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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祸-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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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地球混战一团; 战火燃遍。

全球农业在核冬天中毁灭。

牲畜因牧草停止生长和季节错乱大批死亡。

水产因江河湖海变冷急剧减少。

即使核冬天过去; 也将留下长期的气侯影响。

臭氧减少。

雨雪、冰盖、植被的分布变化使地面反射率、热惯性和蒸发力随之而变; 引起大气气旋、紫外线强度、洋流走向与温度相关变化; 由此将影响陆地植物和海洋生物的生长率; 并把这种影响扩展到全球食物链。

后果究竟有多大; 眼前还无法预见; 但即使不考虑那么遥远; 人类社会遭受的打击也已具有了足够的毁灭性。

全球性的崩溃首先是从美俄占领军开始的。

士兵们起初不明白战争的全貌; 只是被猛烈开动起来的战争机器抛上了战场; 但当核冬天的降临把真情写上了每一寸天空; 军队便不可遏制地进入哗变和解体的过程。

初始是少量士兵劫持飞机舰只回国看望亲人生死; 逐渐演变成整团整师的官兵要求回国; 直到自行开拔。

仓促编织的占领网本来就极为脆弱; 一旦开始出现漏洞; 便迅速导致连锁松动失控; 越破越大。

被占地区的反抗随之加剧。

自动返国的占领军如从山顶向下滚动的雪团; 越滚越大; 越滚越快。

留下的真空导致各种势力并起; 秩序和控制丧失; 民族仇杀愈演愈烈; 抢劫之风蔓延; 百姓逃窜; 一伙伙流动的武装集团烧杀淫掠。

降温又使北方人民在恐慌中向南方大批迁移。

这一切使旧日主权的象征——国家、政府、边境接二连三被冲垮。

核烟尘在大气层中输送造成的气旋在世界各地引起台风横扫; 洪水泛滥; 更给饥饿和瘟疫导致的大规模死亡雪上加霜; 而人类自己相互残杀夺走的生命则更多。

在这种大混乱中;  一些新势力展露头脚。

纳粹组织在欧洲兴起。

南美也有类似组织与之呼应。

原来藏身地下的黑社会成为许多地区的新主宰。

穆斯林世界出现形形色的救世主。

而中国的一个气功师在中原称帝; 建立了一个号称“周”的王朝; 竟统治了上千万臣民。

在全世界的国家组织纷纷垮台之时; 日本却不但安如磐石; 还趁俄国崩溃之机大举进入俄国远东和东西伯利亚; 多年的苦心经营使扩张得以迅速实现; 很快就控制了多于日本本土十多倍的新领土。

黑龙会欣喜若狂; 从秘密组织一跃变为日本的中坚力量; 公开宣称这是天赐日本主宰世界的良机。

日本得益于百年危机的意识; 多年储备了无以计数的基本生活资料; 深藏于地下或海底。

日本的岛国条件使其海洋捕捞设备与能力在世界首屈一指; 陆地农牧毁灭时期可以用广阔的海洋养活人民。

日本还发展了世界一流的薯瓜品种; 并且极快地扩大生产能力。

日本民族懂节俭; 能忍耐; 守纪律; 有大和魂的献身精神和凝聚力量; 除了日本; 谁还能充当主宰未来世界的新超级大国呢    但是相比之下; 规模最大的新秩序还是逐级递选制。

