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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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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再生很多很多的皇子公主,他们相互友爱,等他们长大了,朕将这座江山传给长子,然后和你一起出来,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建一座房子,过普通民妇民夫的生活,可

好?”

张嫣颊上酒窝若隐若现,嗔道,“你当我是猪啊?”

一个孩子就很难养好了,还生很多很多呢?

语虽嗔怪,面上却是一片笑靥如花。

“猪也有猪的好,至少多子多福。”刘盈忍不住的笑,凑近张嫣的耳畔,轻轻道,“阿嫣,等咱们回去,按着你放在椒房殿的避火图,一个姿势一个姿势的试过来,可好

?”

“你说什么呢?”张嫣脸颊几乎绷不住,腾的一声,从头烧到耳际,一片红霞,“等一等,”她忽然醒悟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有避火图?”

刘盈闷笑。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就是。”

他想起那些阿嫣不在未央宫时候的日子,眸中愉快的色泽便淡了下去,“那些日子,我一个人在未央宫,想你想的夜里睡不好。就去了椒房殿,屏退了旁人,一个人待着,

好像你还在我身边一样。后来翻了翻你留在殿中的旧物,在寝殿箱子的最底层里看到的。”

“那是那一天,我……。阿母私下给我的,”张嫣期期艾艾的解释。

她简直有一种掩面,在他面前泪奔而去的冲动,要知道,她可是曾经在天一阁的那一晚,装作过对男女情事懵懵懂懂的模样过的,如今却被刘盈发现,她在椒房殿中竟是偷

偷藏有避火图——这其中的九转千回,她简直没有办法在他面前继续待下去。

“阿嫣。”

刘盈伸出手去,轻抚她的脸颊,怜惜道,“那一天,在天一阁……你很委屈吧?”

她愣了一愣,那些被压抑了的,遗忘在记忆里的委屈不甘都浮上来,一瞬间鼻头发堵,背过身去,拭掉滚出来的泪珠,却转头微笑,“那些都过去了。”

“我等着看的,是你能给我的将来。”

我要将来,你一直一直对我好,才去弥补,你曾经带给我的伤害。

“好。”

刘盈将她拥入怀中,抹去了她眸下的泪痕,怜惜道,“傻丫头。”

她忽然就能释然放下。

回想这四年多的婚后生活,张嫣感慨万千。

那一年的梅林,晦暗的光线,她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与自己之间有重重阻隔。侯府夏馨园的夜风,她在那一天长大,阿母给她煮了红鸡子,跟她说,每个女

孩儿,都要经历了一场梦。

那被她压在箱子底,少年时代一片晦涩难言的心事,本来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圆满了,却没有想到命运兜兜转转,在另一个转角,重又见到他。

“我会一直对你好。”刘盈握住她的手,许下诺言

好到,纵有记忆里的委屈,你依旧舍不得离开我。

“阿嫣,我一直很想你。”

“不仅是我,母后很想你,荼蘼,解忧她们都很想你,你阿母很想你,偃儿在洛阳,也很想你。”

忆起胞弟,张嫣的眼睛亮了起来,“持己,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偃儿了,他在外头好不好?我想见偃儿。”

刘盈的声音顿了一会儿,方答道,“他好的很。——等你回了长安,自己去看他的信。”

“阿嫣,”刘盈呢喃,吻着她的唇,道,“谢谢你那么勇敢。”

一直一直追着来爱我。

落日从西山之上落下,在原野上投下一抹残霞。映照在张嫣唇边的笑涡,明明还带着一丝泪痕,却美丽不胜收。

她曾经孤独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遍目相望都是茫然,惶惶然不知道何去何从,想要找一个能够放心去爱的人。

她决定一意孤行,嫁给他做他的皇后的时候,与命运做赌,希望有一天,他可以看到自己的深爱,于是回过头来爱她。

那些曾经想要的一切,在这一座极北的边城中,此时此刻,都已经得到。看似幸福美满到了极处。

可是再在这种祥和的时光中,张嫣忽然生起一种不详的预感,福兮,祸之所伏,命运总是在最惊喜的时候打破人的奢望,屡见悲催。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完

