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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光她是个美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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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说这些步兵骑兵,将来是要筑成铜墙铁壁,来抵御入侵我们煜国的胡人蛮人的!”我颇生感慨,开口说道。

夫腾上前走了一步,看向远处,口中喃喃,重复着我刚才的话:“铜墙铁壁……抵御敌人……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可是没有办法,”我接过夫腾的话头,说道:“苏黎说,我们的陛下不恋战,可是如果西伶执意东进,这一仗,或是三两年后,或是三五个月后,总之迟早会打起来的!”

君蒙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紧锁眉头看着我在一旁滔滔不绝,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来个轰轰烈烈的一仗也好!”

我侧过头看向君蒙,见他眼中满是毅然与决绝。

现在的我很容易被触动到:原来煜国的男子都是有方刚血性的。苏黎是这样,君蒙也不差!我从未见过战场,也不能够感受到战场中的血腥,今日见到这古代的练兵场所,虽然只是九牛一毛,可也被这滔天的号喊声所震慑住,心中的爱国情怀暴涨。当兵太苦,于是,他们将平日里挤压下来的压抑的毒素全用来发泄在敌人身上,只恨不能冲锋陷阵,战场上鲜有逃兵。

我想作为煜国男子,这也是他此刻所想吧!

许久,君蒙眉头才渐渐舒展,侧过脸看向我:“苏黎还说了些什么?”一开口,却是难得的玩笑口吻。

我一愣,自己也察觉到了,就刚才,我念叨了苏黎的名字好多次……君蒙还不知,我还在幻想有一天能够看到苏黎身着铠甲的英勇身姿……

我一时心虚,想去解释,可并未等我答话,君蒙上前一步,扶住我肩,说到:“日头快沉下去了,玩累了的话还是赶紧回客栈吧!”

顺着原路往山下走的时候,仍旧可以依稀听到士兵的号喊声在山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这座山头其实并不高,起码刚才走上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太累,看着这绿意盎然的夏末日暮,鸟儿正要归巢,一路上要比来时静谧许多。在我们国家的大城市中,这是寻不到入口的桃花源。

突然觉得在询扬多呆两天也不坏,如果君蒙能够天天带我出来游山玩水,就像今天一样给我太大惊喜……

一路上绿意是有,可这个时候,夏花落尽,秋花初开,山路旁的那些星星点点的无名小花便开始凸显它们平日里被埋没了的美丽。

路旁有黄白色的野雏菊,此时刚从茂盛的绿草丛中探出头来。

我跳到路边的丛林里,小心的将它们一一摘了下来,又扯了根草条儿扎成一小束。返身一看,君蒙正在一旁,夫腾走在后头,我这才注意到一下山,夫腾就没有多说话,一直只是沉默的跟在后边。

我忙走近她,将手中的花束递过去,笑着说道:“这花儿挺漂亮,送给你!”

夫腾止住脚步,并没有去接我手中的花,盯着我看了半响,才冷冷的开口:“这些花儿在这山野怒放得不容易,何必要为了一时玩心,轻易将它们葬送!”

“可……”我正要开口,夫腾不再睬我,便径直朝前走去。

我……我这不是秉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为了讨你开心才……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的灰,还落了个辣手摧花的罪名。

眼看着夫腾朝山下走去,将我们甩开了老远。现在这花拿在手里也不是,丢了也不是。

“夫腾怎么了?”我冲君蒙问道。

君蒙拉过我,默默的走着,也不着急回答我,最后才缓缓说道:“夫腾是孤儿,从小受尽了磨难,心中有太多苦楚,所以对于那些同命相连的事物总会有感触吧!”