这不光是因为以此种制度组织起来的中国难民人数最多; 迁移范围最广; 更重要的还在于这种制度本身的特性。

对于成份复杂、互不相识、变动性大的流动人群; 它几乎是唯一能从无到有很快建立起组织的方式。

为了避免在崩溃的世界上同归于尽; 人群只有协调行动、相互帮助并保障公正。

组织内部要渠道畅通; 反应迅速; 应变能力强。

组织之间要易于沟通和组合。

而这些要求逐级递选制恰恰都能满足; 仿佛它就是专门为这个毁灭时代准备的。

中国难民刚把它带到世界各地; 世界就正好开始需要这么一种制度; 真似冥冥中运行着一种用意极深的巧妙安排。

逐级递选制在世界各地广泛传播; 与中国难民自身的状态也有很大关系。

当全人类在核大战及核冬天面前陷入歇斯底里时; 中国难民却保持着安宁平和。

他们对死亡早已漠然; 甚至可以说已经死过不只一次。

他们比世界任何民族都先遭受核打击和大崩溃; 能失去的早已失去。

饥饿如呼吸一样成为日常感受; 似乎已是先天生理功能的一部分。

千年贫穷和灾难所遗传的耐受苦难能力使他们能在最低极限条件下生存。

相比之下; 习惯于在充满空调、电梯、汽车、自动控制装置的人工栖息环境中与自然挑战和室外苦难相隔绝的西方人在灾难面前便显得格外脆弱和凄惨。

中国难民原来是强行入门的客人; 现在有义务帮助主人。

难民社团很快吸收了各种民族、肤色、国籍的人群。

随着规模扩大; 社团以几何级数分裂; 寻找生存资源的压力又使社团继续迁移。

逐级递选制便这样更广泛地扩展起来。

不同种族、文化、历史背景的人群为挽救自己融合在一起; 导致出现种种新的萌芽。

一群欧洲语言学家通力创造出一种规则; 使讲不同语言的人可以凭借这种规则进行简单交流; 并在交流过程中把彼此的语言组合在一起; 交流能力和水平也会随之循环提高。

这种规则简易方便; 又有实用需要为动力; 因而推广很快。

语言学家们欣喜地发现; 这种规则正在使各种语言交错重迭地互动组合; 此趋势发展下去; 迟早有一天会自发组合出一种融合了各种语言优点与特色的新世界语。

语言学久远的梦想在有秩序的世界里劳而无功; 在民族、主权和疆界皆被冲垮的时代却充满了希望。

那些提倡小社会的社会学家和经济学家也发现他们的理想突然接近了许多。

国家、政党、军队; 大都市多数一垮到底。

银行、资本、垄断与大市场也大都消失。

货币失去了作用。

人类分散成小型的自我管理社团。

集体主义成为准则。

虽然人们是在饥饿死亡间挣扎; 却比任何时刻都靠近以往智者们设想的新型社会。

绿色主义者多年鼓吹的生产方式和新型社会已初露端倪。

人与人的关系及人与自然的关系被考虑得越来越多; 而非以往那样把眼光全部盯在物上。

尽管是被迫的; 但人们对技术的利用与生态主义不期而合。

风力水力成为主要能源。

大量建立的人造龙卷风塔柱非常典型。

那种塔柱巧妙地利用流体力学原理; 可使任何风向风级的风在塔柱内形成龙卷风; 功率十数倍于叶轮风车。

大型矿山、高炉、超级提炼厂和制造企业都已停产; 然而人类以往积累的产品已足够多; 只要恢复传统的精打细算、缝缝补补、修旧利废的节俭习惯; 就连过去的垃圾场都能发掘出许多有用的东西。

世界现有固定资产和物资总量足够人类使用百年以上。

当人类被迫抛弃不断更新和追求变易的市场风尚时; 就会发现他们需要的资源其实少得多; 而大部分物品的使用寿命都可以延长许多倍。

以往花费了他们大多数金钱、劳动和注意力的原来都是并无必要的奢侈品。

值得庆幸的是薯瓜技术及时得到了扩散。

从冰岛到智利; 从埃及到斯里兰卡; 到处都能见到各种各样的薯瓜种植设备在发挥作用。

发达国家当时为救援中国紧急生产的薯瓜设备现在救到了自己头上。

各国及私营公司之间为商业竞争进行的突击研究也显出效果。

世界各地都有人想到加热营养液的办法; 更多的是搭起临时暖棚; 或是利用到处空弃的建筑物给薯瓜创造合适的生长温度。

文明正在大量毁灭; 人类正在大批死亡; 从恐惧的疯狂和绝望中重新鼓起勇气面对灾难的人也在逐渐增多。

人类社会是彻底灭绝 还是倒退千年 何时出现新的平衡点 或是一溃到底 有无逆转的可能 甚或在腐烂的旧肌体内生长出全新的生命 这在眼前尚属谁也回答不了的问题。

神农架    狗圈眼下这满目血肉到底是人战胜兽还是兽战胜兽 !