番外春雷

《春雷》配乐是周杰伦的《兰亭序》

听过这首歌的可以回想一下歌词的最后一句是什么。

早春的第一枝桃花在枝头绽放春意的时候,各郡国挑选了新的才俊之士,送入长安太学学习。于此同时,最初一届的太学生也结束了他们的三年太学学习。

在各名学生的考绩名册中,排名第一的,是一名籍贯河东,名叫严助的年轻人。

看到了这个名字,刘盈愣了一下。他没有因私情而废公事的习惯,严助虽有野心,倒也是确有才学,用之得当,可为能臣,当初匿名所陈的那份奏章,虽有失之偏激之处,

却也颇有真知。于是授谒者令,待诏金马门。

陛见的时候,严助觑见了皇帝的容颜,不由瞠目结舌,待退下来之后,很是呆愣了一会儿。

第二日常朝,两位丞相就长沙郡民生上计,以及关东马场设置之事与皇帝商议,待诸事议定,刘盈疲累不堪之际,抬起头来,宣室殿中松香环绕间,仿佛又见到阿嫣巧笑倩兮

的娇颜。

终究是忍不住,取出了那份压置在众多章奏下的宫人名册。

薄薄的一册书上,誊写着七十六个放还宫女的名字,供奉,籍贯。刘盈知道,这其中,有一个是阿嫣拟的假名。

这七十六个陌生地名字,有一个属于阿嫣。他慢慢的猜,会是哪一个。

她怕自己认出来,一定不会用与本名相关的姓名,但是她素爱雅致,也一定不会使用太粗俗的字眼。

这样排除下来,最终圈出了二十六个人。

他忽然苦笑,将名册推开。刘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就算知道了阿嫣现在在哪儿。你又能够怎么样?

你若没有信心能够留住阿嫣,就干脆的放手吧,留给她一片驰骋的蓝天。

阿嫣,我要学着,在思念你的时候,戒掉你。

这一日春光正好,刘盈行在未央宫中。忽见了沧池之边开出了一朵桃花,不由起了兴致,命人取来纸笔,在一旁兰水亭中石桌上摊开,画亭前地那一株新开的桃花。

横伸而出地枝桠上,桃花又开的润泽了一些。

其时,新纸从发明到遍行天下,不过数年光阴。刘盈虽然已经废弃了笨重的竹简和昂贵的丝绸,开始使用新纸习字作画,单因为三四年的练习抵不过半辈子的经验依循,画

技便很生拗,依着水边桃花的形态画了几笔,忽然想。说起来,这新纸地发明,也是阿嫣鼎力促成的呢。

阿嫣似乎在自己身边留下了太多的痕迹,于是自己偶尔一个垂首,都能够想起她来。

待到刘盈回过神来,看着笔下,不由哑然失笑。原来自己失神之际,竟是不经意的画了站在水边桃花树的一个少女,虽只有几笔轮廓,但神态宛然。可不正是阿嫣?

那些所牵挂的,所思念的,瞒的过众人,却瞒不过自己地心,不经意间倾泻在笔下,这才知晓。

刘盈望了望左右,见离的最近的侍从都是侯在亭外,于是放下心来,既然已经画了,便不妨从心所愿,画到底吧。

他重新蘸了墨,沿着适才的落笔续画。面前无人,但他原亦不需要观看,阿嫣的模样刻在自己的心底,不需要刻意回忆,便宛然在那儿。于是不再抬头,落笔亦越来越快



他画的是阿嫣的侧面,她在树下抬首看枝上落花,眸光似水,微笑宛然,栩栩如生。收笔之后观画,不由讶然,此次画画不过是因一时兴致,枝头的桃花,旁边的池水都画

的一般,但唯独观花的阿嫣却是形神肖似,情致款款,格外的好。依稀仿佛竟是阿嫣真的在身旁,伸手往树上摘下一枝桃花,笑问他桃花开的可好。

无关画技,他凭的,是一颗爱人的心。

他观看许久,提笔在画上一笔一笔认真提道:朝与佳人期,日夕殊不来。

嘉肴不尝,旨酒停杯。

寄言飞鸟,告余不能。

俯折兰英,仰结桂枝。

佳人不在,结之何为?

