冰凉的手一拉,径自将她一把拉得跌入一个宽厚结实,带着淡淡曼陀罗花香的怀里。
“爷今儿没醉,又何必装醉呢?”西凉茉倒也不抗拒,只是慵懒地伏在他怀里,单手支撑着自己的脸颊,看向百里青。
他酒量之好,她自然是见识过的,真正见他醉了的那一次,无非就是在宣文帝死的那日,他喝得太多,方才半夜摸黑硬是将她给……。
西凉茉想起那日,俏白的脸儿上泛起一抹红晕。
百里青抚摸着她如瀑布般流淌在身后的长发,淡淡地道:“今儿已经忍受了一整日那些西狄人,与他们虚与委蛇浪费时间,不若与我的丫头呆在一起。”
西凉茉顿了顿,有些好奇地挑眉:“怎么,有贞元公主那样的美人作陪,爷还会觉得难捱,我看就是宁王那样清心寡欲的人今儿也在贞元公主的陪伴下多饮了几杯。”
百里青轻蔑地冷嗤了一声:“美人,不过尔尔罢了,难不成还能比本座更美?”
西凉茉沉默了一会,这话从她家千岁爷嘴里吐出来,竟然一点都不违和,而且将他年上还如此傲娇的本性体现得淋漓尽致啊。
百里青忽然垂下眸子,似笑非笑地睨着西凉茉:“怎么,爷的丑丫头这是吃醋了,今儿穿得这么特立独行,是吃醋还是打算勾引为师撕了你这身衣衫?”
她穿男装的时候,身上有一种奇特的近乎禁欲的气质,衬着那双水媚斜飞的眼儿,勾人心魄。
西凉茉眉梢一挑,淡淡地笑:“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对于身为人生的我而言,这样的容貌已经让我很满意了,自然不能跟其他妖兽相比。
百里青顿了顿,危险地眯起眼,忽然翻身将西凉茉压在身下,阴柔悦耳的嗓音响起:”怎么着,你这是在说为师是妖兽么?“
西凉茉浅笑:”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不是阿九你自己承认的么?“
张口闭口地就想要撕了人的衣,他不是妖,不是兽又是什么?
百里青眸子一眯,睨着身下的娇人儿,一边一手扯下那挂在辇边上的幔帐,一边低头覆上她的唇:”小丫头,牙尖嘴利,也不怕被人嚼了你的小舌头!“
他这个吻很轻柔,薄唇间带着淡淡的酒香和着曼陀罗的香气,深深地浸润进她的鼻息间,极尽诱惑。
西凉茉轻声呢喃:”阿九……。“
百里青咬住她柔软的唇瓣,低语:”丫头,以后这种勾人的模样,就只能在为师面前展露,可记清楚了?“
西凉茉不答,只是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薄唇间轻笑呢喃:”有人吃醋了呢……。“
飘荡的轻纱掩去了步辇中春色漫漫,却也挡不住有心人的窥视。
等着那华美布辇远去,有一道高挑却显得僵木的身影站在柱子后阴影里,那双与西凉茉颇有点相似的眸子里闪过震惊之色。
”真是很让人惊讶呢,原来千岁爷虽然已经不是男子身,却一样与王妃那么‘恩爱’,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千岁爷真是个正常男子,堪为良配,不是么?“女子柔和妩媚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西凉靖一僵,随后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红衣美人,先是因为看到了美丽异常的容颜一怔,但他很快转过脸硬邦邦地道:”公主殿下,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嫁给千岁爷的人并不是你,何苦在这里说些风凉话,没得失了身份!“
红衣美人正是贞元公主,听着西凉靖的话语,她不由一愣,随后挑眉:”怎么,世子爷以为我在说风凉话?“
西凉靖冷冷地道:”不然呢?“
贞元公主轻笑,声音宛如银铃般悦耳:”天朝人真真有趣,为了权势将自己的亲妹、亲女送给阉人为妻妾,如今竟然怕人说风凉话么?“
西凉靖眼中闪过怒色:”你……。“
”我又如何,可曾说错半句?“贞元公主仿佛一点都畏惧西凉靖的冷颜冷面,忽然往前一步,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西凉靖,雪白的丰盈几乎逼迫到他的胸口。
西凉靖一惊,仓促地退后了一步,却在看见贞元公主嘲谑的目光后,眼中闪过一丝恼色:”公主请自重!“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看着他颇有些狼狈的身影,贞元公主唇角勾起莫测的笑容:”胡支。“
彪形大汉不知何时悄然站在贞元公主身后拱手:”殿下,有何吩咐。“
贞元公主看向百里青和西凉茉步辇消失的方向,淡淡地道:”你觉得不觉得这位九千岁与本宫颇有那么几分相像之处?“
