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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世界-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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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渥布吉却异常焦躁地朝佘诗韵大声喊道:“站起来,赶紧站起来!谁叫你蹲下划水的?”
佘诗韵不明白日渥布吉焦急地喊她站起来是什么原因,不解地望着日渥布吉。就在她一愣神的工夫,从她蹲着的船舷边的水下突然伸出了一双白森森的手,一下子将佘诗韵的手抓住,猛地就将佘诗韵朝水里拽。
这突然的变故发生在眨眼之间。佘诗韵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身子已经被那双恐怖的手拉下了船舷,“扑通”一声落进了水里。
惊慌失措的佘诗韵本能地在水里奋力扑腾了两下,反身胡乱地一把又抓住了船舷。而她的身子显然是被水里的一个家伙死死地拽住了,船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拽得朝一边倾斜。
日渥布吉这时将手里的翠竹长篙毫不犹豫地朝佘诗韵旁边的水里狠狠地插了下去。一股殷红的血水立刻从水里翻涌了出来,紧接着,就见水线若隐若现地朝着对面的山洞里射了过去。
惊魂未定的张幺爷和张子恒连忙伸手把佘诗韵从水里拉上了船。
静园老和尚朝仍旧注视着船舷边的日渥布吉提醒道:“快点上岸,越快越好,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水底下不清净!”
静园老和尚的话音刚落,只见又有异样的水线若隐若现地从对面的山洞里显现出来,朝日渥布吉他们的这条船快速地直射过来。而这回,他们看见水线的下面,分明露出鱼鳍一样的东西。
是长着鱼鳍的大怪物!
日渥布吉镇定地站在船的中央,手里死死地攥住长长的翠竹长篙,大声说道:“大家别慌,有水怪朝我们过来了。”
张幺爷和张子恒呆若木鸡地站在船上,只会瞪着眼珠子直直地看着那两个鱼鳍一样的东西划出的水纹朝他们所在的这条船奔袭过来,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浑身水淋淋的佘诗韵翻爬着站起来,在四周的水面上边慌乱地寻找边喊:“我的小龙呢?我的小龙呢?”
黑沉沉的水底下,果然失去了那条巨蟒的身影。
只有日渥布吉这时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地站在船上,手里捏着翠竹长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朝他们越来越近的两线鱼鳍划出的水纹……
而就在这时,从他们后面山上的树林里传来了一阵鸟铳射击的声音。水面上顿时就像下雨似的溅起一层层细密的水花。
很显然,土制鸟铳射出的散碎铁砂子弹对柔若无骨的水根本就没有穿透力,水怪根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邪恶的鱼鳍一样的东西反而露出水面更多一些,以更快的速度朝小船射了过来。
从露出的鱼鳍一样的东西可以很清楚地判断出,朝小船奔袭过来的水怪一定小不了,水里似乎已经映出了这种家伙庞大臃肿的影子……
第二十六章 大战水怪
情势已经千钧一发。这么单薄的一条小木船,只要那水怪在船底下稍微拱一下,整条船就会被一下子掀翻,船上的人一旦落入水里,后果就真的谁也不敢去想象了。
佘诗韵这时朝着水面大声喊了起来:“小龙——小龙——”
佘诗韵的声音在对面的山林间被反弹回来,又在开阔的水面上形成了阵阵回音。
略微回过神的张幺爷朝佘诗韵说:“蛇是没有耳朵的,它听不见你喊的。”
日渥布吉却制止张幺爷,说道:“你让她喊,小龙凭空气里的震动就能够听得见她的喊声的。”
日渥布吉的话音刚落,突然,芦苇荡里发出一阵水花翻滚的声音,只见一条青黑色的巨蟒的身影从芦苇荡里翻滚着出来,一下子就隐没在了水中,青幽幽的身子飘带一般地穿过了他们的船底,朝着水怪袭来的方向射了过去。速度快得惊人!
巨蟒在水里游动时是不会出现水线的。
就在离小船十来米远的地方,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间就像开了锅一般地沸腾了,只见小龙青黑色的身子在水里翻卷了起来,另一种庞然大物也在小龙翻卷着的身子里露出了水面,一头如同水牛一般大小的黑黝黝肉累累的水下怪物被小龙死死地缠住在水里翻滚扑腾。然后又沉入了水底,一阵汹涌的波涛从水底持续不断地翻涌起来。
小龙和水怪在水底的厮杀绝对是惊心动魄的!