从尔何所之?乃在大诲隅。

灵若道言,贻尔明珠。

企予望之,步立踟蹰。

佳人不来,何得斯须。

佳人不来,何得斯须。终究,阿嫣已经离开了他的身边,与他天各一方。

椒房殿的门楣是一种庄严地朱红色泽,更多的体现的是一种母仪天下的威严而不是少女喜欢的轻舞飞扬,阿嫣曾经抱怨过太老气,她年少活泼,其实更喜欢昭阳的富丽堂皇或

者是玉堂的清幽雅致,但是她说的时候也并非是想要得到什么结果,总是逗他笑笑就过去了。

没有了阿嫣的椒房殿,虽然依旧是富丽堂皇依旧,刘盈走进来,却总觉得透着一丝冷清。

他摇头阻止了殿外一脸讶然的小宫人,轻轻地走进去,见殿堂俨然,却人去殿空,不由得心中难受。忽听得殿中侍女声音道,“皇后娘娘不在了,陛下也少来椒房殿了,这

一批冬炉收回去后,不知道明年,我们还在不在这里。”听声音,似乎是他曾经在阿嫣身边见过的那位叫菡萏的女官。

“噤声,”解忧严声道,“天家之事,不是我们这些做婢子的好乱议的。”

“有什么关系。”菡萏撇嘴道,“反正如今也没人听见。”正说着话,忽见一个人影从殿门外投进来,吃了一惊,起身见是刘盈,更是微微变色,连忙拜道,“参见陛下

。”

刘盈见椒房殿中案几俨然,仿佛还是阿嫣常在的时候的所置,舒爽清洁,一旁解忧轻轻道,“婢子想,皇后娘娘可能还会回来,于是都按着她在的时候的喜好摆放的,她回来

之后,才不会不习惯。”一时忍不住,不由偷偷背过身去拭泪。

刘盈点点头,道,“你们先出去吧。朕……想独自在这里待一会儿。”