“这是山间自然生长的野花,没人松土施肥,也顽强的开出了花朵……可是却经不住他人的采摘亵玩……”

“我明白了……”我没有那么多愁善感,肠子太直脑子也不打弯,夫腾这是在生我气来着。

“你不会明白……”君蒙牵着我的手默默向山下走去,只是自言自语。

“什么?”我没有听明白,偏过头问道。

君蒙回过神来,只一顿,又摇了摇头:“没什么……太阳快下山了。”

求画雏菊

“姑娘是要购买成品,还是当场作画?”询扬街头的一家小店内,小店老板留着山羊须,身穿长褂子,很有老学究的范儿,一说话却将油滑的本质暴露出来:“小伙子会买美人像,姑娘是不是要造一幅将军图?”

我正盯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秋色》看得认真,冲那走过来的老板问道:“先生,这画中尽是绿意盎然,枝繁叶茂,何来的秋色?”

老板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那幅《夏意》已经被收进阁楼了!既是夏季已过,摆上来的,是《秋色》不错!姑娘冰雪聪明,会看不明白?”

我皱起眉看向他,又将目光移向画中,仔细研读,远处的山依旧苍翠,近处的树木……终于发现,树木中藏有了开始泛黄的叶子,隐匿在层层绿意中,不会被轻易发觉……

“这……就是所谓的‘一叶知秋’?”我疑惑,冲那老板问道。

我哪有冰雪聪明!我不会画画,也不懂读画,不过我会看,会比较。扫视了屋子里陈列的所有画卷,点了点头:恩恩,不错不错,猫像猫狗像狗,画得生动形象!

我眼珠子转溜的时候,店老板眼珠也在打转:“姑娘还真是慧眼,这些画,都是询扬城的名家亲笔所作……”说罢便要一一指给我看:“你看那幅……”

“你会作画吗?”我挥挥手打断他的话,问道。

那店老板的嘴角开始抽搐,胡子一动一动:“笑……笑话!我当然会作画!这店内的画都是在下所作!”

“不是说是出自询扬的有名画师之手吗?”

“没错!……在下便是询扬的名家!姑娘是否听过萧三爷的名号?”那画师得意的说道。

还真会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瞧着那萧三爷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于是我瞪大了眼看着他,抱着严肃认真的态度,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不待那萧三爷的脸气绿了去,我又忙着开口说道:“不过我想要现场作画,先生能否为我作上一幅?”

“哦,那姑娘是要画什么?是要画那像美人一样的娇花,还是画娇花一般的美人儿?”萧三爷见我转了话题,又弯起了桃花眼,只可惜鱼尾纹一直拖到两鬓。嗤——大把年纪了还调戏姑娘家!

我嘴一咧笑得灿烂,突然将右手抬起来横在他面前:“我要画的,便是手中这束美人般娇艳的鲜花!”

画师盯着我手中拽着的那束雏菊,眉头一拧:“这是……”

好吧!我承认,过了一个晚上,这束淡黄色的小花已经被我蹂躏得不成形了,现在耷拉着脑袋,样子比较……难看。

“怎么?莫非只一束普通的野花,就……”说罢叹了口气做失望状:“哎,要是先生感到为难,便算了吧!”说罢转身欲走出店门。

“等等!”萧三爷忙叫住了我:“这也能难倒我?……姑娘这花娇艳欲滴,在下定将其画得活灵活现!包君满意!”

说罢又招呼书童,在桌上摊开了素净的画布,便开始执笔。

这人嘴上油条,真做起实事来倒是一丝不苟。手一勾一挑,浓淡墨汁便在纸上游走开来……我凑过去,看着萧三爷持笔点染,只一会,那充满野趣的黄白色雏菊便跃然纸上!

像,很像!很像我昨日在山道旁发现的那隐匿在绿草中的星星点点。瞧了瞧画,又瞅了瞅那萧画师,我瞪大了眼睛。

没出一炷香的时间……画技还真不赖!

见我满脸的惊讶,萧三爷挑了挑眉,面露得色:“姑娘是初次来询扬吧?就没有听过询扬老少耳传我萧三爷的事迹?”

“没有!”我老实的回答,萧三爷正端起茶杯润喉,被我一口呛住。顿时涨红了脸:“咳、咳咳……询扬老少都知道我萧三爷的本事!任何事物只要在我脑子里头转溜过,我就能够将其活跃于纸上!……姑娘就未曾耳闻?”

