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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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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下贱东西,谁借你们的胆子忤逆犯上?你们几个将这两个贱婢拖出去掌嘴!”
“永夕……”随嫁嬷嬷会如何规治奴才并不在大公主费心范畴,她心中满盈对这个名义三妹愧意,父王与她们姐妹的忽视,竟让顶着三公主之名的人连宫婢也敢随意轻侮。
“这些奴才放肆至斯,你该早日对我说的。”
“永夕有大姐姐疼,不用理会她们。”穰永夕怯怜仰面,“永夕一定要出嫁么?永夕不想离开大姐姐。”
“姐姐又何尝舍得你?可这是我们作为王室女儿的宿命呢,永夕。”
这个时候,她又成王室女儿了么?无法分享王室女儿的荣耀,却要担负王室女儿的宿命,怎么会此讽刺?“大姐,永夕不……”
“奴婢参见大公主,参见三公主。”
穰常夕蹙眉注视来人,道:“你不在主子跟前侍候,去了哪里。”
小云骇得一瑟,“禀大公主,三公主不惯乘车,为怕三公主长途舟车劳顿,奴婢跑了趟监医司,为三公主准备了安神清心的药。”
穰常夕面色一缓,“做得很好,好好伺候三公主。”
又做了一番叮嘱,大公主离情依依地别去。穰永夕盯着镜中另一个人,脸上是豁出一切的决然,道:“我不会嫁,不会被你们利用。”
小云淡哂,“那公主准备如何反抗?”
“我……”
“奴婢方才去看望了叶国公主。”小云端起胭脂,为新娘颊上添了抹艳色,“这位不日就要做阙王妃子的公主芳龄十九,仅比大公主长了一岁。听说她乃叶王的亲妹,自幼受尽宠爱,因而性子刁蛮,可是纵如此,也要远嫁来此,给一个长她三十几岁的男人为妾。三公主,你认为她在此前可做过反抗?”
浓艳的脂粉替代不了三公主迅速失去的血色,她几乎能体验到那位与她交换互嫁的真正公主的绝望。
“顺便告诉公主,叶国公主的身边侍女是奴婢的同门师妹。”
“你们……”穰永夕攥紧粉拳,“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做当下位置最适合的事。”
“你说过会帮我,是真的?”
“帮你,等于帮我自己。”
“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先前做过的事一旦被师父知晓,扶门将不再是她的容身之所,更甚的,许会成为下一个暗杀目标,她当下亟需觅一个地方让自己安身立命。
果然。
所料未差。
而且比预计来得且早且快。
前往叶国的途中,送亲长队才离阙境,扶门暗卫即出动,暗杀对象为他们接获上峰命令前尚尊崇备至的梅使大人——
小云,却扶襄。
十九、回首望断天涯路(上)
訇!
莫河城外,扶门隐密总舵,高山密林中,门破之声振聋发聩。
这道门,乃扶门掌舵扶稷闭关密室前之门;弄破这道门的,乃扶门三使。
门破后,门内人盘膝打坐的姿势未改,表情也未改,只将眼睛缓缓睁开,淡然注视着进门的三位弟子。
不同于破门而入时的惊天动地,三人此刻异常平静,脾气偏于急躁的扶粤也只是圆睁杏眸,问:“为什么会有诛杀阿襄的密令发出?”
扶稷瞄了瞄破碎一地的石门,问:“你们在人几时练成了罗刹掌?”
“师父的判断力下降了?”扶宁抚了抚手,对其上抚之不去的火药味颇是厌恶。“扶宁怕师父一怒之下也对我们三人下诛杀令,在这周围布了些东西。”
这是威胁?扶稷哂道:“看来为师的答案若不能上三使满意,便要葬身此处了么?”
那三人眉舒目展,竟似是默认。
扶稷也不恼,犹笑道:“扶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做了不当做的。”
“何事?”三人同问。
“既然不该知道的,你们还想问?”
扶岩蹙眉,沉吟道:“阿襄是云国最出色的细作,她知道的事向来比师父以为她知道的要多,出于顾忌,或是嫉妒,师父要杀她并不意外。但这一次显然不同,这道诛杀令连师父也撤不回罢?”
