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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祸-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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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所有的军队元老都始终保持恭敬和谦虚; 然而真正令他发怵的只有这一个白狐狸。
他曾想过把这头狐狸弄到北京当军委副主席或国防部长。
一旦拿掉实实在在的兵权; 狐狸也好老虎也好; 都无足轻重了。
然而历史没给他这么充裕的时间。
他从一开始就有的会坏在白狐狸手里的预感果然一步步被证明。
以前的日子; 别的电话拚命响的时候; 只有这台电话阴森森地一声不吭。
现在; 在一片寂静中; 这台电话后面的军队脚步和枪在肩头的摩擦声则越来越清晰。
他的手在电话机上方悬了几秒钟; 拿起话筒。
对方也立刻拿起话筒; 好像一直在等他。
但是电视屏幕上并未出现图象。
这套系统只有单向电视; 上级能看见下级; 下级却看不见上级。
不过可想而知白狐狸不会打开摄像机; 他已经不把这边看成上级了。
“白司令; ”王锋让自己的声音如同玻璃一样平滑; 除了说出的字以外; 听不出任何别的。
“你还在继续保持中立吗 ”
“有点难。”
“难在哪 ”
“我曾经宣布过; 如果七省市能证明暗杀总书记的是你们; 我就要讨伐北京。
现在; 他们证明了。
我很想找出他们的漏洞; 哪怕有一点儿; 可是找不到。”
“所以你就把驻防在福建的军队撤到江西; 把福建让给了台湾 ”
“我这是应福建自治政府的请求。
我不跟台湾打交道。”
“可台湾军队正在你让出的地盘上长驱直入。”
“这不是我的责任。
是你的。
你还年轻; 完全有时间等侍。
为什么要搞暗杀 ”
“白司令; 你记得去年你来西山见主席时的表态吗 如果你记不清了; 军委档案馆保存着全部录音。
北京政局的变动是军队一致的决议; 包括你一份。
你想要我也开一个什么记者招待会; 把那些材料公诸于众吗 ”
“可是……我们没让你暗杀。”
“暗杀 ”王锋的声音仍是那么平滑; 但白狐狸的结巴一下使他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
“政治家之所以在公开场合全用红地毯; 就是准备遭到暗杀时掩掉鲜血。
白司令; 道义的冲动是第二位的。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难道你愿意我破坏这个天职吗 ”
“……谁命令你 ”
“我以为不用说。”王锋叹息一声; 故意拖了几秒钟。
“——主席。”
电话那边有一会儿没动静; 接着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小王; 我们在下面都议论; 你一向打着主席的旗号搞自己的名堂。
反正主席重病在身; 话都说不了; 你把什么栽给他都行。”
王锋这回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主席一死; 下面那些人非剥了他的皮。
既然他和主席的往来没有别人在场作证; 他可以用这点优势把假的说成真的; 别人也可以就此把真的硬说成假的。
真真假假; 弄得他自己都有点糊涂了。
“白司令; 主席虽然身体不好; 还不至于到不能说话的地步。
我现在就在他身边; 而且他想跟你说话。”
王锋觉出自己的话就像扔到那边去的一颗无声炸弹; 把白司令炸成了白痴。
