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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际花魂穿乱天下-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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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心依心里积聚的怨恨越来越深了,并不是走了一个钱心仪就能化解的,再多的荣华富贵,在她心里,都只是云烟。
只是在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她总是特别的害怕,床太大了,在飘摇的烛火映照下,却总是形单影只。
望着窗外茫茫黑夜,心里的悲痛无处诉说。
她想,她该是为自己做点事情的时候了。
……
推开门,寝室里一片黑漆漆的,火机忍不住喃喃道:“一定又是柚儿忘了掌灯,这个小迷糊。”
外面不见一人,他只好自己掌灯。
但才点着灯火,他就被吓了一跳,幸好他的心脏功能不错。
朦胧中,钱心依一丝不挂在躺在床上,摆出一个极诱人的姿势,她青春的。。体,就像缎子般发着光,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似乎蕴含着慑人的成熟魅力。
室内香气迷蒙,光影朦胧,空气中似乎有着一种逼人发狂的热力,火机只觉得喉咙干燥起来,嘎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钱心依痴痴地望着他,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他,道:“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是要向你履行妻子的职责。”
火机竟不不觉地后退了半步,大叫道:“我命令你,立刻把衣服穿上,否则……”
“我不!”她突然扑到火机身上,两手两腿,就像是八爪鱼似的紧紧缠住了火机,于是两个一齐倒在地上。
她冰冷的身子,突然变得火山般灼热,嘴唇狠命压着火机的脸上,胸膛起伏着,火机手掌轻抚着她光滑的脊背。
他突然揪起她的头发,将她压在下面,她以为他会打她,但是他没有,他抽过一张被子,将她裹粽子似地裹了起来。
钱心依满眼都是惊骇之色,嘶声道:“你……你为什么这样?”
火机淡淡地瞧她一眼,提起她脱下来的衣服瞧了瞧,将桌上一壶酒,慢慢地从她头上淋下去,“别东施效颦了,你不应该是那种随便脱衣服的人,至少也要等男人来替你脱下。”
钱心依被酒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大声道:“火机,你混蛋!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你闭嘴。”他凌厉地瞪了她一眼。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说呀,为什么你不肯多看我一眼?”
“钱心依!”
钱心依突然大笑起来,“其实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你的心给了钱心仪,再也要不回来了。可是……”
她顿了一下,收住笑容,目光变得森冷,“可是她不爱你,永远都不爱你,这是事实。”
“惹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他怎么还容得了她呢?他不允许任何人尝试挑战他。
“你以为我怕吗?我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对了,还有贱命一条,你高兴就拿去。”她无畏他的怒气,美眸勇敢地迎视他。
“看来是我给你太多权利了,才让你这么肆无忌惮,既然你这么不懂珍惜,那我也不必再对你客气。我现在就废了你这个太子妃。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火机铁青着脸,语气冷硬地说。
一瞬间,钱心依感觉自己的心口被人狠狠一击,她需要很用力,才能将梗在喉头的气给接续起来。
她没听错吧?!
事情就这么简单吗?他一声令下,几个字就毁了她?
自始至终,她的痛苦……原来只要这几个字就可以解开吗?
“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大受打击,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火机冷冷地嘲讽。
“我……”她轻启朱唇,发现自己的声音出不来,只能轻咬着唇。
她应该说些话,但,她能说什么?
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他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毁了她的一生。
一瞬间,她替自己感到不值!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冷淡地问。
“没有。”如果当这个太子妃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情,那么,现在对她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很好。从明天起,你就搬离皇宫吧。”他毫不留情地说完,便大步离开寝室。
心依的脸色霎白,晶莹的眼泪一串串,顺着她的脸颊不断地滑落,不一会儿,她已经成了泪人儿。
他废了她,就从刚才那一刻起,她不再是他的妻。
还记得,当初他是怎么追求她,她披上嫁衣的时候心情是那么雀跃,如今想来竟然有点讽刺,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被废。
她竟还天真地梦想着为他生儿育女,一辈子终老。
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昨日恩爱夫妻今成仇。
……
为何他只配被你选中待你好?为何他收去赠你的爱便如强盗?当天你放下,在冤冤相报中,哪个才能哭?