扶粤冷道:“王上并未下令。”
扶宁接口:“那么,能够对扶门各暗卫下令的,只有另外两个人。”
“静王世子嵇释与……”
扶稷沉声道:“莫自作聪明。”
一丝了然浅笑浮上精致面孔,扶岩点头,“看来是后者了。”
“但阿襄晓得了这位后者的什么秘密严重到一定要灭口不可呢?”扶宁惑锁蛾眉。
“我们……”
“你们是在告诉为师你们会运去碰触阿襄晓得的密事,要与她共进退?”扶稷拈髯,眸光明灭,“阿襄惹来杀身之祸的不是她晓得了那事,而是她晓得了以后却透露了出去,没有讳莫如深,没有丝毫顾忌。她对应当效忠的人没有忠心,如此一个细作,任是再出色,也不能留。”
“损失阿襄,师父不觉得可惜么?”扶岩问。
“可惜自是可惜,然而规则便是规则。”
扶粤挑眉,“师父不怕将阿襄逼向敌国?”
“她曾在各为谍,尤其在云国左丘无俦身边之事,已是天下皆知,谁敢真正信任她?不怕是一场苦肉计么?”
扶岩长叹,“看来师父将一切都算计到了。”
扶宁若有所思,“不知几时会轮到我们?”
扶稷莞尔,以寡淡无澜的目光望着三个弟子,“无疑,你们是扶门中的佼佼者,无论是作为师父,还是掌舵,我都对你们的倚重都多过他人。但……”笑颜微凝,眸锋微利,“为师的养育调教,自然需要回报,若反遭忤逆,你们该相信为师不会恁大的慈悲与容人之量。”
三人静立,声息平和,皆是聆听之状。
处变不惊,得意弟子当如是。扶稷对自己的调教之功颇有几分自傲起来。
“至于阿宁你埋在四处的炸药,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被解除了,他们研制的能力虽然远不及你,挖掘的功夫应该不会太差。”
三人方知,这半天的工夫,是师父的缓兵之计。
“自古为谍者,为防中途叛国,本国皆有留其关怀之人为质的惯例。此措为师从未对尔等实施,尔等莫教为师失望。”
“徒儿受教。”三人皆揖首,“徒儿告退。”
扶稷不拦不叱,任他们全身退去。
三人行至总舵前院,穿越长廊时,扶宁突然道:“不对呢,师父对阿襄如此,就算不怕阿襄为异国所用,难道不怕她因此投奔了左丘无俦?”
扶岩讶问:“阿襄对左丘无俦如此,那人还会容她?”
“那是你们不曾见过他看阿襄的眼神……”她在说话的当儿,素手随意把玩廊柱上的兽头雕饰,倏地,她面色疾变,“快走!”
究竟是晚了一步。
兽头开裂,机关启动,脚下的实地陡然反转,三人身形悬空坠落。
“你们是孤儿,为师无处找你们亲人作为挟制,眼下端看阿襄肯不肯为了你们自投罗网罢。”
他们头顶,是扶稷安之如素的声音。
十九、回首望断天涯路(下)
这年八月,左丘家主自卸兵权,震惊朝野。
左丘世家代代皆出将才,现任左丘家主更是军中传奇,十二岁随父征战,十六岁名传四海,有人送其“军神”之誉,有人送其“战煞”之毁,无论如何,“左丘无俦”四个字,代表得不仅是左丘世家的异军突起,还有云国傲睨四方的高峰独立。
尽管,朝野早有左丘世家拥兵自重、功高震主的声音,但当左丘家自愿献出兵符,远离朝政,仍引得人心浮动,哗然一片。
未过太久,同年同月,云国又有一大事出来。
南苏世家家主易人,由嫡出长子南苏开换为嫡出次南苏岫。
仿佛一时之间,风昌城多了许多富贵闲人出来。
“轻松啊轻松,自在啊自在,无事一身国,闲来看花落。”
左丘府鞭蓉园内,与兄长同步自卸军职的左丘二少,双后扩建胸仰躺在长椅上,着宽袍,蹬软履,似是真真喜欢上了宝贵公子哥儿的米虫日子。
岂料他这厢感叹方落,那厢当即有人嗤之以鼻。
“二哥少硬撑了,左丘二少的风流生活向来只是戎马倥偬后的些微调剂,现在有机会让你尽兴去觅花扶柳了,恐怕你早嫌无趣了,否则也不必在家里装什么雅人发什么诗兴。”
“无双落井下石么?对兄长敢如此不敬,推出去斩了!”
