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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们,借生一个宝宝-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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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媛笑着抬头,她是长辈,不用施礼,坐等着戚晋这个晚辈请安。

戚晋却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唤了声,“姑姑安好。”既没施小辈礼,就连同辈的礼也不曾有。

“小七,出息了。”戚媛清了清嗓,端着茶随意道,说着指了一旁的椅子,道:“坐,在姑姑这不要拘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戚晋英挺的脸倏然黑沉,神色很不好看。

他没坐下,沉了沉气息,“我有事与姑姑讲。”

戚媛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四周,留意到大夫人等人均现出疑惑,明白戚晋找自己应该不是戚家的事,不然大夫人这些戚家高层领导不会不知情,心稍稍放下,起身道:“去偏厅罢。”又向大夫人等人告罪,率先走出去。

戚晋没与戚媛去偏厅,才转过厢房的转角就伸手把戚媛拉到后窗处。

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她心跳还没来得及加快,周围就只剩下她和戚晋两个,脑子弹出当初在刑房被戚晋索吻的镜头,想也没想的快速将嘴捂上,瞠大眼睛看着这个年轻俊朗的大侄子。

戚晋愣了一下,随即不知是气乐了还是怎样,双眸深沉,嘴角却带出笑,道:“姑姑这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隔着手,她闷闷的反问。

戚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沉下嘴角,磨牙道:“李沁病了,姑姑是打算玩玩就罢了?不管人死活?”

李沁病了?戚媛微怔,良医不自医,说不好是真病了,不然怎么这么久不来见她?这不像他的作为。

这些日子她做了鸵鸟,不去想他,还庆幸他没来纠缠,虽然不知原因,可也没深究,不想竟是病了么?

“什么病?重不重?他现在在哪?”

戚晋眸光微微闪烁,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一丝慌乱滑过,迎着他的目光更多的是哀伤。

他像是看明白了,呐呐的扬声,“你不打算去见他?”

果然,戚媛抿住唇,垂下眼睫,不言语。

本来还气愤李沁背着自己捷足先登,可看他双眼黯然,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像被人丢弃找不到方向的流浪狗,他这一腔怒火又变成了无力的痛心,痛心朋友的隐瞒,更痛心戚媛明明心里装着戚秋,又去招惹李沁。

他铁青着脸,沉声,“要死的病,再不去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这就是你所愿?!”

猛然抬头,戚媛脸色发白,抖着唇瓣低吼,“不许你咒他!他会长命百岁,儿女成群,他福泽绵延,不是你所及!”

“呵。”戚晋这次是明晃晃的表现出自己被气乐了,讥讽道:“既然你这么盼着他好,又为何要毁了他!”

“他这样背景单纯的人与我在一起,你觉得是对他好?”戚媛鼻子一酸,别开眼,低声道:“本来我以为我可以很简单,简单的谈一场恋爱,简单的和一个人天涯海角,可如今……”她抬头,直直抵上戚晋的目光,“如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明天的路在哪?更没有后路可退,怎么还能拉他下水?”

她无法提及这中间的关键,孙泽,可她知道戚晋与李沁的交情,这样说,戚晋也许会站在她这边,好好劝李沁放手。

放手罢,男人也有青春年华,她不要拖他到暮霭苍苍,更不愿拖到无望。

“你爱他?”戚晋怔愣的问,有点类似打击又类似不相信的茫然表情。

戚媛不避讳的道:“爱一个人是最美好的事。”

戚晋依旧迷茫的望着她,好像面前出现了吹不散的雾,他看不懂她了。

“爱也可以是自己的事,不必他懂,也不必他知道。”她说完,转身欲走,衣角却被蓦地拽住。

她回头,戚晋干巴巴的道:“我能……爱你么?”