看见在水里露了一下头的水下怪物,张幺爷脑子里猛地一闪,他突然大声朝佘诗韵和日渥布吉大声喊道:“赶紧把蟒蛇招呼住!赶紧!那东西伤不得啊!是神牛!是神牛!我在朝霞寺亲眼看见过的!”
“神牛?”日渥布吉和佘诗韵同时被张幺爷的话弄糊涂了,异口同声地朝张幺爷问道。
张幺爷急急慌慌地大声说:“是神牛!是神牛啊!我们卧牛村祖祖辈辈都要祭拜的神牛!伤不得的!也伤不起的!”
而这时,小龙和“神牛”已经不知了去向,似乎一起在深沉黑暗的水里消失了。
突然,小船下面一阵剧烈的震动,小船似乎要被弄散架了一般,又似乎要被掀得抛向半空中似的。
就大家一慌张的工夫,只见一股潜流掀起一股汹涌的波涛朝芦苇荡里滚压过去,接着,就听见芦苇荡里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动,杂乱的水花飞溅起足足有四五米高,芦苇荡里一时间浊浪翻滚,小龙青黑色的粗实身影扭曲着在芦苇荡里翻滚碾压,随着它一起在芦苇荡里翻滚碾压的还有那头水怪!
芦苇荡里的水已经很浅,两个邪性无比的大家伙纠缠在一起翻滚折腾,一时间污泥四溅,芦苇荡被摧枯拉朽一般地蹂躏着,一层层地扑倒。
水怪显然不是小龙的对手,它浑圆硕大的身体被小龙死死地缠住无法脱身,因为场面太过凌乱和复杂,眼花缭乱间,根本看不清水怪具体是什么样子……
而树林里,多滚他们也停止了用鸟铳进行射击,因为小龙和水怪彻底地纠缠在了一起,鸟铳失去了任何意义。
这时,日渥布吉提醒道:“大家当心,还有一个水怪没有现身。”
经日渥布吉这么一提醒,张幺爷他们顿时紧张起来,无暇顾及在芦苇荡里和水怪进行着激烈拼杀的小龙,又开始把目光投向了看似归于平静的水面。
突然,张幺爷他们的面前又刮起一道劲风,静园老和尚的袖袍又从张幺爷他们的面门前一扫而过,又是三支利箭被静园老和尚用袖口卷了下来。
对面的树林里一直有人在朝着他们放冷箭!
日渥布吉一咬牙,索性将小木船朝对面划了过去。而静园老和尚则迎风而立地站在船上,随时随地准备着用宽敞的袖口将迎面射来的冷箭卷落。
有了静园老和尚的撑腰壮胆,日渥布吉手里的翠竹长篙在水面上划起来的时候更是有恃无恐,小木船开始朝着对面放冷箭的山林驶了过去。
而身后芦苇荡里的小龙终于还是没有彻底将硕大浑圆的水怪纠缠住,水怪终于从小龙粗壮扭曲的身体里挣脱了出来,从芦苇荡里扑腾着溃逃,一两个沉浮就消失在了沉沉的水底深处,不见了踪影,溅起的水花足足有一两米高。
小龙似乎仍不死心,它盘卷着的身子在混浊的芦苇荡里稍作了片刻的停留,也一瞬间在杂乱混浊的芦苇荡里消失了。大概是追击水怪去了。
一直隐藏在树林里的多滚他们这时也跑了出来,在芦苇荡里找到他们丢弃的楠竹,纷纷站了上去,然后用手里长长的竹竿,划动水面,十几个人又像入水的蛟龙过江一般,跟着日渥布吉他们的小木船朝着对面的山头冲去。
嗖嗖又是几支冷箭从对面的树林里射了出来,多滚他们早有防备,一侧身一扭头,躲过了。有一支冷箭还是擦着多滚的头皮飞过去的。多滚头上绾着的漂亮发髻被射得散落了下来。
发髻代表着多滚的尊严。多滚恼羞成怒,将手里的长竹竿“嗖”的一声朝着对面的树林里投掷了过去。
多滚虽然个子不高,但是他手臂的力量却是大得惊人,投掷出的竹竿根本没有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的轨迹,而是直直地就朝着对面的树林子里射了过去。树林和多滚之间起码有两百米远的距离。长竹竿就像一道绿莹莹的光一般,嗖的一下子就射进了树林里。