他把一个插头插进电话机上的插座。
插头连着一台计算机控制的发声装置。
自从主席开始依靠采气维持生命; 他就组织了一个秘密班子昼夜研制模拟主席声音的程序。
现在; 只要他用计算机键盘打出一个汉字或是一个词; 发声装置就能把那个字词念出来; 跟主席的声音一模一样。
王锋很下了点功夫练习使用这套装置; 直到连他自己都听不出和主席亲自讲话有什么区别; 才拿出来第一次使用。
“小白啊; ”王锋对主席的习惯用词; 与不同的人不同的说话方式; 不同场合的语调和态度全都了如指掌; 只是打字比说话慢一些; 但对一个病人; 谁也不会觉得奇怪。
何况王锋一觉得需要考虑; 便在语词之间加几声喘息或咳嗽; 甚至连喝水的声音都能模拟出来。
“不要在一些枝节问题上纠缠了。
现在是大敌当前的时候; 你怎么这么糊涂! 当初我让你去南京时跟你说的什么; 嗯 是让你去对付台湾; 不是和台湾一块对付北京! 我们和国民党军队打了一辈子; 这是最大的原则; 其他的都要服从这个原则……”
在每个句子之间的停顿中; 都听见电话那边白狐狸连续不断地回答“是”字; 如同在队列中挨训的上等兵; 挺胸立正; 吓得满身是汗。
“假如我早听到主席指示……”
王锋按着键盘打断他。
白狐狸敢于在主席话没说完时中间插话; 是为了试探这边是不是在放录音。
他肯定会怀疑; 他“中立”的时候老头子为什么没出来说话呢
“我那时候是希望你自觉地回来。
你是军内资历最老的人了; 不必让别人说嘛。
我既然退了; 就不想多管事。
你们要是看不上王锋; 等打完这一仗; 让他跟我回老家去嘛。
他有什么野心
我早交待给你们; 他是我的代表; 他说的做的都是按我的意思办的。
你们这么大岁数了; 为什么容不了年轻人 咳咳……咳……”
“主席……”
“别说了; 咳……我希望明天听到你的战报; 怎么样 ”
“是! ”
“把你的摄像机打开。”王锋让主席说。
“是。”
屏幕上出现了图象。
白狐狸又黑又红的脸此刻变得灰白。
脸上的横肉之间渗着小粒汗滴; 在粗大的毛孔间滚动。
王锋长时间沉默地看着; 不由感到一种特殊的快感。
虽然他知道这快感是虚假的。
那张脸上眼角的颤动; 肌肉的僵硬都不是因为他; 然而却是他制造的! 摧毁对方神经的沉默和看不见的目光是他的。
他就是“主席”! 他打出了最后两个字; 主席往往用这两个字结束:“干吧! ”
他关掉了装置。
言多语失; 不能让主席讲得太多。
尽管降服一个叛臣这点话还未说够; 但有了这套东西; 以后就会经常像鞭子一样甩出去晃一晃。
只要白狐狸和台军一交上火; 他就是被战争拖着走了。
王锋一动不动地坐了半天; 微微笑着。
他在盘算一个名单; 主席将分别和他们谈话。
蜂音器打断了他的思路。
“主席夫人和女儿来了。”秘书在对讲机里报告。
王锋心里剧烈地抖了一下; 啪地打开了监视屏幕。
主席那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已经停在军委楼前。
两辆挂着武警牌子的车被门岗拦在院门外。
莹莹正从车里搀扶出老太太。
两人眼睛都是红的; 左一下右一下地抹眼泪。
王锋立刻意识到巨大的危险; 尽管不知道那危险是什么。
他没多用一秒钟去往下想。
只要是危险; 首先该做的就是先让一切都停止; 让已经发生的不再继续; 然后再去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把一连串指示飞速地甩向对讲机; 就跟思想那么快。
“让她们进来。
不许有任何阻拦。
不许任何人和她们接触。
扣住那两辆武警的车。
把车上的人隔离。
用刚调来的特种兵看守他们……”
莹莹扶着老太太进了楼。
武警的第一辆车被扣住; 第二辆车轮胎发出刺耳叫声调头逃跑了。
