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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夏-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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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组长!您放心吧,保证不耽误!”
组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沉着脸盯着前面不停晃动的黄包车,那露出坐位几寸高的如云发髻若隐若现,不时反射出一丝丝路灯的光芒。
十分钟后,黄包车拐过四五个弯,渐渐深入一条巷子内,灯光幽暗,视线顿时变得模糊不清。
车后座上,年轻女子手中打开一个化妆镜,每当行过路灯的时候,她都竖起镜子来观察着后面,正好经过路灯的汽车不时反射出光芒,连续多次之后,女人唇角掀起一丝冷笑,“啪”的合上镜子放入坤包,俏脸含霜,眼睛里放出两道森寒的神光。
黄包车夫跑地满头大汗蒸腾,单薄的夹祅里面湿漉漉的,一点也不觉得冷,以他的力气和腿脚,拉着这么个女人轻若无物,这个活儿干起来非常轻省。
突然,他觉得车子猛地一轻,回头一看,女人已经不在位子上,铺着崭新干净白毡地座位上放着一张纸钞,被风吹的烈烈翻腾,却是怎么都飘不起来。
车夫地心忽悠一下揪起来,双膀角力猛然煞住车子,放下来朝后面左右观瞧,黑黢黢的巷道里什么都看不见!他再看座位上那钞票,足有两角,却是用一根细小的别针插在座位上的。
车夫浑身打个冷战,他跑的够快反应也够快,但那女人就是一转头的功夫没影了,这是怎么回事,见鬼了么?!娘地,流年不利啊!他钱也不敢拿,拉着车脚下飞快,急匆匆的朝着巷子口狂奔而去!
眼看前面又是一条街道,昏黄地灯光已经勉强可以照见道路,车夫暗暗松了一口气,紧跑两步就要冲上去。
突然,一辆汽车猛地斜刺里窜出来,“嘎吱”一声尖叫在巷子口煞住,车门“嘭嘭”撞开,两把盒子炮同时架在车夫的肩膀头上指着后座,一声低喝震得车夫心胆俱丧:“不许动!”
车夫只觉得脑门子一晕,“咯”地一声双眼翻白软倒在地,露出后面空荡荡的座位,持枪人谨慎地猛然闪到车后,用枪口指着暗影仔细搜索,但黑漆漆的巷子里,什么都看不见。
其中一人悻悻的啐一口唾沫,一把提起车夫,“啪啪”两个嘴巴将其抽醒,恶狠狠喝问:“你拉的那个女人呢?哪去了?”
车夫被抽得晕头转向,两腮帮子火辣辣的疼,带着哭腔的哀叫:“俺不知道!那女人不知道咋地就没了!俺实在没看见那!”
“你他娘的放屁!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你以为变戏法呢?快说,要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
车夫身子一软跪在地上,两手作揖磕头的哀告:“俺真是不知道啊!好汉,恁就防了俺吧!俺啥也没看见!”
“我让你没看见!”大声咒骂着,拳打脚踢的把车夫在地上揉搓的连连哀叫。
这时,两个同样手持盒子炮的汉子从巷子里冲出来,一见这场面顿时愣了下,低声喝问:“怎么回事?人呢?”
打人者摇摇头:“不知道!这个家伙说一转眼就没了!怎么,组长,你们也没碰到?”
“没有!真是奇怪了,这条巷子没有岔路,两头没见人,她能跑哪里去?难不成上天入地?”组长的眉头立刻皱起来,他们四个人分两头堵截,他带人从后面追上,汽车加马力从另一条巷子抄到前面堵截,应该是万无一失的,怎么会把人给弄丢了!
“哎呦!***,谁拿针戳我!”打人的大汉突然尖叫一声,一把捂住自己的脖子,用力拔下来在眼前一看,是一根圆珠笔芯粗细的针管,头部镶嵌着一根两公分长的针头!
组长被他吓了一跳,喝问:“怎么回事,你瞎嚷嚷什么?”