胡支一愣,随后仔细地回想九千岁的模样,随后迟疑道:”那位九千岁眉目上着重紫妆,那模样充满了妖气,怎么会和殿下您有相似之处呢?“
贞元公主眯起眼,没有再说话,而是若有所思一般地看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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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府中,前院向来一片静谧,就算是千岁爷数年不曾涉足的后院也一向很少有敢大声喧哗者,只是此时却难得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你们放开我,放开本皇子,我们西狄使节已经到了,本皇子一定要将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全部都砍头!“少年尖利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竹林里听起来有一种强弩之末的味道。
有男子的冷笑声传来:”什么狗屁皇子,你既然已经进了千岁爷的后院,就跟咱们这些人一样,不过是个玩物而已,就算是皇子也是被送来做玩物的皇子!“
另一道男子略显尖细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小东西,你也不想想这后院里头以哪位公子为尊,千岁爷从来没有招幸过你,说明你也就是一文不值的玩意儿,这些时日不是咱们哥两照顾你,你连饭也吃不上,还皇子……就算是皇子也要老老实实地伺候咱们哥两个,尚且才有你的好日子过!“
少年愤怒的声音越发的尖利,带着一种凄凉欲死的恨意:”你们这群天朝狗贼,休想动本皇子一根寒毛,本皇子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侮辱!“
但是话音未落,不知怎么又忽然传来”呜呜“之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嘴唇,随后就是肢体交缠、挣扎‘、撕扯还有人被扇巴掌的声音。
”小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爷今儿打花你这张勾人的脸!“
”呜呜,不要……啊……。“
所有的挣扎陡然中断在一声厉喝声中:”谁人在那里行此苟且之事!“
那两个在竹林里将百里素儿按在地上打算侮辱的后院公子惊愕得一抬头,随后就看见一袭粉白色宫装的佳人亭亭玉立在竹林边上,正冷冰冰地瞪着他们。
”白……白珍姐姐……。“两人错愕地睁大眼,随后立刻腿软了,这院子里谁不知道夫人最得爷宠爱,身边更有三个得力美貌大侍女,全是宫中有品阶的女官。
两人不由小腿肚子发软,原本到算是俊俏异常的面孔如今也是满面苍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珍不屑又厌恶地对着他们冷嗤:”“你们两个还杵在这里等死么,还不快滚!”
两人一听自己并不受罚,立刻点头如捣蒜,提着裤子屁滚尿流地走了。
白珍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仿佛死过去的少年,微微颦眉,随后退开一步,让出自己身后的那道窈窕身影。
“郡主。”
西凉茉点点头,走过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百里素儿,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搏,淡淡地道:“你还要躺在地上装死,还是等着那两个禽兽回来享用你!”
此话一落,躺在地上僵硬如木石的少年,又微微发抖起来,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生气,许久之后,最终他只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来:“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西凉茉有点好笑地挑眉:“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百里素儿忽然一下子翻身坐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她:“他们欺辱我!”
