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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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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夏,日祚绵长。
空气里漂浮着些微的青梅子的气味,阳光的碎影落在梅林间隙之中,顽皮地跳跃犹如干净的碎金,云天清朗。
“真是的。”张侈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和阿姐玩六博玩到子时,今天又一大早起来摘梅子,阿姐哪来的这么好的精力,从早上到晚上一点也不会累的?”
他抱怨着,忽然觉得颈中一凉,原来是张寿用梅枝递到他颈项上,轻轻抖了一抖。
“你…………”他睁圆了眼,要扑上去。
“阿姐心里不开心。”张寿道。
“什么,”他蓦的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那厢站在梅树下的少女。
一树枝桠被累累青梅压地很低,她抓住它,狠狠一晃。于是一树青梅子如落雨一般噼里啪啦的打下来,砸了在树下拣梅子的孙寤和张偃一身。
“阿姐,”张偃揉着被梅子砸疼的地方站起来,狠狠的瞪了自家不良阿姐一眼。
“哎呀,”张嫣无辜的摊了摊手,吐舌道,“我不是故意地。”脸上却笑地阳光灿烂。
“哪里有不开心了她?”张侈喃喃道,起码她看起来比被强拉来的自己开心多了。
“笨哥哥,”张寿斜眼睨他,“换了你面对匈奴求亲,舅舅聘后两桩莫名其妙地事情,你开心的起来么?”
张侈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小心翼翼道,“冒顿老头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看中我吧?”
想着五大三粗的自己穿着一身女装坐上送嫁宫车一路走过高山走过草原到达匈奴王庭的样子,张侈不由自主的风中凌乱了。
“这不是重点好不?”张寿的额上爆出黑线。
“好了好了,”孙寤推着张嫣道,“我的张娘子,你不拘哪处随意走走去,等你回来,我们就都收拾好了。你要留在这里的话,太阳下山我们都摘不完梅子。”
“嗳,你们两个。”指着张侈张寿的方向,“快点过来摘梅子。”
“什么么?”两个男孩抱怨道,“为什么我们要过来摘这个梅子?”
“什么嘛,”张嫣无辜道,“为什么我不能摘梅子?”
“因为要吃梅子的是你们两的姐姐。”孙寤凶神恶煞道,又指着张嫣,“你还不快点滚?”
“思服,”张嫣怀疑的觑着她,“你该不会是,”她小心翼翼的求证,“昨个儿玩六博输给我输的太惨,今个儿公报私仇吧。”
孙寤的脸刹那间变的乌云密布。
张嫣微惊,连忙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于是讪讪走开。
五月的梅林带着一分儿酸涩,两丝儿湿润,三线儿阳光,四重儿青翠,穿行在其中,仿佛所有的知觉都能触到枝叶明媚的邀请,通心舒畅。张嫣摘了枝头的一颗青梅,擦干净了,放入嘴中,只觉得酸的牙齿都倒了。可是,她还是一口一口认真的尝着,不肯放弃。
梅林占地宽阔,置身其中,一眼望不到边际。树影婆娑,一个人走的太远,早已分不清道路。张嫣索性一直向前走,想着走到头了,也就能见到人了。走的热了,便扇着扇子。忽然听得一声呼喊,采梅少女们齐声唱起欢快的歌。
“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纷纷落地的梅子啊,树上的梅子还有七成。那些喜欢我的小伙子们,赶快抓紧这好时光。)
前方苍翠,梅子飘香。她忽然觉得双脚没有半分力气,站在原地,竟迈不出哪怕一步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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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情思(上)和下一章(自然是情思下)了,合起来,是我个人很喜欢的一章。