“我……我……!”大汉嘟囓两声,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不对!有人偷袭!”组长心中一惊,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人肯定是中了暗算!他猛地把身体往墙上一靠,双手举枪对准外侧,瞪大眼睛搜索目标。
其余两名组员反应也绝对不慢,一人团身滚到车旁,半边身子缩在车里,用车门挡住身体,露出头来拿枪瞄准,另一人就地蹲下,双手举枪瞄准巷子里面!
“嗤!”一声锋锐地物体划破空气地利啸骤然从组长头顶爆发,蹲踞在地的那名大汉惨叫一声跌倒在地,脖子上插着一截十公分长的刀柄,不知道多长的刀身直没至柄,正切断他的气管和大筋,直穿到肺部!
“在屋顶上!”组长反身举枪朝着头顶“啪啪啪”一连串射击,边打边退直到自己能够看到上面,同时,缩在车里的大汉也闻声朝上射击,顿时将上面的砖瓦打得碎烂纷飞,周围住户中顿时响起一阵阵尖叫。
一梭子打完,组长仅用两秒钟的时间就换上弹夹瞄准上方,车里的大汉紧随其后低头换子弹,突然听到身背后的车窗“喀拉”一阵脆响,随即觉得后背像是被巨木猛然撞到似地连续重击几下,一口鲜血呛上来,内脏如同被烧红了的铁棍搅碎了似的,脑袋一晕栽了出去!
组长大惊!调转枪口朝着车里“啪啪啪”的又是一顿连射,一边打一边疾步往前逼进,嘴里面大声喊着:“出来!滚出来!”
子弹把车玻璃打得爆碎稀烂!车身上顿时密密麻麻地被打出十几个小孔,但是他期望中的惨叫却一声也没有发出!
“哒哒哒!”子弹打空,组长犹自惊惧地用力扣动扳机,他已经冲到了汽车前面,甚至跳上了车头,但在另一面,除了一地被打碎的玻璃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一个清冷如冰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娇柔清凉令人听起来如同饮下一杯甘洌的冰水,但听在组长的耳朵里,却如同催命符一般的恐怖!
他猛地回过头,发现在昏黄地灯光下,一个娇小的身躯正俏立在车下,她地左臂挎着一个小巧的坤包,右手提着一把一尺长地匕首,匕首通体被鲜血染红,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显然是刚刚从人身体里拔出来,组长不用看都知道,正是插在自己属下脖子上地那一把!
正是他们跟踪的那个女人,身材娇小纤柔,皮肤微微发黑,冷冰冰的几乎不会笑,在夜总会里也是孤芳自赏谁都不理,很漂亮的一个妙人,周身上下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清冷,不用说话,便拒人于千里之外。正是那个不知道
法的他们口中的郭淞明的老婆,秋凛霜!
这个女人,居然不是那个平时没事就逛街买衣服打麻将养花的富家女,竟然是一个手段狠辣身手高妙的女杀手!转眼之间杀了三个人,她的脸上却连一点其他的神色都没有!
组长的心比这寒风都凉!他算来算去就是没有算到,这个女人居然这般厉害!凭他们四个人的精心部署突然袭击,居然连她一根头发都没捞到,现在,只剩下他了,而他的枪里面,没有子弹!
组长百忙中心念电转,慢慢的把枪往旁边扬起,另一只手同样张开,强压着内心的混乱,低声说:“这位小姐!一场误会!非常抱歉,我们找错了人!”
“是么?那太遗憾了!我以为你们要对我不利,方才下手太重,不好意思!”秋凛霜混若没事人似的随口说着,低下头去把匕首往四人身上蹭,似乎嫌那些鲜血的味道过于刺鼻。
“好机会!”组长心中一喜,左手飞快插入口袋摸出一个弹夹,与右手一磕子弹上膛,举枪瞄准!动作一气呵成,快到他毕生最高的速度!