为何他一世被你束缚便美好,为何他一拒绝你竟会变得好报,当天你告别我,只因碰上更好,因果报应你该知道。
是啊,冤冤相报,这或许就是老天给她的报应,没有人会愿意把感情给另一个人任意的挥霍。
钱心仪站在悬崖上,风吹刮过她的脸,吹落她眼角最后一颗泪。
再往前一步,就是百丈悬崖了,下面云雾凄迷,望不见底。
往前移一点,都感觉到心跳加速,是人类对死亡的自然恐惧。
听人说,人到高处把心事说出来。她虽不相信,但也想试一试,因为人背着那么多心事活着,确实挺累的。
该放下了。
她闭上双眼,只听见风中在围着她飞旋,周而复始,周而复始。
突然一个声音喊道:“喂,姑娘,别做傻事。”
是谁惊扰了她说心事呢?钱心仪睁开眼睛,回过头去,便瞧见一个背着薪柴的老者,她眨了眨眼睛,笑道:“老伯,你不会以为我是想自杀吧?”
老者猛向她招手,急切地说:“姑娘,快过来,那边危险。”
为了不让他担心,钱心仪走了回去,“我不是想寻短见,只是想看看悬崖上的风景是不是特别漂亮。”
老者认真地瞧她一眼,笑道:“小姑娘,为情所困吧?”
钱心仪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老者捋一把胡子,“老夫都几十岁的人了,什么没见过。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健康。不过,我也曾年轻过,也曾迷茫过,到现在,多多少少懂得一些人生道理。”
钱心仪摇摇头,浅笑道:“你那些人生道理,对我没用。”
“小姑娘,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遇到困难,咬咬牙,挺身而出着腰就过去了。”
钱心仪抿着唇缄默着,若有所思,半晌,才幽幽道:“每个人都有家,可我没有家,我觉得好孤独。”
老者惊诧,“每个人都有家,你怎么会没有家呢?”
“我的亲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该干什么?不知道活着为了什么?”
“上帝关上一扇门,必定会为你开上一扇窗。你会反思这些问题,是因为你还有心,因为你是一个为爱而生的人。”
钱心仪猛地摇头,痛苦地说:“我不愿意这样。除了爱,我一无所有。我不愿意这样,我只希望自己能跟别的人一样,平凡地活着。”
她什么都没有,只有她的。,和她的爱,前者让她感觉到身体的真实,后者让他感受到活着的真实。
跟唐宝明一起,太过束缚,他永远觉得她是不干净的;而她自己又总是太任性,她觉得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相信过她。
这些伤总是刚刚愈合的时候,又被狠狠地撕开,一次又一次,经年累月,那些伤疤终于在反反复复中留下无法愈合的空白,谁也填补不了。
老者说:“不是别人把你特别了,只是你自己不愿意平凡。”
钱心仪反复细细咀嚼着他的话,只是她自己不愿意平凡?是啊,如果要她像那些女人一样,三从四德,她还能活吗?
她也不是没试过平凡,可是平凡的人,只会受人欺负,就像她脖子上烙下的印子,一辈子都无法消掉。
她也不是没试过对唐宝明好,可他根本就不相信她;她也不是没试过对钱心依好,可对人好人觉得是理所当然,对人不好,人家都记着了。
没有人懂得,她深入骨髓的爱恋,却失去了所有,是可惜,甚至是可怜,她的骄傲,她的害怕,她的委屈,她的伤心,她的悲恸,她的爱,统统化作了一个符号,一个叫风骚入骨的符号。
其实她的内心深处早已被伤得千疮百孔,世人只看到她的风情,却看不到她的伤心。
感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他们都回不去了。
他依旧不懂如何表达他对她的爱,也依旧看不懂她如何复杂地爱着他。
钱心仪望着远山,眼神里是不知所措的落寞,因为她知道,那个无数次决绝而又无数次回归的她,再也找不到回归的根了。
天边的云变幻不定,晚霞色彩斑斓,让她想起了曾经有过的色彩斑斓的温暖,对一个人的思念,那些因为思念一个人的痛,在此刻完完全全地浮了上来。
……
老者的话,她记住了。所以,她叼起一根烟,一直往前直行。
杂市上,熙熙攘攘,钱心仪坐到一个摊子上,要了一碗牛肉面,一斤酒。
在闻到食物的香味时,她才知道自己肚子饿了。
旁边几个大汉正在喝酒,粗气豪爽,喝酒是一大碗一大碗地喝,说话的时候,口水喷得满桌都是。
钱心仪委实觉得,这些粗汉子,也有他们可爱的一面,比那些衣冠禽兽的伪君子就可爱多了。
“你们听说了吗?”一个胖大汉声音高亢,却又突然黯沉下来,“哎,唐玄厚总算是一名仁君,他可曾料想到自己的晚境会如此凄凉。”
其他的几个人也全无了喝酒的兴致,叹起气来。
“倒是王子们都年纪轻轻的,多可怜。”
“是啊,王子们死的死,不死的也差不多了。”
“看来生在帝皇家,还不如咱平凡百姓。”
“只是可怜宝明王子……哎……”
闻言,钱心仪手端碗的手突然松了,一碗还没吃的面洒了一地,引来旁人的测目,但她不管,只是危疑地眯起黑眸冷声问道:“唐宝明怎么样了?”