左丘无双,四爷左丘鹞豆蔻年华的独女,才由娘亲休养的别苑返回风昌,作为左丘府新一代中惟一的女儿,万千宠爱在一身,自是不怕左丘无倚的虚张声势,撇撇小嘴道:“二哥真是矫情,小妹不是这会儿才对你不敬,小妹是从未对你尊敬过好么?”
“你这个丫头好的不学,跟谁学会了牙尖嘴利!”
“哈,除了毒舌成癖的左丘家主,谁还能教出这样的得意弟子?”一声低笑,摇玉骨折扇、拖宝蓝长衫的另位闲人一身悠哉的踏进园来。
“南苏哥哥!”左丘无双对来者抱以由衷欢迎的笑脸,而且颇有女儿气质地福了福。
南苏开赞叹不已,“小无双变成个大美人,让南苏哥哥差点就认不出了呢。”
“哈、哈、哈。”左丘无倚立刻干笑三声,“不做南苏家主,你这位南苏公子闲得眼睛出了故障不成?这里哪有什么大美人?”
“二哥……”左丘无双眼光凶狠,粉拳跃跃欲试。
左丘无倚变脸迅速,可怜兮兮道:“无双就当可怜二哥罢。咱们左丘家卸了兵权之后,二哥已成了风昌城的落魄公子之一,处处遭冷遇,抬头即碰壁,惨不忍睹,只有拿自家人发泄了。”
噗。南苏开一口茶水喷出。
“不信?”左丘无倚桃花眼斜睇,“本二少那桩没影的婚事无疾而终自不必说,连大哥与奢家的亲事也搁浅了,那可是已经交换了庚帖板上钉钉的事,你可知道?”
后面这句话,是实打实地不平起来。那个奢家也不过是个普通世家,在银川尚有一号,比及左丘家又算了老几?竟敢因兄长变帮将正在进行的婚仪停了下来,哼哼……
“这个么……”南苏开意味深长地一笑,“你又怎知那不是你大哥希望的?”
“……什么意思?”左丘无倚自诩对兄长了解不浅,但眼前这厮却是大哥知已好友,不想承认自己有些吃味。
“自己体会。”
“南苏公子无聊得开始随意揣摩各家的韵事了么?”
“左丘二少莫忘了南苏开虽已不是家主,可还有一个渭平侯的爵位在。”
“那又如何?”左丘家的侯爷还会少了么?
“有这个爵位在,本侯无论到了哪里,也不会遭遇冷脸。左丘无俦又何许人也?若他真想要那桩婚事,又岂容人说废就废?”
“大哥不想娶奢家女儿?”
“你认为呢?”
“大哥还念着那个女人?”
“或许他不想失去最后一丝机会。”
“最会一丝机会?”
“也许,你的大哥明白,他一旦娶了妻子,便真正永远失去了她。”
“她哪里值得大哥如此?”
“这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不是?”
“话说得有理,可是……”
冷嗤声迫近,左丘家主高大的身影罩在比肩而坐热谈正酣的二人头顶,俯高临下,道:“我看二位情投意合,不如早结连理?”
南苏开噎在当场,左丘无倚则如避蛇蝎般跳出三步开外。
左丘无双掩口,像只小鼠般咭咭怪笑。
“无俦听说了么?”面对左丘无俦,南苏开毕竟少了一层畏惧,转眼即谈笑处若,“你交我做的事,已有人替我做了。”
“何人有这个本事?”