“哦?先生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成?”我问道。

萧三爷听后哈哈笑得张狂:“过奖过奖!过目不忘不敢当!不过美好的东西总会印象深刻……就好比姑娘美貌,在下如今闭眼就能下笔了。”

我冲他一瞪眼,忙又满脸堆笑阳光灿烂:“先生的画确实不错!那么敢问先生,先生是擅长画人物,还是擅长山水?”

“我只画一切美丽的事物!”

“比如……花似美人,美人如花?”

萧三爷两眼冒光:“孺子可教也!”

我打了个寒战,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又开口道:“那么能否再劳烦先生画上一幅美人像?”

三爷吩咐书童重新摆上笔墨纸砚,我在一旁思索,该让他画什么好呢?想了想,然后转身,执起笔在白纸上写上六个字:殿春、雅蒜、实景。

……

回到客栈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君蒙正端坐在茶几旁优雅的品香茗。见我进来,站起身,说道:“在你房间等你多时了……一大早的上哪去了?”

我将画卷往身后藏,讨好般的笑了笑,没有作答。

“那是什么?”还是被他发现。

我忙吐了吐舌头,挑了其中一幅递了过去。

君蒙眉头又皱了起来,伸手接过画卷,将其打开:“人生地不熟,你冒失的跑出去,就为了去求这画吗?”

我点点头:“你说,夫腾会喜欢吗?”

榆木脑袋想出来的都是蠢法子,这办法,还是我想破头皮想了一晚上出来的成果,夫腾昨晚就一直闷闷不乐,问她话她还是会礼貌的回答,可就是不主动开口。于是今天一早,我就拿着那束野雏菊出去……所幸的是满载而归……心中窃喜。

“这雏菊,是为了送给夫腾?”

我点头,学了萧三爷在一旁卖弄:“怎样?如今这野花便可以常开不败了!”

昨日下午夫腾是在怒我不该将开得正欢的雏菊轻易折掉,不该辣手摧花,于是我便想到了要作画……我这般尽心尽力,夫腾应该会领情吧?

我正得意着,可是一抬眼渐渐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怎么了?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君蒙回过神来,忙笑了笑:“没有,你没做错什么……”

将画卷重新卷好,递了过来,我顺手便将这两幅画往床头一放。一转身发现君蒙的视线还是停留在我身上。他看向我时,眼神中总会充满质疑和研判。

“桑儿……你真的变了……”君蒙走近两步,缓缓开口。

“恩?”我掩饰着自己的心虚,故作疑惑。不知道我是不是将语桑在君蒙心中的美好形象糟蹋得差不多了……可这也非我所愿,我不是故意的。

“你以前不爱笑,太沉默……”十几岁的小女孩作个闷葫芦?

“以前的你不怎么敢抬头……”现在的我是鼻孔朝天……

“还有呢?”我开口问道。

君蒙嗤笑了一声:“以前脑子里没这么多问题,只会细声回答别人的提问……”

“还……”还有呢?我将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

看来语桑以前是个软泥娃娃,可以任人捏扁了搓圆……而现在……君蒙也看得出来:语桑变了。

我正苦恼,君蒙又缓缓开口:“还有就是……太多了,没有了。”

我抬起头,瞪圆了眼,他又讲太空话了!这一路上就一直在猜他的心思,只可惜,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我不会明白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从询扬启程?”

“后天……”

伸过手拍了拍我木讷了的脸,君蒙笑了笑,就往外走去。

未到门口时又是一转身,向还傻愣在原地的我看过来。

君蒙将手伸入袖中,缓缓将那条黄色的丝帕抽出来,突然微笑着开了口:“……她很美丽!”