他的手已经搭在扳机上,但怎么也扣不下去,咽喉处传来的剧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一把一寸宽的匕首割断他的喉咙从后脑穿透脊椎露出半截,他甚至能感觉到鲜血顺着匕首尖流到脖颈子里时的温热。
“好快的刀!”脑子里闪过感叹,组长双眼反白“噗通”从车上栽下去。
秋凛霜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款款走过去,探手将匕首拔出来,在组长身上擦干血渍,然后一手将那个中了麻醉针的大汉提起来丢进车后座,自己绕道前面,把身中数弹早就死了地司机拖下来。皱着眉头仔细看看驾驶座,还好自己下手地时候比较干净,没有把脑浆喷的到处都是,便迈步上去,熟练地打着火,驾着与她身材完全不相称的汽车轰鸣起来,顺着大街朝远处狂奔而去。
过了一会,黄包车夫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浑身被踢打的痛楚令他呻吟不休,头昏眼花的直起腰,陡觉得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下面冒起来,他甩甩头仔细一看,眼前横着四具尸体,其中一具就在他眼前歪着,死人的一双白眼瞪着他,嘴巴大张,似乎要说些什么。
车夫抖颤的如同秋风里的落叶,一声凄厉地嚎叫从嗓子眼里冲出来:“杀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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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荡漾的小楼里,又一场抵死缠绵告一段落,男人和女人的汗水已经把床单被褥都湿的像是洗过一般,他们地头发都乱糟糟的贴在身上,看上去无比地狼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的味道,被墙壁上的暖气烘烤的四处熏蒸,透过门窗的缝隙,弥漫到整个楼层。
隔着一个房间的外面,等地腿都麻了,听得腰都软了,嘴唇干的都要冒泡地五个黑衣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两个狗男女总算搞完了!
“他***!让咱们等了这么久,这孙子指定成了一滩烂泥了!走,进去!”为首地头领咬碎了牙关恨恨的低声叫着,第一个冲上去,“嘭”地一脚把门踹开,直奔里间的房门!
后面的其他人“呼啦啦”一起冲进来,眼看就要到地方,手里的枪支斧头都举起来准备下手,猛然间脑袋顶上“轰”的一声爆响,楼板上出现一个碗口大的窟窿,一团铁砂夹杂着无数的木屑、水泥碎块压顶扑下,当场把首领打得脑浆迸裂,碎烂一地!
“轰轰轰!”接连三声巨响从天而降,四个大窟窿出现在头顶,崩碎的渣滓和铁砂把跟进来的几个人打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哗啦!”震碎的窟窿彻底烂成一个半米直径的大洞,一条霰弹枪粗大的管子从上面伸下来,朝着倒卧的人堆“轰轰”两枪,随即一条灵巧的人影倏然落下,闪电般冲到被踹烂的房门外,手中大枪朝着右手过道一枪轰过去,顿时引起一阵凄厉的惨叫!
“妥了!这帮王八蛋真是好耐性,蹲的我腿都麻了!”收起霰弹枪,那人自言自语的说着,摇摇摆摆的走到前面楼梯后被打的半边身子跟筛子一般的人面前,用脚踢了踢对方的大腿,说道,“哎!死了没有?没死的赶紧吱一声,老子今天发发善心救你一命,不然的话我补枪了啊!”
那人惨叫一声,身子缩成一团。
又一条人影从大洞里落下,凑上去敲敲里屋房门,叫道:“郭少爷,您没事吧?”
床上,郭淞明似笑非笑的看着金壁辉发白的俏脸,答道:“没事!我好着呢!忙你们的吧!”
“好嘞!您老继续!我们不打扰了!”屋子外的人窃笑着,扭头看看地上被打烂的无具尸体,撇着嘴摇摇头,一手一个拖着往外面行去。
外面的血腥气冲进屋里,金壁辉皱起眉头,立刻用手捂住鼻子。郭明嘻嘻调笑道:“怎么,这么点血腥味都闻不了?你这个安**总司令名不副实啊!”