他绕过屏风,来到阿嫣床前,见一方藕色帐子打起来,清香悠然,床前摆了一本《管子》,却是她走之前最后一日,在殿中看的书。

阿嫣虽然读遍儒家一切典籍,却并不尊崇儒家,相反的,她最喜欢看的却是《管子》,她总说,孟子在著述中描写的天下大同固然让人向往,但是却像飘渺的空中楼阁,有生

之年都落不到实处,反而是像管仲这样,切切实实的治理好一个国家,让百姓们安居乐业,才是更让人钦佩。

所以比起儒家的孔圣人,阿嫣更尊崇于齐相管仲。

这与刘盈的儒家定见显然完全不合,他总是认为,管仲的治国之术虽好,不过是术,孔孟的大同才是真正的道。每次两个人提起,总要争论一番。但如今阿嫣离开了,他

便没有了论孔管的心情,坐在床上翻看了一下《管子》,将它合起来,起身放入床前书架,一个不小心,带的旁边的几本书砸下来,忽然见书架后整整齐齐的叠着一张麻纸,心中

微奇,便取出来观看。

他忽然就感到自己站在那儿动弹不得。

那张纸其实成色并不好,色泽微黄黯淡,其中还有几个荨麻点子还没有清洗干净,远没有如今陆氏所产上好的竹笺雪白柔软。上面写了《孟子》的两句名言:老吾老以及人

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却是自己的手书。

汉四年,她新得了一批草造的良纸,检看之际,正逢自己来椒房殿,避之不及,于是藏在自己身后,却被自己看到,让她取了出来,却见是这种新产的纸张,不由得极是欣喜

,兴致大发,提笔在其上书下了这两句话。阿嫣笑盈盈的向自己索要了过来,细心的藏在这一处。

刘盈心中难过,移目四顾椒房殿,这才发现,那些自己不经意间留下的物品,诗赋,旧衣,霜笔,都被阿嫣以温柔的耐心,细细的收藏了起来。

他望着这样情意俨然的椒房殿,忽然失语。

阿嫣对他的情意,他虽能感受的到,但总是以为,那不过是初长成的女孩对身边的亲近男子的依赖。她年纪太小的时候,就已经嫁给了他。偌大一个未央宫,只有最亲近

的他是她的夫君,她便自然而然的将一腔情意轻轻分付。

直到她离开他以后,他见了阿嫣的手藏,才终于明了,阿嫣到底是用怎样的心情,来爱自己。

可是,他已经失去她了。

她离开了他。

她将所有和他相关的痕迹,都留在了这一座椒房殿,什么都没有带走。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已经下了狠心,将所有的对他的爱全部埋藏在这一座椒房殿的空城?

在空荡荡的椒房殿中,刘盈忽然生出一分害怕来,阿嫣,你真的要将过去的一切全部都忘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菡萏轻轻的在殿外问道,“陛下,晚膳要留在椒房殿用么?”

刘盈连忙转过头去,过了一会儿,才应道,“好。”

天色渐暮,宫人点亮了椒房殿中的烛火,刘盈看了一会儿《管子》,听着侍女们轻轻进出的声音,待到一切备好,菡萏将食案奉到他面前,禀道,“陛下,该用膳了。”

他点点头,见案上满目佳肴,却没有什么食欲,取过漆箸夹了一口笋脯,机械的嚼了嚼,忽的觉得,没有阿嫣坐在自己对面,殷殷说话,空荡的厉害。

“怎么,”他道,“朕记得椒房殿从前常做羊肉羹,今日却没有?”

“禀陛下,”菡萏揖了一礼,道,“陛下大概是不知道,从前皇后娘娘在的时候,陛下你在椒房殿用的饮食,都是皇后娘娘仔细根据着季节天气,以及陛下当时的身体状况配

的,毎一道菜都有食疗上的讲究。婢子看了皇后娘娘做了这么多年,虽然并不是太懂,但也知道,羊肉羹乃大补之食,只适宜在秋冬寒冷之际用,如今已经入春,早就不适合吃

了。”

她的话说的中规中矩,可是话音之间却透着一分淡淡的幽怨,

皇后娘娘那么爱陛下,陛下却最终辜负了她的一番情意。

刘盈闻言不由哑然,是否他真的太对不住阿嫣,这才让她身边的侍女都为她抱不平?而他一直以来对阿嫣的情意接受的太理所当然,所以从不曾注意。她在人后的时候,为

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忽然就觉得往昔鲜美地膳食如今入口味同嚼蜡,也不知道是椒房殿那位姓岑的食官,是否也是对他心有怨怼,所以不肯如常精心烹制,还是自己此时心思万千沉浮,纵然是

美味佳肴。也尝不出味道来。草草尝了几口,便再也没有胃口继续。挥手命宫人将晚膳撤下。

椒房殿中,早就没有阿嫣的踪影,他却依然迟迟留驻,不肯就这么转首离开。站在这个有着他们无数共同回忆的椒房殿里,隐忍而放肆的怀念着阿嫣。

阿嫣她从来都只给自己看语笑嫣然的样子,暗地里做的那些辛苦,从来都不说。是否。她用尽了心血,却没有得到自己地回应,这才伤心绝望,黯然远走,再不回头。

刘盈正想的凄苦,忽见得廷中白影一闪,掠了过去,骤然唤道。“阿嫣?”

阿嫣,是你么?

一瞬间,刘盈听见自己地心跳砰砰作响,宛如雷鸣。

庭中,白衣女官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沉稳的行礼如仪,跪拜道,“臣沈冬寿参见陛下。”

“是你啊。”

刘盈淡淡道,一瞬间,有一种虚脱的失望。

他记得这个女史官,每次自己来椒房殿,与阿嫣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在殿中角隅垂首在手中书册上记录着些什么,安静而沉默,几乎没有存在感。

“是……禀陛下。这些日子臣闲来有空。便将前些年的彤史誊写到宫制新纸所制书册之上,忽然念及张皇后曾经对我的恩德照拂。心里有些想念,便来椒房殿看看,并

不知道陛下在此,若有冒犯,还请陛下恕罪。”

刘盈笑了笑,果见她袖手持着一册线装书册,于是道,“将这些年纪录张皇后的彤史取来给朕看看。”

“这……”沈冬寿意有迟疑。

“怎么?”刘盈微微沉下面,“朕想观看彤史,居然不成么?”

