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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光她是个美人-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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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蒙曾整夜守在病床前,他说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他不会让我死的……”

抱住我的身子动了动,低头朝我看过来。捕捉到他眼睛里忽闪而过的喜悦,我咬了咬唇,终于步入正题:“苏黎,你告诉我:你让无忧他们去了西伶是吗,是抱着微毫的希望去找西伶珍贵罕见的药材?”

“苏黎,我也告诉你:能决定我生死的,不是大夫的几句话,也不是西伶的神药,而是你……你若是因为自己未找着而转心思想要将我送走,我大可以告知你这会是徒劳!”我抬头:“……表哥,你不会将我送走的是吗?我只愿听你的话,大夫说过我已好转,那我便好好养病早日康复,我等你从藤尔腾回来!”

“我话说多了我累了。喂我喝口瘦肉汤,要挑去里面的葱花,然后我困了我要睡觉!”

……

高原上的五月,景色美得惊人,天气也实在太舒适。

晚上盖得住被子,白日阳光又照得人暖暖的,养在深庭的我全然不知外面的烽火与硝烟。在这紧张感肆意弥漫的时刻,我被人护在羽翼下,也乐呵做我的井底之蛙。

唯一遗憾的是,这个夏季没能够见着殿春园里那洋溢着的红海,就连窗台前的绣线菊,也是匆匆开放,再睁眼,便瞧见好几朵花都已香消玉损了。

我哪想错过这鲜花嫩蕊,只是实在是梦难了。

不过好几次迟迟醒来,瞧见的便是帐边苏黎满眼泛着疼惜与爱恋,这让我分外满足。

“其实我想说:西方还有个更娇气的公主,我只是个山寨版的睡美人罢了!”我朝他笑,满口胡侃,也不管苏黎是否听得懂我的外星语。

苏黎噗笑:“睡相这么差,还敢说是‘睡美人’!”

“那是因为我睡得香甜!”

“那么,都做了些什么梦?”

“恩……呵呵,我梦到小晟和婉馨凑成一对儿了!婉馨坚持要他改口叫我小婶婶,可小晟执意要婉馨叫他舅舅!我还见到了老太君,老人家照旧是满头银丝精神焕发。”我想了想:“然后还有……我梦到了我们的孩子……胖嘟嘟的,贼可爱!”

“我们的孩子?那你叫他什么名字?”

“那名字不是你给取的吗?!”我吊住他脖子:“他是明浩和明辉的弟弟,你给他取作‘明天’,还告诉我说,明天代表着美好与希望!我记得没错吧?”

瞧我一脸陶醉,苏黎被哽住:“对、对!你没记错,我是这么跟你说的!就叫‘明天’……闷在房里这么久,我们去院子里坐坐好么?”

苏黎为我盖了件狐裘,轻轻将我托起,走出了房间。

只是几日未出房门,外头便已绿意撩人。我怕我下一次再醒来,窗外已是沧海桑田……亭子里湘妃榻早已经备好了,苏黎将我放上竹榻,抓紧了我冰凉的手。

我叹气:我又不会碎……这般小心翼翼。

小鸟欢快地在树枝上跳跃啼叫着,不禁让我想起了飞鸾明黄色小巧的身影了。原来生命真是脆弱得很,我理解苏黎的紧张。不过我对苏黎说:我快好了。

“大夫开的方子很神奇,这两天头已经不晕了。”

苏黎手拂过我额:“就是不见血色,整张脸苍白……”

“你懂什么!这叫‘肤如凝脂’!”只有我偶尔耍滑嘴的时候,苏黎才难得浅笑了笑。

阳光穿过疏朗的树枝,星星点点打在身上,舒适而惬意。

我捅了捅他,憋笑着问道:“你真打算给孩子取名叫‘明天’?我说着玩的!”

苏黎一本正经:“请问,我们的孩子在哪?”

我礼貌回应:“会有的,来日方长嘛!”

苏黎捏了捏我鼻头,笑到:“累了么?”说罢伸手要抱我回屋。

我摇头:“不累,我还想再呆一会!”我就怕我睡下,再次醒来时已是落叶缤纷了。

苏黎干脆抱我在怀,陪着我一起享受这片刻的美好。

“主上!”不远处声音响起。

我探过头瞧了瞧,嘴角一撇:“黑白无常又来了!”