“哦,然后呢?”西凉茉仿佛很是奇怪的模样。
百里素儿被西凉茉的态度气得忘记了哭泣和惊恐,忍无可忍地尖叫:“他们竟然敢对本殿下动手,恶心、卑鄙、龌龊、下流、无耻……!”
“那又怎么样,他们是我天朝子民,而你不过是一个寻常敌国皇子,对于本督卫而言,有什么理由为了别国皇子教训本国子民呢,还是你要让你的公主姐姐来替天行道?”西凉茉淡漠又凉薄地道。
百里素儿只觉得愤怒与羞恼让他浑身颤抖:“你……贞元姐姐已经到了,我很快就会回归使团,我不会放过你们这些贼子的,你们杀了素言哥哥……。”
西凉茉指尖忽然掠过他的下巴,让他一僵,方才差点被男人侮辱的恐惧一下子蔓延上心头,顾不得再叫骂。
“骂啊,怎么不骂了,你也会害怕么,百里素儿,你的贞元姐姐和母后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看重你,又怎么会到了现在都没有提出来要将你带回驿馆?”西凉茉冷漠地勾起唇角,又补充道:“他们已经到了一个星期了吧,听说你二哥哥最近可是陷入了朝野困境,不少物证都指出他时杀害西狄前太子的凶手,如今西狄国内十二道金牌要他回京进元老院里对质是么?”
一句话顿时就让百里素儿浑身发僵,他茫然地看着西凉茉,随后忽然一闭眼什么都不肯再说话,只是湿润和颤抖的睫羽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
西凉茉倒也没有再为难他,只是冷冰冰地道:“身为质子,就要有质子的样子,你最好在剩下来的日子里乖巧一点,别让伺候你的人难做,也许我还会网开一面,在你们的人回去的时候,让你基本完好无损的滚蛋,否则……哼。”这个百里素儿想来是娇纵惯了的,一直为难得身边的人哭爹喊娘的,于是她索性将他扔给后院那些公子们同住,也好让他吃点教训。
百里素儿闭着大大的眼,不再说话,却也是妥协了。
西凉茉只见他身上衣衫褴褛,露出的肌肤还有不少青紫,连脚踝都肿起老高。
西凉茉眸子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随后忽然双手一伸,将百里素儿打横抱起向后院他的房间走去。
百里素儿先是一惊,如炸毛的小动物一般紧张浑身僵硬,随后不知道怎么地,感觉到身上传来那恶人的温暖,莫名其妙地就让他一下子闭着眼儿极为委屈地掉下大颗大颗的泪来。
西凉茉也不做声,只抱着他往内院里去,同时吩咐白珍:“以后不要让人随意进这院子。”
白珍点点头,有些犹豫地看着西凉茉抱着那少年。
感觉到那人要将自己放下,百里素儿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她的衣襟:“不要……。”
走字尚且没有吐出来,百里素儿一下子瞪大了眼而看向西凉茉,结结巴巴地瞬间涨红了脸:“你……你是……女。”
☆、宦妻 第八十二章 鬼神难辨
“你……你是……女人?!”百里素儿忍不住尖叫起来。
西凉茉看着百里素儿一下子挣脱了她的手,缩进床里,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不由挑眉:“好像被轻薄的人是我,不是你吧!”
百里素儿尖尖的稚气未脱的小脸上闪过羞恼之色,涨红了脸:“我以为你是男的,谁知道你是个女的,而且男女授受不亲,你居然抱我,你才是不知羞耻!”
西凉茉闻言,眼中瞬间闪过恼色,手上一收,直起身子来,讥诮道:“你也算是个男人么,一个嘴上没毛的十二岁小娃儿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男人,也算本督卫多管闲事,方才就该让你崴了脚爬回去才是。”
说罢,她转身拂袖而去!
白珍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西狄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心当成驴肝肺!”