“真的?”我顿时来了精神,眨巴着眼睛看向他,期待能多听到几句类似的表扬。

君蒙一愣,又低头看了看被揉进掌心的丝帕,慢慢松手,暖黄色的花朵就在掌心渐渐绽放开来。

“恩。从空中飘落的时候,更美……”

……

“语桑——”外头有人敲门,是夫腾的声音。

我忙走过去,打开门便见夫腾端着食盘,上头又是一碗温热的红豆粥。

“今日晚膳,又没吃饱吧!”夫腾终于对我恢复了往日的友善。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她让进了房间。

夫腾将碗端放在桌子上,直起身后,便对我微笑:“今日……谢谢语桑为我送来的画……我很喜欢!”

“哦……嘿嘿,你喜欢就好。”就怕摸不着你的性子,害我做一上午的无用功,还花功夫和那猥琐大叔萧三爷去斗智!

夫腾朝窗前走去,手抚窗棂,看向远处。我也在想那远处的山峦,不知昨日我们留下的足迹还在不在。见夫腾依旧眉头紧锁,我想开口询问,可是又怕自己说错话。

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夫腾,对不起,君蒙都跟我说了,你……”

“李公子……都跟你说了?”夫腾转过身来,满脸疑惑,“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你从小受的苦够多……”我慌忙解释。

“我是孤儿……”夫腾看向远处山峦那头,眼睛却失了焦。

“我是从小就没有了双亲的孤儿……”夫腾的声音缓缓开口:“语桑,你崇拜英雄吗?”

我老实点点头:“恩。”

“那么英雄在你心中是什么形象?”

我迟疑了半响,然后答道:“恩……有胆识,有魄力,能救人于水火,救国家于危难!”

夫腾没有返身看我的脸,只是笑了笑:“昨日在山头,就已经知道,语桑崇拜那些在战场上冲杀,凯旋的英雄。可是任何一场战争,对于老百姓来说,都是一场悲剧……”

“夫腾……”我轻声叫了一句,没见回应,只是听着她渐渐陷入回忆。

“我的阿……我的爹爹和娘亲,都只是普通百姓,那一年我的弟弟尚在襁褓,我们只想要平安的度过一生……可是一场战争下来,我的爹爹和娘亲,还有我的弟弟,都被战乱中的马蹄踩踏致死……”

“夫腾当时也只是个三岁的姑娘,刚刚记事,然而我人生的第一抹记忆,便定格在了尸横遍野的战场!”

夫腾返身看过来的时候,泪水已经花了妆容。

我忙递过手绢。

我还在想为什么在夫腾的眼睛里,总会看到那不属于小女子的毅然与坚强,不曾想过会在夫腾嘴里听到她悲悯的身世。昨日在山坡上朝山脚看下去,我兴奋着说了很多,却不知当时就触动到了夫腾……

夫腾接过手绢,将泪拭掉:“这些,在金爷收留我之际,金爷和李公子便已经知晓……”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去乱嚼舌根的!如今我知道了,尽量不去犯昨日那种错误了……”然后又笑着说道:“你看那画中的野雏菊,如今他们已经不再畏惧风雨,会常开不败了!”

夫腾终于笑了笑,看着我又摇摇头:“你不会明白……”

又是这句话,君蒙对我说过如今夫腾也这样说。

然而我现在也是个没爹没妈的可怜人了。我唯一比夫腾要幸运的是,我知道我的爸妈现在在另一个时空健康的活着,而夫腾的痛苦,便是眼见了亲人的离去……

不明白我乐得糊涂,所以也不再多问。

蚂蚁说谎

马车在呆在询扬城的第四日终于启程。我提着轻便的包裹,手中拿着那幅画卷,屁颠屁颠的最先上了车。

“总算动身啦!”道路终于疏通了。听着前边马蹄的踢踏以及车下轮轴的转动,我兴奋的说道。

在出询扬城不远便拐进了山道,道路不窄,可是要崎岖得多,马车明显要颠簸得厉害。

“是不是还得两天山路才能到苍岭?”我问道。

金爷开口说道:“这两日要在野地留宿了……一路上会很辛苦。要不就快马加鞭赶往苍岭城后,再歇息几天罢!”