欧阳中华很少进入峡谷的后半部分。

虽然狗圈的整体构思完全出自他; 他十分清楚那里是怎么回事; 在干什么; 但是不愿意亲眼看。

现在他必须走一趟; 检查隔离门是否关好。

尽管他反复叮嘱过罗锅儿; 可实在信不过那家伙。

所谓的隔离门如同船上的水密门; 为的是一旦出现狗跑出圈的情况; 可以及时关闭以保障人的安全。

刚刚他已吩咐狗圈工人全部都撤到峡谷最后部; 并且关闭隔离门。

两侧的栅栏相当高; 即使最敏捷的狗也跳不到一半。

但是刚出生的小狗能从栅栏空隙钻出来。

栅栏之间的路几乎全叫那些毛烘烘的小球占满了。

它们专爱在两道深深的车辙里爬上跳下; 还爱追逐欧阳中华两只移动的脚。

狗圈刚建时只有四处捕捉的五百多条野狗; 现在已难以计数。

充足的高蛋白食物使狗的繁殖率和存栏数都达到最高水平; 供得上屠宰场日夜不停地宰杀。

如果说眼前这个毁灭的世界上还有什么称得上兴旺发达; 除了这就再没有别处。

狗圈里每座狗栏几乎都挤得满满; 连点空地也难看见。

条条狗都肥头大耳; 以至显得行动不便。

欧阳中华发现一座狗栏的投食口没有关上。

如果里面的狗不是吃得太饱的话; 早就会跳出口来自行找食了。

想到那情景他不禁恶心了一下。

它们要找的食一定像它们吃惯的食。

以它们的判断力; 活的和死的并不是区别; 只要形状一样就行。

他关上投食口; 瞥见几只半大的狗正在里面拥挤着拱一个球。

那球被满栏狗屎糊得污黑一团; 看不出原本是什么东西。

但他不用看也能知道; 那只能是一颗人头。

而几只狗崽奋力拽过他脚面的“拔河绳”则是它们父母吃剩的人肠子。

他马上就把恶心抑制下去。

运出去加工营养液的狗粪必须仔细检查。

一旦叫人发现有这类东西; 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那时他们能把以往吃进肚子的狗肉全吐出来吗 他想。