苏黎返过身,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是抱起我径直往回走去,无忧无影忙低头让道。

“你不理会那两块木头吗?”

苏黎不语,抱我朝房间走去。瞧着慢慢移退的亭廊,如果时间也能够倒退便好了,我要守着这份情,好好珍惜与苏黎在一起的每一天。

苏黎替我拢好被子,我眼睛瞪得圆遛,丝毫没有要闭眼的意思:“你要去见那两根木头了吗?”

“不见!我就在这陪着你……乖,安心睡下!”

我摇头:“不怕我一觉醒来又是六月天了?”

“怕!怎么会不怕……”我很少见着我心中骄傲霸气的英雄,眼中会有这般浓浓的担忧。

“那我便不睡!”我笑道:“苏黎,我信大夫的话,这些天修养够了,便会很快好起来的!”

“恩,我也坚信!”额头轻轻朝我砸了下来,两人的鼻尖碰了碰。

“苏黎……”

“恩?”

我……我手不由蹭上他胸口,又顺手环住了他。

云翻雨覆

“苏黎……”

“桑儿……”

两人同时开口,又默契地沉默了好一会。被苏黎灼热的目光盯得有点不自在了,我垂下眼,酝酿着自己的小小心思该怎么说出口,不料被他一眼看穿,俯首间唇便压了下来。

淡淡的柚木香盈满心口,喉头愈发干痒,我干咽了咽,抬眼瞧着苏黎已变得炽红的双眼,气焰灼过来烧身……天色尚早,可我是主动送上门的,总有预感今晚将会被他生拆入腹。纱帐被拂落,下一秒人已经被抱紧滚至最里头。

暖烫的压力一点点移至耳根,徘徊了半晌便开始往下游走,又停留在肩膀与锁骨处细细啃噬……

扣在腰间的宽大手掌隔着里衣,一点点沿着椎骨往上轻敲,酥痒难耐我禁不住蠕动了两下。可即便隔了层阻碍,亵衣的系带也轻易被扯开……

胸口闷闷的,想将苏黎闷在我怀里的头推开,无奈不起效。我一睡过去便是晾他好几天,如今才会让苏黎像个贪食的孩子,游移噬咬吮吸舔舐……索取不够。

酥麻感传遍全身,颤抖着的身子,不知哪来的气力,便将贴在苏黎身上的束缚扒走了。两人重新贴合在一起时,已再无隔阂。翻身时床边的药枕掉落在地……

手肘磕碰在床沿,呼痛声还未出口,喉间溢出来的已是绵绵绕绕的轻吟。只一个晃神,便被人攻了城池侵了领土,肆意起来。

……这妖孽!我紧咬下唇,将丝丝抽痛和隐忍在喉间的性感死命扣住,直到唇游移上来,寻着了宣泄处,一口便逮了过去。只可惜自己永远都占不到上风,眼睁睁看着舌被卷走,我轻喘着气,紧贴着滚烫的身躯,四肢便已藤蔓般的缠绕上去……

云翻雨覆中,夜幕也随之席卷过来。

待到迷糊着睁眼,房间里未点灯,一切都已被黑暗包裹吞噬。这是我第一次在这魅人的夜色中醒来,暖帐内依旧残留着云雨过后的缱绻温度。身旁是苏黎匀称的呼吸。

我小心地挪了挪身子,轻轻拉开了困住我腰身的手臂,从温暖的被窝里退了出来。不着片缕,丝丝凉意直接吹打在赤 裸的背上,摸索着寻找衣物,又怕吵醒了身旁的人。于是下床,拾起地上苏黎的外袍裹在了身上。

今晚该是满月。我打开窗子,将月光放进来,任其倾洒一地银白。

夜风习习,我拢了拢身上宽松的袍子,托着腮看这深深庭院,长廊内点起的灯火,还不及月光来得明亮来得暖。

直到手肘撑得麻痛,我心里痒痒,老毛病又犯了。于是直起身,手臂往窗台上一撑……本想跃过窗户可身子早已不复往日的轻盈。更何况苏黎衣裳宽大,穿在我身上累赘得很,听得身后有人语时,我一惊便落入来人怀中。

瞧着月光下苏黎里裳雪白,以及那张微怒的面孔……原来我起身后他便醒了。

“袍子宽松不保暖,若是再着凉了怎么办?”嗓音低低的,语带责备。

我微低下头。

“你想看什么?”……

“桑儿……告诉我,只要你要的,我都为你找来!”