金壁辉猛地放下手,恶狠狠的叫道:“小混蛋!算你狠!你想把我怎么样?杀了我吗?”
郭明撇撇嘴:“我杀你干嘛?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哎呀你看,这么晚了,人家都都等不急了,所以才找人来接你,是吧?不好意思,我那些兄弟精神紧张了些,可能不小心把他们给弄死了,罪过啊罪过!”
金壁辉的心像是给一团牛筋给绞紧了似的,一股令她不寒而栗的凉气从心底冒出来,这个年轻人面对这样的事情,居然这么轻描淡写,简直比那些日本人都要疯狂!他到底是什么人?!
金壁辉终于感到害怕了!她不怕狂人,不怕猛人,也不怕狠人,因为她可以比那些人更疯狂!但是,她绝对没想过在这样的情形下,咫尺之间就有残酷的杀戮在发生,而身边的这个男人,却似乎当那个不存在,那些死亡与血腥,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你这个疯子!你不是人!”浓烈的血腥气迅速包围了她的身体,恍惚中,她觉得自己就坐在尸山血海之中,怀里却抱着一具雄伟如山的躯体,一股冲击到灵魂的快感弥漫在身体每一个细胞,而那任凭她用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动摇的躯体的手中,正抓着一把滴血的屠刀,他的脚下,头颅遍地!
尖叫一声,金壁辉昏死过去!
第三卷 黄金军阀 第五十九章 谍战(三)
亚商社内,三田野鹿一脸愤怒的瞪着眼前笔直站着的只手扬起来准备在他低垂的脑袋上来一巴掌,比划了半天又泄气的捏紧拳头,收了回来。
“这些支那人这是没用!这么点事情都没有办好,亏他们还自称是青红帮的金牌打手,比帝国的武士差远啦!”三田恨恨的骂道。
井上“嗨”一声,用力点头,对于长官的评语他却不置一词,本身这事情就不是他能够掺和的,事情没办好,贸然说话纯粹是自找难看。
派出去绑架郭淞明的人都是三田从张啸林那里秘密借来的人手,上海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元气大伤,要想恢复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对于日本人,因为先前的宣传太过透彻,导致数百万民众绝大部分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如果他们在外面明目张胆搞什么花样,事情能不能办好再其次,被人发现群起而攻之就难说了!
张啸林一直为没能攀上日本人这棵大树而耿耿于怀,战争中因为杜月笙的行为越来越像一个国难当头慷慨奉献的忠义之士,几乎跟他划清了界限,两者的行为越走越远,上海各界都看好杜先生的面子,黄先生的地位,唯独他张啸林除了耍狠之外,就是逼良为娼贩毒、积压物资大发国难财,名声臭的堪比茅坑,很不受各界的待见。因此,当日本人再次找上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越是艰难的时候,日本人这种依旧强大的盟友就越有用。这个时候,没有日本人供货,他的毒品生意可是做不下去地!
三田便是要借着张啸林这地头蛇的力量,为日本在上海的地下工作重新铺路。原先在国府内部的间谍顾问们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经过这次大战之后,很多人也刻意疏远他们,驻军的撤出更失去保护凭依,导致很多不坚定者地变节,没有张啸林和那些数十年来培养出来的鹦鹉们帮忙,单纯靠日本人地力量,想要迅速重建还真的不容易。
奸夫淫妇一拍即合!所以,三田很轻易的就得到了张啸林的支援,甚至派出精兵强将帮他做事,今天晚上,以川岛芳子为诱饵的计划便是在这种背景下实施。本来按照他地计算,六名精选的高手,加上手枪装备,突然袭击地情况下,不管那郭大少是什么来路的高手,必然逃不过去的,但结果,却是全军覆没!
“那个姓郭的支那人身边有大量的保镖埋伏?拥有强大的重火力,只用一分钟就彻底消灭了那六个人?这样地素质,这样的效率,绝不是一般行动手段,这是精锐地军队,甚至是特别行动队才能有的能力!看来,这个人地身份很不一般!必须要慎重考虑对他的行动!”