或者再喝进去两盆洗衣粉清洗肠子 难道他们就从来没有想过; 狗是要吃东西的; 是不能靠喝风长肉吗 他常对这一点感到奇怪。

真的; 从来没人问过这个问题。

可一条狗要比一个人还能吃; 这可是人人皆知的常识啊! 一车死尸挡在隔离门前。

真讨厌! 他皱了皱眉头。

反复吩咐过喂多少拉出多少; 喂不了的要拉回去。

隔着满满的死尸车看不清隔离门是否拴好。

其实不一定非那么认真; 有一车死的挡在前面; 乱窜的狗也就不必要跑到后面去吃活的。

但他必须绕过尸车去看一眼; 因为他不能承认自己被一车尸体吓停了步。

尸体有大有小; 有的完整; 有的破碎; 按操作规程全部扒光衣服。

青的灰的白的血和泥混在一起的; 重重迭迭在车上堆得老高。

他小心翼翼不碰上一只伸在外面的手。

那手不知为何还捏着一把土。

核冬天降温使尸体腐烂的气味小多了。

扒尸体的铁钩斜倚在车旁。

钩尖磨得油光光。

从他在去太白山的路上看到人群吃掉吃死尸的野狗时就产生了这个想法。

他从未跟任何人进行过商讨。

直到现在; 全基地除了狗场工人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内幕。

虽然这种新食物链早已自然出现。

然而变成人为的生产方式却会把所有人都吓坏。

只有最勇敢最理性的人才能正视人尸的利用价值。

眼前世界的所有蛋白质来源都在不可遏止地趋于零; 只有人尸一日数倍地增长。

任其在荒野腐烂成泥或被野狗叼零并不是对人的生命尊重。

尸体已没有生命; 让它们加入到活着的人体中才等于重新赋予它们新生。

他做为负有使命的人; 有权超脱普通的人伦观念; 从纯粹的食物链角度进行安排。

死人转换成狗给活人吃与死人先转换成泥土再转换成粮食给活人吃本质是一样的; 只不过少转换一道; 时间没拖那么长而已。

现在哪还有那么从容的时间呢  隔离门和栅栏一样; 也是手腕粗的树棍编排成的。

狗圈工人在门那边烤火; 多数边抓虱子边吃狗肉; 也有一些不安分地做着怪模怪样的举动; 其中一个正在撅着屁股学狗爬。

这些人大部分身材畸形; 智力低下; 食量却大得惊人; 只要一闲下来; 几乎总是不停地吃。

对他们不限量; 狗肉随便吃。

基地里属他们吃得饱; 营养好。

这是他们卖力工作和生怕被开除的主要原因。

欧阳中华相信一点; 正常人的精神不可能承受这种工作。

他已经算够有理性的人了; 并且从未干过搬运尸体和喂狗的活; 已经吃不下半点狗肉; 一闻到煮狗的味就作呕。

只有这些不完整的人才会无动于衷。

至少先天身体和后天心理的畸形给了他们常人所不具备的对畸形事物的抵抗力。

此刻; 他们就在小山一般的尸堆旁边安然大吃; 狰狞的死人和刺鼻的腐臭味对他们毫无影响。

近来暴民攻打基地的战事不断; 他们已无需到远处搜罗尸体; 光是清理寨墙外的就富富有余。

如果遍布国土的尸体全能这样利用起来; 生存基地可以增加多少啊! 隔离门关死着并且用绳和门柱绑在一起; 不会被狗扑撞开; 这说明罗锅儿很好地执行了他的命令。

但有点奇怪的是绳结打在这边。

他要求人们全撤到隔离门那边。

难道罗锅儿把胳膊伸到这边来打结 然而这些畸形人的逻辑无法用正常标准衡量; 他对他们已见怪不怪。

返回到峡谷前半部。

这儿除了屠宰场和狗圈工人的宿舍; 侧面还有一道小峡谷。

往里走不远就顶到头; 是一块数百平方米的山窝。

两道又高又厚的土墙把山窝分割; 只留下中间一块小空场。

听见他的脚步; 安静无声的土墙后面猛然响起一群恶狗的狂吠。

尽管他每次都提前做好准备; 还是免不了惊吓一下。

整个狗圈的狗群也立刻跟着呼应起来。

这是一座特殊的狗栏。

里面的狗全经过专门挑选; 个个又长又大; 比狼还凶猛。

狗栏的门是铁条做的。

看见他的身影; 里面的狗纷纷跳起往门上扑; 撞得铁门哐哐震响。

有的狗甚至用牙去咬铁条。

已经把它们饿到最凶猛的程度了; 他满意地想。

每头狗嘴上都戴着一套分成上下两半的箍环。

箍环由皮革和金属组合制成; 形状不规则。

箍环两半之间有细而结实的金属链; 加上那些用于固定的带子; 看上去如同宇航面具或是古代战盔。

他摘下腰间一根短棍。

凶猛扑跳的恶犬立刻退后。

短棍是用电警棍改装的。

上端依然保持电击功能。

握柄部分附加了一个遥控器; 只要操纵一个开关; 狗嘴箍环上的金属链就会被箍环内部的小型电机收紧; 使箍环上下两半紧合在一起; 所有的狗就同时叫不出声了。

如果继续箍紧下去; 会让狗感到极大痛苦。