泪水噙满眼眶,打着转转最后溢了出来,我依旧摇头不语。

我想出这房门,不愿日日夜夜在病床上沉睡度日;我想去那曾搭过戏台的水榭看看,弥补我生辰那晚错过的;我想着我能够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慢慢老去……

苏黎将我往湘妃榻上放下,将竹榻搬移至月光下,捧过我的脸拭去眼泪:“乖!先等一会!”说罢便走进了内室。

出来时已将屏风架在了榻前,挂上一笼月色。直到再次将头枕上他臂弯时,苏黎手中已多出两个小纸人儿。

“这是府中为明济他们做着好玩的,白日里过来落在了厅房……来!这样抓着,控制这两根支架,然后将手抬高,纸人尽量贴屏风上去……头不要抬太高!屋内观众会见着你的影子的!对,就这样放着。”

“表哥……”抓着手中的竹架,我侧过脸,愣愣地看着他。

“你回眸一笑百媚生,好似月里嫦娥下凡尘。”苏黎朝我浅笑,轻声唱道。

我缓缓别过脸,盯着正前方月光洗浴下的屏风,笨拙而小心地把控手中细长的竹架:“……你强把春香比天仙,你不怕嫦娥笑你太偏心。”

……

“恩情无穷无尽,但人生有限。春香,你我两人生前恩深情重,倒不如订个百年之约。”

“百年之约?”

“是呀,百年之后,你我两人变作……”

……

“再变天上银河水,你变地上江和海,就是那千年万载晒不干,海水源源自天来。”

我强忍住哽咽,接着往下唱,已是声不着调:“海水那有鸟儿好,我要变双宿双飞鸳鸯鸟。飞过青山绿水间,飞上高空到九云霄……”

苏黎应和:“但愿天下有情人,都变同命鸳鸯鸟。”

“其中一对你与我,自由自在乐逍遥。”

但愿但愿百年似今宵,但愿百年人不老。我要把月亮捆绑在天空照,莫使明月下山腰。从今后,月不暗,人不老,百年一日如今宵……

简单的皮影戏到终场时,我已泣不成声。

“累了就安心睡下!”苏黎一面帮我拭泪,一面轻轻扣住我头。也只有蜷在他怀里,被他的气息所笼罩时,心里才会踏实。

“你什么时候走?”

“我不走……一直在身边陪着你!”

“恩!”

我点点头,终于肯合上眼安睡了。眼皮沉沉的,身子沉沉的,我忽强睁开眼:“走的时候要记得叫醒我!”话音落地,睡意袭来。

……

卧房的衣柜旁,还压着一个大箱柜。曾经闲来无事,打开来瞧过。里面躺着的是苏黎的厚重铠甲,佩剑,还有诸类行军必备……看着是压了满满一箱,而套起来,也不过是苏黎简单的一个行头罢了!轻重他都得扛起来。

玉阳关为西北富饶地带,属于煜国的余粮调出区,牲畜和粮食皆能供给军需。

再战消息及时获准,幂王从容应战。重装部队负荷二十公斤,日行四十公里;而百里之地,轻骑不需一日行程即可奔赴。

幂王再次出征已半月有余,玉阳关内,粮食、柴禾、衣物、备用武器一批批地运出关口,而城外驻扎的增援兵将,早已摩拳擦掌。关内百姓情绪高昂。

所有人振奋着的时候,我在自己暗无天日的梦境里萎靡着。每每昏昏沉沉喝了度上来的几口汤药或淡粥,便又沉下身去。很多时候,其实我知道还有人守在床边,抓紧了我怎么也暖不热的手……