在多滚的示范下,其他的十几个枪手也争先恐后竞相效仿,将手中的长竹竿毫不犹豫地朝着对面的树林里投掷出去,一根根竹竿嗖嗖地朝着对面的树林直直地射了进去。
多滚他们的手中没有了长竹竿作为保持平衡的辅助工具,脚下的楠竹似乎也不大听从他们的使唤了,他们纷纷在各自踩着的楠竹上摇晃起来,连忙将双臂伸展开来,竭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如此一来,他们各个立刻就成了手无寸铁而且完全暴露出了自身弱点的猎物。隐藏在树林里的人又嗖嗖地朝着多滚他们接连放出了十几二十支冷箭。
必须得依靠伸展开的手臂保持平衡的多滚他们此时是如此被动。脚下的楠竹不光失去了前进的动力,他们躲闪射来的冷箭的姿势也显得笨拙和机械起来,其中的一个枪手还是因为躲闪不及被射了个正着,身子一晃就栽进了水里。
多滚见又有一个同伴受了伤,又气又急,想也没想,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营救同伴。日渥布吉见状,大喊了一声:“不要!”然而这样的阻止已经晚了一步。
日渥布吉和小木船上所有的人此时都看见了,水怪的鱼鳍又露出了水面,划出一道笔直的水线朝两边分开,直直地朝枪手和多滚落水的地方射了过来。
另外的枪手也看见了恐怖的鱼鳍朝着多滚和落水的枪手射了过来,又有枪手做出要扎进水里营救同伴的举动。这回,日渥布吉预料在先,大声朝刚要做出致命的错误举动的枪手们大声喊道:“不要犯傻,赶紧上岸!”说着手里的翠竹长篙已经脱手射出,朝着露出鱼鳍的怪物射了出去。
日渥布吉的手法是真的准啊!翠竹长篙不偏不倚地正正插在水怪露出鱼鳍的地方,插得又深又准。受了重创的水怪突然就朝水底沉了下去,插在背上的翠竹长篙也跟着水怪朝着水底下沉,只有短短的一截露出水面。水怪拖着翠竹长篙朝山洞里射了进去……
第二十七章 又一个枪手走了
眼睁睁看着被日渥布吉插了个正着的水怪在山洞里消失,小木船上的张幺爷捶胸顿足地哀声叹道:“糟了!糟了!这下和神牛结下大梁子了。以后咋解这个梁子啊?祖祖辈辈都不敢和神牛结怨的啊!这回和神牛结下一辈子的冤孽了……”
此时日渥布吉哪儿还顾得上张幺爷的哀叹和抱怨,他朝着仍旧站在楠竹上有点发愣的枪手们喊道:“赶紧上岸,水面上不能久待!赶紧!”
枪手们这时才回过神来,一起顺着楠竹趴下身子,每个人都直直地趴在楠竹上,然后用手当桨,扑腾着朝对面划去。从对面的树林里又有十几支冷箭射出。枪手们早就提高了警惕,就是趴在楠竹上用手划水的时候,眼睛也是死死地盯着正前方的,见又有冷箭射来,身子一翻,都翻到楠竹下方的水里,等射出的冷箭从水面上嗖嗖地飞过后,他们又翻身趴上楠竹,哗啦啦地用手臂划水,划水的节奏更见迅猛了。
而扎入水里的多滚已经抱着中箭的同伴扶在了一根楠竹上,他既要抱住失去自救能力的同伴,又要腾出一只手抱住楠竹,好让自己和同伴不至于沉到水里去,所以便再也没有能力和机会朝岸边泅渡。两个人便顺着水流朝那个阴森恐怖的山洞漂流了过去……
而日渥布吉他们的小木船和多滚之间有十几米的距离,要想营救也是鞭长莫及。更令人头皮发胀的是,鱼鳍水怪一样的东西又在离多滚不远的地方露了出来。
日渥布吉急得朝水里的多滚大声喊道:“多滚,注意后面!你后面有东西!”