众人点头同意。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颠簸,太阳已经渐渐升高了,我探出头去朝外边望了望,两头都是浓密的枝叶,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只留下星星点点的斑驳。

我用手遮光,努力在树叶中寻找着,果真发现树上已经渐渐有了泛黄的叶子,这是北国的秋天,比南方来得要早。

“哈哈!”我笑出了声:“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叶知秋’!”

“什么‘一叶知秋’?”夫腾微笑着问道。

我重新端坐回车内,朝夫腾眨眨眼,笑得神秘。

一想起在询扬街头的店中与萧三爷的那段对话, 觉得又过瘾又有小小愧疚。

于是顿了顿,开口说道:“夫腾,其实,我送给你的那副画,并没有花去半文钱!……”

君蒙侧过头来,老表情又出来了。我挠挠头,将我在询扬街上的“英雄事迹”老实交代了出来……

……

我执笔在白纸上写上六个字:殿春、雅蒜、实景。

萧三爷接了过去,拿在手中看一看后,一拍胸脯:“这有何难!”

说罢便开始着笔。

一幅优秀的作品是需要长时间的磨合才能够最终成型。几个月,甚至几年。我看了看那野雏菊,萧三爷在短时间内画出的花草山水,已经很不错了。只可惜……我现在是要找茬来着。

我在一侧的红木椅上坐了下来,端起几上为客人泡好的茶水,一脸悠闲自得。

萧三爷令书童持了画站到我面前,自信满满的问道:“这是不是姑娘所要的美人?”

我放下茶杯,仔细瞧着。芍药花盘硕大花色艳丽,而水仙叶修长花柔美,确实好看。

可是心里赞赏眉头却皱了起来。

“怎么,画得不令姑娘满意?”萧三爷疑惑。

我站起身,双手环胸,边仔细看着这幅画,边摇头:“画是画得没错,可是……”

“可是什么?姑娘快说!”萧三爷急了,可能这位大叔的画很少被人否定过,何况还是我这种外行。

“若是姑娘能够说出其中漏洞,所言确实有理,那么这两幅画在下分文不取!”

“此话当真?”我眼睛一亮:就等你这一句了!

“自然当真!”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背过手去在店内边晃悠边开口说道:“我是要画将离,画雅蒜没错吧?”

“是为姑娘画的将离雅蒜!”

“我也讲了是要画实景,无需夸张渲染没错吧?”

“也是按实物来描绘的!姑娘敢说将离和雅蒜不是长这样么?”

我点头:“是长这样没错啊!可是……在这个季节内,将离花落,雅蒜还未开花,我说的又是否属实?”

“……属实。”

“那么,又为何夏花和冬花会同时开放?”我窃笑:“先生说写实,那么先生见到过将离与雅蒜同时盛开?”

“……”

“若是要画实景,那么瓶中的将离大概只剩下了残枝败叶,盆中的雅蒜应该是个秃头!”

“可是姑娘不也说了要画那美人般的娇花吗?”

“可是在我眼里,八十岁的老太太当年也是一枝花!掉落凡间的仙子还有脸先着地的呢!”我怂了怂鼻子,说道。

“姑娘这是在胡搅蛮缠!”萧三爷涨红了脸,显然生气了。

“第一幅画嘛我很满意!可是第二幅画……那可是常识性错误!”

滑嘴的萧三爷最开始哪能想到我会是个多么赖皮的主!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将那两幅画卷好,扎紧。终于像那焉了的野雏菊,耷拉着脑袋没话说了。

“我可以走了吗?”我将画抓在手上,得了便宜还卖乖。

“姑娘……走好!”萧三爷人油条人品还不错,没真跟我较真,甩甩手希望我尽快从他眼皮底下消失。

在滚之前我又返身问道:“有5只小蚂蚁排成纵队,每只小蚂蚁都说它身后还有1只小蚂蚁,可是小蚂蚁没有说谎,为什么?”