“扶门人。扶门发出了诛杀梅使的密令,扶门梅使亡命天涯。”
左丘无俦眉头微收,神情未变,眸线淡觑见一旁的堂弟。后者讪讪一笑,颇有几分心虚地抿瘪嘴角。
南苏开心下了悟,道:“其实,扶门梅使早就因常随越国静王世子四处征战扬出名声,只是这位梅使行事低调,爱以面纱挡面,少有人知其真面目。而在你身边为细作又全身而退的事迹,让扶襄这个名字一下子传遍各国,时下怕少有人不知我们的左丘家主曾为色惑迷心智,虽然大家都不知这位细作从左丘家主手中拿到了什么。”
“阁下今日来只是为了揶揄本王?”左丘无俦音嗓闲凉。
“非也。”
“本家主谢绝废话。”
“好说。”南苏开从善如流,“你要我离间梅使与扶门,使她失去扶门的信任,迫离越国。如今南苏开虽未亲力亲为,你要的结果却已然呈现,左丘家主满意否?”
默了片刻,左丘无俦问“你的枢密院可有她的行踪?”
南苏开摇首,“曾收到过些片断,之后便宛若滴水入海,怕是这位梅使望断天涯暗自垂伤去了。”
他垂下眸来,神情淡漠,仿佛无动于衷。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的扶襄爱婢绝对绝对没有出现在云国地面。”前任南苏家主将“绝对绝对”咬得绝对有力。
他冷哂,“本家主说过她一定出现在云国地面么?”
“当然没有,不过嘛……”南苏开笑得人畜无害,“另一位与左丘家主亦曾细密相关的美人翩翩将至。”
二十、郎心如铁妾心误
叶落知秋至,花开美人来。
菊花飘香的时节,各世家共襄的骊园菊花宴上,霍阳出现在左丘家主面前,以进府献舞的舞伶身份,美若仙姬,艳若妖魅。
对这位绝世尤物,左丘家主本可以视而不见,但南苏开那厮期待的目光实在令人不喜,于是,在诸人皆是心照不宣的目送下,他另僻静室,赐了座,赏了茶,独会美人。
“这次来,又为本王带来了哪条独家消息?”
“对你说一句话。”
“敬请赐教。”
“你不能总是一个人,既然你不能真正爱上一个人,总要找一个真正爱你的陪在身边。”
“仅此而已?”
“这是我要对你说的。”霍阳沉浮在魅惑黛色中的两丸美瞳盈盈欲滴,“那句话是,你左丘无俦志存高远,放荡颠狂,自是不在意流芳百世还是骂名千古,但你的左丘世家担负不起乱臣贼子的辱,欲使左丘世家谋得大事又能避开青史留恶,不止君王禅位一条路。”
左丘无俦眉间一突,浓浓墨色在眼际蔓延开来,道:“你很不错,看清出本王心中最深的挂虑,有资格留在本王身边。”
霍阳心臆抽紧。那个扶襄,那个扶襄了解无俦至斯?半喜半妒中,她深情启齿:“无俦……”
“另一条路是什么?”
“……什么?”
他一笑,“既然你如此知心,可为本王想到了另一条路出来?”
“容妾身再想,妾身会替无俦仔细谋划。”美人嫣然,百媚顿生,“无论无俦走哪条路,妾身俱愿与无俦共进退,同荣辱。”
这熨心温肺的语字,他听来似乎受用得紧,缓声道:“智高且情深,本王捡到宝了么?”
“无……”
“你在哪里遇见了她?”
“呃?”
“这也需要再想?”
霍阳妖颜凝窒。
“若你没有特别强调等同废话的第一句出自你口,本王或许会以为那话是你所想所说。毕竟,本王认识的你,也算颇有头脑。”
……等同废话的第一句?哪一句?霍阳紧蹙蛾眉,苦思无解。
“而既然本王晓得了这话的出处,便须知道说这话人的去处。”
“……你以为这话是……是……谁说的?”在男人深墨眸光的压迫下,仪态万方的美人方寸大乱,六神无主。
“扶襄。”他勾唇,“不要佯作不知道这个名字,只须告诉本王:她在哪里?”
霍阳强定心神,美眸接住了男人的逼视。世人传说,左丘家主的眼眸在喜或怒到极致时,会闪跃出绚丽紫芒,她曾在他身边多日,却从未见此盛景,即便是举身的强寒气息将她压迫到几近窒息的当下,那里面也惟有浓浓墨色,且深且冷。扶襄说他放荡颠狂,又是臬一个放荡颠狂?