三田野鹿沉吟起来。战争之后一段时间内,情报工作地难度加大,这次来自南洋的重要接触不容有失,川岛芳子这颗棋子也一定要用好,现在双方迅速的第一次交手都暴露了意图,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那么好办了!
“井上君,你马上去安排一下,对那个姓耿的立即加强保护,不要让他轻易接触到其他的力量,必要的时候,干掉他!”三田厉声吩咐道。
井上大吃一惊。问道:“大佐阁下!这样做会不会造成大麻烦?一旦杀了那个家伙。那岂不是要断了这次联络地线么?”
三田冷笑道:“你想地太简单了!如果真地是像大本营说得那么重要地情报。对方哪里会这么冒失地派出一个人来在上海接洽?这样做地风险太大!我判断。这是对方地一枚用来试探地棋子。如果发现风险太大。他们或许会改变交易地点和方式地。我们正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来试探出上海各方面地实力!去做吧!”
井上顿时明了。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只剩下一个人。三田地脸上再次浮现出凝重地神色。对方反应地激烈程度超出他地预料之外。他不相信郭明代表地那一派力量会毫无顾忌地行事。这次这么明目张胆。搞得那么大动静。看起来似乎不怕暴露他们地行迹。似乎很张狂。但这实在不像一个严密地大组织应有地样子啊!
令人费解!这件事。看来复杂程度非同一般。必须要小心谨慎地对待!或许。应该是时候启动另外一颗棋子了。
上海北郊。吴江附近。
百万大军在上海的激烈战斗,将恢复了没几年的闸北地区彻底破坏,现在不但数以万计的建筑全部被彻底炸成无法收拾的废墟,不计其数的炸弹、炮弹造成的巨大破坏,和一次次的大火,将所有可以点燃的东西全部烧光,无法计数的中日士兵在里面血肉相搏,无数没有来得及逃走的百姓死于战火。
现在,整片地区完全被倾颓的废墟覆盖,没有一间房子是完整的,没有哪怕一棵树木是直立的,到处都是黑乎乎烧焦了的痕迹,若非冬天到来,光埋在废墟下的尸体腐烂的气味,就能令整个上海无法呼吸。尽管这两个月来政府出动了上万人不停的清理,然而要想把这片百年聚集起来的民生之地彻底弄利索了,没有三五年是别想得。
而且,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油水,还要冒着被沾染瘟疫和毒气的风险,谁都不乐意干,这事情要想解决,可能遥遥无期了。
到了冬天,这里除了野狗出没之外,人影一个没有。失去了家园的百姓在边上遥望废墟痛哭一场之后,只能另找地方安置下来,慢慢的恢复元气,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废墟中,数不清的死人,没有爆炸的炸弹,没有消散的毒气,随时可能不知不觉要人命的瘟疫,把这里变成鬼》一般。就连住在公共租界北区和东区的外国人都跑了一干二净,尽管他们的建筑多少还算完整,但那种死亡地气息,令人觉得随时都像地狱之中,仿佛有无数的游魂在不停的嘶叫,令人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不怕死的贫民在这里形成新的聚居地,几乎无政府状态的区域内龙蛇混杂,谁也不知道到底这里面藏了些什么。
大半夜里,这里除了寒冷饥困地百姓无望的呼喊,吃了人肉地野狗等着血红的眼珠子幽灵一般闲逛,寒风在残垣断壁间刮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之外,寂静沉重的令人喘不动气。
一辆汽车开着大灯突然闯进来,打破了这里的凝重气氛!玻璃破碎、弹孔处处地汽车旁若无人的掠过暗影里一片片恶狼一般凶狠惨厉或者麻木地眼神,丢下一片浑浊的烟尘,和被抛到空中胡乱废物的碎叶杂物,朝着这片巨大的坟内部疾驰而去。
汽车在快到四川路的一片废墟中戛然而止,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半倒塌的房屋下面,一片垃圾山组成地封闭式院落群内,无声无息冒出来一群黑影,手中闪烁着寒光的武器对准汽车,敌意蒸腾,杀气弥漫。
秋凛霜一把推开车门,毫不在意那些人地目光,
从后座上拖下那个仍旧昏迷的俘虏,随意往地上一丢了声:“把这个人知道的所有情况都问出来,明天天亮之前我要看到报告!”