戚媛挑眉,毫不客气的打断,“我是你姑姑,大侄子。”

“是你说的爱是一个人的事,又不一定非要拥有,就算你是我姑姑,也管不着!”戚晋一张脸飞红,低吼着说完,倒比她先一步走出去。

走了两步,回头看她,似不耐的道:“李沁就在街口的茶铺,要不要见随你。还有,他在这转悠半个月了,不得入门,你若真为他好,有些话还是应当面讲清楚。”

望着戚晋快速闪开的身影,戚媛却滞住脚步,孤零零的一个人立在冷风中半晌没动作。

忙忙叨叨又一天,诺挡住光线,认真的剪掉拖累光亮的灯芯,屋子里瞬间亮了不少,戚媛眼皮底下伸来一只修长的手,轻柔掠过,落在她发上,象牙嵌玳瑁梳子顺滑的掩在墨发间,衬着灯火流泻出几道迷幻的色彩。

“主子在想人。”

铜镜里映出与李沁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孔,她望着,淡淡点头。

“主子是因为他才把我从绿茵阁赎出来的么?”堇轻柔的梳理着她散落的发,慢声慢语的问。

戚媛伸手抓住他的手,转身,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凝视,道:“你是你,他是他,这世上没有一片相同的叶子,何况是人?”说着,撩起他故意挡住额头的刘海,向旁边捋了捋,端详了一阵,干脆把他推到铜镜前,她立在他身后。

倾身,手指勾起三缕发,细细编细辫,三条,绕过他其实干净好看的额头,再与后面垂下的发结在一起,掩在发里,用一根素白的丝带束缚发尾。

她看着镜中堇平凡的眉眼,因露出的额头和那三条俏皮又不是诱惑的细辫子,犹如箍了抹额般增色不少。

戚媛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兴致大发,在妆奁匣子里挑了银白色三叶草的花钿贴在他眉心,配上他本就柔和的脸庞和朱红的唇,瞬间让人失神。

诺也凑过来,不由眨眼,惊叹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看来还不全面,照我说,男子要靠美妆。”

堇本就有些愣神的不好意思,闻言捶了诺肩头一拳,倒也不忘配合,娇滴滴的抛了一句,“去你的。”

“哈哈……”戚媛淡去一天的疲累,笑了起来。

不枉她打发了所有侍女,只留他们两个在身前,果然是对活宝!

七日一晃就过,虽然累的动动手指头都要深吸气,可也认识了不少人,了解了其中的人际脉络以及与宋家的重要关系,正如闵敏说的,不用刻意做什么,她已然在慢慢上手,宋有也对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来问她意见,宋家家主这个位置,不知不觉已经坐的有些模样了。

戚媛挺着四个月身孕的肚子,捧着宋老夫人的灵位,一脸哀戚肃穆的送老夫人最后一程,出殡这天,天阴沉沉的,仿佛连老天也遗憾这样聪敏灵秀的智者离去,春风乍起,不是很冷,却吹的人眼睛酸。

已经哭了多日的她,还是眼圈缀红,上马车后,道士的招魂铃一摇,叮铃铃,一片白花花的纸钱漫天飞舞,送殡队启程,期期艾艾哭声传来,宋氏家族的晚辈们个个神情悲伤,真如顶梁柱塌了般彷徨。

宋诀立在马车右侧,堇与诺前后立在左侧,外围还有众多侍女跟着。

虽说要低调,可再低也抵不过宋氏族群人丁昌盛,这又是至孝的事,谁也不能无故不出现,再加上这些人服侍的侍女小厮随从,队伍还是避免不了的浩荡一群。

此去并不是将宋老夫人遗体下葬,宋氏出自淮南道的寿州,要先去明恩寺抬了宋二郎的棺椁出来,上路回老家安葬。按理说这事正该戚媛去,但族里考虑戚媛为女子,又身怀有孕,是以送棺椁回老家的事就交给了几个子侄,就为了这事,好几家都暗潮汹涌的争名额,还是那句话,至孝之事,送葬回来后在族里的位置就不同了。

明着来说,她也要给予敬重的。

不管怎么说,山高水远的,现在还真走不开。

到了明恩寺,又是一番法事,定了五日后上路,这期间戚媛要在明恩寺斋戒守孝。

下晌难得的清净,用了几块茶点,便带着堇与宋诀溜达到后园散心。

钻过几株庞大的梧桐树,青石小径后,映入眼帘的竟是打了绿芽的迎春柳,招招展展的葱荣一片,见了几个月没有色彩的冬天,这点绿足以让人欣喜。

戚媛压低一根枝桠,恬淡的笑道:“此间烹茶煮酒论英雄正好。”

话音才落,一道明蓝身影绕出绿枝后,立在她身前,冷冷道:“醉卧美男怀,笑谈风月,不是更好?”