“扶襄在哪里?”
“为何一定要知道她的去处?”
“这是本王的事。”
“眼下是你有求于我!”
“哦?”他一怔,继而冁然,点头,“本王失礼了。”言讫,他伸抬左臂,一截玄袖探向美人皓腕。
当男人的粗糙指节触上肌肤瞬间,霍阳未来得及惊喜,已觉一汩冷流抵脉贯入。长指如铁,郎心更如铁,钩锁佳人脉门,仅须再加一分气力,即有香消玉殒。
“她在哪里?”
“……左丘无俦……你如此负我……你……对得起我么?”
“本王从不记得曾求过你爱本王,也很记得告诉过你远离本王。”
“你……你……你狠!”美人心碎神伤,一股咸甜血流在胸口翻腾逆涌,几经压制,仍见一丝血色渗出唇角。
男人仿若未见,一径问:“她在何处?”
“我为何要告诉你……啊!”她脉门倏然遭闭,披裹娇娆舞衣,一盏茶前还在华堂之上让一众贵族子弟竞相倾倒的娇躯跌下座椅,在印着富丽花纹的地毯一气痉挛,翻现大片凝脂丽肤。
男人指间气流稍止,声线平和:“告诉本王。”
尊严尽失,芳心受践,心高气傲的霍阳何曾受过这等的屈辱?万念成灰,已有求死之心,却无论如何也忍受不得体内好似万把钝刀齐割骨肉般的异痛,“我……我和她在阙国境内分离……”
“她的去向。”
“……我委实暗中跟踪了她三日……但她有了提防……”
“辛苦了。”他收回左手,“你在此歇上半刻罢,本王会命下人们迟些进来打扰。”
走到门前时,他想了什么,回头道:“本王还记得,你以往随左风他们叫本王‘主爷’的,虽然本王并无做你主子的意愿,却更不愿‘无俦’从你嘴里冒出。若有缘再逢,敬请改口。”
左丘家主与绝世美姬静室独处,且美人娇呼娇喘之声不时穿门而来,令门外侍立的侍卫下人耳红脖粗。这般韵事,岂逃得开好事者的口耳相传?兹此,左丘家主情史册上添上了最浓重香艳的一笔。
直至许久以后,有求真者解开其中真相,坊间愕然一片,无不为左丘无俦的辣手摧花顿足扼腕,更有俚语一度盛于待头巷尾——
美人霍阳,千里寻郎。郎心如铁,美人泣血。
这是后话。
当前,左丘无俦于寝楼闭门谢客,沉淀杂绪,静心清神三日后,抓住一瞬的至清至明,等来豁然开朗,起身道:“好罢,端看本王与你是否是心灵相契。”
他年少即投身沙场,草内腐朽骨,河畔无名尸,是最最司空见惯的边塞风光。他并不喜欢。而即是乱世,战争无可避免,死亡随处可见。强国欺弱国,弱国吞小国,姻亲与纸契,阻扼不住人们欲望的扩张,除非云国一直屹立顶端,否则终有一日也将为人鱼肉,任凭宰割。
纵然是为左丘家,他蛮要统一各国,平定天下。
云王狄昉属守成之君,满足于云国今时强国地位,不但不能成为他的后盾,反对左丘家的百年基业如芒在背。是以,君王禅位是左丘无俦为左丘家找到的一条不必担承千古骂名的路。这条路并不好走,稍一偏离,便是逼君欺主,欲盖弥彰。与其那般,直接将云王拉下王座岂不省事,他又何苦绕那一遭?
那个几度弃他而去的小女子,说尚存在另一条路。
人想到那条路。
将左丘无倚叫到跟前,他道:“无倚,你未将扶襄消息及时报我,为兄只恕你一次,现在发动你伏于各国的暗卫,将这个小女子找出来!”
“大哥你这是何苦?难不成你爱上她了?”
“爱?”这字儿真真引人发噱。“本王须确定她是否真的那么了解本王。”
左丘无倚偷偷向墙角处翻了个白眼,“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你能够容忍一个对你知之甚深的人存在于敌国么?”