此刻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重要的事,只想要睁开被粘住的双眼,几次挣扎无效,便心慌起来,抬手慌乱地朝空中挥去,忽然被人抓紧了。

沾有凉水的手指朝我枯干的唇上点润,又蘸水抹开了我双眼。

“第几天了?”我哑着嗓音问道。

苏黎微笑,手却微微发颤,将我的手放唇边吻了吻:“又是一个五日……”

我回她一笑,宽慰道:“说过你叫我就会醒来的。”脸贴过去,满是那盔甲的冰冷。

“桑儿!答应我:要等我回来!”这话用于临别时丈夫交代妻子,本是最平易不过了,可苏黎讲出来,却是五味陈杂,带了点恳求,又带点不容拒绝的霸气。

“恩,等你归来!这次,我想为你打开城门!”

苏黎抱紧了我,手臂上力道一点点加重恨不能将我嵌进去,久久不愿松开。

“你的士兵还在等着他们的将军与其共饮呢!快去吧,你和二哥早点回来……”我尽量将语气放平淡。

外头的火把长龙,已映开了整个天际,天空提前破晓。

未了的缘

“王妃,黎王爷已经出了关口了!”绵杏走进屋内,瞧着我艰难地要撑起身,忙奔过来,往床头放上厚厚的软垫。又将压在花瓶下的信笺双手递过来。

“这是王爷吩咐奴婢交给王妃的!”

我接过信封,笑的时候嘴唇干裂撕痛。缓缓将信打开,纸上点墨肆意:等我回来,夫留。

等我回来,夫留……

盯着信傻傻笑着,心里注了蜜一样甜,一遍遍在心中默念,不厌其烦地重复。

“王妃,您若是累了,奴婢先扶您躺下歇息吧!”

我紧压住胸口,摇摇头,怎料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到信上。瞬间,触目惊心的血红浸染了纸墨……我心里一慌,正待要去擦拭被血吞没的苏黎的笔迹,人却渐渐软了下来。

室内绵杏的尖叫声忽的扬起,接着周边嘈杂的声音忽高忽低,帐顶开始旋转起来……

我一直不曾忘记在西伶时无意间听得的那段对话,更不后悔自己毅然决然回到苏黎身边。

……

走回寝帐时必先经过君蒙的金帐。想起那些天君蒙眼中的担忧一直不见退散……我在毡门处止住脚步,帐内君蒙和西伶大夫的谈话声闯进耳内,本是亲声细语,却令我脑子一阵轰鸣……

如果不是听到了那些话,我也不会那么急切地要塔娜找来地图,亦不会这般等不急苏黎来接我回家……

“这几天她病情可有所缓解?”是君蒙的声音。

大夫恭敬回答:“姑娘的病……并不容乐观……”

“什么叫不容乐观?”君蒙口气忽的上扬,带了点急躁。

“这……姑娘的毒已经在体内潜伏了两年之久。虽说当时下毒并不重,若是清心静养,及时清除积毒,倒也无碍。怎奈……”

“但说无妨!”

“只是姑娘如今心事太重,接连多次的急火攻心,使得本来渐渐好转的身子彻底弄垮。病入肌理,又入骨髓,如今牵制心脉……已入膏肓……”

大脑瞬间变得空白,接下来还谈了些什么,已经不清楚了。原来我的小强命,已经被积毒侵蚀得差不多了!我还以为可以和苏黎平平淡淡地在一起过活一辈子的!不想命途多舛,如今身处异地,刚到手的幸福,转眼便流失了……

我缓缓往寝帐中走去,一路都在想:我还能维持多久的生命?一年?还是一个月……听得帐内大夫说得小心翼翼,君蒙语气沉重。君蒙将我带入西伶,我满心绝望,冲他发火向他发难。其实谁都待我好,可最终我还是被毁了!这该怨谁?不是君蒙的责任,也不全怪夫腾儿当年的手脚……错在我,苦果还是由我尝。

我一生都在任性地活着,这不是一个人成熟的表现,可我还想再任性一次……我想再逃,想逃回苏黎身边。我想苏黎,花了两年时间绕了一个大圈才发现自己更愿意回到原点。自己闯出来的麻烦,再大的苦我也咬牙扛着,于是找借口催促塔娜找来地图,规划我剩余的短暂生命历程……