它描述的是一种躁动的心情。
嗯,青春真好。
文发出的现在,也许我还在考场上痛苦挣扎着考试。
帮我祈祷下吧。
顺便,来张粉红票安慰安慰心情。
咳,恋爱就是要粉红粉红的。
握拳,阿嫣,加油。
因为强烈希望在这儿断章,所以这章,又4000+了。
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零六:情思(下)
歌声从离她极近的地方传来,仿佛只要转过几株梅树,就可以看见那些背着箩筐在林间采梅的少女。梅林深处茂盛阴翳,将初夏的骄阳隔绝于外,不知觉已转阴凉,张嫣抬头张望,隐约可见树枝之间采梅的少女们的身影绰约,再一转,偌大一个梅林,方寸之间,只见自己一人。
少女们唱了一段,歇了口气,咯咯欢笑,又继续唱道,“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纷纷落地的梅子啊,树上的梅子还有三成。那些喜欢我的小伙子们,赶快抓紧此刻的好时光。)
张嫣忽然想起那一年长乐宫冬日的午后,玄衣少年从前殿长阶之上走下来,在自己面前伸出的手。
很多年后,她还能记得他温和的眸色,淡淡的麦色修长的手指,以及肌肤之下微微泛起的血管走脉。
舅舅。
她叫了他这么多年的舅舅,可是,她从来没有当他真的是自己的舅舅。
女子的歌声中忽然穿插出一两声男音,仿佛亘古洪荒就交缠在一起似的天经地义。少女们欢声尖叫,躲了开去,歌声也陡然变的参差不齐,“有梅,顷筐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纷纷落地的梅子啊,赶紧用筐子装满它。那些喜欢我的小伙子们,请不要害怕赶紧说出来呀。)
团扇从失了力气的手中跌落,落在尘土里,沾了些微泥。
张嫣抱着腰慢慢的蹲下来。一滴泪,从她地眼中滴下,顺着脸颊,落在土里,毫无声息。
她的爱。从头到尾,都说不出口。
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她告诫自己,不要爱上他,不能爱上他。他是她的舅舅,他们,不是一对能够在一起的男女。
到访鸣雌亭侯许负之后的那天夜里,她曾问荼蘼。“你觉得,能够前知过去,后知未来,是不是一件好事?”
荼蘼毫无忧愁地说,“当然好啊。那样的话,就永远不会做错事了。”
她说,“也不一定呢。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就成了负担。”
而她就背着这种负担。
如果她只是那个纯粹的张嫣,她就可以永远的将少年当做单纯的舅舅来敬来爱,永生永世不起一点波澜。可是她不是。当她明明知道这个温暖微笑的少年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丈夫。你要她,怎么将他当做单纯地长辈来对待?
这是一个悖论。
而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采梅的少年男女们尽情嬉闹,一个少年清了清嗓子。对着面前的少女们唱起了情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张嫣忽然对外面那些互唱情歌的少年男女产生了一丝羡慕。
也许,他们没有高贵的身世,没有富裕的家庭,甚至没有美貌的容颜,他们每日里需要辛勤劳作在能在日下西山后吃一顿安稳的晚饭。他们偶尔喜爱些什么却总要想着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弟妹而忍痛割爱。但是他们活地足够坦然,他们有蓬勃的朝气,并享受着那种汗水流过额头的酣畅的青春,最重要地是,若他们有了心上人,可以大声的说爱。
承认吧。张嫣。你就是个胆小鬼。。。
她拾起落在脚下的团扇,齐纨所制扇面之上。鹦哥在笼中上下跳跃,一双漆黑如豆的眼眸,似乎在专注的望着她。
前年她将亲手做的团扇寄给张偕,张偕绘了扇面后,又寄回给她。
她曾问他,“为什么想要画这只笼中鸟呢?”