不过他现在很少进行这种集体惩罚了; 狗群已经训练出来; 即使饿得有点发疯; 一看见他拿出家伙也立刻变得老实。

欧阳中华拉动一根绳索; 打开机关的铁门轰然倒地。

经过多次训练的狗已形成条件反射; 铁门一倒就一窝蜂冲出。

然而这回门前空场上并没有喂它们的死尸; 嘴上的箍环仍然紧闭。

要是没有箍环锁住它们的利齿; 欧阳中华绝不敢走进狗群; 更别说套住那头最大的黑色藏獒。

他又一次想到万一遥控器或箍环失灵会怎样 虽然负责设计和制作这套设备的专家打了保票; 昨天他还是更换了所有箍环上的电池。

专有一架风车昼夜带动充电电机。

基地储备的电池每只都经过严格检查。

此时一切正常; 电棍也良好地发挥威力。

除了藏獒; 其他狗全按照他的喝令返回狗栏; 只有两条动作慢的受到了电击。

他关好铁条门; 又在上面挂了一块草帘; 外面便看不见狗栏里的狗了。

另一面土墙的后面是处空狗栏。

他把藏獒独自关进去; 用一个树棍栅栏门代替铁条门。

栅栏空隙很大; 往里看的视线比铁条门清楚许多。

藏獒在里面绕圈。

他沿一架木梯爬上空狗栏的土墙。

土墙厚度足够在墙头自如地推一辆小车。

喂这些凶猛的狗只能从高墙上往下扔食才安全。

他把控制对面那座狗栏铁门的绳索引到这边。

原想拴在墙头那辆装死尸的小车上。

小车停在十米开外; 莫名其妙地盖着一块草帘。

转而又觉得把小车拉近会碍事; 也不稳定; 便改成在墙头钉了一根木橛固定绳头。

现在只需静静等待了。

他笼着了一堆火; 很快便在火旁入睡。

他梦见一座火山。

从火山口溢出的不是岩浆; 而是酒。

他盘腿坐于地; 头顶云天。

火山只如酒壶大小。

每当手中的杯空了; 他就把火山扳倒重新斟满; 直到叮叮铛铛的声音响彻云霄。

来了! 他睁开眼睛; 上方那根横悬的绳索使劲抖动。

绳上吊的碎铁块上下乱跳。

一看便能感觉出来者的气势。

离峡口老远就能听见一片大呼小叫。

他心里一沉; 来的人比预想的多; 多得多!他放慢脚步; 数了一遍在峡口栅栏外晃动的影子。

竟有三十个; 或者还不止; 全带着枪。

原来预计顶多五六个。

怎么办 这么多人无法对付。

可是有退路吗 脑子一瞬间就转到发烫的程度; 脸上表情却要保持平平常常。

他们用枪托砸栅栏门; 又喊又骂。

像在任何场合下一样; 大牛被簇拥在中间。

欧阳中华走到门前时已辨认明白; 来的全是绿卫队头目; 最危险的人物一个不少。

这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他装作不想开门让他们进来; 吱吱唔唔地推托。

他内心确实矛盾。

对付不了这么多人的结局就是毁掉自己; 然而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又太可惜。

一旦成功就是绝大的成功; 绿卫队会立刻化做一盘散沙。

其实已没有考虑的余地。

来的人是五个也好; 三十个也好; 他都不能阻挡他们进入狗圈。

他们已被“狗操女人”的消息刺激起来; 不亲眼看见绝不会罢休。

所以只能按原定的步骤走下去。

“……你他娘的少罗唆 ! ”大牛的大嗓门震得耳膜嗡嗡响。

“快开门; 俺说你成天猫在狗圈干个啥。

原来你比谁都花花。

为啥不叫着弟兄们一块看 娘的不仗义! ”

他得露出心虚的模样; 但也不能过于痛快地承认有“狗操女人”; 否则会引起怀疑。

大牛虽然蠢; 那帮手下人里可有精的。

他反复做出虚伪的表白; 前言不搭后语; 就是不往外拿钥匙。

“再不开可砸你娘的了! ”大牛吼起来。

那帮手下也狗仗人势地跟着起哄。

“杂种操的; 俺今个非要看看你是个什么种! 跟谁装他娘的屁眼儿没疤拉! 开不开 ”大牛俩眼瞪成暴圆的两个铅球。

一个小头目把枪筒伸进栅栏; 顶在欧阳中华眼睛上。

连这等人都能如此侮辱他了。

自从在寨门上和大牛发生冲突; 他的地位就一天不如一天。

把他彻底踩成肉泥的时刻已经屈指可数; 没几天了。

他装出害怕的样子。

不;  不是装。

他确实害怕。

以往从未面对过赤裸裸的暴力; 一旦身临其境才认识到自己远不是自我以为的那般无所畏惧。

不但害怕; 甚至有想逃跑或是想求饶的反应。

只是这种反应平时不会表现出来; 没有勇气至少还有意志力和自尊。

但此刻不必掩饰; 按设计的步骤这当口正该显出胆怯; 然后再由胆怯转成逢迎。

他底气不足地干笑两声。

“我是想等训好了再请弟兄们看。

既然弟兄们等不及了; 那就请进吧。”