一队特种兵跳上大马力军用吉普车去追。
这支特种部队常年在野外受训; 不明白也不关心官场的事; 所以比军委机关内部的人可靠而且更利于保密。
已经容不得王锋多想。
他快步走进会客室; 迎向主席夫人和女儿。
“阿姨。”他扶老太太坐到沙发上。
“……小锋啊……你为什么骗我们……”老太太一看见他更是泣不成声; 只说一句就再也说不下去。
王锋抬头看站在一旁的莹莹。
“怎么回事 ”
莹莹是个通讯兵中校; 已经四十多岁了; 体形和神态还透着当年那个搞侦听的小女兵的影子。
“如果我爸爸真是早去世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
“你还用那些气功耍弄他干什么 ……”老太太接了一句; 又哭得说不下去。
“这是谣言! 谁告诉你们主席去世了 ”
“周驰。”莹莹回答。
“他还给我们表演了过去我爸爸是怎么活的。”
“周驰! ”王锋觉得颅骨一下裂开; 一贯纹丝不动的神色惊骇得走了样。
但他马上把涌上来的血腥气咽下去。
“气功是一种治疗方法。
祖国和人民还有你们都需要主席活着; 为了这一点; 不管什么治疗方法我都接受; 尽管我知道周驰是个江湖骗子。”
“可周驰不是这么解释。”莹莹说; 眼光里却渴望着相信王锋。
“他说你用我爸爸的遗体做工具; 维护你的个人统治。
说你逼着他用气功保持我爸爸的遗体不腐烂; 还强迫他让遗体做出各种动作欺骗看望的人; 包括我们……”
老太太嚎啕大哭。
她从农村出来; 如果用亲人的尸体搞把戏; 就等于受了掘祖坟一样的侮辱。
死者的灵魂不能安宁; 老人对这一点比什么都看重。
“阿姨; 莹莹; 你们相信周驰还是相信我 ! ”王锋从小就认识她们母女。
文革时他父母被关押; 全靠老太太照顾他的生活。
“不相信你我们就不来了。”莹莹说。
“周驰要送我们去南京白司令那里。
说你一发现我们知道爸爸去世就会扣留我们。
他也许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有多深; 我们怎么能不问你光听他的
去机场的路上我让爸爸的司机直接把车开到这来。
武警的车一路追截我们。
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莹莹; ”王锋握住莹莹的手。
“叔叔心在跳; 在呼吸; 他当然是活着……”
他突然不说了; 瞪大眼睛。
主席的心跳呼吸全靠周驰维持。
周驰已经如此做了; 难道还能继续给维持吗
“你爸爸的心跳呼吸全停了 ”他轻声问。
莹莹有点恐怖地看着他。
“周驰说已经停了几个月……”
王锋忽地转身冲进办公室; 离老远就把手指按上专用监视器的开关。
那是直通主席病室的。
虽然屏幕里看不出是否有心跳和呼吸; 但一眼就能看出; 那是个死人! 僵硬的面容; 灰色的皮肤; 从透明转成混浊的身体; 只有死人才具有这一切! 而且盖在他身上的被单扔在一边; 抢救用具四处都是; 却没有医生和护士。
只有人死了他们才敢这样! 他按了一下铃; 秘书从侧面小门进来。
“301抢救中心来人报告; 主席……”
“我知道了。”王锋打断秘书。
“为什么不打电话 ”
“保密线路出了故障; 普通电话他们不敢用。”
肯定是周驰让人搞的破坏。
这样一来王锋至少晚知道半个小时; 他就有足够时间把主席夫人和女儿送上飞机了。
台湾一出兵; 那个沈迪找的杀手一招认; 这个驼子就以为到了混水摸鱼了时候了! 先断主席的命; 再让主席的家属去南京。
刚刚听了主席训话的白狐狸对别的渠道传去的消息都不会轻信; 而这两个女人的话却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主席的死一来使那些早想谋反的人解掉了头上的悬剑; 二来又给了他们讨伐王锋的口实。