然后她也是愤愤地转身追自己的主子去了。
百里素儿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又悔又恼的情绪,粉嫩的小嘴儿张了张,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死死地抱住自己的手臂,大眼睛里眨了眨,委屈又愤怒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掉下来。
“呜呜……。”
门吱呀一声打开,他一僵,防备又警惕地抬起哭得红肿的眼儿。
一块柔软的绸帕伴随着白珍没好气的声音当头罩下来:“我家主子给你擦鼻涕的。”
随后,门又‘砰’地一声给甩上了。
百里素儿抓着手上的帕子,心中一片复杂,也不知是恼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最后只拿着帕子对着自己挺直的小鼻子大力地擤鼻涕!
出了后院,白珍跟在西凉茉身后走了一段路,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道:“郡主,您刚才……刚才为什么要抱那个臭小子,一会子若是让千岁爷知道了,说不定又要恼了。”
西凉茉微微勾了唇角:“小孩子到底是敏感又任性的,还不似成人经历太多,对于什么东西有了好感,不会太理智,最好就似乎给一鞭子,赏一颗糖果,若是能驯服了百里素儿的话,说不定日后对咱们多少都有点好处。”
白珍一愣,郡主这是打算利用百里素儿么?
“但是,百里素儿到底是他国皇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怎么可能背叛自己家国母兄来帮着咱们呢?”白珍心中还是很怀疑。
西凉茉负手而立,淡淡一笑:“我也没有打算利用他做什么大事,只算是铺就一条线罢了,至于能收到什么成效,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有即最好,若是没有,也无甚大碍,至于千岁爷那里……。”
她瞥了眼白珍:“你是打算出卖你主子我么?”
白珍一惊,随后一撅嘴,大力摆手:“奴婢卖了谁,也不会卖了郡主啊!”
西凉茉轻笑,目光又看向虚空之中:“魅七,你呢,你打算出卖我么?”
白珍立刻一插小腰,不怀好意地道:“他要是出卖郡主,郡主就把白蕊嫁给别人好了,反正鬼军里头,什么不多,身手一流的光棍不要太多,足够跟魅七斗上一斗!”
过了片刻,也不知哪里传来一道幽怨的声音:“魅七方才什么也没有看见……。”
西凉茉和白珍相视一笑,径自向前院而去。
——老子是可爱的小素儿的分界线——
幽幽深宫,冷落青灯
三尺红帐,难掩寂寥。
深宫寂寥之中,总有一朵幽艳之花,悄然绽开在角落里。
“唔……爷且慢点……奴……奴受不得了……。”女子娇婉呻吟的声音荡漾在黑暗的空间里,如雾似水,伴随着男子喘息声,交织成隐秘而香艳的小曲。
隐约而朦胧的月光下,女子的肢体被曲折成怪异的姿态,任由男子近乎残暴地在她身上蹂躏,让她发出可怜的哭泣与求饶声,却换不来身上男子的怜悯。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动作越发的狠厉起来,好一会才停下来,仿佛力竭一般深深地喘息了一声∶“唔……。”
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响起,男子发泄完自己的欲望,便起身穿衣了,只是身后一双光裸的手臂绕了上来,圈住他的修腰:“芳爷,怎么,就要走了?”
昏暗之中, 芳官径自束好腰带,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笑容:“怎么,方才要死要活的求饶,如今却又不舍得了,真是贱!”
明月软软媚媚的笑了起来,把脸儿蹭在他背后,只一味抱着他不肯松手:“奴就是贱了,爷不就喜欢明月的贱么?”
那日明月自被芳官给强行要了身子,不是没有怨恨过芳官的,只是怨恨之后,却更多的是屈服与莫名生出的依恋,毕竟深宫之中,她们这些宫人都品尝够了寂寞,哪怕如她这般主子面前的红人,也只能看着主子们寻欢作乐,却要压抑着自己,如今明月第一次尝到了男欢女爱的滋味,再加上芳官简单撩拨的手段,让她很快就屈服甚至迷恋上了芳官。
哪怕知道那是主子的男人,她也仿佛中毒了一般,不能控制自己痴迷那个男子。
芳官眼中轻鄙的之意更为明显,他转脸过来,轻佻地挑起明月绯红的脸:“是,爷就喜欢你的贱,只是你答应过爷的事儿一直没做到,只怕日后咱们都陪着公主殿下殉葬了,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
明月一愣,随后神色抑郁下去,试图解释什么:“芳爷,明月试过了,但是公主把那只匣子装了起来,也不知收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找过了,确实找不到呢!”