……

“那是为什么?”夫腾开口,与萧三爷同样的问题。

我偏过头看向君蒙,可是他也不做声。

我吐了吐舌头,这是自己在耍滑,不怎么光彩,还是不要说的好。

君蒙接过我手中的画卷,将它打开瞧了瞧:“人家画得挺好的!你是在讹诈人家呢?”

“我没有!”我狡辩。

以后,我再也不做这种丢脸的事情了,做人要厚道。

以后我奔波流离的日子还长着呢!不会每一次都会时来运转,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的。

以后,出门一定要带钱!

* * * * * * * * * * * * *

苏黎的队伍返回询扬时,已经快过午时了。

进了城后,苏黎下马,命其他人先回了营地,只协了无影走在街道上。

店内,萧三爷还在为昨天之事而郁闷。想自己大半辈子下来,只有自己耍滑的分,不料这一次,却被一个小姑娘钻了空子。

看来得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平日里油腔滑调吓跑了很多姑娘少妇,如今报应来了。

“明明不可能,可蚂蚁又没有说谎,那会是为什么?”

秋阳正毒,外边街道上行人也稀少。

苏黎走进店内,看着挂在最显眼处的那幅《秋色》出了神:一转眼,炎炎夏日已经悄然离去。

“公子是要买成品,还是需要现场作画?”

“看清楚了!这是苏四公子,是询扬营地内领兵的将军!”无影冲萧三爷吼道。

小心的打量苏黎,见这位将军并虽穿铠甲,可仍是英气逼人。于是萧三爷收起那幅油滑气儿,恭敬的问道:“将军需要什么画?”

“我家将军不是来画画的!将军日理万机,怎会有闲情来这耍娘娘腔!”又是无影的声音。

“那是……”萧三爷那叫一个郁闷,这几天都是什么日子,怎么财神不显灵瘟神总进门!

见苏黎还在看墙头的那幅画,于是忙开口:“将军好眼光!那幅《秋色》,是鄙人……”

“你是擅长画山水,还是擅长人物画?”苏黎打断了他,冲他问道。

好熟悉的台词!萧三爷一听脸上的汗就冒了出来,小声嘀咕:“昨日那位姑娘大概与你是本家……”

“你自言自语些什么?”

“没,没!”萧三爷忙说道:“将军要买画要画画,鄙人都愿意为将军效劳,可是我可经不住连续被耍两次……”

“谁耍你玩了?”苏黎眉头一拧,开口问道。

“没……将军没这闲工夫!”萧三爷只得继续说下去,只是想要提个醒儿,暗示一下苏黎要是不用买画就早点走人:“是昨日一位姑娘,来小店要画将离与雅蒜,可是画好之后……”

“你说什么?是何人要画将离与雅蒜?”苏黎脑子里瞬间闪过的是那封留下的信,以及在殿春园中,看到的洒落了一地的缤纷,还有园子中那些细碎的脚印。

“是位姑娘家,年纪不大,鄙人并未提防她,可是那姑娘竟然中途使诈!”萧三爷本不想将自己的光辉事迹道了出去,只是又觉得气不过,便一一道了出来:“画好了将离与雅蒜后,却被那姑娘耻笑说我不懂常识!说这个季节,将离已是残花败叶,雅蒜还是个秃头……”

苏黎心一提:这些话,只有某人能说出口。难道他们还在询扬?

“那姑娘长得怎样?”苏黎问道。

萧三爷一提神,忙说道:“那姑娘长得水灵!就是性子怪了点。”

“个头不大?”

“恩。”

“约摸多大年纪?”

“十五六岁!”

“先生可是萧三爷?可有过人的画技,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这个……不敢当!”

“好!就求这姑娘画像!”

……

萧三爷将画好的画像递给了无影,无影将画像呈向主子面前。苏黎斜靠在红木椅上,眼睛望向那画,抑制住内心的汹涌,对无影说道:“你瞧瞧,这像谁?”