军队会立刻四分五裂; 而周驰就可以指挥被控制了的十省市武警占领兵力空虚的北京; 审判王锋以平天下; 拥戴陆浩然; 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把中国握进他那个下九流的脏手里。
好毒的计! 可姓周的千算万算; 却没算到主席夫人和女儿会甩开他们上这儿来! “立刻封锁301抢救中心。
隔离一切知情人。
一个人也不能漏掉。”王锋看向另外一个屏幕。
莹莹正在一壁之隔的会客室安慰老太太。
“把主席夫人和女儿保护起来。
不能让她们离开; 也不能见任何人。”
“是。”秘书刚要出去。
“用特种兵保护她们。
带她们离开的时候走地道; 别让机关的人看见。”
“是。”秘书又要走。
“对她们一定要恭敬; 生活要安排好。”
“是。”秘书这回不走了。
王锋往常下命令总是一句话。
他对这个跟了他好几年的秘书极信任; 从来不像今天这样琐细。
“就说前线有急事; 我不能亲自送她们; 请她们原谅。”
“是。”
“去吧。”王锋深叹一口气。
他关掉了监视会客室的屏幕。
老太太和莹莹缩进了消失的光点中。
他在地上走来走去; 心乱如麻。
当女人的喊叫声透过办公室包着皮革的厚门传进来时; 他几乎想用双手堵住耳朵; 却又难以自制地重新打开监视器屏幕。
在一群沉默的特种兵小心翼翼地挟持下; 老太太发疯般地喊叫:“……王锋啊王锋; 你这个没心肝的! 你这个奸人! 强盗! 骗子! 老天爷放不了你! 我家老头子的魂放了不你……”
而莹莹只是不敢相信地瞪着满是泪水的眼睛; 一声不吭; 死死地盯着王锋办公室的门。
王锋关上了屏幕。
他的眼睛有点湿。
他想起当年他离她而走时莹莹也是这样。
谁都会永远怜惜自己的第一个女人。
可他不能再让感情带来灾难了。
为了感情他没杀沈迪; 已经受到了太大的惩罚。
现在; 对头们就要联起手来了。
主席的死一旦传出去; 他就失去了屏障; 而只能孤身一人面对成群结队的敌人了。
他在地上走了很久; 最后坐下。
他轻轻抚摸着手中那只烟盒般的袖珍发射机。
他想到了海洋; 黑暗的洋底; 丁大海那个石头一样的头颅; 潜艇周围闪亮的生物……他还有一张王牌; 这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 因而也就具有最大的效果。
他暂且还不想用这张王牌; 只想玩味; 玩味能使人平静。
别说现在还没到关键的时刻; 既使到了; 战争学最古老的原理也早就阐明:谁把预备队用得最晚; 最后的胜利就属于谁! 北京 天坛公园“我早想试试你的气功了……; 三秒钟之内; 你不自己脱光; 我就验证你是不是刀枪不入。”
黑茫茫; 一盏灯也没有; 只有黯淡的松柏树影衬在四面天幕上的城市之光中。
这种国家级文物公园晚上总是把游人清出去。
但今夜; 陆浩然的车所过之处; 车灯却照亮成群结队的人坐在树林里、灌木中和空地上; 几乎坐满整座公园。
然而没有声音; 所有人全都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各种颜色的当代服装; 简直会让人以为是秦朝的兵马俑。
陆浩然对气功赋予人的秩序和自律赞叹不已。
乌合的百姓在世界每一个角落拥挤、争斗、犯法、喧闹; 一盘散沙; 然而同样是百姓; 一旦成为气功的信徒; 马上就脱胎换骨地变了模样。
在北方二月的寒夜中这样万众无息地静坐; 连军队也会自愧弗如。
陆浩然越来越认为应当把气功做为治国之本。
如果全中国的人民都达到这种程度; 该是何等理想的世界。
一切动乱灾难都不会发生; 连烦恼也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曾给石戈讲过用气功解决农业和资源危机的设想。