旁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钱心仪霍然站起来,神情激动,心头仿佛被人重击,暴喝道:“我在问你们,唐宝明怎么样了?都哑巴了吗?”
众人都被吓傻了,只有一个人嗫嚅地道:“宝明王子谋反,三天之后便要处斩。”
“不!他不能死!”
钱心仪觉得自己瞬时变得冰冷,此时盈满在她心口的不是疼痛,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几近死灰的绝望。
……
钱心仪终于在牢房里看到了唐宝明,昏暗的灯火映在他落魄的脸上,有了须根,鬓角头发斑白,是经历过绝望忧伤熬出来的。
他抬头望她,光映斑驳陆离,他布满血丝的目光炽热起来。
她接过狱卒的锁匙,打开门,走过去挽起他,“我们走。”
唐宝明没有挣扎,只是任由她摆布。
“你还好吧?他们有没有打你?”
他不答话。
走出牢房,强烈的光线,她看到了他身上的青青紫紫的伤痕,满是心痛,大骂道:“那些浑蛋,他们敢打你,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
虽然是在骂人,但她的目光满含关怀,安抚了唐宝明身体和心理上的折磨,他虽然不说话,但目光变得温柔恬静了。
“那些人都太过分了,狗眼看人低,总有一天……”
钱心仪聒噪地说着,牢骚满腹。
出了宫门,两人坐上马车回家。
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唐宝明如释重负地跳下马车,却发现所在之处并不是晋王府,而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宅子。
他疑惑地问道:“这是哪里?”
她如实说:“这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家了,我们以后都会住在这里。”
闻言,唐宝明脸色大变,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声音短促。
“没什么。”钱心仪回答得有些不自然了。
他深深地望着她,“我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但她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只是不想你死得那么快。而且,不是我救的你。”
“那是谁?”
话才问出,突然一个荒诞的恐怖的念头蹿入他的脑里,令他身上的血在一瞬间凝滞。
钱心仪幽幽地道:“我想,就算不需要我说,你也知道是谁了。”
“不!”唐宝明的怒吼声响彻云霄,摧人心魂。
他突然跳上马车,驾马而去,在他身后,阵阵车辘声久久难歇。
事实是什么,对钱心仪根本不重要,事实只是她不想他死,她愿意用尽一切方法。
失而复得的东西是最为珍贵,同时,得而复失的痛楚,是最刻骨铭心的。
……
唐宝明直奔回晋王府,府门前围满了侍卫,几个人抬着一东西从里面走出来,神色凝重而有些厌恶。
长长的、盖着白布的……
一口寒气窒在唐宝明的喉头不去,风吹起那白布,露出一个人的面容,是苍白、冰冷、僵硬,是唐玄厚。
“死了还要麻烦人,咱倒霉……”侍卫埋怨地说着。
唐宝明心里满满的都是赤烧的火焰,热腾腾的,却是无从宣泄,几要将他焚毁。
他奔过去,紧紧地将唐玄厚的尸体抱住,颤抖地跪倒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那是从心底深处泛上来的锋刀刺割的疼痛。
“爹!”又是一声震天的凄厉嘶叫。
但没有人会理他,侍卫们像碰了不洁的东西一样,不停地拍手,嘴里还碎碎念,转身进府去了。
唐宝明悲痛欲绝地背起唐玄厚的尸身,一步一步离开,他的步伐沉重,身影凄远迷离。
……
唐宝明到了天黑后才回来,这倒是令钱心仪吃惊,因为钱心仪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他看起来悲伤,苍老,眼圈深深地陷了进去,步伐凌乱。
一直坐在门口吹凉风的钱心仪迎了上去,“你回来了?”