“不敢。”沈冬寿连忙叩首,“只是张皇后曾经吩咐过,不得将臣所记彤史交付他人。”

“哦?”刘盈愈发好奇,更生了观看彤史地心念,淡淡道,“朕命你呈上,你便呈上吧。”

沈冬寿不敢违背帝命,只得将手中记史呈上。见皇帝取了转身进殿,不由得傻眼,连忙唤道,“陛下……”

你什么时候将我记录的彤史还给我啊?

彤史翻开第一页,记录的是他与阿嫣大婚当日:

“今上四年冬十月,壬寅,丞相参御史大夫尧,宗正礼,长乐詹事食其奉迎皇后于宣平侯第。时后年十三,实未满十二周岁也。

上于宣室殿前迎后,后着绀缥皇后命服,深领广袖,再拜言:‘臣妾张嫣贺舅皇陛下万年。’首垂双鬟,清矑神彩焕发,色若朝霞映雪,上为之动容,与执手入殿,同牢共

食之后,后语笑如初,呼上曰‘舅舅夫君’,杏眸冉冉动,嫣然兴也。中夜辍棋,上唤后小名,不答,持烛视之,已憨然入梦,笑言‘君果稚也。’为后安寝。”

如今回忆起当时情景,似乎当时自己的心境已经有点模了。那时候,他迫于情势迎娶了自己的外甥女,茫然不知所措,如何料的到,那个小小的女孩,日后将会在自己的心

上占有那么重的位置?

他继续往后翻阅。

“春三月,后进墨门所制新纸,上为动容,持笔试书,赞曰,“姐夫有心助国,阿嫣亦贤良无匹。朕得汝父女,实为朕幸!”

后性机敏,善谑笑,毎于闲暇之间,谏上于殷殷笑语。

上尝问于后言,“朕欲废挟书律,岂可得与?”

后抿唇嫣然,“可。此为一也。”

上大笑,复问于后,‘何为,二者,三者?’

后言,“陛下可立察举,兴太学。”

上拜服,于是望后而赞曰,‘梓童若为男儿身,定可为朕股肱之臣也。’

后笑而不止,依上之言拜之。上亦笑,此后常呼后嫣卿。”

“甲子,上冠于高庙。后以新酒飨之,上大醉,后扶而安上,双颊嫣嫣然,语臣曰。‘请出。’”

刘盈怔了怔,忽然想起来。那一夜,阿嫣酿了新酒,他心中喜悦,便喝了个酩酊大醉,在阿嫣的榻上留宿。

那似乎是第一次,在他和阿嫣守礼的夫妻关系之中,划出一条裂缝来。

他当时虽懊恼。但只是以为自己放纵,阿嫣当时才十三岁,不过是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心机?可是此时回想起来,刘盈却总觉得,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被算计了。阿嫣还能

够好整以暇的把女史给遣出去,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无所知的乖宝宝。

阿嫣啊。

他苦笑了一下,他姐夫家地家教是不是太奇异。怎么教出了阿嫣这种早熟宝宝?

“五年冬,上抱后入椒房殿,后忽而而笑,谓上言,‘妾恐君不喜妾如初,今见君仍悬心于妾。固欢喜矣!’