枪管离开了他的眼。

“别他娘的往好听里说。

要不是俺们探出风来; 你他娘的还不是猫着自己看。”小头目擤出一团鼻涕。

“他是猫着自己干! ……”一阵怪声哄笑。

“……老欧; 操狗滋味舒坦不 ……”

他在相互比赛的猥亵提问中默默打开栅栏门; 引进这群额头上扎着绿布条的魔鬼。

当初用绿布条做绿卫队标志是他指定的; 现在却成了邪恶的像征。

尤其是在他和大牛翻脸以后; 绿布条们已经把胡作非为扩展到基地内部。

到今晨为止; 至少已有七十多名基地女成员遭到强奸 ; 二百多人被殴打。

秩序急速毁坏; 生存基地变成了恐怖基地。

看到他从一间简易棚屋领出个十八九岁的姑娘; 绿布条们个个眼里放光; 声音变得尖利短促。

大牛的鼻翼亢奋地扇动; 熊掌一般的手不由分说塞进姑娘胯下。

欧阳中华感觉出姑娘惊悸的颤抖; 恐惧使她发不出声; 只能用两手死抓住他的胳膊。

他领她出屋前说了会保护她; 可现在只是对大牛陪着笑脸建议; 等看完表演再动姑娘; 不然看起来瘾头就会不足。

姑娘是乡下人; 猜不透表演指的是什么。

仅仅几天前她还跟饿死的尸体一样; 现在已经丰满起来。

那时他偶然撞见罗锅儿从刚拉回的收尸车上抱下一具女尸; 神情鬼祟; 藏进棚屋。

他知道狗圈工人大都奸尸; 但只是在寨外收尸体时捡新鲜的干; 不会搬回来发臭。

果然; 罗儿藏进棚屋的“女尸”口鼻间还有气息。

他立刻当场没收; 并且在单独安置姑娘的棚屋外加上了锁。

初意只是救这姑娘免受蹂躏; 但很快就把她构思成了一块诱饵。

姑娘的裤子被大牛撕破; 爬梯子时裸露的臀部上下扭动; 惹得绿布条们群狼一般嗥叫。

这样很好; 这将使他们不注意背后草帘遮挡的门; 也足以掩盖那道门后狗群的躁动。

要让他们以为背后只是道无需戒备的土墙; 而这侧狗栏只有一头“操女人的黑狗”。

大牛面对栅栏门正中间; 视线最好。

其他人互相拥挤着寻找最佳角度。

没挤着角度的人乱嚷着要爬上墙头往下看。

欧阳中华暗暗叫苦; 这一点事先没想到; 会让全部计划都落空。

但还没等他想出阻止的借口; 已经有聪明人指出从墙上看只能看见狗背; 只有从侧面才能看清狗鸡巴。

那些原本想上墙的人便钻到别人腿底下; 并把碍手碍脚的枪扔到一边。

太好了! 他们手里没了枪; 就又多一分把握。

他跟在姑娘身后爬上梯子。

姑娘已经吓得腿软如泥; 他不得不在下面往上托她。

他自己也是心跳如鼓; 神经绷紧得快要断裂。

一百五十条狗; 除掉这头藏獒做道具; 只有一百四十九条; 每个人还摊不上五条; 到底行不行 据说爱斯基摩人用三条狗就可以缠住一头北极熊; 但北极熊可没有枪啊。

那怕他们只跑掉几个; 也会招来一场不可想像的大屠杀! 藏獒在狗栏里激奋地跳跃; 尤其看见墙头上站了人; 往常这就是要开始喂食了。

大牛问狗嘴上戴的是啥鸡巴玩艺儿; 欧阳中华回答说是为了防止狗吃姑娘。

姑娘听了差点瘫倒。

他把她抱在怀里; 一边脱她的衣服一边看墙下。

三十个绿布条挤成一堆; 焦急地等待他把姑娘送下狗栏。

他派人去放风时反复叮咛一定要直接传进大牛耳朵。

他确信大牛听见这种风拔脚就会来。

但也许风放得如此耸人听闻有些失策; 一下招来这么多个。

如果只是大牛带来五六个主要头目; 情况就会有利得多; 也才符合他最初的设想。

姑娘已经被剥光衣服; 嫩滑的皮肤在核冬天的寒冷中泛起鸡皮疙瘩。