“这……这是……”无影低头一看画像,顿时瞪大了眼:这不是他们的少夫人吗?

苏黎闭上眼,心里五味陈杂: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询扬城内逗留!某人还有闲情来求画!

她要画干什么?为何……要画将离与雅蒜?

睁眼时便看到萧三爷还在盯着手里的画看得出神,苏黎不乐,于是懒懒的说道:“这画我很满意,先生画得传神!”

萧三爷不明情势,只呵呵傻笑:“将军过奖!不是鄙人画得好,是那姑娘长得太美!”

“所以……你讲话唐突了她来着?”语桑不可能无故刁难萧三爷。

见主子手指又开始在椅靠上敲点,无影担忧的看向萧三爷,祸从口出祸从口出!你得罪了少夫人现在又将更强势的主惹毛了,怎会有好果子吃!

“这……那姑娘嘴利,我可未曾赚得半分便宜!鄙人为她所画的两幅画,不曾拿了一文钱!”

“怎么回事?”苏黎压下火,问道。

萧三爷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苏黎。听到最后苏黎竟放声大笑了起来。这风格,就算没有这画像,也能够猜出是谁了!

无意间搜寻一了些信息又找了乐,来店里收获颇丰。

于是也不想为难萧三爷了,只是招呼无影将画像收好,便起身。

走到店门口,苏黎突然转头:“想知道那姑娘问题的答案吗?”

萧三爷忙说道:“劳烦将军为鄙人解惑!”

“既然蚂蚁没有说谎,那么……”苏黎扯起嘴角笑了笑:“扯淡的便是她了!”

说罢不理会那傻愣在了原地的萧三爷,走出了店门。

无影收起画,将银钱往桌上一摆:“别愣着了!不是哪家姑娘面前都能耍滑的!这是三幅画的钱!”

出了店门,终于听到前方道路上响起了马蹄声。侍卫见着了苏黎,忙跳下马。

“主上,飞鸾向西北边方向行去了!”

“恩。”苏黎应了一声,得了消息,便让侍卫先行离去。

从无影手中接过画后,苏黎眉头一皱:“无影,方才在店内你怎么骂爷来着?”

“主上!无影并未……”无影还没弄明白苏黎所指。

“那你是说谁娘娘腔?”

无影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心里大呼不妙,知道萧三爷那是祸从口出,自己却总是粗枝大叶不长教训……

看着无影的脸色,苏黎想笑却硬撑着,摆起面孔。

“从询扬东街到营地,未时一刻出发,三刻可赶回营地!无影幸不辱命!”不待苏黎说话,无影转身就跑进了烈日当中。

苏黎笑着摇头。

向西边天空望了过去,那山峦伸向了渺远天际。

还有闲情去求画,还会耍小聪明,就应该过得还行……

先放一段时间吧!毕竟他身负重任,不能够总是儿女情长。

夜半高歌

太阳西沉,山上的余晖被渐渐吸干,马车不能再冒险行进了。

四周静谧下来,将鸟鸣换做了虫鸣。

知道要在野地过夜,准备是早做好了的:有火种,还有御寒的薄毯。

车夫将马车靠里停下,然后跳下车,将缰绳栓在了一旁的大树上。金爷也随即跳了下去:“今晚我们就在这生火歇息吧!”

在附近的灌木丛中找了些干碎的树枝和一些干枯的树皮出来,用打火石将火点燃后,车夫已经从远处抱回了一大推干树枝。

我们下车,围着火堆席地而坐。我就进靠在了身后大树粗壮的树干上,开始垂那因奔波一天而酸痛的肩膀。闭上了眼睛。白日里的热气已经渐渐蒸发,地上开始有了些许凉意。

有人轻捅了捅我的手肘,我睁开眼,看见天又暗下了一层。

君蒙将包有干粮的荷包递了过来,轻声问道:“累了吧?”

我笑了笑:“还好!”说着将荷包打开啃了起来。

不累是假的,可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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