“小弟直接下个诛杀令岂不更利落?”
他容色温和,含笑问:“这是你心中此刻的念头?还是已经传了命令下去?”
“……没没没,小弟玩笑,纯属玩笑!”左丘无倚声色皆变,撒开了腿开跑,远远高声回话,“小弟遵命!”
二十一、且慢操之容我谋(上)
历时一个月,阙国公主的送嫁队伍到达叶国国都元兴城。
装饰一新的阙国会馆门前,嫁车甫一停稳,郎硕健步走到公主嫁车辕侧,抱拳微揖道:“三公主平安到达,末将幸不辱命,就此别过。”
车门虚掩,车内嗓娇声软:“郎将军这就走了?将军一路劬劳,何不进驿馆略事休养?”
“多谢公主,末将告退。”郎硕脚步毫无停顿,率随行护卫跃上马鞍,疾驰而去。
一门之隔,穰永夕一手紧握嫁衣,眸色凄惶,黯然神伤。
“莫说郎将军对公主并无情意,纵算爱上了,也不会带公主远走高飞。”
穰永夕一栗,“你说什么?”
扶襄边收拾着车内细软,边道:“一路行来,公主不是时时刻刻盼着郎将军对公主滋生情愫并带公主离开这潭泥淖找个世外桃园过神仙眷侣的小日子去么?”
“……你胡说!”
扶襄挑了挑眉梢。
“叶国环瑛夫人前来迎接公主鸾驾。”会馆门前,一位盛装贵妇婀娜而立,偏偏欲堕的缀花高髻,贴合身段的广袖长襦,镶嵌珍珠的妇式短靴,十足的华丽耀眼,十足的叶国风情。
按叶国规制,环瑛夫人在宫中属正一品。以正一品的宫妃为迎客者,又是叶国诚意十足的表现。
穰永夕挺直腰身,道:“多谢夫人盛情,永夕一路风尘,妆容残缺,实在不敢失仪唐突夫人,容永夕梳洗过后再去拜会。”
“公主请便。”环瑛夫人笑靥胜花,“馆内的热汤池已为公主备好了洗去一路风霜的泉水,请。”
鸾驾直驶公主寝楼。
“你方才凭什么那样说?”
浴房内,一池水暖,滑若牛乳。叶国元兴城盛产温泉,城中处处可见,此间的池水即引自三里外的一道泉眼。公主摒退左右,只留贴身侍女一人伺候,为得就是这一声质问。
扶襄兀自卸衣进池,待泉水熨浸周身,倦意消去大半,方对杵立池边的公主一笑:“公主不下来洗么,您在阙国一定不曾用过温泉水沐浴罢?”
穰永夕恨恨下阶,不料腿上的力气踩得过大,两足与池底的打了滑步,一头栽进水国。
“公主小心了。”扶襄将水淋淋的公主殿下捞出,看这张花容惨淡,哭笑不得,“这是何苦?”
“……你……你为何说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
“你装什么糊涂?”穰永夕将她推开,攀住池壁站稳,“你为什么要说本公主与郎将军……”
“不是公主与郎将军,而是公主一个人,从头到尾,只是公主一厢情愿的单相思而已。”
“胡说!”穰永夕气得脸儿白,唇儿颤,好不冤枉。
“公主一路对郎将军暗送秋波,郎将军浑然不觉,不是单相思难道是两情相悦?”
“你怎么知道他是浑然不觉?或者……”
“或者觉了装作不觉?”如此不是更难堪么?扶襄轻噱,“他保护你,是叶国的安国将军受阙国大公主所托护卫行经原国边境的和亲婚队,安国将军保护得是阙国三公主,而非郎硕保护穰永夕。”
“你又知道?”
“郎将军与你的姐姐是一种人。”
……姐姐?那个男人的归属方呢。穰永夕心口猝闷,眉染惆怅。
“郎将军这种人,将责任与使命放在性命之前。我说过了,别说他没有爱上你,纵然对公主动心动情,也不会带你私奔出逃。若如公主所憧憬的那般你们二人互生有慕,他送你到叶国的脚步也举有任何迟疑。相形之下,公主不该更希望他没有爱上你么?”