唐宝明没答话,自顾自进屋去。
钱心仪给他端来饭菜,“你一定还没吃饭。多少吃一点吧?”
他还是没答话,一双眼睛空洞洞的。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啊……”唐玄厚毕竟是她的干爹,毕竟对她不错,可现在,他就这样死了,她真的很难过。
可是,唐玄厚的死,对于唐宝明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他用死成全了唐宝明,他承认了自己谋反来为唐宝明脱罪,所以唐宝明才会被无罪释放。
唐宝明突然起身,冷不防掐住了钱心仪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他这样做的?”
钱心仪挣扎,大喝道:“我没有,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我掐死你个妖孽!”他将力气聚拢在手上,望着她呼吸困难,她的脸慢慢变成潮红,变成绛紫,她想说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痛苦的眼神望着他。
如果能死在他的手上,也很好吧,她想。
赌
她痛苦的眼神还是击进了他的心里,他狂吼一声,推开了她。
钱心仪虚弱地喘息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却不离他的脸。
“我不是让你走吗?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他转过背避开她的目光,厉声道。
“虽然不是我救你的,可是没有我,你已经跟你父亲一样了。你不感激我,我也认了,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看到你这张臭脸啊。”
钱心仪发怒地吼着,突然绕到他面前,露出一个妖媚入骨的笑容,“不过,我只是不想让你好过,反正我也觉得活着无趣了,咱们就一起抱着死好了。”
听闻她荒唐的论调,唐宝明只是报以一声冷笑。
过了半晌,他转身望向她,静静地望着她,突然开口道:“你现在已经被扁为庶民了,跟着我,你一无所有,只剩下这座破宅子了,没有了金屋银屋,没有了侍女成群,也没有了那些狂蜂浪蝶,你甘心吗?”
“我不甘心。”她笑得更娇媚了,玉指轻轻地绞着垂落的发丝,性感得让人不敢逼视。
她嗔怪地瞟他一眼,接着说:“可是你错了一点,只要我仍然活着,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唐宝明眨一下眼睛,笑了,“对啊,我差点忘了。你的本事不少,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只要你愿意,世间男子都甘愿被你臣服。”
“你……”钱心仪瞪着眼睛,气得想杀人,可气极反而上她的心湖倏地沉静,仰起小脸,抬起小手拍拍她的脸,戏谑道:“这点你没说错,丈夫倒霉了,还有妻子,以后你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唐宝明抿唇看着她,再不说一句话。
“有我这样的妻子,是你的福气。”
他心底那块被她无数次用恍若不见戳过的伤口正如光速一般扩张糜烂。
这一刻,两个人都绝望。看不见未来,抓不住落脚的根,就像飘浮在世界的两朵浮萍,苦苦挣扎。
……
记得曾经有人问过她,其实,爱是什么东西。当时的她愣住了,重复着那人的问话,却给不出答案。
于是,在很多个晚上,她抽着烟,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你是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想你;爱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更想你。
爱是看不见的,可能因为人都太敏感,太害怕失去,所以才一直害怕表达自己的爱,有时想表达,却发现表达的方式错误了,爱到如斯,也是一种伤害。
总以为,爱和抽烟一样,抽过就算了,却不知自己的手脚早已冰凉,余了心脏的热跳。
当那些温暖离她渐行渐远,钱心仪一个人游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风吹乱她的头发,眼睛想睁却睁不大,风怎么吹,也吹不走她心里的阴郁、绝望。
她想说什么,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愿意听她唠叨,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世界的另一半已经倒塌,此刻她埋在墙底,连挣扎都没有了力气,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要出来。
迷蒙的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钱心仪的视线。
那本是一个幸福的女子,那本是一个白富美的女子,那本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女子,可此刻,她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忧郁,她脸色苍白,头发凌乱。
有那么一刻,钱心仪真以为自己老年痴呆了,眼花了,出现幻觉了,眼前这个痴痴呆呆,楚楚可怜的人,怎么会是当今的太子妃?
“心依!”钱心仪带着试探地叫了她一声。
她柳眉轻颦,大大的眼睛里,像是迷漫着烟雾。
她眼睛瞧着钱心仪,却像是没有瞧着钱心仪,她虽然好生生站在那里,但看来却像是在做梦。
钱心仪感觉有些不对劲,心依喃喃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我好像认得你。”
这一下,钱心仪真被她吓得不轻,凝着她问:“你不认得我了吗?”