她牙齿上下嗑响; 佝偻着身子; 一只手捂在两腿间; 另一手臂挡在胸前; 两只泪眼像垂死的小动物那样哀求地看着欧阳中华。

她曾那么信赖他。

他不但救活她; 保护她; 像对上等人那样礼貌地对待她; 而且从未碰过她一手指头。

可现在他亲手当众剥光了她; 一边是凶猛的恶狗; 一边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他要拿她干什么 她哪里能知道; 到大牛耳边放风的人把她说成是欧阳中华养的玩物; 而且专门训了一条会操女人的狗; 天天看狗怎么操她。

她更不会知道; 这个“风”正是欧阳中华自己编造的。

现在; 欧阳中华眼中根本没有她; 只是故意展示她的裸体麻痹绿布条。

他把木梯抽上墙头放进狗栏; 似乎是要用它把姑娘送下去让狗操; 实际是切断绿布条们往墙上爬的路。

这每一个步骤都是他事先反复琢磨好的; 只求不出差错; 能如设想的那样万无一失。

绿布条们不耐烦了; 骂咧咧地催喝快点开始。

大牛举起冲锋枪在欧阳中华头顶扫过一排子弹。

只有横下心了! 他一咬牙; 抽出藏在衣服里的遥控电棍; 抓住木橛上的绳子猛一拽; 同时打开遥控器上的操纵开关。

对面蒙着草帘的铁门发出巨响倒在地上; 砸起地面一片烟幕似的黄尘。

狗群如同决口的洪峰从黄尘后面冲出。

箍环链条都已松开。

一张张红森森的狗嘴怒嗥大张; 露出狰狞锋利的白齿。

眼睛根本来不及分辨; 狗群已如跃起的浊浪劈头盖脸覆盖了毫无反应的绿布条。

一连串惨极的嚎叫从浪下迸裂; 红色血花从浪底泛起。

欧阳中华在错动的狗影中看见挣扎的四肢; 咬断的人喉; 红血和白骨; 好似泼彩作画一般大面积洇开。

他用手蒙住姑娘的双眼。

姑娘已被吓得已毫无羞耻感; 紧贴在他身上; 赤裸的全身每一丝肉都在颤抖。

没问题! 原来的担心完全多余; 一点没问题! 绿布条们在人面前是吃人魔鬼; 在狗面前却只是一堆供吞食的鲜肉! 别说三十个; 再多也能对付! 一百四十九条狗至少还有一半没挤上前呢! 头一次使用狗军; 这等吞天噬地的威力超过他预想的十倍! 新鲜的血腥气使狗群兴奋到极点。

活肉远比死尸味道鲜美; 对饿到发疯程度的狗更是刺激百倍。

狗在人群上面堆成一座小山。

挤不上前的狗就踩着别的狗背往上爬;  再从上面把脑袋当做钻头一样往下扎。

欧阳中华紧抱着姑娘; 全身沸腾的血仿佛在高压下喷着怒号的蒸汽; 两眼如中魔般死盯着眼前这让人恐惧到极点震撼到极点又快慰到极点的场面。

这是胜利啊! 他正在目睹胜利! 完全属于他的胜利! 他正在大获全胜! 谁说智慧不能战胜肌肉; 文明不能战胜野蛮 ! 这就是人战胜兽啊!

突然; 他听见了枪声! 哪儿的枪声 这样微弱; 这样沉闷; 可是又这样接近 的确是枪声; 而且就在眼前! 微弱和沉闷是因为那枪被压在重重叠叠的狗和人之下。

不是哪支枪被偶然碰响; 而是握在一只坚定的手里连续地射击! 射速已达最高; 并且毫不间断! 随着枪声持续; 狗群涌动的浪头逐渐塌下去。

枪声越来越清晰; 在浪头中心; 最终挺立起一座铁塔。

大牛从人和狗的尸体中站起来了! 虽然他满头满脸全是血;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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