多滚听到日渥布吉的喊声,他明白日渥布吉说的东西是什么。但是他连头也没有扭一下,而是倔犟地抱住同伴和楠竹,直直地看着日渥布吉他们。
多滚的脸上没有丁点惧色!
现在,日渥布吉的手里再也没有一件可以用来进攻的武器。如果不计后果地跳入水中去营救多滚,不光救不了多滚,更无异于自动送死。
张幺爷焦急地大声吼道:“糟了!糟了!这下死定了!咋办?咋办?我的个仙人板板!”
张子恒和佘诗韵也因为过度的紧张和惊异而变得脸色铁青!
突然,小龙青幽幽的身子又在水中沉浮着闪现了一下,就在离水怪不足两三米的地方。
佘诗韵看见小龙的身影,顿时大喜过望,朝消失在水里的小龙大声喊道:“小龙,上去缠住它!上去缠住它。”
随着佘诗韵的喊声,鱼鳍水怪一样的东西在水面眨眼间就消失了。似乎它已经感应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小龙出现了。
日渥布吉这时朝船上的人说道:“掉头,赶紧过去救多滚。”
几个人立刻在船舷边蹲下身,使劲用手划动水面,船掉转了头,朝多滚划了过去。
七手八脚地将多滚和他的伙伴拉上船,中箭的枪手已经奄奄一息。显然对方射出的又是一支沾了奇毒的冷箭。箭镞还在枪手的身上,没有拔下来,看着让人肉皮子抽搐着发紧。
众人齐心协力地将船划到了对岸。先上了岸的枪手们已经冲进了密密匝匝的原始森林里寻找放冷箭的人去了。
张幺爷和张子恒在日渥布吉的吩咐下将奄奄一息的枪手从船上抬下来,平躺着放在一块草地上。
奄奄一息的枪手浑身开始剧烈地抽搐,直直看着多滚的眼神绝望而且忧伤。
多滚蹲下身,双手捧住枪手的右手,并把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平静地说:“多桑,你要我带什么话回去吗?你最想告别的人是你的阿妈还是你的心上人玛瑕?”
枪手多桑的嘴唇就像涂了墨汁一般乌黑了,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哆嗦着用微弱的声音对多滚说道:“告诉玛瑕,我在最深的一片山林里,用她头上的红头绳,为她拴住了一株灵芝草。我等不到为她采回去的那一天了。对不起了……”
多桑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喉结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响,眼睛空洞迷茫地望着青灰色的天空,散开的瞳孔里再也没有了一丝光彩……
多滚平静地站起身,他从背上取下了鸟铳,鸟铳浸泡了水,已经变得毫无用处。他又将多桑的鸟铳取下来,放在多桑的身边,并让多桑一只手的手指把鸟铳的扳机扣住。
日渥布吉上去,拍了拍多滚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默默走到一边去了。
一身湿透了的佘诗韵这时浑身开始打起了哆嗦,脸和嘴唇都泛着乌青。
张幺爷连忙吩咐张子恒说:“子恒,赶紧找柴火生火,佘女子会被冷出毛病的。”
张子恒“哦”了一声,抬腿就要朝林子里走。这时佘诗韵却担心地说:“不要去,你一个人去,林子里不安全。”
张子恒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佘诗韵。佘诗韵也正哆嗦地看着他。
张子恒想了想,三下两下地脱下身上的老棉袄,递给佘诗韵,说:“先去找个地方换上吧。你的衣服等烤干了再穿。”
佘诗韵打了个喷嚏,也不说话,更没有拒绝,拿过张子恒递过来的棉袄,团着娇小的身子,哆哆嗦嗦地小跑着找一个隐秘处换衣服去了……