心依迷茫地摇头。
“你可记得在什么地方瞧见过我?”
心依还是摇头,“我已记不清了……我只是有这种感觉。”
“那你可记得自己是什么人?”
“我也不记得了,我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钱心仪叹道:“那就不要想了,想起来反而不好。”
一个人若真的能完全忘记过去,由头开始,那应该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
心依睁大眼睛:“你……你莫非知道我以前是谁?”
“我也记不清了。我只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比以前还要可爱。”
“喔。”心依无措地点了点头。
钱心仪拉起她的手,温柔地说:“你愿意跟我走吗?”
“好啊。”心依想了想,又说,“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你就叫我做姐姐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嗯,姐姐。”心依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
钱心仪大概是太无聊了,才会去打听心依的事情,她猜得没错,心依被火机抛弃了,只是想不到,火机会那么狠心,将一个完全没有生活能力的人推出门外,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
有时候,站在窗外看着她在外面玩耍,忘我的歌唱,那样的天真,会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天真过。
其实,现在也挺好吧。
本来只有两个人的大宅,突然多了一个人,变得热闹起来,也会让人有些不习惯。
钱心仪缓步走过长廊,透过窗子,看到唐宝明正坐在屋里喝酒,桌上放着一把剑。
她静静地凝视着,就像凝视着自己的生命,眼神里的温柔,像快要融化了。
唐宝明放下酒杯,望向桌面,拿起桌上的剑,拔剑出鞘,亮白森冷直逼人心,他双指轻抚着剑身,也像看到自己的生命似的。
她推门而入,嘴角隐约浮着一丝嘲笑,“干什么?你不是想自杀吧?”
他用一块布,轻轻地拭着剑,动作柔而缓。
她慢慢地走向他,在床上坐了下来,跷起二郎腿,缓缓道:“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自己?也对的,你父亲已经死了,牡丹国也彻底地成为了历史,姓唐的,只是一个历史的过程,说难听一点,就是个亡国奴。”
他别开脸,眼里如浮薄冰。
“没错,你完全能抛开姓唐的身份活下去,可是,你能吗?唐宝明。”她戏谑地望着他说。
他的国家,他的父亲,甚至他的尊严,都没有了,其实,他的心里并不是不在乎这些的,谁能不在乎。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向她,剑尖指向她的胸前,冷声问道:“你救我,就了为了污辱我吗?”
她避开他逼人的眼神,平静地说:“我只是想救你。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回来,你只有死路一条。”
他半眯着眼睛凝着她,眼神复杂。
“给我。”她徐缓地,优雅地向他伸出手要剑。
他挥起剑,一剑刺在床上,直穿而下,可见力度不凡。
钱心仪没看他,起身往外走。
他背对着她,沉声问:“你要去哪?”
“去我该去的地方。”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
“哥哥,冰糖葫芦好好吃,你也来尝尝。”心依淘气地将一串甜腻腻的冰糖葫芦递到唐宝明的嘴边,弄得他脸上沾了糖,红扑扑,甜腻腻。
他觉得恶心,烦躁得想骂人,但看见她那天真烂漫,又不忍心骂。
真羡慕她能忘记啊!天天吵着他带她出去玩,真是少年不知愁。
“是不是很甜呢,哥哥?我好喜欢你哟,你对我最好了。”
钱心仪对她也很好吧,他可从来没看见钱心仪对什么人那么好过。因为什么呢?内疚?估计她这种人不会内疚。大概是觉得心依现在没有害人的能力,让她没有了防备。
想着走着,就走回了家门口。
府上张灯结彩,人潮络绎不绝,嬉闹声、男人的大笑、女人的娇笑响不绝声。
他没有走错门吧?这哪像他家,简直就是一烟花柳巷嘛。
“哗,好多人,好热闹!”心依兴奋得手舞足蹈,奔了进去。
“心依,别乱跑。”唐宝明赶紧追进去。他感觉自己都快成一个保姆了。
屋里,突然迸发出悦耳的琴声,震动心弦。
所有的声音,突然间都静了下来。
只见一个人端正地坐在瑶琴前,长长的秀发披散肩后,小蛮腰窄窄地拉下去,衬托着弯出来而呈弧度的臀部。不需要再看正面,只是这背影所显示出的身材,已再美也不过了。
她身上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衣,那长衣虽很宽大,但是配合着她修长的身材,剪裁得十分合适!