张偕的回信,诉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却对她地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后来,她隐约明白了,这只笼中鸟,是张偕画的他自己。他笔下的笼子,是那个在俗世中自己应该做到的自己,而被钢铁牢笼紧紧困住的那只鸟儿,是那个深心里想一飞冲天而不得的自己。
世人最大地不幸在于,这两个自己,通常都是矛盾地。
而她现在,看着这把团扇,觉得自己也是那只被困在笼中欲展翅高飞而不得的鸟儿。
每个人都有着一只笼中鸟。
对张偕而言,他地笼中鸟,是那个惊采绝艳却屈居于长兄之下不得不尽敛才华的自己。对她而言,她的笼中鸟,是那个明明想爱却连爱的资格都没有的自己。她的铁笼子,是这俗世里的种种道德伦理人心,铁笼子里关的那只鸟,是她自己,和她的一颗真心。
她一直在告诫自己,不可以靠近那个少年,不可以爱上那个少年。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到了,其实不是,她只是,只是连自己都瞒过了。她的笼子关起了她的鸟儿,于是她只看见寒森森的笼子,看不见里面那个看着天空望眼欲穿思念飞翔滋味的鸟儿。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笼中鸟。不管那鸟的品种美丑善恶,它们想飞的渴望都是一样的。当她将告诫的钢铁打造成一顶笼子的时候,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鸟儿正在透过笼子的缝隙打量着那个少年,评估着,亲昵着。人心总是这样,越不让做的,越要做,到不能回头的时候,也就沧桑了。她以为她的笼子坚不可摧,却不知道,只要一个契机,它就会倾败如土。于是那个本能道德的自己察觉到危机,所以蒙着眼睛躲回了宣平,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一切从长安来的消息,将自己从早到晚的忙的团团转,只为了不要有机会去想一想真正的自己。却不妨在这里邂逅了这首《有梅》。
这是一首少女们勇敢追求心中所爱地情歌。
它伸出手指轻轻一碰,于是她心中的堡垒就坍塌了。她的心笼破了。困在笼中的鸟儿仰天叫了一声,展开翅膀飞了出来,姿态优美,飞的很高。
她再也关不回它了。
只要一个低首,她就能够想起他地样子。
只要一首情歌。她就能看见自己的真心。
可看到自己的真心之后呢?
我们该怎么办?刘盈。
怎么能不爱他,那个温柔善良体贴的少年。
她想起惠帝元年的初夏,她一人独行,在新丰街头惊了马,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无赖,被纠缠的很束手,玄衣青年从食肆之上急急的赶下来,只为了查看她是否安好。
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骑士的梦想。我在生命中正确地时刻正确的地点等来了我的少年。他却不是我的正确的那个人。
张嫣忽然忆起很多年前,下着流星雨的夜晚,她和罗蜜坐在天台之上,说起对日后另一半的梦想,罗蜜说她想要嫁一个英雄,迎风肆意战无不胜无所不能。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唇角上翘,流星划过天际,映衬的她地眼眸晶亮如星辰。
那一夜,她也曾对划满流星的夜空虔诚的许过愿望。
我才不要英雄。
英雄表面上是光鲜的,可正因为如此。他就没有多少精力分给那个他真正爱着地人。我想要的男子,他要俊朗但不必太俊朗,聪慧但不必太聪慧,善良但不至于愚善。温柔但不至于女气,体贴但不至于婆婆妈妈,但最重要的是,他要对我好。
当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其他的事物,独他一个人还记得我,我是他心中不需要最重但很重无可替代的存在。
不求无价宝,不求英雄郎,愿得一心人。白头也不离。
我好容易等到了我的男子,他却不是世俗意义上可以和我在一起的人。我只好告诫自己,远远地离开他。可是却在离开他之后想念。那个长乐宫冬日的午后,她哭的涕泪模糊的时候,抬起头来第一眼看到他。仿佛光着身子降生在这个世界的雏鸟,将第一个待自己好的人看成了心理意义上地依赖。在这个没有莞尔地世界里。他就成了她最重要的人。
所以。她无法真正地远离他。
一直都没有办法。
她以为她哭的天昏地暗,事实上不过是小声啜泣。无人能听。几棵梅子树外,少年采梅男女们嬉笑打闹,更多男子开始唱歌,声音嘶哑称不上动听,却含着一种淳朴的情思: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游哉,辗转反侧。”
犹记得,那一年,暮春时光。我们去渭水河边踏青。无数的青年男女用桃儿李儿掷着心仪的异性,你与陈瑚也相互投掷瓜果。
而我坐在河岸,看着春光明媚的河岸,和河岸上无数嬉戏的男女,想这真是一个很好的年代,忽然之间头上一疼,却是你错手,将一颗李儿砸到我头上了。
我又羞又恼,不依不饶,你只好放下瑚姐姐来哄我。许诺了我无数的糖炒栗子,和桂花糕。
那时节,春光正好,你正年少。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缘分搭台,我穿好戏衣,与你共演一出戏,入戏入的深了,竟也仿佛分不出身在戏里戏外。我不是你想要的淑女,也做不成你的淑女。所以刘盈,我们该怎么办?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呢?