静园老和尚这时盘腿坐在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的多桑旁边,手中数着一串念珠,嘤嘤嗡嗡地念起了梵音。梵音的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不知不觉中,四周的气氛在梵音声中变得不那么僵硬了。
张幺爷发现日渥布吉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下一动不动,就走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躲在大树上的神秘影子
“咋啦?心里头在想事情?”张幺爷站在日渥布吉的身后问。
日渥布吉回头看了眼张幺爷,没有说话。
张幺爷从贴身的衣服兜里摸出包裹着的叶子烟,蹲下,拿了一根,递给日渥布吉。日渥布吉接了,和张幺爷并排着蹲下。
日渥布吉并不会抽叶子烟,手里拿着张幺爷递给他的叶子烟,看张幺爷咋裹烟,然后一边跟着学。
张幺爷见日渥布吉裹烟的样子很笨拙,就将自己裹好的递给他,又将他的拿过来继续裹。裹停当了,摸出火柴划了一根吧嗒着点上。日渥布吉叼着烟凑上去,对着燃着的火柴刚吸了一口,立刻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一时间眼泪汪汪的。
张幺爷说:“多呛两口就学会了。我小时候学抽这个玩意儿的时候,还被闷昏过呢。这东西劲大,抽起来过瘾,还止咳化痰。”
日渥布吉其实是想用抽叶子烟这种方式来缓解一下神经,放松心情,但这种方法显然是不咋奏效的,而且得不偿失,抽一口咳嗽一阵子,抽一口咳嗽一阵子,很是难受。烟熏火燎的眼睛也被弄得刺疼。
张幺爷看着日渥布吉,眼睛里满是同情的神情。他觉得日渥布吉连抽口叶子烟都这么艰难,很是费解。
日渥布吉似乎在跟自己较劲似的,张幺爷越是用这种眼神看他,他就越是要抽出个火星四溅出来,于是将叶子烟衔在嘴上,吧嗒吧嗒地狠抽起来,一股股青色的烟雾从日渥布吉的鼻孔里、嘴巴间喷吐而出,袅绕着上升,不一会儿,就在高大的树梢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氤氲之气。
“你这哪是抽烟,你这是抽气,没你这种抽法撒,真是糟践东西!我这是自己栽的柳烟,从新都锦江那边淘过来的种子,金贵着呢!”张幺爷不满地朝日渥布吉说。
日渥布吉不理会张幺爷,只是不停地吧嗒着嘴里的叶子烟,叶子烟在他的嘴里很快就燃去了一大半。虽然不怎么咳嗽了,可是却被熏得眼泪汪汪的,两腮的唾沫腺被叶子烟辛辣的气味刺激得清口水直冒。可是日渥布吉没有朝地上吐口水的习惯,只好把刺激出来的唾沫一口一口地朝肚子里咽。
张幺爷朝他说:“口水你得吐出来,吞肚子里去了容易闷心。被叶子烟闷住了,比喝醉了酒还恼火。”
日渥布吉根本就没有听张幺爷在啰啰唆唆地说些什么。他现在就是心里堵得慌。
突然,日渥布吉听见头顶上方的树枝间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咳嗽声。这声音很轻微,没有极其灵敏的听觉是很不容易听出来的。
日渥布吉原本被嘴里的叶子烟熏得眯缝着的眼睛里闪出了一束冷飕飕的光,就像有两把刀的刀锋在他的眼里寒光闪闪地晃动了一下。
张幺爷一直看着日渥布吉,日渥布吉的眼神将张幺爷的心里弄得一寒,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而日渥布吉已经停止了继续吧嗒嘴上的叶子烟,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耳朵里的所有触觉都集中在了头顶上方的树枝间。
张幺爷不明就里,问:“你咋啦?咋一下子就愣在那儿了?是不是被叶子烟闷着了?”