气功练到一定地步可以达到“辟谷”境界; 不用吃饭; 而从大气和阳光中摄取能量。
如果全国大力推广气功; 哪怕只有一半人达到“辟谷”; 中国也就不再愁什么粮食问题。
可石戈当时看他的眼光那么古怪。
陆浩然摇摇头; 那个石戈虽然算个聪明人; 毕竟只是凡胎俗骨; 不可能领会气功的精妙和博深。
他通过气功学会推行这个想法; 仅仅几个月; 报上来的统计数字已经有五万多人达到“辟谷”境界。
解决人类危机的钥匙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确信气功将使人类进入一个新纪元; 而他将是书写这页辉煌篇章的执笔者。
因此他并不把眼前的得失进退和偶发的危机放在心上。
汽车在公园东南角的“中华气功学会”
总部门前停下时; 他在院里院外慌乱忙碌的人群当中显得超脱安详。
计划原本天衣无缝; 只等十省市武警总队发兵占领北京; 逮捕王锋; 与暗杀前总书记毫无关系而且一直受王锋迫害的陆浩然就理所应当出来主持工作。
北京同意七省市自治将使台湾失去出兵的理由; 再交出王锋南京也该安定。
周驰要求那时让他当总理; 他将号召全国近二亿气功信徒和爱好者支持陆浩然。
陆浩然当然明白周驰的用心; 他和王锋一样只是想借用自己的名义。
一个气功师当国家最高领导人国内外不会接受; 必须有个冠冕堂皇的幌子支在前面。
以周驰过去的地位; 眼下当上个总理已够心满意足。
可是主席夫人和女儿突然自投罗网打乱了一切。
在周驰那从来都是凌驾一切的祖师爷式的眼光里; 也闪射出惶惶的紧张和焦虑。
“总书记; 您今天不能回中南海了。
行动必须提前。
十省市武警部队正在集结; 明天就可以向北京进军。
我已经组织了三万名气功学会的年轻男会员在公园待命; 加上北京的武警; 随时准备行动。
现在必须调您的卫队用一下。
当务之急是把主席夫人抢出来; 否则没法瓦解军队。
我已经派出五个小组分头行动。
干这种事人多没用; 关键要精干。”
陆浩然的贴身卫队一共十二人; 全是周驰手下的武术高手; 又在武警部队受过全面的现代化训练; 个个称得上万里挑一。
周驰为保护陆浩然的安全不惜本钱; 但是现在; 没等陆浩然回答; 他已经挥手让卫队出发了。
陆浩然看着疾驰远去的车影。
“你是否记得去年我在中南海问过你一个问题 为了国家利益; 气功能不能致国家敌人于死地 ”
他看到周驰在黑暗是微微愣了一下。
“你当时反问我林彪是怎么死的。
虽然你没再往下说; 也没再解释; 却一直给了我深刻的印象。
现在; 到时候了。”
周驰露出两排雪白的牙笑起来。
焦虑和紧张在他脸上一扫而空。
“如果王锋飞到了外蒙古的天上; 他会落到和林彪同样的下场。
但是现在还不需要。
我想和他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较量; 免得他死到临头也不服气。”
陆浩然看着深沉的黑夜。
如果三万名会员集体发功; 能量会有多大 他看见了半球形的碧色气场在公园上空高高拱起; 像一道铜墙铁壁。
近来他的气功境界飞跃提高; 前几天还只能看见个人身上的光晕; 现在已经能看见集体的气场了。
难遏的欣喜掠过心头。
“让我们开始吧。”
“开始 ”周驰微微扬眉。
“现在只能等待。”
“我不是说开始占领北京。
今天是正月初五。”
周驰明白了。
他当然明白。
这是他定的日期; 每逢阴历的五; 要在天坛上组场做功。
腊月十五和二十五已做过两次; 每次都使陆浩然跃上了新的一重天。
周驰上星期还强调正月初五这次最重要; 为什么现在皱起了眉
“总书记……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周驰不知怎么说; 似乎没想到陆浩然还能提出这种要求。
然而对于陆浩然; 自从做了那种功; 就再没有什么比“五”这个日子更重要的了。