少年们的歌声渐渐整齐起来,对着少女吐露心中热烈的爱意,隔着数株梅树,他们无法知道,有一个少女哭的天昏地暗。
终于挑开了这层纱,啥感觉呢。
好像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
另外对手指,小声说,大家还有粉红票么,捐上来给我家阿嫣即将大婚的椒房殿糊墙纸吧。
力争打造一个粉红粉红的新房。
话说粉红票新出来的时候,觉得这个名称挺雷人的,不过现在喊习惯了之后,居然也就是适应了。
人真是一种适应力极强的动物。
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零七:忧沁
梅林一行匆匆而散,在侯府门前下车,张嫣忽急急唤荼蘼,“前些年我从长安带回来的衣裳,如今置在府中何处?”
“旧衣?”荼蘼微微茫然,“长娘子这些年渐渐大了,从前的衣裳早就不能穿了。不过倒也没有丢弃,应该都放在兰院后边小配房中。”
她点点头,穿过内院角门,也不回居房,疾步走到后院配房之前,一拉之下门扇依旧紧闭,这才看见上面扣着的铜锁。
解忧忙找张管家要来了钥匙,上前开锁。
张嫣站在门前顿了一顿,这才推开门。
小小的配房之中光线昏暗,箱笼俨然,有一种尘封的味道。乍一扑面,呛的她咳了几声。她从小到大曾经使用过的衣裳,旧物,摆设,便都被收在这儿,无一遗漏。
她打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箱子,翻索其中自己的旧衣,片刻无一所获,便烦躁的砰的一声合上箱盖,再开另一个箱子。
“娘子,”解忧问道,“您这是要找什么?不妨说出来,我和荼蘼一块帮你找。”
“不要。”她忍了泪意,摇头道,“我自己找就好。”
然而翻遍了所有的箱笼,她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不由得又是惶惑又是惊急,回头问道,“荼蘼,我的那个香囊呢?”荼蘼惊的一跳,茫然问道,“哪个?”
她抽了抽鼻子。“就是我们在长乐宫的时候,皇帝舅舅送我地那个香囊。我明明记得我把它放到箱奁里去了,怎么就是找不到?”
“哦,那个啊。”荼蘼恍然。
“我想着那是太子所赠,不是寻常旧物。便特意拣出。”少女寝居之处,荼蘼踩在杌子上,从柜顶取出一个绛红漆匣,拉开道,“娘子平日里并不太在意这些小物什,所以一直没看见,可不是这个?”