芳官眼底闪过一丝怒色,随后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只好去寻其他方法了,明月,不是我不想带着你离开这宫里,只是奈何我说不得连自己都保不住了,自然顾不上你了。”
说罢,他就要拂袖而去。
明月大急,伸手就扯住芳官的衣袖:“芳爷,你……明月再试试好不好,太子爷很快就要被发配边疆了,公主殿下一定会去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换太子爷一路平安的!”
芳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幽光,随后低头睨着明月:“你说的是真的么?”
明月立刻大力地点头,眼里满是惶恐和焦灼,只怕身前俊美无双的男子抛开了她去。
芳官唇角弯起凉薄的笑容,手指缓缓地抚摩上明月的发髻:“很好,明月,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没用的人,你只管好好地把事儿办妥了,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宫里的。”
华珍宫里这阴暗的宫人房里隐秘的一幕只落在了天空那一轮冷月眼中,而冷月清辉下华珍宫的另外一头,亦同样有悄然而来的身影,避开所有人的目光站立在了华珍宫中。
一袭红衣、戴着红色兜帽子的窈窕美人抬头看了看月色,艳丽的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容,随后提着一盏气死风灯款步上了台阶,在这深宫寂寂之中仿佛似一抹艳丽的幽魂飘荡而过。
殿前一个人都没有,她伸出素手推开了门,雕花梨木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响,悄然打开。
殿内幽幽,只有一盏长明灯发出昏黄的光,照不见深深地殿堂阴影里仿佛还有飘渺的鬼影在晃荡。
那红衣女子仿佛一点都不曾惧怕一般提着灯笼一路走了进去。
直到走到殿上主座边,也不曾见到一个人影,她似乎有些疑惑,转头看了看四周,却忽然听见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百里家的人,是越来越不会教人了,进门也不知要敲门么?”
那红衣美人一惊,随后一转头,便看见了殿堂被幕帐遮住的深处还开着一扇窗,窗前的小榻上跪坐着一道在月下静静品茗的女子身影,同样窈窕却因为挺直得略显僵硬的背脊,看起来少了女人味,而多了五分的高傲。
那红衣美人一笑,提着灯走了过去,随后在那女子背后,一边搁下了手里的灯,一边恭敬地跪了下去:“孙女贞元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平大长公主捧着茶,冷冷淡淡地道:“怎么,百里氏还认哀家这个太后么?”
面对着小自己两辈的少女,太平大长公主也不再自称‘本宫’,而是换了‘哀家’。
因为太平大长公主嫁给真元帝的时候,真元帝已经四十多岁,连当初那位死掉太子爷都比她大了不少,所以她看起来也比贞元公主看起来大了不到十岁,于是这等祖孙互称听起来就有些奇怪。
但贞元公主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有任何尴尬或者不妥,只依旧看似颇为恭敬地道:“太后娘娘说笑了,您的名字依旧在西狄皇室宗谱之上,您永远都是我们的皇祖母——孝惠太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道您打算百年之后,葬在天朝么,就算您愿意,只怕按照天朝的规矩,也无法葬入皇陵吧?”
太平大长公主忽然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如刀子一样刺向贞元公主:“你这是在讽刺哀家么,贞元!”