他过去从来不看阴历; 现在却几乎忘记了公历。
一个月里的其他日子全是在为三个“五”等待和准备的。
“再关键不也是等待吗 我们有时间; 又有必胜的把握; 已经全都准备好了。”陆浩然急切地说。
“改日吧……”周驰牙疼那样扭着脸。
“不行! ”陆浩然差点叫起来; 突然感到身上开始发冷; 一片不可接受的黑暗蒙上心头。
原来不是做功使他精力充沛情绪高昂; 而是等待。
一旦知道等待的将不能兑现; 精力和情绪就比戳破的气球瘪得还快。
“不行……”他几乎发出呻吟。
“日子不能改! 我等不了……我全身难受……”
“总书记; ”周弛又恢复了谆谆善诱的口吻。
“也许再过几个时辰我们就开始行动了。
这是决定性的时刻; 需要全力以赴; 不能有一点分心。
分秒必争才能掌握时局; 才能保证胜利……”
陆浩然听不进去。
此刻有关胜利、行动、时局的话距离那么遥远; 国家和政权根本无足轻重; 只有一种渴望在凶猛地燃烧; 会把他烧化; 烧成尸灰; 烧得他变得凶狠和果断; 瞪起在黑暗中发光的眼睛; 狠狠地穿透眼镜片。
“不行! 你不是要当总理吗 我只要气功。
我给你总理; 你给我气功! ”
周驰不说话了。
他们两个在黑暗中对视。
陆浩然的腿在颤抖。
他知道只要再这么对峙一会儿; 他就会跪下去哀求。
他想起戒毒所里那些戒毒者; 难道他也会流着口水鼻涕在地上哭叫打滚吗
“好吧; ”周驰终于谦逊地低下头。
“总书记。”
他看见一颗硕大的金星; 在正南的天空上。
他不知那是否该有一颗星。
但他确确实实地看见那颗黄灿灿的星; 好像一颗宝石嵌在墨蓝天空上。
陆浩然站在当年皇帝祭天的天坛之上。
白色的石头和栏杆似是梦中的影象。
沿着天坛圆周铺放的地毯上排着八卦阵形。
那八卦是由赤裸的人体组成。
男体为阳爻; 女体为阴爻; 按照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卦形组成“伏羲八卦阵”。
他走上天坛时已经脱光衣服。
冬天的寒风舒适地抚摸皮肤; 如同带着花香和阳光的春风。
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强壮; 过去不戴帽子走出汽车都会感冒; 而现在; 他成了举世无双的神。
他看见站在坎位的周驰缓慢地从地面向天空拉起双手; 聚敛起天地之气。
一股温泉般的热能扑面而来; 从周身的毛孔融进体内。
血管里霎时充满气的旋流; 从丹田升起直透灵犀的光芒。
他的脚下是三个年轻处男组成的乾卦。
平躺的身体上勃起雄壮的阳具。
周弛两手在胸前收拢。
陆浩然觉得自己的脚被一种飘然之力举起; 轻盈地跨过那三个男体; 踏上直通天坛圆心的地毯。
对面; 赤裸的女演员跨过组成坤卦的三个处女; 迈着同样的步伐飘然而来。
很慢; 很轻; 却像彼此吸引着; 在中间那块圆形地毯的圆心上; 阴阳两极准确地合为一体。
陆浩然已很久不认为自己还有性交的能力了。
但是现在; 他觉得就像年轻了五十岁; 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光。
他对自己的强劲感到惊讶欣喜。
宇宙之气给了他无比的神力。
他把女演员举抱在怀里; 只觉得是一片鸿毛; 在他的动作中柔弱而欢快地摇摆。
那柔软温润的部位随着每一下挤压喷涌着开天造地的能量。
生命的活力像天河一样灌进他的躯体。
他在膨胀; 他在喷涌; 他的灵魂在宇宙天堂展翅翱翔。
那颗金色的星越变越亮; 越变越大。
难道是宇宙的雷声 一片可怕的轰鸣从天边滚滚响起; 一瞬间就凝聚在头顶。
垂直的飓风从天上倒灌而下; 如同天穹漏了。
金星射出了令人晕眩的光芒。
一股恶气突然阻隔在腹腔。
他觉得全身被猛烈生长的冰峰冻住。