沿着罗伊河支流逃回了玉阳关,于是才有与苏黎在一起的短暂欢乐,如今才会在幂王府中醒过来。

屋内早已恢复了平静。我半睁开眼,绵杏仍在一旁小声抽泣,双眼哭得红肿。二嫂的脸近在咫尺,瞧见我睁眼,忙嘘寒问暖。老大夫端坐在椅上,表情凝重。

我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张嘴的气力也没有了。苏黎在身边时,我怕他太为我操心误了正事;如今他走了,我所有的支撑立马散架碎裂……

二嫂声音轻柔:“先别说话,好好休养些时日吧!黎王爷很快便会回来的!”

我努力扯出一丝笑,便朝不远处的大夫看过去,先生注意到我一直落在他脸上的眼睛,忙起身拱手:“幂王妃已经照您嘱托,和老朽打过招呼了!当日黎王爷书房细问时,老朽已照您吩咐,告知王爷您的病情已见好转,莫让其再过于担忧……”

我朝他感激一笑,又向二嫂看过去。

从二嫂眼中见着了自己的憔悴。嫂子见我这样,亦是一脸疼惜与担忧,抚了抚我早已冰凉苍白的脸:“你想在战前隐瞒自己的病情,可王爷真未察觉出丝毫吗?”

我轻摇摇头:我从未怀疑过自己丈夫敏锐的洞察力,以及他对我的在意,更何况我还漏洞百出……只是两人都没有挑明而已。我故意避开这个话题,而苏黎却曾派无忧无影暗中去为我找寻过所谓救命良药。他们到了西伶,却无功而返……

找着了又怎样?还真来得及么?

二嫂不忍心,可最终还是缓缓开口:“大夫说:……毒入肌理,毒入骨髓,毒入心脉。”

我闭上了眼:我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早知晓答案。只是自己一直努力强打起精神,任性耍赖撒泼,坏毛病尽量发挥到极致,而不愿让苏黎发现自己在一点点孱弱下去。

大夫留下新开的方子,便由丫鬟让出了房间。

室内只剩下我和二嫂。我手指动了动,二嫂忙凑过来:“要喝水是吗?还是饿了?……往后,别忌口了……你想吃什么,嫂子亲自吩咐人为你做!”

我眼角的泪溢了出来,又被二嫂一点点擦拭干净了:“别想太多事!待到黎王回来,见着你这样又该心疼了!”

苏黎……我恨自己在临别时,没能贪婪地多看他一眼……如今我还能熬到他归来的那一天吗?

二嫂说的两句话,已经是前后矛盾……她又在骗我了。

我昏昏沉沉睡过去,偶尔黄昏时醒来,偶尔醒在半夜,睁眼便会见着丫鬟手臂撑在床头正打着瞌睡……

有时绵杏会过来,跟我讲讲外边风传的最新战况。我未答话,却字字听得认真。偶尔一两次绵杏喂我服下一小碗粥,忘了说话就要走时,心中便觉得空落,费劲抓住她衣袖不愿松手。

后来二嫂也习惯了和我这种沟通方式,每次待我醒过来,都会来和我讲话。

“我们的军队纪律很好,有好口碑。听玉阳关的百姓说,黎王爷带领的军队在一片桃园中停驻歇息,离开的时候,一个桃都未曾减少……相反西伶烧杀虏略不得人心……”

“今日前方传来消息,黎王爷的军马已经与前线汇合……我方兵力大增,主副帅协力配合,到时候定能大获全胜!”