——————

第122章 多多益善

李沁一身明蓝清风秋月般立在抽条的绿枝下,墨发微扬,一缕挡住了他煜煜生辉的桃花眼,朦胧的,只觉遥远而迷离。他的唇依旧饱满朱红,此时缀着冷意,那抿起的线条,带起一道邪魅的阴翳。

广袖长袍,衣带当风,俊美卓绝的犹如神袛,不论何人见了他都要守不住心神。

可他,似乎销瘦了很多,阴柔的下颌现出尖角,脸色发白。

明明那样冷,冷的让人不敢靠近,却偏偏让她心痛的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

“你……攴”

他没躲开,却失望的盯着她抬起又落下的手臂,唇抿的更深,眸色也越发的冰冷。

“你怎么在这?”宋诀上前挡在戚媛身前,身体绷紧的线条显然是对李沁充满敌意。

李沁嗤笑,“宋宅四周布满高手,我自愧无法进出,可这里是明恩寺,你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迨”

戚媛这才明白戚晋说他在府外转悠半个月不得入门是什么意思,原来不是有所顾忌,而是凭借武功,他根本就不敌护在宋府四周的高手。

“宋家二郎与老夫人都是长病久医,遗憾的是再高明的医术再贵重的药材也没能留住人,如今无人看病,自是不用请医问药,你进不去也是正常的。”戚媛叹了口气,看向李沁,“若是进香拜佛,您自便,若是特意等我,那就不妨谈谈。”

医生不是武林高手,进不去高手环绕的宋府很正常,戚媛淡淡的语调中不难见维护之意,可随即又客气直接的问他今日出现的目的。

李沁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扫了眼警惕性十足的宋诀,冷道:“上香,顺道看看你,看你过的好不好?是不是还安然的坐在宋家家主这个位置上。”

“劳您挂念,我一切安好,若没什么事,容我先告辞。”戚媛平静的说完,转身就走。

她动作有些僵硬,转过身去的脸色一阵发白,抬步就要离开。

就听李沁在后面夹着怒火喝道:“你给我站住!”

戚媛停住脚,背着身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缓缓道:“还有事?”

李沁被宋诀挡着不能靠近,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真切的表情,又急又苦,见她不看自己,已经心痛的到气急败坏,“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当初是谁答应与我去营州的,是谁信誓旦旦的说生死相随,是谁与我缠绵床榻一宿没歇?”

一开始的几句正揪住戚媛的心,脸色越发的血色尽褪,可这最后一句,一股气血上涌,白惨惨的脸蓦地透出一张大红布,她豁地转身,想也没想的喝止,“不许胡说!”

李沁深重的眼精光一闪,却仍旧针锋相对,“我哪里胡说,你让我亲你,还要爬到我上面,还说这是侍候我,让我也享受一次……。”

“啊啊啊!”戚媛尖叫,窜到已然呆愣的宋诀前面,上去就要捂李沁口无遮拦的红唇,李沁顺势抓住她的手,手臂一曲,将她整个人瞬间搂进怀里,随即牢牢抱住,那股子架势是打死也不松手。

怦的两具身体挨上,互相的喘息传来,李沁粗重,深吸中有着失而复得的颤抖,这一刻,他忽略她是否舒服,只要抱住,严丝合缝,恨不得箍进自己血肉,从此以后没人能分开,不许她逃跑,不许她无视,不许她冷漠的转身。

戚媛感受着他狂乱的心跳,急促、沉重,伴着犹如暴晒在岸忽然又重获水的滋润的疾渴呼吸,她怔然后是蔓延遍体的疼痛,渴望被爱,却又不能回应,她感受着比被孙泽抛弃两年还要痛的滋味,竟是钻心蚀骨。