寻常人被太平公主那种冷鹜的目光盯上,只怕浑身冷汗了,但是贞元公主仿佛一无所觉一般,悠然地道:“太后娘娘,您多虑了,贞元只是阐述一个事实而已呢。”
“你暗中派人联系本宫,只是为了说这些可有可无的废话的话,现在就可以滚了。”太平大长公主冷冰冰地道,她原本根本就没打算再见上西狄来使,若非对方说有要紧大事相商,她也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冒着背上叛国罪的危险接见贞元。
听见太平大长公主刻意换回了‘本宫’的称呼与他们划清界限,贞元公主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深浅不明的笑容来:“太后娘娘,贞元今日来,是受皇后娘娘所托,希望您能帮助西狄百姓。”
太平大长公主一顿,轻蔑地嗤笑了起来:“你们别忘了,就算本宫就算是西狄太后,骨子里流着仍旧是天朝的血液,本宫仍旧是天朝的公主,别做春秋大梦了!”
帮助西狄人什么,帮助他们窃取天朝的情报,出卖天朝的军队,让他们讲天朝吞并么?
贞元公主闻言,一点不因为太平大长公主挑衅而轻蔑的言语愤怒,只是柔声道:“太后娘娘多虑了,贞元不至于愚蠢到这样的地步,皇后娘娘也不至于会对您提出这样非份的要求,我们只是希望您能以孝惠太后的身份表明你对二哥哥的支持而已,毕竟若是西狄陷入皇位之争,必定生灵涂炭,血流遍地。”
“二皇子……百里赫云?”太平大长公主一愣,随后想起了那个比她只小了几岁的‘孙子’,印象中那个少年是个野心勃勃的孩子。
贞元公主轻笑起来:“若是没有野心又怎么能成为王者呢?”
太平大长公主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地呢喃出了心中所想,但是看着贞元的艳丽的笑容,忽然眯起了眼:“本宫为什么要帮你,就凭借你那为国为民的拙劣借口?”
贞元公主摇摇头,悠然地道:“那只是其一,其二就是贞元记得贵国的太子殿下在争夺皇位之战中败北了,而那位太子殿下是您的亲侄子,听说您对他的感情非常的深厚,未必想要看到他就此消沉败北吧?”
太平大长公主一愣,随后忽然一下子抽出袖中剑搁在了贞元公主的脖子上,眼中瞬间闪过狰狞杀意,冷声厉喝地道:“你到底听说过什么!”
如今天下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秘密,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西狄公主语中带着深意,仿佛知道些什么似的!
细长锐利的剑神在贞元公主的脖子划过,带一丝猩红的血丝,但是贞元公主方法一点都没有察觉一般,只是依旧捧着茶杯,静静地看着茶杯里烟雾袅袅:“太后娘娘希望贞元听说过什么呢,贞元只是代表了皇后娘娘给您提供一条合作之路罢了,您是否接受,亦不过是您自己的选择,何苦恼羞成怒?”
太平大长公主的眸子里仿佛闪过幽冷的光芒,没有说话,而是沉默了下去。
贞元公主也不着急,只悠然道:“太后娘娘,这几日并不着急,您再好好地考虑吧!”
她顿了顿,仿佛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是了,还有一件事,今日贞元观九千岁容貌绝美异常,隐约看去竟与咱们西狄皇室颇有那些三分渊源似的,不知其中是何缘故,又或者只是一个巧合?”
太平大长公主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你来天朝不久,一双眼睛倒是挺尖,若是本宫说九千岁与西狄人没有任何关系呢?”
贞元温柔地道:“太后娘娘怎么说,贞元就怎么信,只是偶然间想起皇后娘娘说过当年真兴大帝老来得女,与兴睿皇后有一个最疼爱的嫡出小公主,据传那位太姑姑美貌名震天下,嗓音更是宛如天籁,人称妙语观音,后来嫁到天朝为妃,此后留下了一对双胞胎,只是后来便没了那对双胞胎的消息,不知是否与九千岁有什么关联?”