而日渥布吉却用又冷又硬的眼神盯着张幺爷。张幺爷似乎领会了日渥布吉眼神的意思,不吱声了。他感觉日渥布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后脖子处不由自主地就冷飕飕地冒出一股冷气来。
张幺爷情不自禁地扭头朝身后看了看,身后是密密匝匝的原始森林,里面似乎弥漫着一层神秘莫测的雾气。
张幺爷掉回头,吧嗒了两口叶子烟。
突然,张幺爷也愣住了,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日渥布吉了。他也听见了头顶上方的树枝间发出了一两声极其轻微的咳嗽声,而且是女人的咳嗽声。
“树上有美女蛇?”这是张幺爷的脑子里电光石火间闪出的念头。
日渥布吉用眼神示意张幺爷不要大惊小怪地出声,又使劲吧嗒起了嘴上的叶子烟。
张幺爷很害怕,原本是要抬头朝树上张望的,看头顶上方的树枝间是不是挂着一条美女蛇。但日渥布吉用很凌厉的眼神压制着张幺爷的这种想法。张幺爷完全明白了日渥布吉的意图,也跟着日渥布吉快速地吧嗒起叶子烟来,腿肚子却打起了颤。
两支裹得又粗又长的叶子烟在他们蹲着的那棵树下同时抽动起来,一股股辛辣的叶子烟味瞬间将整棵大树给笼罩包裹住了。
大树的枝叶间果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日渥布吉和张幺爷几乎是同时从蹲着的地上跳起来的,仰起头,死死地盯着大树上部浓密的枝叶。两个人的眼睛在稠密的树枝间仔细地寻找起来。
树枝间没有出现张幺爷心里想出的美女蛇,而是静悄悄的,只有叶子烟熏出的烟雾在枝叶间袅绕弥散。
“在那儿。”张幺爷突然朝树上一处最为稠密的枝叶间一指。
日渥布吉顺着张幺爷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大树昏黑不清的枝叶间,仿佛真躲着一个人。或者不确定是一个人,而更像是一只体格不小的动物。
猴子?张幺爷和日渥布吉几乎是同时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但猴子的品性张幺爷和日渥布吉都是再了解不过的了。遇上这样的情况,此时的猴子是不会安安静静地潜伏在树枝间的,它们或许早已经开始在树枝间腾挪纵跃,施展起它们闪展腾挪飞檐走壁的特殊功夫了。
猴子绝不会这么安分地躲在树上的。
然而,此时,躲在稠密的树枝间的那个黑影却是一动不动的。它的身体被大树粗实的枝干遮挡着,露出的一双眼睛极其谨慎地盯着树下的日渥布吉和张幺爷。
不像是人的眼睛,那眼神闪烁着一股邪性阴森的光芒,倒像是一只豹子或者别的什么野物的眼睛。但是,张幺爷和日渥布吉明明听见的又是一个女孩子似的咳嗽声。
难道这棵枝叶浓密的大树上还藏着一个人?
“究竟是人还是鬼?”张幺爷小声问日渥布吉。
日渥布吉没有回答张幺爷的话,而是绕着树走了一圈,他在寻找最好的观察角度。
这棵大树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却生长得虬枝盘复,枝叶极其稠密,茂盛的树冠几乎覆盖了二十几平方米的天空。
而在这棵大树的周围,再也没有另一棵可以与之媲美的大树了,紧挨着它生长的都是一些不成林的灌木矮树。这棵大树在这一片不算开阔的地界上,倒是显得有点孤零零的鹤立鸡群了。
或许也正因为这样,躲在树枝间的那个人影一般的动物才被无意中困在了上面。
正在不远处寻着干柴火的张子恒发现张幺爷这边好像出了状况,于是走过来,顺着张幺爷的眼光朝树上张望。由于这棵大树的枝叶太过稠密,张子恒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发现什么状况。
“幺爷,你们在看什么西洋镜啊?”张子恒莫名其妙地问张幺爷。
张幺爷神秘兮兮地小声朝张子恒说:“树上头好像躲着一个人,还是女的!”
“啊!”张子恒的眼睛瞬间就瞪得大大的了。
第二十九章 她是野人
见张子恒莫名惊诧的样子,张幺爷小声呵斥道:“你小声点,咋咋呼呼的干啥?”