垂着双臂,就算痛的快要窒息,还绷着一丝理智,不敢环上他的身子。

这种无力承受在李沁眼里变成了撒手不管,双眸如水似雾的狠狠闭上,手臂收的更紧,将头沉沉埋进她脖颈间,唇瓣重重的摩擦着她最敏感的所在,仿佛是惩罚,更像是报复,恨不得一口咬穿,看看她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疼。

戚媛则抖着唇瓣,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

“主子你……。”宋诀担忧的望着被拥住的戚媛,他怕戚媛心念动摇,又要随李沁离开,那老夫人的心血和临终嘱托怎么办?

李沁蓦地睁眼,冷冷的对视着宋诀,如果目光能抽筋剔骨,那宋诀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宋诀心里也着恼,愤愤然的瞪回去。

这时堇突然上前一步低声道:“那边来人了。”

宋诀全部精神都在戚媛与李沁身上,竟然没察觉有人来,忙道:“主子,如今还在孝期……。”别的话不用说,不管碰上谁,让人看见了传出去,那名声就彻底完了,不单单是戚媛自身的名声,她现在代表的是整个宋家,是众多族人以及朝中各方势力瞩目的所在,万不能有丝毫差错。

戚媛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伸手推李沁,李沁却不管什么孝期不孝期,不悦道:“我们会成亲的,你不是宋家媳妇,何必怕这些?”

“你先放开,有话放开说。”

“不放,你周围都是高手,放开容易抓住难。”李沁耍起赖来。

她对李沁再狠心也是需要勇气的,被他抱着身子已经软了,不能否认心也跟着动摇了半天,好不容易忍住,现在清醒过来,却还是不忍说重话,只能急切的哄他,“你先放开,回屋再说。”

“回屋?”李沁眉眼一挑,语气依旧沉沉闷闷的道:“你这个女人说话不牢靠,办事也不靠谱,我不信。”

连戚媛都听到细细簌簌的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顾不上那么多,对宋诀命令道:“点。穴、打晕还是怎样,快点!”

李沁咬牙切齿的一下松开手臂,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你就这么在意宋家?那对我的承诺算什么?”

脱离他的怀抱,戚媛立时被宋诀拉开一段距离,不容戚媛回答,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梧桐树深处,戚十一娘、柳十娘以及傅兰都在列,几人还没等敛起对抽芽的迎春柳露出兴叹就已经挂上怔愣的表情,望着绿意映衬的三男一女,反应不及的顿在原地。

还是诺从这些人身后挪出来,惊动虫鸣般的把她们惊醒,傅兰吓着般把身子往旁边闪躲,仿佛诺是什么脏东西碰不得一般。诺正眼都没撩一下,直接走到戚媛身前,微施礼,就立到堇旁边。

戚媛瞥了眼诺,诺只安静的弯了弯唇角,知道没大事,她放下心,对来的这几位熟人随意扫过,看向李沁,“李医生随我到前堂罢,我最近确实感觉没什么食欲。”

李沁沉着眸子并不看那些女子,闻言,脸色微冷的跟着戚媛准备离开。

“呦,九娘现在果真不一般了,出门侍候的都是侍从,还有随侍的医生,瞧这一个比一个俊秀的,不过要说容貌上乘,恐怕都不急宋二郎三分颜色,真是可惜,宋二郎去的太早。”十一娘不管三七二十的讥讽嗤笑道。

戚媛还没什么反应,傅兰倒是脸色一红,好像有什么事让她失了颜面似的,望着李沁,带着埋怨的口气唤了声,“沁郎……。”

少有人知道李沁与傅兰曾定过亲,可柳十娘、十一娘与傅兰是闺蜜,自然是知道的,柳十娘厌恶的瞥了眼戚媛,接话道:“李医生恐怕还不知道,此女曾与六男淫。乱郊外,就连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也不好说,快离了去,莫要与她纠缠。”

十一娘像是才知道这件事,闻言惊愕的捂住嘴,呼道:“哎呀,九娘,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就算男人死了,也不能这样不顾礼仪廉耻啊!”