女演员似一块僵硬的石头从怀里落下; 重重砸在脚上。
“不许动; 谁也不许动! ”头顶的声音并不严厉; 甚至还算得上柔和; 但是巨大得震动耳膜。
不是金星的光; 是探照灯! 从头顶五架排成一圈悬停的直升机上射下; 刺眼地照亮天坛上赤裸的男人和女人、他们凝固的恐怖身姿、惊愕张大的嘴和全身上下泛起的鸡皮疙瘩。
一个处男突然窜向黑暗; 也许只是想去穿上衣服。
直升机上响起一串清脆枪声; 他那赤裸的背部在苍白光亮中好似用浓重的颜料点出一排红点; 一头扑倒在面容古怪的周弛脚下。
“不许动; 谁也不许动! ”直升机扩音器里的声音一点没变; 不严厉; 但震动耳膜。
陆浩然做梦般地看着天上。
又有十几架直升机从四面现身; 飞得同样低; 亮着同样眩目的灯光; 用同样不严厉但震动耳膜的声音命令不许动; 成一个环形围住整座天坛公园。
其中一架直升机从尾部射出一枚火箭弹; 把气功学会总部的房子炸成一团火球。
陆浩然没看见什么人想反抗。
火箭弹的作用可能只是为了镇慑三万名会气功的俘虏。
果然再没有一个人敢动; 就连周弛也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
在坛顶一片裸体的呆像中; 唯有他穿着画满八卦图的长袍; 袍角染着一块处男喷出的血。
头顶徐徐落下一架飞机。
迷彩色机身暴露在其他飞机的灯光中。
机舱门开着; 一个挂着安全带的摄像师正在探出半个身子举着摄像机。
陆浩然猛地扭转脸; 眼前出现一个闪烁的莹光屏; 上面是他干瘪萎缩的身体。
他要被冻死了。
他要呕吐。
他突然比什么时候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老; 多么丑陋; 做为一个展览对象; 会引起所有人的呕吐! 他的恐惧多余了。
飞机上下来的第一个人首先上前用一件军大衣裹住他; 连抱带扶地把他弄进飞机; 然后摄像师才开始正式近距离地拍摄。
不会有人从刚才拍的大全景里认出他。
他在大衣里抖着; 呕吐的感觉仍然强烈。
突然; 他看见了王锋的脸。
“总书记; 我来接你。”那脸上充满轻蔑。
他无声地吐了; 遏制不住的呕吐; 似乎连肠胃都要吐出。
王锋没再多看他一眼; 走下飞机; 身后跟着一群钢铁一样没有表情的特种兵。
“把他的衣服扒了! ”即使在飞机轰鸣中也能听见王锋朗朗的声音。
天坛如同一个被照亮的圆形舞台。
周驰豹一般呲出牙齿; 一声嚎叫; 甩掉抓住他的五个特种兵。
王锋摆了一下手指; 一排乌黑的枪管对准周弛。
“我早想试试你的气功了; ”王锋嘴角挂着一丝嘲笑。
“三秒种之内你不自己脱光; 我就验证你是不是刀枪不入! ”
王锋不读秒; 而是把两手背在身后; 高高的身子挺得笔直。
肯定不到三秒; 周弛哗一下把身上长袍撕碎。
一个赤裸裸的野兽般精壮的肉体暴露出来。
摄像助理一下把吓昏了的女演员推进他怀里; 摄像机便上下左右拍摄起来。
陆浩然继续呕吐。
无数辆载着士兵的车开进公园。
机舱内的一个电台突然惊惶地呼叫:“主席夫人被劫持! ”
南京
如果有谁盼着主席死的话; 最迫切的莫过于眼前这位慷慨激昂的白司令了。
苏副参谋长站在一旁。
主席夫人伏在白司令肩头痛哭了很久。
白司令用铁棒般的短臂牢牢搀扶着她; 脸色如同酱猪肝一样又紫又黑; 额头疤痕锃亮地跳动。
苏副参谋长经常听见他破口骂人; 但哪次也赶不上这次骂得充满杀气。
奇怪的是无论什么脏话从他嘴里骂出都不显得低级; 反而正气凛然; 让人感动。
主席夫人的眼泪浸湿了他的中将肩章。
一个受尽委屈的寡妇需要听的不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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