“前方传来急报,战马饲料短缺,由于补给不畅,马匹只能吃青草,但这势必会导致战马气力的衰弱,而习惯了吃青草的粗放饲养的马,体力是不及那些精心培育的马匹的……”

“今日圣上再一次下令,已及时将军队需要的补给品运送出关……”

“敌军突然夜袭,我军发生营啸。夜战的不确定性带来的危险太大,任何一方,如若军队训练不佳,都会导致溃散!只有训练严格的军队才能在夜战中占据上风。而西伶王善战,兵马训练有素,此次似乎成竹在胸……”

“由于我军出现夜惊,西伶在野战中逐渐得势,西伶人学我煜国先进,如今已备好冲车和云梯,将欲攻城……西伶意图切断我护城河上游水源……”

我费力咳嗽着,捂着胸口压制着体内的疼痛,二嫂将我嘴角咳出来的血渍擦干,放我躺好,用筷箸夹了浸饱了水的棉花团塞入我口中……如今这已是我进食水的唯一方法了。

“近日战况已出现转折,敌军欲围困我们的城邦,不料却反被我军夹击,西伶求胜心切却犯了孤军深入的大忌……可西伶王依旧得以逃退……”

“幂王正面进攻,黎王北绕,将敌军引入了罗伊河支流,此处地形相对狭隘,原本由于对我军行军不利,所以未被重视。可是黎王爷提出了此路径,并与军师谋划,先将敌军引入狭地,我军事先占领前方高地,水网地带多路并进,困住的便是西伶的军队了……这是我军一次绝有力的反击!”

二嫂是个能与幂王并肩匹配的女子,她懂得的东西也很多。

我不由心里浅笑着,回想着那日在书房,苏黎问起我逃回来时所走的路线……后来他还是在地形图上作下了那条记号。

六月末,幂王府园中的李子已经成熟了。

卧床将近一月,府里上下很多人都来看过我,包括幂王那些不怎么出自己院子的妾氏,也一个个过来探望。我不能言语,却瞧见了他们眼中的怜悯,忍着身体的疼痛,心也撕裂般地痛楚。以致后来二嫂放出话了:公主病重,不得打扰。才得以能清净地听二嫂细细为我讲述,那些流传开来的战事……而这已是我唯一关心与企盼的了。

“绵杏……”

绵杏为我擦拭身子,端过盆正欲走出房门,听得我叫她的名字,瞬间僵在那儿了。返过身时满脸惊喜,搁下手中的东西便朝我跑过来。

“王妃,您醒了么?您能开口说话了?我去叫……”

“绵杏!”我忙叫住了她:“扶我起身吧……”

“王妃您慢点,奴婢搀扶着您!”绵杏将我扶下床,紧张地一步步跟在身边。

“我想吃点东西!”

绵杏瞧着我,只顾一个劲的傻傻点着头,搀着我进了厅堂。

一勺一勺喝下一碗小米粥,又拾起了筷子。绵杏忙将桌上的菜端近了。喝汤时,又记起了苏黎为我一点点挑走葱花的情景……

我抬起头,问道:“王爷快回来了吗?”

“快了!大王妃昨日来时,都说了的,要准备为两位王爷接风洗尘了……”

我笑了笑:“陪我去园子里逛逛吧!我想尝尝新鲜的李子!”

“奴婢命人为王妃摘来就是!您若是累了,奴婢扶您去歇息……”

我执意起身。

园内郁郁葱葱,油亮墨红的果子坠满枝头,如若这园子全种上桃李,这时候,该是怎样一片欢乐的海洋!溜…达…玲…儿

在园中小坐了一会,便被绵杏连哄带骗扯回了屋。

浴池内温暖如春。绵杏为我沐浴更衣,又扶我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王妃,您想要梳什么样的发髻?”绵杏持了箅子,轻声询问道。

我瞧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瘦削的脸,隔了好久才开口作答:“……百合髻。”

绵杏应声,小心的将青丝梳理通顺,又将箅上退掉的大把头发悄悄扯下……我在铜镜中看着,装着自己没发现。

长发被分股蟠曲交卷,尔后盘叠于头顶上,稳而不走落。再带上了象征着王妃身份的花冠,华美而精致。

“……将腮红抹重一点!还有,这次,为我画眉吧!眉太淡……”

“王妃还是那样美!”梳妆完毕,铜镜中绵杏满是欣喜。

我瞧了瞧自己脸上出现的久违的血色,展颜微笑,直夸绵杏手巧……她能化腐朽为神奇。

“绵杏,你说王爷回来时,会喜欢我这一身装扮吗?”我张开双臂,任绵杏为我套上杏红色华服,仔细将每一个角、每一处褶皱扯平整了。

“不管王妃什么打扮,王爷都会喜欢的!”扶我重新躺回床上,绵杏低声答道。

“才不是!你知道吗绵杏,我嫁入苏府的第一天,眼泪鼻涕揩了他一身,以致后来他老嫌我大大咧咧不像个女人……”

“他曾经嫌我身子平板走路大步……”

他说我太瘦,气色太不好。我不愿让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所以我精心化妆,等他回来……我化得够艳够浓了,他应该会喜欢的,他一定会喜欢的……

“绵杏,不要为我卸妆,我要等王爷回来。我要歇息了,你先出去吧!”