这件事李沁后来通过自己的手段查清楚了,明明就是陷害,他都舍不得在戚媛面前提起,这些女人却唯恐天下不知,唯恐戚媛伤口不深,生生在上面撒盐,是可忍孰不可忍,阴沉着脸就要上前。

戚媛伸手臂将他拦住,冷眼看着这些人,朝着十一娘抬了抬下巴,倨傲不屑道:“你在编排我?很好,明儿这话我就传到你夫家去,戚家的娘子都是如此闺誉,不知你夫家会作何感想?”

“你,你敢!”十一娘似乎忘了戚九娘也是戚家的女儿,一时慌了。

“我都敢野外淫。乱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淡淡的说完,戚媛的目光落在柳十娘脸上,别有深意的道:“我兄长逃婚,起初我想不明白,有这么个端庄温柔的未婚妻怎么还要落跑?不想竟是如此尖酸刻薄,谁娶了去都要家无宁日,还是我兄长双目清明,只恐跑的不够远呢。”

“你!”柳十娘脸倏然铁青。

戚媛懒得看她,目光挪到傅兰身上,傅兰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张张嘴,哀怨的望向李沁。

顺了她的意,戚媛也看向李沁,清朗的问道:“怜眸如今怎么样了?”

李沁波橘云诡的轻轻勾唇,漫不经心道:“我看她似乎挺喜欢绿茵阁的,虽然绿茵阁不收女子,可隔壁的刘家正缺馆妓,说来遗憾,她已非完璧之身,又无技艺傍身,进去也不能拔魁首了,好在吃饱穿暖不是问题,我让她安心在里面等老了。”

闻言,傅兰身子剧烈的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说的如此云淡风轻的男人,那个丫头虽然不是什么值当的人,可也安插在他身边十年之久,对吴夫人无微不至,何至于?何至于……?难道就因为戚媛这个贱人!

她猛然盯向戚媛,目光毫不掩饰的阴冷狠毒。

戚媛全不在意的慢悠悠的走到三女子面前,一一掠过,三张不同的面孔,却同时摆出恨不得杀死她的表情,她鼻腔里冷冷的哼出一声,抬步就走。

那睥睨的气势,不屑一顾的态度,简直要令那三个女人发疯。

宋诀似乎没料到戚媛会和这些没事找事的女人斤斤计较,微愣后淡漠的摇摇头。

李沁更不用说,目不斜视的犹如怕沾染了片叶污垢般,拢袖而去。

堇与诺对视一眼,眼里攒动着点点笑意,两人并排,也是瞅都没瞅她们一眼,仿佛身旁杵着的是堆烂菜叶,皱着鼻头紧跟离开。

迎春柳招摇着春风可渡,渡的却不是她们,直把落日红霞铺满,唯又被梧桐老枝遮挡,隔开了洒向世间的瑰丽色彩,她们头顶是一片阴沉沉的晦暗。

往回走的路上,戚媛精神抖擞,终于能理解那些宅斗宫斗的人为啥越斗越精神了,真解气,真爽!

到了正堂,堇才要去推门,门自里面打开,邢北站在门里,淡淡的随意道:“回来了。”

戚媛愣住,再见邢北完全出乎意料。

邢北看也没看李沁一眼,伸手,“过来。”

看着那只手,在橘红的霞光铺照下,显的温暖而宽厚,她却迟迟没有走过去,更没有听话的伸过手去握住。

邢北眉峰一挑,“或许,我应该请三郎喝杯水酒。”

戚媛蓦然对上他的视线,他想与李沁说什么?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被他挟持的。

“你多久没回别苑了?没有你在,屋子里太冷清了……。”邢北喃喃的说,似不经意,随风可飘散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近处的人听清。

戚媛一僵,李沁豁然对上邢北幽深的不见底的眸子,仿佛想从里面查寻出什么痕迹,可他看了半晌,只能揣揣的隐含疑惑的看向戚媛。

“过来。”邢北的手还在半空擎着。

戚媛僵硬的往前挪了半步,李沁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迫使两人目光对视,他望着她,沉碎如冰,翻涌着夜幕下浑浊不清的细浪,隐晦的似乎要将她卷走,却又带着哀求,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