“是!”立刻有人答应着冲出来,七手八脚地把人搭起来拖到暗影里。
秋凛霜蹙着修眉,挺直的鼻梁微微皱起,似乎对这里弥漫着的气息非常不舒服,一阵阵打着旋的气流不停从周围冒出来,在她附近流连片刻后消失无踪,寒气,沉重如铁。
奇怪的是,她身上的单薄衣衫明明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气,而她却似乎并不在意似的,甚至连个冷战都不打,浑不在意的身体舒展站在那里,没有半点瑟缩。
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建筑群内部响起,不久后两道雪亮的光柱射来,一辆吉普车冲到她身边尖叫着停下,车门副驾驶门同时打开,正好跟她的身体平行,显示出驾驶员高超的技艺。
车上的人低声笑着说道:“领导!虽然您武艺高强身手了得,但您的身份至关重要,这种冒险走夜路的事情还是尽量少干些的好,不然有什么纰漏,弟兄们没法交代啊!”
秋凛霜的眼睛冷冰冰的瞥了一眼说话的人,轻哼一声抬步上车,淡淡的脆声道:“少废话,开车!”
那人轻叹一声:“得了!您是领导您说了算!”启动起来迅猛冲出废墟群,直奔法租界疾驰而去。
秋凛霜皱着眉头不说话,开车的却似乎管不住自己的嘴,停了不到一分忍不住又说道:“领导!是什么人这么不开眼的,偏偏落到您的手上,他们不知道您是咱们这里的第一把好手么?嘿嘿,真是自找难看啊!”
秋凛霜仍旧不理他,心理翻翻滚滚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这是她几年来第一次痛下杀手。自从尊从陈晓奇的分派,受戴春风戴老板的调遣来到上海执行任务以来,每一天过的似乎都像没有加盐的饭食般毫无味道。
她被授命来与郭淞明一起成立上海情报部的锋线工作,来了之后才发现与自己搭档的,居然是第一期“雏鹰”中的佼佼者,八百近卫军中的五大头领之一,地位仅次于魁首徐元的郭淞明!
相同的出身,看起来似乎令他们可能有共同语言,然而情况并非是猜想的那样,他们两个人之间几乎毫无亲近的感受。那时的郭淞明已经经过了南洋三年浴血厮杀的磨练,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男人,眼中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世界。
而秋凛霜作为第二期“雏鹰”中的佼佼者,被选拔为大近卫军情报部门中的尖子,与郭明站在一起的时候,却似两头山中巨兽一般,互相并不合力,却隐隐有着说不清的隔阂。不过,令主官们放心的是,他们二人并没有产生被称作麻烦的“感情”,表面上,作为郭大少未婚妻存在的她,实质上几年来对其毫无感觉,反不如那位身在济南深居简出的戴老板更令人觉得亲近安逸。
彼此分工不同。明明是一流杀手和战士的郭大少,被作为风流倜傥的上海滩阔少招引各方瞩目,而她这个不显山不漏水地娇俏佳人,却是专门做脏活的干将。今天晚上,这不知道来自何方的绑架者偏偏找到了她的头上,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这中致命的角色倒转,令很多人打错了算盘!