是夜,上留宿于椒房。”

他怔怔的放下了书史。

那是,阿嫣第一次,很明白的告诉他,她喜欢他。

他急促地唤她的名字,心中忽然起了一种预感,如果他不能够走出这座椒房殿,那么,他终将陷入她为他设下地流沙,此生不覆。

他终于没有离开阿嫣挽留的椒房。

于是。他应劫。再也忘不掉阿嫣的温情。

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阿嫣谆谆嘱咐沈冬寿。不愿将这本彤史交给别人观看。这一本薄薄的书册,字里行间,写满了阿嫣对自己的深情。

春到芒种,百花谢位,所有地春心都将消歇。情深褪去,它曾经留下地痕迹不会退褪,它曾经渍润地人心,不会忘怀。

“明年春,后于椒房殿中亲调膳食,奉于上。上眉目堪苦,然不忍后之辛劳,一一品尝而已。至夜,忽不适,急招太医入内,问诊道,陛下为肠胃不和也。后默然无言

。上见而为之,道,汝从小娇惯,汝母将汝交于朕,岂为为朕洗手做羹汤邪?……”

在和阿嫣已经离别地时候,再看这些记录着他们之间点点滴滴的话语,他过去所不曾注意到的阿嫣的深情,一个眼神,一句谑语,就都宛然重现在心头。

“轰隆隆——”隆冬过去,孝惠七年春的第一声春雷,响彻在未央宫上空。

刘盈,你到底欠了阿嫣多少?

大雨哗啦啦的浇下来。在空寂无人的椒房殿,躺在阿嫣曾经无数夜安睡过地广榻之上,刘盈终于能够容忍,泪水静静地流淌在脸颊之上。

三生石上,他最欠的那个人,是阿嫣。

刘盈,人生有多么难得,才能得到这样一个红颜知己?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从床上跳起来,冲出这一片大雨,到天涯海角,去将阿嫣给找回来,他们就这么一辈子相守在一起,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他想要她在自己的羽翼下

尽情的欢笑,而不是将她送到一个不知道名字容貌性情胸襟的旁地男子身边。

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她像爱自己一样的爱那个男人,也许,自己会发狂的。

承认吧,刘盈,你根本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宽宏大量。

那些满朝的青年贫寒才俊臣子,他纵然挑到终老,也还是挑不出一个能让自己放心将阿嫣交付的。

因为,纵然真有这么一个人,年轻,英俊,聪敏,淳朴,他也能找出一点最大的不足来:

他不会有自己那么爱阿嫣。

这世上纵然有再好的人,也没有一个像自己这样懂阿嫣,然后将她当做心珍,好好呵护的人了。

刘盈在暗夜中,将拳握紧。第一次恨起自己心底的坚持,如果能暂时什么都不看,都不想,只在那个上元夜好好地吻一吻怀中地佳人,也许,他如今不会这么中夜踟蹰,为

自己心爱之人俯折兰英,仰结桂枝。

心爱的人。

闪电照彻天际地时候,刘盈忽然所悟。他自然知道他爱阿嫣,但是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出于看着她从小长大的亲情,还是海枯石烂此生不渝的爱情,他一直不敢仔细去忖

度。

这一刹那,他忽然真正懂了自己的心意,于是冰凉凉的笑了起来。

他曾经爱过一个少女,她有着娇美的容颜,聪慧的性情,微笑的时候,一双杏核儿一样的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甜蜜可亲。而且,她很爱他。

到最后,他亲手推开了她。

第四卷满目河山空念远

第二零零章烽火

第四卷:满目河山空念远引

一向年光有限身,

等闲离别易销魂。

酒宴歌席莫辞频。

满目河山空念远,

落花风雨列伤春。

不如怜取眼前人。

晏殊《浣溪纱》

浑圆的金乌一点一点的落入天西的山峦之后,暮色笼罩大地,一片苍黄,渐渐趋于黯淡。

大汉云中郡边塞的一个小小遂塞中,值班的塞兵将仓惶的吐了一口唾液,“每日里都是这样平淡枯燥,要过多久,才算是到头?”

自今上前元四年,楚国长公主和亲匈奴之后,汉匈边境已经多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冲突了。戍卫边塞的生活有着一种压抑的平静。每一天,从遂塞里望出动,都是极目的黄沙



“小子嘟囔些什么呢?”