张嫣怔怔的取出匣中的香囊。
经年不见天日,盛香囊的锦袋已经放成了一种陈旧的颜色。她将小巧金银镂空香囊放在鼻尖轻嗅。香囊轻飘飘地,其间杜若香草早已消成齑粉,唯余若有若无的一段香,似乎还残存在眉间心上。
我出东门游,邂逅承清尘。思君即幽房,侍寝执衣巾。时无桑中契,迫此路侧人。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如果她早知道香囊所代表的含义,当年,她一定不会随意的开口向他索要。
他大约也曾微微为难。只是不愿意拂逆自己任性,于是勉为其难。
而如今,她却借着他曾送给她的小小香囊,怀念着他们之间的情谊。
张嫣难过的转过脸去。吩咐道,“荼蘼,解忧…………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仿佛所有的精力都在一刹那消磨任尽,张嫣一下子就消沉起来,胃口也直线下滑。不过数日,便见消瘦。
鲁元不放心道,“你前些日子太过精神。现在又太过低迷,怎么这么极端啊。”
“阿娘,”张嫣怏怏地在床上靠着,笑着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鲁元叹道。“阿嫣你不能就这么闷在屋子里。还是出去走走吧。你不是同孙家的四丫头要好么?去她家看看吧。”
虽然并不想走动,但张嫣也不想违逆母亲的意思。无可无不可的带着荼蘼出来,站在孙家门前。
一阵夏风吹过,张嫣抱了抱肘。
“娘子你没事吧?”荼蘼忧心道,“这天都五月底了,怎么你还会觉得冷?”
张嫣柔声道,“大概是刚从车子上下来吧。”
说话间孙寤从府中迎出,笑道,“你怎么忽然来了?”
“怎么不欢迎么?”她笑着随之入府。
“怎么会?”
二年余不曾踏足,孙寤的寝房还是如当初一般摆设,焚着淡淡的茅香,香气清甜不腻,榻前案上置着一把琴,琴弦已张。
“你刚刚在弹琴么?”张嫣拨弄两声琴弦,好奇问道。
“是啊。”孙寤微笑,吩咐晓暮沏茶送来。
“记得前些次你到我家,说过你最近习了几首新曲,好不好弹给我听听?”
“敢不承命。”孙寤颔首应了,坐在琴前,闭目想了一想,铮铮弹了起来。她的琴声中正幽微,中有峭折万般变化,脉脉一线情思。张嫣喝了口茶,侧耳倾听,笑道,“思服弹的是少女情怀呢。”
“是啊。”孙寤停琴一笑,“曲子叫《女思》。”
少女思春,倒是极贴合她现在的心思,张嫣含着口茶,淡淡想,简直有些怀疑孙寤是否猜到她隐秘地心事。
不会吧。纵然是她自己,也是前些日子才看清呢。
“这曲子倒奇,”她想了想,道,“我从来没听过,你从何方习来的?”
“年里宣平来了个琴师,父亲为我延请他为师,他却倨傲不肯前来。后来到底来了,我觉得他倒是很有些本事的,譬如这样的曲子,他就自写了不少。”
“阿嫣,你去长安之后,还在习琴么?“那倒没有了。”张嫣摇头,“长安事情纷繁,朋友也很多,我分了心思,很少再碰琴了。不过今天听了你地琴又有些后悔,现在你的琴艺可比我要好多了。”
孙寤自矜微笑。
张嫣不知怎地忽然想起吕未,吕家的九娘子。长安百姓都认定将来要嫁给刘盈当大汉皇后的女子。却毅然抛下满身繁华,无上尊荣,跟一个琴师私奔。
她虽与孤傲无尘的吕未并无深交,却能想象她的自矜她地高傲,这样一个女子肯为了一介琴师做出私奔这种事情。想来那个琴师让她无法自持吧。
这也是一种少女情怀,如诗如画地少女情怀。
张嫣忽然很想见一见那个有天下第一琴声名的贺臻,可惜他和吕未已经天涯远走,踪迹不知。
“思服,”她放下手中茶,道,“带我见一见你家的琴师好不好?”
“这…………”孙寤有些迟疑。
“好不好么。”她摇着孙寤的手臂。
“好吧。”孙寤下定决心,答道。“你跟我来。”
她起身,穿出楼阁,从角门进了后院,再行过一道长廊,就见一片青翠竹林,竹林中有一间竹屋。孙寤走到竹屋之前,叩响门扉,“师傅,思服求见。”“你还过来做什么?”屋中传来一声哐啷声,似乎是将什么东西砸到地上。青年男子尖刻的声音斥道,“教导你之前,我就跟你说过,琴之一道。需虔诚相待。什么阿猫阿狗来访,你都可以推下琴去接待,那你还学什么琴?”