上海,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来自世界各国少说几十个组织地情报部门时不时的碰撞在一起,为了自己地某些目标而不断交锋,其中多少险恶,没人说得清。
人们只知道上海滩三大巨头和曾经呼啸一时的杀手之王王亚樵等等的威名,却不知道在暗地里,真正心狠手辣的另有其人,一个不小心,一个情报的泄露就可能导致成千上万人地命运被改变。
见秋凛霜不说话,伺机抓了抓脑袋也不吭声了。他明白得很,这位姑奶奶平时都不大爱言语,她的嘴巴远不如她地手段利害,就连那位郭大少也降伏不了,也只有他们够不到的那个层面的人物才能令她改变颜色。
汽车在街道中狂奔十几分钟,一头扎入法租界热闹的人流当中,被迅速淹没。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着觉。上海的林立楼房之内,不知道多少盏***闪亮一整夜,无数疲倦的面孔皱着眉头等待他们需要地情况到来,但到最后等到的,不一定就是好消息。
凌晨一点钟,上海几十个陈公馆中地一个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铃声,等在旁边地一名中年男子眉头一扬,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喜悦,一把抓起电话,低声说:“喂?对,我是陈果夫!哦,是陈局长,这么晚了,怎么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陈果夫地脸突然沉下来,面色郁,眼神冷厉的看着桌上的一份报告,声音也变得有些不冷不热。
话筒中,一个平淡的男中音,丝毫不带情感的,用舒缓的语调说:“陈部长,您的手下今天晚上是不是去动了郭淞明的人?”
陈果夫眉头微微一皱,淡淡的说:“这个事情我不是很清楚!这不是贵局负责的区域么?陈局长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换了另外一个人,陈果夫或许直接就骂过去,或者干脆把电话扣了。这个时候,以他的身份地位,还有什么人值得他亲自去招呼?但是这个人不行,这个人是老头子的铁杆心腹,并且执掌与他CC系两足鼎立的“军统”,位高权重,手眼通天,私底下埋下的钉子不知道有多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之间谁也不敢撕破脸,免得两败俱伤。虽说政治上,CCC系的底气强大,甚至可以左右老头子的政策,但在这种私底下的肮脏手段,他却比不过军统这般人强悍。尽管他们发起来的时间,还很短。
对面的,是陈平陈光耀,军统的一把手老大,他们之间本来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这一次他半夜突然打电话来,这么准确的找到自己,可想而之,必然是知道了什么。
陈平淡淡的说:“本来我不该管!但是今天晚上,有些动静闹得大了点,并且,郭明是陈晓奇的人,这一点您大概也知道。”
“动静大了?什么意思?!”陈果夫的心中一动,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大动静,不过他相信,陈平这话是另有所指,但无论如何,都可以证明一件事,那便是他得到的那份报告,很可能是确实存在的,这一次,有一个很了不得的情报要在上海交易,否则的话,怎么会惊动他这个级别的人?
“呵呵呵!想不到这么一点点事情,居然要劳动陈局长大驾,真是过意不去!不过您说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清楚。嗯嗯,就这样,再见。”陈果夫没工夫跟他继续扯,而陈平似乎也就是这么轻轻一点,但不管真正用意如何,单凭他亲自打电话来这一点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郭淞明是陈晓奇的人?他听说过那么回事,这
也不算什么大秘密,大家都这么猜测的,只是没有但是,陈平为什么要单单的点这么一句?所谓的大动静,难道说跟下面报告上来的,正在做的行动有关?该不会是,那帮家伙直接去找这个小子地麻烦吧?如果一来二去的牵扯到自己身上……!
陈果夫的额头突然冒出一层细汗!那边说是今晚能有消息,且是极其重大的消息,甚至可以作为撬动中美关系的重要砝码,一个分量无比重大的情报,甚至值得他半夜不睡觉地在等!莫非,这情报其实就跟陈晓奇那边有关?而那个郭淞明,也已经出手前来拦截?陈平那边也已经知道?这不胡闹么,什么都还没开始,就满城风雨,这么重大的情报,岂能如此儿戏?!
这件事情,看来还一点真假都没有弄清楚,就已经搅动地风云变色了!可以影响到他,影响到陈平,甚至影响到日本人,也卷入了陈晓奇,那么,还有谁没有掺和进来?还有谁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消息?空穴来风,必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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