太平大长公主面无表情地道:“你想太多了。”
随后她颇有点不耐烦地道:“行了,本宫也乏了,你且退下罢,若有什么需要你知悉的,本宫自然会派人去通知你就是了。”
贞元公主也并不以太平大长公主冷淡的态度为忤,更没有再纠缠,只恭敬地起身,不卑不亢地福了福:“都是贞元打扰太后娘娘休息了,太后娘娘勿怪,贞元这就告退了。”
说罢她优雅地后退了几步,转身提着灯笼向外走去。
临出门的时候,背后忽然响起了太平大长公主冰冷讥诮的声音:“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皇后的使者,处处为百里赫云和她着想,本宫好奇的是,既然如此,你不是该称呼她为母后么?”
贞元公主的脚步一顿,只淡淡地道:“皇后娘娘在贞元心中是至高的存在,所以贞元不敢称呼娘娘为母亲。”
随后,她戴好红色的兜帽款步出了殿门,提着灯笼消失在长长的宫巷之中。
一道幽暗的盘踞在树上的身影看着她远去,便也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黑暗的影子中。
鲛人油点的昂贵烛火被初冬的风吹得摇摇晃晃,将那半靠在绣金丝牡丹枕上的绝色美人身影拖曳得悠长,仿佛跳跃的妖魅。
“古人云多事之秋,还真是诚不欺我。”
单膝跪在他面前的蒙面厂卫恭谨地道:“禀报督公,虽然咱们没有潜入宫内,听到太平大长公主和贞元公主交谈的内容,但是如今已经让人加紧盯着西狄人的动向。”
小胜子在一边轻声道:“千岁爷,我看这些西狄人不老实,但是外贼易抓,家贼难防,您看太平大长公主那边,要不要……。”
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个看起来冷酷又利落的姿势。
百里青眸子里一片静水深流,喜怒难测,懒洋洋地道:“不必,既然西狄人喜欢玩儿,咱们就跟他们玩,看看他们打算出什么幺蛾子。”
连公公和小胜子并李想、宿卫几个亲信互看暗自摇摇头,千岁爷一旦说要玩儿,那绝对是比说要让人死是件更麻烦和可怕的事。
处理完了大部分公事,百里青微微合上阴魅的眸子,小胜子立刻赶紧走到百里青身后,熟练又轻巧地帮他揉按起了太阳穴。
“一会子去告诉夫人一声,今夜不要那么早歇息,再让温泉房的备下沐浴的东西。”百里青优雅地支撑着脸颊,懒洋洋地道。
平日里因为他总是批阅奏折到很晚,所以从来不让西凉茉等着他回来入睡,而是处理公务完毕之后方才沐浴一番回房搂着已经睡着的西凉茉休息,但有时候若是实在太忙,甚至需要通宵达旦地处理公务的时候,百里青都会提前让人通知西凉茉他会歇在书房了。
而这种通知西凉茉等他回来再休息的,多半都是他实在忍不住“性致勃勃”,不想再因为公务当个禁欲和尚,要和自己小妻子好好地亲热半宿。
尤其是这段时日,西狄使节来访,每日里都要和胡支这些人因为合约的签订扯皮,再加上繁杂公务,让他好些日子都没有好好地享用自己的小丫头,偶尔半夜忍不住火上来,却又心疼那丫头睡眼惺忪,便也只是草草了事,总不能尽兴。
但是小胜子这一次并没有马上就去通传,而是有点犹犹豫豫地没动作。
百里青狐疑地半张开眸子,睨着小胜子:“怎么了?”
小胜子迟疑着道:“回千岁爷,要不,您看明日或者后日再……奴才看您今儿难得处理完公务时间早,不若让小春子他们进来给爷松松骨,最近他们去一位老师傅那里学了好手艺,包管爷全身舒服,神清气爽。”
百里青眯起阴魅的眸子盯着小胜子许久,直盯着他莫名其妙地骨子一颤,畏畏缩缩地垂下眼,百里青才慢条斯理地道:“本座看,你才是皮子痒了,要让人给你松松骨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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