琴声幽远,似嗔似怨,丝丝缕缕,散发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相信所有男人女人的目光,都跟唐宝明一样,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
“莫叹失意百感生,难求遂寸心,赤丝千里早已系足里,缘分天赐不必怨愤!”
她轻柔的歌声直唱到人的内心深处,令无数人感动,可唐宝明知道,那是她的戏好,她是天生的戏子。
她的一曲,引得阵阵掌声,她缓缓回过头来,眉梢眼底,千般姿态,万种风情,更教所有男人为她痴狂。
掌声中,心依更是又跳又叫,“好啊好啊,弹得太好了。哥哥,咱们快进去。”
心仪拉着唐宝明进屋去,唐宝明来不及挣扎,所有人在一瞬间回过头来,望着他。
唐宝明顿时觉得十分尴尬,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那里,迎接别人嘲笑的、可怜的,各种的目光。
钱心仪站了起来,莲步轻移,走到唐宝明面前,淡淡的馨香随着她的走出而飘散,让众人忍不住屏住气息,移不开目光。
她明眸流转,笑道:“亲爱的,你回来了?我把房子布置成这样,你不会介意吧?”
他能介意吗?他咬着牙齿恨恨地看着她。
钱心仪抛给他一个挑衅的眼光,然后不再理他,转头勾起妩媚的笑容说:“大家继续玩,玩得开心点。”
于是,大家都坐回原位,推牌的推牌,玩骰子的,喝花酒的……总而言之就是热闹极了。
钱心仪嘴里叼着烟,招呼着客人,“大家赢多点啊……小北,给王公子倒酒啊……”
一个穿着宽袍的胖子突然拉住钱心仪的手,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心仪小姐,借你的小手帮我摸个牌吧。”
“邵翁这么捧我的场,我感到非常荣幸。”钱心仪顺势坐到邵翁的大腿上,替他摸牌。
她摸了一只牌在手,明眸流转,问道:“邵翁想要什么牌?”
“想要……赢的牌。”邵翁说话很慢,一只手已经摸上了钱心仪的小蛮腰。
钱心仪突然翻牌,大喊道:“九点,大杀四方。”她站了起来,捧着邵翁的脸兴奋地直吻。
唐宝明一直看着,心里闷哼一声,做作的女人,吻一个胖老头,她也不觉得恶心。
“心仪小姐,这是赏你的。”邵翁把赢来的钱全都推到角落上去,豪气地说。
“那就谢了。”钱心仪笑得花枝乱颤,美丽动人。
人群中,有声音嚷嚷道:“小姑爷怎么不一起玩,这样才热闹嘛。”
唐宝明听见了,望钱心仪一眼,只见她眉尖轻挑,嘴角扬起一丝嘲弄。如果是以前的唐宝明,一定会甩袖而去,但现在的他今昔对比。
他勾起一笑道:“你们不介意让我一起玩吧?”
“当然啦。”有人马上识趣地给唐宝明让出一个位置来。
邵翁觑他一眼,笑问道:“赌钱还是赌女人呢?”
唐宝明的长臂勾住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亲吻她,怀中的女子略显娇羞。唐宝明笑道:“两样我都这么喜欢。”
“哦!呵呵呵……”惹来一阵笑声。
“这样吧,谁要是赢了我,就让我的娘子跟他一晚。”唐宝明继续高兴地说着。
此话一出,更是赢来一片欢呼。
钱心仪脸色霎白,但又马上恢复,在风月场所打滚过多年的她,懂得隐藏自己,更懂得怎么去赢别人。
她喜欢赌,也有信心赢——无论是金钱,权势,还是感情。
唐宝明回头望向她,微笑道:“你不介意我把你当赌注吧?”
邵翁笑得一脸的肉堆了起来,眼小无光,呵呵笑道:“是不是真的啊?”
钱心仪手指绞着垂下来的头发,回过头去,嫣然一笑:“这个玩法倒也新鲜。”
她摇曳着身姿,笑得不露痕迹。
“来来来,发牌发牌……”唐宝明兴致勃勃。
……
钱心仪吸着烟,慵懒地看着旁人谈笑风生,她的心却是冰冷空洞的,一直游离在这热闹之外。
唐宝明的神情专注在牌上,站一旁的娇娘桃花将水果送入他的口中, 娇声问道:“赌得怎么样?”
唐宝明并不回答,一只一只地看着牌。
香烟氤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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