为我盖上厚厚的锦被,绵杏别过头,悄悄拭掉眼角的泪,点头答应。

“绵杏,如果王爷回来,你就转告他……算了,我亲口和他说。”

我安心地闭上了双眼,然后迷糊着听到二嫂的询问声,听得绵杏抽泣低语:“回光返照……”

此刻心里已经被满足感盈注了。

苏黎,你会看到吗?我为你画眉,穿你最喜爱的颜色,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博你高兴。

我无意中闯进异世,便再也回不去。人生亦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于是我跌跌撞撞,磕磕碰碰,犯过傻,失去过,珍惜过,也爱过……我该了无遗憾了。

我此刻躺在病床上。

可我犯过的那么多错误,见证了我曾经拥有的年轻生命。我年轻不懂事,每一个路口,都挑难的路走,每次以为你会放弃我,我突然回头你却还跟着我……

我不想假他人之口,如果有机会,我要亲口说出来:苏黎,我爱你。

若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妻子,偿还我这辈子欠下的情债……

出征归来

藤尔腾草原上的硝烟,弥漫了整整一月。

罗伊河一仗,煜国军队诱敌深入里外夹击,赢得漂亮。西伶仓皇撤退而苏幂与苏黎乘胜追击,踏过了藤尔腾直往西面进攻。西伶王率残兵往里退……几经周折,一场关于领土的纷争算是得以平息。

黎王与幂王率万马千军凯旋的那一天,整个玉阳关为迎接人们心中的英雄而沸腾起来。更有不少平日足不出户的姑娘家,为了一睹自己心中英雄儿郎的俊勇身姿,而溜出了家门,桃红粉绿夹在人群中,街道上说不出的喜庆。

城门开启的那一瞬间,枣红马上盔甲着身的苏黎,没来由地紧张起来。街道上人影攒动,苏黎极目张望着寻找着,偶尔会对上小姑娘羞答答抿嘴微笑,却没有见着自己每个军营夜晚思之欲狂的身影。

她如今该是在幂王府里安分得呆着吧?!病情是否有所好转……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桑儿还在府里等着自己回去吗?她可是亲口承诺过的,可这人耍赖皮已不止一次了,谁能保证她不食言?想着临行前蜷在自己怀里小兽般的身子,羸弱确一如既往倔强着……

队伍已被热情的百姓拥住,行进得很缓慢。苏黎终于急了,控马上前两步,和幂王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独自策马奔进了一旁的小巷……

苏幂皱眉,想起自己的四弟这几日空闲下来后,归途中明显浮躁了不少。他担心着家里卧病的妻子,如今战事已了,儿女情长在心里已经揪拧得他寝食不安了。便也没想要多质问,依旧在百姓的夹道簇拥下,领军前行。

幂王府的大门,这次并没有因为两位王爷的大胜归来而装饰得喜庆。相反,人人脸上表情凝重,不知他们那位年轻的黎王爷,会不会因为无法接受即将迎来的噩耗,而将整个王府掀翻。见着了前方奔过来的马匹,众人慌忙迎了上去。

“大部队还在后头!”不待他人开口,苏黎甩下一句话便跃下马,朝人群中扫视过去,仍是不见语桑身影,便向一旁的幂王妃看过去。

“王妃……王妃在房中。”幂王妃轻轻开口,话语中并未显露任何情绪。

苏黎松了口气:“多谢嫂子这一月来对语桑的照料!”说罢便奔进了大门,众人忙让开道。

进了院子,绕过长廊,苏黎直朝西院走去,正待跨进卧房,不料前边绵杏“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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