孙寤很是尴尬,转首轻声道,“阿嫣你别见怪,梅师傅脾气不大好。”
“没关系,”张嫣连忙道,也有些尴尬。“思服。”她唤道。
“嗯?”孙寤回过头来。
“哦没什么。”
孙寤浅浅一笑,又继续叩门道,“师傅,弟子带了一个人来拜见师傅。”
室中传来竹竿敲地的声音,不一会儿,两扇竹制门扉被哗地一声拉开。开门地是个青年男子。二十多岁年纪。面容并不十分英俊,但气质很是清朗。
“进来吧。”他硬邦邦道。复又摸索着竹竿到主榻上坐下。
张嫣觑了觑他手中的竹竿,又看向孙寤,孙寤向她颔首。两个人携手在下首坐下。
“梅师傅安好。”张嫣低首为礼。
“我才受不起你地礼,”梅萦侧身避过,作色道,“我的屋子,只让爱琴之人进来。任你身份贵重如何,若没有一颗琴心,只会污了我的屋子。张嫣扑哧一笑,不知为何,竟觉上首坐着的青年男子虽年纪比自己大很多岁,却有着一种男孩子的可爱。“那先生为什么开门让我进来呢?”
“因为我想当面告诉你,我有多么厌恶你这种人。”
张嫣也不恼,悠然道,“先生如何知道我是哪种人?”
梅萦“望”向她,“你会弹琴么?”
“会一些。”
他指了指屋子右角琴架,“那里有数把琴,你挑一把,弹几声听听。”
张嫣走到琴架之前,果然见各格琴台被擦的干净铮亮,分别置着一把各有特色的琴。她第一眼就看中了最上面一格的古琴,它被漆成一种沉稳厚重地黑色,形制轮廓清新可爱。张嫣小心的取下它,抱到案前。
“弹吧。”梅萦淡淡道。
张嫣咬了咬唇,自家的事自家知道,对于琴之一道,天分她是有的,但在练习上却堪称疏忽,只得几首自己非常喜欢地曲子练的顺手,便挑了一首《流泉》弹了出来。
梅萦侧耳听了一会儿后面上神情便缓和下来,待张嫣停了琴,他才不甘不愿的赞道,“你的灵性还不错,曲子虽一般,但胜在流畅而富有跳跃变化情感。”
张嫣得意的昂了昂下颔。
梅萦脸一黑,复又出言打击,“但是基本功很烂,比初学者好不了多少。”
“你是否愿意拜在我门下学琴?”他正色问道,“凭你的悟性,若肯下苦功夫,不过两三年,就可窥一流境界。假以时日,便是与贺臻并驾齐驱亦不是没有可能。”
张嫣微笑着推开琴婉拒道,“多谢师傅青睐,但我是个惫懒性子,爱听琴,爱赏琴,却静不下心思来学琴。不要说两三年,弹一阵子就耐不住性子了。只得辜负梅师傅的厚爱了。”
梅萦被她驳了,很是不悦,强做起面子来,哼道,“不乐意就算了,你当我稀罕么?”他指了指孙寤,“像我这个徒儿的悟性就比你好,她拜师之前弹地那首《忧沁》就极有灵性。不过,”他微有疑惑道,“这之后虽学的勤,却再也看不到这种灵光了。”
哐当一声,张嫣手中的茶盅险些捧不住,落在了案上。她惊疑不定的转首看着孙寤,孙寤侧颊的肌肤泛起一阵浅红,勉强撑住了表情,纹丝不动。
从竹屋出来的时候荼蘼迎过来笑道,“娘子出来走走是不是精神头要好些…………”说话间孙寤擦着她地肩头而过,停都不停半步,急急地向正院而去。
“孙娘子怎么了?”荼蘼疑惑道。
“不许乱说话。”张嫣白了她一眼,急忙追着孙寤去了。
她们一前一后行在孙府长廊之上,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孙寤忽然停下步子,回头喊道,“我最讨厌你了,张嫣。”
几滴零乱地泪珠坠在她的双颊。
今天在查西汉婚礼婚俗,两汉实在是个离现在太远的朝代,很多众人熟知的婚俗,西汉时根本还没有出现。这种错误我已经在《金屋》犯过一次了,不想继续再犯。握拳,一定要写个盛大漂亮的婚礼。
继续求粉红票为张嫣大婚贺礼。
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零八:裂谊