穰永夕目芒隐隐闪闪,泫然欲泣。
“倘使公主不信,去向郎将军表白情意罢。此刻郎将军应该下榻在原国会馆,明日还拜别过叶国的外务使长官方能离境。公主明儿早早即去,捅破隔在你们间的这层窗纸,看郎将军是惊喜还是惊吓。”
穰永夕的泪一下喷涌出来,哽咽道:“你尽说这些刻薄话作甚,如果不是召来那些刺客,大公主又何必委托郎将军前来?他若不来,我又怎么会……”
“若没有我召来的那些刺客,叶国又何必如临大敌,待公主如上宾?”
二十一、且慢操之容我谋(下)
叶阙联姻,阙国公主沿途屡遭行刺,两国皆以为刺客来自于有意破坏两国盟约的第三国,两国结盟之心更加坚定。
实则,叶国与阙国并未接壤,假使阙国并未与原国有盟,阙国的和亲队伍须乘船跨过茫茫海域方能到达叶国。而若当真如此,两国也全无联姻的必要。夹在两国中间的原国没有公主,也没有王族子弟乐意接收骄蛮的沈姜公主,叶王不得不舍近求远找去阙国,藉此等同与叶国也缔下半个盟约,兹此不必因云国的虎视眈眈夜夜寝不安枕,日日食不下咽。
如今,叶王深以为此略已然奏效。
郎硕受穰常夕所托,率军护三公主平安穿越叶境,到达叶国都城,按邦交礼拜会过叶国外务大臣后,即欲率队回国。叶王邀帖到来。
叶王亲自设宴,郎将军自然不能推辞。宴席上,叶王展望三国未来,慷慨陈辞,信心充沛。郎将军向来不擅言辞,惟有默然陪座。
宴请结束时分已是深夜,打马回馆的郎硕瞅着长街无人,便将坐骑催得快了些,银白月下,寂静夜中,顿起蹄声沓沓。
就是在这时,左边楼顶上一物坠下,朝向疾驰而过的郎将军砸落过来。
作为能征惯战的武将,反应当然不弱,双足倏离鞍蹬,以脚尖点推马腹将坐骑推出三尺之外,自己则一手按住插在背后的长剑剑柄,身形骤离原处。
嘭!
重物薄在了叶国路况不弱的青石板路上。
屋顶上一声怒吼,并有切齿骂声:“你这扶门叛逆,毫不顾忌三使死活束手就擒,为求一己苟存残害同门性命,实在无耻至极!”
“敢情你们举刀杀人,还在指望被杀的顾念同门之谊引颈待戮?不如你顾念一个试试,任我砍杀如何?”女子声儿讥冷无温,偏偏还带着笑音。
“待你情同手足的三使因为你被囚进死牢……”
“断手断足总比断了颈子来得舒服不是么?”
“你果然阴毒冷血!”
“请问阁下是位杀手还是一位爱国爱家爱百姓的热血青年?”
郎硕忍俊不禁。
“扶襄,今日是你死期!”嘴皮上讨不到便宜,手底见了真章,隐在指缝间的数枚暗镖齐出,皆取对方死位,方才言旅顺托延,只为一击而中。
扶襄?郎硕心神微恍:这个名字曾经听说过的罢。
“我早晚会死,却非今日。”她缠在臂上的白练一番浅裹缦绕,尽将淬了毒的利物拨打至地,也不恋战,飘身即走。
“不准走!”后面人边追边叱道:“门主已发话,你若敢逃,定将三使斩首!”
她纤足落在一处檐角,回眸道:“请转告门主,他们都是漂亮的人,看在师徒一场,赐个全尸罢。”
“……你当真是扶门之耻!”
“说不定有一日你们还须以我为荣。”
“呸!”
她扬指。
驭身飞来的杀手身子处在半空,腰间突袭一麻,直直向下落去。
“若阁下没有摔死,顺便将你的同门带走,冷水泡上半个时辰,还能落下一命。”扶襄直立檐顶,瞳眸宛若深湖,垂视地底,“告诉他们,扶襄对所有同门只饶一次不死,每个人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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