也许他已经猜到了,却不是真的想弄清楚,此刻,他是想戚媛给他一个否定的眼神,哪怕是哄骗。

戚媛压制着沉闷的心跳,慌不择路的垂下眼睫,不知如何面对。

邢北的耐心在一点点消逝,走上前,拉住戚媛的另一只手,冷沉的瞥着李沁,空气中骤然火花四溅,电闪雷鸣。

头疼,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男人比女人还可怕,特别是数量多了以后。

眼看着僵持不下,堇眼珠转了转,笑着道:“主子,温水已经备好,婢子侍候您沐浴罢。”

惊天一大雷劈过,邢北与李沁那充满火药味的滚滚深眸齐齐看了眼堇,又快速回落到戚媛脸上,就像约好的,邢北与李沁的手死力捏紧她的,戚媛吃痛,却咬着唇不敢出声,活活受了把罪。她恨恨的瞪了眼堇,不明白平时又精又灵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火上浇油?

诺却懂堇的用意,安静的笑着道:“沐浴先不急,主子答应教婢子写字,婢子刚才已经把笔墨准备好,主子快进屋,婢子都等不及了。”

“……”还能再把火拱旺点么?

天知道她一手蜘蛛爬爬的字怎么答应的教诺写字了?

李沁冷的要喷火,低低出声,“你是否该给我解释解释?”

另一侧的邢北虽没说话,却也把手松了又紧,意思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宋诀向前迈了一步,戚媛随即眼皮一跳。

宋诀左右看了看,淡漠且平静的说,“主子现在是宋家家主,待三年守孝期满,就会应了老夫人的临终遗言。”边说边倨傲的掠过邢北、李沁,“为保宋家家业兴盛,人丁繁茂,主子可择婿入赘,多多益善。”

“宋诀!”晚了,戚媛完全没当回事的遗言此时说出来,她整个人彻底懵了。

“我说的是事实。”说起敬若神明的宋老夫人,宋诀那是斩钉截铁,一个字都不会含糊。

邢北皱眉,却不知如何考虑的,依旧紧握她的手,李沁却在怔愣过后,缓缓放开,仿佛第一天认识戚媛般,看着她,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第123章 李沁的爱恨

人与人之间可以安静的相处很久,却不能沉默,不是有句话么,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是这么说的吧?她模糊的有点记不清了,却在李沁给的沉默里越来越焦躁,呼吸也变得不顺畅。

李沁从没出现过如此刻这般深沉的眸光,深的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也深的让人不敢探究。

他就立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却让她觉得在慢慢远逝,若再不伸手,就要从她的世界消失,这种感觉让她撕心般的难受,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拉他,只手才抬起一点,就听李沁压抑着极度痛苦的冷语,“他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他们……,说什么了?

戚媛疑惑的回望着他,李沁迎着她的目光一抹苦笑没入眸底攴。

“还要我给你提个醒么?”语气难掩讥诮。

哦,是指他们说的那些话么?堇与诺说的都太暧昧不清,可好像也没必要特意解释,至于邢北的话,她无话反驳,再来宋诀说的……,那不是她的意思,她只是想趁着权势在手的便利条件寻找孙泽,关于孙泽,却是想解释都无从解释。

自嘲的轻轻一叹,忽然就觉得和李沁,似乎从来就没存在在一个空间,隔着一层透明的折射出梦幻色彩的水晶,他们互相看到的都是对方的美好,却不能真正融入到一起,她不能隔着一层东西给他温暖,他也跨越不过来,真正拥她在怀逄。

既然如此,她还需要解释么?