评论区里有人说对昨天那节没有看懂的,请回头看第八十一章,话说,我当初也不是闲着没事写那章的。只不过大概时间有些久了,大家都忘记了情节泪奔。
有些纠结。
明天晚上还有一场考试,可是我现在很困啊很困,看不进去书。
如果大婚是从纳彩礼算起的话,那么,后天就进入大婚章节。
如果,如果大婚只算亲迎礼的话,那么,大概还要等个几天(我也不确定有几天,总之是快了。)
然后告一下假,因为明天要忙复习考试,明天晚上的的更新可能会稍稍推迟一些,不过我会在晚上十二点以前赶出来。晚上考完大概九点半,剩下点点时间,赶忙一点,应该会够的。
继续求粉红票做大婚贺礼。
“我最讨厌你了,张嫣。”
“你仿佛生来就是映衬我的笨拙的,我跟朱师傅习了五年的琴,结果他一见了你,就喜欢你多过于我。你随便弹弹琴,就很动听。我学了七年的琴,师傅还是说我死板。偏偏你还那么不经心,只当琴是一场消遣的玩意儿,我看见你就生气。”
“我们一起交往,一起游玩,无话不谈,无心不欢,好像我们是没有分别的一双俗世儿女似的。可是你不会知道,每次我回家或是你离开之后,母亲都要仔仔细细问我你所有地事情。猜测你喜欢的,你不喜欢的,然后在下次你来的时候备好你喜欢的,撤去你不喜欢地。”
“所以每次和你站在一起,我都觉得难堪。”
“我知道你喜欢喝淡茶。所以每次你来,我都会煮给你淡茶。你知不知道我讨厌喝淡茶,所以每次去找你,我都几乎不怎么喝茶?”
“你总是看不懂别人的脸色,就像今天,我明明不想让你去见梅师傅的,你却偏偏要见。。。你只是说想要腌梅子,就拉了一大群人为你去采梅。结果我们为你把梅子摘回来了。你却又说没有心情弄了,就那么将它堆在那里。你知不知道我会觉得,你根本是在玩弄我。”
“你总是那么不经心,女红不上手,中馈一塌糊涂,琴倒是弹的不错,结果偏偏不肯费心思练。这就罢了,你居然还一次两次的让我不要那么认真,这样日子会很没趣。”孙寤几乎陷于歇斯底里,“我每次总是笑笑不反驳。可是张嫣你知不知道,我是没有资格和你一样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
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声音嘲讽。“你是谁啊,你是宣平侯嫡长女,你的母亲是鲁元长公主,你的外祖母是吕太后,居于未央宫地皇帝陛下是你的嫡亲舅舅,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学不用做,然后大把大把的人来求娶你,把你娶回家好好哄着。一生顺遂。可是我不一样。”
“我不一样。”她的眼睛红了,“我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县令,我的母亲是一个乡野女子,我若想嫁个好夫婿,过的好一些,我就得学这些技能。女红。中馈。弹琴,掌家。我一样一样得学,一样一样得精,这样方不会让人说我是不贤淑的女子,才能上讨舅姑欢心,下束夫君长心。”
“孙娘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荼蘼目瞪口呆,到这个时侯才反应过来,“我家娘子生的好,那是她的福气而不是她地罪过。孙娘子你已经很好了,却偏要和人比来比去。若真要这么比的话,最苦的难道不当是荼蘼,荼蘼为人婢子,可比你差远了。”
她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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