张子恒已经不理会张幺爷,而是极其专注地用眼睛在树枝间搜寻了起来。终于,他也看见一处枝叶最为稠密的树杈间似乎躲着一个人形一般的东西。
“在那儿。”张子恒指着树杈拘谨着声音说。
“早就看见了,不要你提醒。”张幺爷压着嗓音说。
“会不会就是朝我们放冷箭的人?”张子恒说。
张幺爷说:“不像,是的话,她早已经在那儿待不住了。”
张子恒觉得张幺爷分析得在理,也就不说话了。他转身,朝不远处一直埋头蹲在多桑尸体旁边的多滚小声喊起来:“嘿,嘿……”
多滚听见张子恒神秘兮兮的喊声,朝这边抬起头,张子恒朝多滚使劲地招手,压着声音说:“赶紧过来,树上躲着个人。”
多滚一听,眼睛里顿时就闪闪发光了。他站起来,噌噌地几步就跑到了树下,迫不及待地问:“在哪儿?在哪儿?”
此时的多滚,在脑子里反映出来的第一个意识就是要给多桑报仇。
张子恒用手朝树枝间指了指。
多滚就像一只狡猾的豹子般在树下朝树枝间摸起来,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定在了那一处最为阴暗的树杈间。
多滚的眼神恶毒凶狠,一直躲在树杈间的那个人形一般的家伙似乎被多滚的眼神吓着了,动了一下,或者说挪动了一下身子。
“不好,她好像要跑。”张幺爷小声说。
而多滚却已经一步一步地朝着树身下走了过去。
一直没有出声的日渥布吉这时朝张幺爷和张子恒说:“我们分三边围住她的去路,多滚上树去把她逮下来。”
手无寸铁的张幺爷担心地说:“会不会咬人啊?”
张子恒也同样有着这样的担心,战战兢兢的,同时又很兴奋和激动。
佘诗韵这时穿了张子恒宽大的棉袄走过来。她光着半截腿,抱着一堆湿漉漉的衣物,见张子恒和张幺爷以及日渥布吉和多滚在大树下鬼鬼祟祟地张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在看什么?”佘诗韵走到张子恒身边问。
张子恒小声说:“树上躲着个怪东西,好像是一个人。”
佘诗韵一听,也是大为惊讶,顺着张子恒的眼睛看去,一下子就看见了那个神秘的影子。
而多滚已经走到了树下,朝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紧了一把裤带,又将腰间的那把自制的砍刀抽出来,横叼在嘴上,就要朝大树上爬去。
多滚也是打小就练就了攀岩上树如履平地的本领,所以眼前的这棵树对于他来说,要上去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佘诗韵这时突然朝多滚说道:“你别吓着她了,她很胆小,很害怕!”
佘诗韵的话大出多滚的意料,他停住了刚要朝树上攀爬的动作,朝佘诗韵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很胆小很害怕?”
佘诗韵望着树杈上的那个人影一般的东西说:“感觉!我的感觉有时很准的。”
听了佘诗韵这么说,多滚急着要替多桑报仇的心理就像被泼了一瓢冷水。他重新朝树杈上的那个人影看去。
那个人影一般的东西似乎又安静了下来,仍旧躲在树杈间一动不动。这时张幺爷他们都发现,这家伙的眼神正和佘诗韵的眼神对视着。
“是个女娃娃。”佘诗韵说。
“你咋晓得?”张幺爷越发奇怪了。
佘诗韵说:“我看得出来。”
“你看得出来?我们都看不出来,你会看得出来?”张幺爷不相信地说。
只有日渥布吉相信了佘诗韵的话,他的神情这时变得闲散放松起来,走过来,朝佘诗韵问:“你能唤她下来吗?”
佘诗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树杈间,摇头说:“不能,她不信任我们。”
“你也相信佘女子的话?”张幺爷越来越不解地朝日渥布吉问道。
日渥布吉说:“诗韵说她是女孩子就一定是女孩子。没错的。”
而不知什么时候,静园老和尚念的梵音也停止了。此时的他微闭着双目坐在多桑的身边,入定了一般地一动不动。这边大树下发生的事情对静园老和尚来说似乎是毫不相干的。
“咋办?幺爷,是让她自己下来还是上去逮她?”张子恒朝张幺爷说。到现在为止,张子恒依旧把树上的那个影子当成了是山间的一只野物。
张幺爷和多滚都有点举棋不定了。
“小心,她手里有吹筒,她要朝我们吹东西了!”佘诗韵突然说。
日渥布吉和多滚都是一惊,慌忙朝大树下跑出十几步,紧张地观察树上的动静。
张幺爷和张子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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