老兵呲着牙嘲笑道,“想媳妇儿了吧?平静不好么,莫非真要打起仗来,你才觉得不无聊换岗吧。”

“哎。”年轻的塞卒放下手中的铁戟,正要转身从烽火台上下来的时候,眼角余光忽见在极远的地平线上的绵延移动的黑点。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揉了揉眼睛,不过是过

了片刻,那黑点却是又逼近了一些。大片大片的马蹄敲打在地面上,隐隐震动。甚至可以看到最前面马背上人扬起脸,露出了迥异汉人的面容。

“是匈奴人。”他惊呼道。

“匈奴入寇了。”

“呜”苍凉的号角划破了平静的天际。

厚重的皮甲,带血的弯刀,破空的羽箭带着凛冽的风声,向着遂塞之上袭来。匈奴骑军来的极为迅速。奔跑的汉塞兵一个趔趄,右肩被射了一个对穿,箭羽依旧颤动不止。

在闭上眼睛之前,将手中高举的燃烧着的庭燎,费尽全身力气,投向堆好的积薪。

暮色之中,火光冲破天际。

寂静的夜色中,远处三积薪的烟火大如斗,直冲天际。相隔百余里,一路顺延而来。空气中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云中城外,张嫣赫然回头,看见一路绵延而来的冲天火光,四周一片沉寂,只余那一道又一道的火光,像是要将天烧出一个窟窿。

云中郡守孟舒亦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边塞烽火,匆匆披衣起来,赶到了皇帝所居的宅子外头。

“什么人?”值守郎卫高声喝问。

孟舒急急道,“下官云中郡守孟舒,求见主子。”

烛火将小院正堂照耀的亮如白昼,沈莫披坚历甲,拱手跪在堂下,“一旦天子失陷在边境,后果不堪设想。还请陛下为天下苍生计,即刻启程回京。”

“万万不可。”门扇刷一声被人从外推开,孟舒大跨步地进来,厉声道。

“臣云中守参见陛下。”他展袖跪在地上,大礼参拜君王,额头叩在地上,铮铮有声,“此时匈奴入寇,城外敌情不明,陛下万万不可于此时离城啊。”

“孟大人此话差矣。”沈莫抬头,目光仿佛出鞘的剑刃,雪亮藏锋。

身为郎中副将,沈莫负责刘盈的出行安全。若皇帝在云中出了事,他万死难辞其咎。此时大敌当前之下,更是咄咄逼人,“云中乃是边关重城,匈奴人定是不会放过这儿的。

若是云中失陷,大人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沈将军忠心可嘉。”孟舒直起身来,冷笑驳斥道,“只是沈将军没有跟匈奴人打过交道,大概是不了解匈奴人的习性。匈奴人彪悍善战,又兼匈奴马脚力胜过大汉马,充足

的战马,从来都是来去如风。如今,我们不知道城外敌情,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陛下出城,却在野外遭遇匈奴人,到时候社稷动荡,臣等才真是万死莫赎。”

他深吸了一口气,拱手力陈,“相反,我大汉善守城。安能以已之短对战彼之长处?云中是边境重郡,驻兵万有余。城中有武库仓库,凭险自守,只要能够撑到援救前来,就

可自保平安。”

他据理陈词,分毫缕析,条理分明,沈莫虽心有所虑,却也无可辩驳,于是摞下脸子,恨恨道,“若是陛下出了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孟舒微微一笑,褪下头上冠冕,置于身前,面上大义凛然,“若云中城有个万一,我孟舒自当死战。”展袖再拜,声音铿然,掷地有声。

他的大义凛然让沈莫动容,一时无话可说。但终究事关重大,不敢做主。一时间,堂上二人都望向刘盈。

烛火飘摇中,刘盈在堂上走了一个来回,终于下定决心,回到案前坐下,扬声急急唤道,“郎卫卢新。”

年轻的郎卫越众而出,在堂前单膝跪下,“属下在。”

刘盈刷刷地书写了一道手书,“你持这道手信,派人分别往雁门上郡而去,见机行事。如果情况许可,可以亮明身份,请求援兵。”声音淡漠如水。

卢新拱手,“属下定不辱使命。”郑重接过手书,领命而出。

“郎卫何栋。”

“属下在。”

“此间战事传到长安后,朝廷会派军迎战,你持手信,前去将军幕府,命领命大将军速速前来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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