沉默,换做戚媛,僵硬的垂下手,静静的望着李沁沉默。

“无话可说。”不是质问,是归于死寂的叙述句。

也许李沁的心力也已经耗尽,他没力气再追着她跑,桃花眼淡漠的如同不相识,若不是双脚如生根般立在那不动,若不是那目光还落在她脸上,他们还真像擦肩而过没有理由回眸的路人。

可就是这样的陌路,天地间却似乎只存在他们两个,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凝望成了这辈子最痛的一眼,最难割舍的遗憾。

风微寒,轻轻拂过发丝,模糊了两人眸底的影像。

“进屋罢,起风了。”邢北拉着她的手臂,语气虽一如既往的低沉,却不难察觉到里面的体贴温柔。

李沁的唇角渐渐挑起弧度,似笑非笑,半眯起的眼,敛住多姿的娇色,却让他更加媚惑迷人。

“你无话可说,我还有话说。”

看着上前一步,蓦地抽出腰间软剑的李沁,戚媛心一跳。

邢北瞳孔骤然一缩,现出危险的光。

“你说。”不知为何心跳如鼓,有一种寒意自脚底窜上来,然,她却没躲开。

李沁将剑柄对准她,递过去,沁满潋滟风情的桃花眼凝聚着坚持的光芒,云淡风轻的笑着说,“杀了我。”

戚媛惊住了,他说什么?杀谁?

‘敢与我同生死么?’她曾在悾衔仕

他说,‘与你同生死,我之大幸。’

同生共死,是她与他之间的诺言。

就像孙泽欠她的,她又欠了李沁的,天理循环,倒是谁也没丢下。

抬手,握住那还留有他手心温度的剑柄,李沁一点点放手,最后将剑彻底交付她,他笑容扬起,犹如摄取最后一缕日光的曼珠沙华,这一刻,璀璨光华到极致。

只等血的浸染,盛放在她手里,这一世就算功德圆满。

戚媛的手在抖,心在寸寸碎裂,却忽然很想发笑,他的圆满让她完成,那她的呢?这是多么的可笑!

薄如柳叶的剑刃在颤动,直指李沁胸口的剑尖仿佛是寻不到心脏的准确位置,而晃悠悠的画着圈。

“就这里,只需一下,要用力。”李沁修长的手指点着胸口,夹着戏谑的语气说。

又等了一阵,戚媛剑迟迟不入。

李沁娇笑着却含着痛彻心扉的恨意,逼近,“怎么不刺?”

“别吵!”戚媛忽然厉声喝止。

李沁的脸一沉,又是一副死寂的表情看着她。

“别吵,我在想,既然当初的誓言是同生共死,你死之后,我要如何死呢?”戚媛呐呐的自语,“我应该不怕疼,也不怕冷,更习惯了黑暗中一个人……。”

“你想先死?”李沁眸光一闪。

她淡淡蹙眉,慢慢摇头,在他愈发冷诮的目光里缓缓道:“我还不想死,或者,你再等等我,等我能死了,再同去?”

“等?十年?二十年?还是等你夫婿满堂,欢够了?笑够了?累的想长眠不醒了再一起死?”李沁毫不客气的冷笑,“你想的倒美,可我凭什么成全你?”

是啊,凭什么?

就凭李沁爱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这份爱么?

她还没那么厚颜无耻!

“没有凭仗,就当做你我相识,我最后一次求你,求你……。”她想说,求你给我一点时间,也许用不上一年两年,可这声音却戛然而止,身后不知是谁推了她,身子向前倾,那剑毫无准备的往前送,刹那,完全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就当剑尖眼看着要刺入那明蓝的衣襟上,一个青黛的身影扑过来,剑还是不受控制的递进,就听“啊”的一声呻吟,戚媛手里的软剑直接穿过那人的后背,抵透前胸。

变故不过眨眼间,李沁本能的揽住挡在他身前下滑的身躯。

戚媛怔然的松开剑柄,看过去,只觉得寒意凉透前胸后背,跟着那泊泊往外冒的血渍,天地灰暗,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也被切断了!

“母亲,母亲,你怎么样?”李沁焦急哀痛的唤着怀里的妇人,侧垂在臂弯的脸露在众人眼前,那娇媚的眉眼与李沁是何等的相似。

“吴夫人!”邢北只微微一愣就明白了,转眼看向立在戚媛身后的女子。

那女子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愣了一瞬,对上邢北犀利威严的目光,慌乱的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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