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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烈太后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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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侯勇看着又开始流血的伤口,十分担心,紧张道。

“杀。”魏无忌只是从齿间吐出一个字。

特务连的人虽然被提早发现,但是偷袭得手,伏击已成,岂能轻易扳回形势?魏无忌的车驾队伍瞬间被打乱,分割成好几块,首尾不能呼应。

魏无忌看到己方人数虽多,但优势已失,远处秦军攻城时点燃的几处大火已经蔓延开来,城门外巨大的喊杀声、木头烧着的“哔剥”声和人们逃亡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人间炼狱。

“保护公子!”

魏无忌周围的数名死士慢慢向他靠近,赵相如被拖拽着踉跄了几下,头发散乱,十分狼狈。庞澈看着混乱的战局焦急不已,身边不时有流矢飞过,他担心误伤到赵相如。

突然一道白影闪过,冲向死士围护的魏无忌,一柄长剑砍向他,魏无忌大惊,仓惶举剑回挡,孰料此招劈得力大势沉,竟将他的虎口震麻,手臂剧痛,险些折了。正当他松懈之时,左手一空,赵相如已被此人劫走。

赵相如只觉得她飞了起来,再看自己,已经骑在马上,被包围在公孙启温柔的气息里了。

魏无忌乍然失去手中的美人,立即暴虐起来,阴郁的眼神中酝酿着风暴。快被鲜血染透的衣衫让他在黑夜中看上去异常的妖艳,渐失血色的嘴唇轻启,凄美而绝望的对着马上的赵相如嘶吼道:“又要丢下我一个人吗?又要离我而去永不相见吗?”

赵相如看着有些心惊,不由自主地靠向身后的公孙启。

就在这个当口,又发生了新变化!

原本被分割包围的魏无忌的死士已被特务营消灭大半,忽然从南边杀出一只队伍,统一着装,并且迅速加入战局。似乎双方都没有准备,被打得措手不及。但形势很快明朗,是魏无忌那边的,人数还不少。胜利的天平逐渐向另一方倾斜。

“公孙兄,劳烦你带上少主先行!”

庞澈身陷战局,正与几个敌人厮杀着,但仍然留心周围,看众人皆在酣战,唯有公孙启有马,随时可以走脱,于是奋力呼喊道。

“那怎么行!”赵相如急道,这个时候扔下部众,以后如何治军?

公孙启根本不管赵相如的担忧,只对着庞澈一颔首道:“约定地点见!”显是庞澈与公孙启之前有过约定。

赵相如看着庞澈坚毅的背影,眼前突然起雾,胸中似有千丝万缕之情难以言明。

公孙启打马疾驰,耳边呼啸的风隐约传来魏无忌狂暴的声音:“混账!谁让你调来守城部队!”

侯勇虽被骂,却坚持道:“公子性命要紧,一城不足惜。”

四处皆是流民与火海,城南边一声巨响,呐喊声和号角声响彻云霄。

秦军趁夜偷袭,守城魏军本就不备,人手也不足,只是勉力支撑,而侯勇为保主人性命,调来守城部队,城防更是捉襟见肘,不过半个时辰,秦军便攻了进来。

天突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且雨势越来越大。

公孙启骑着马左冲右突,虽被雨淋得透湿,但终是趁乱冲出了城。耳边的嘈杂声越来越远,最后只剩呼呼地风声不断擦着脸钻入耳中。

待马停下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雨也停了。公孙启骑惯马倒没觉得什么,只可怜了赵相如,没有马鞍的马让她颠得够呛,屁股更是疼的要命,身子也快被抖散架了。逃亡路上公孙启和赵相如都没顾得上说话,不过他心思细密,一手抓着马鬃,一手紧紧拥着她,给她减了不少力,才使她没有脱力摔下去。

“你没受委屈吧?”

“庞澈他们怎么办?”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公孙启看不见蔺相如的脸。他从一开始见到她,还是个少年的打扮,明眸皓齿,十分俊俏,让人心生好感。只是她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属下却个个身手不凡,倒教人捉摸不透他的来历。他见了自己,一副似曾相识的吃惊模样,也让自己不得不仔细回忆之前是否见过这位少年,那样的眼睛总是直勾勾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仿佛要照到他心里。直到少年狂饮醉倒在自己怀里时,他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结拜的贤弟竟是位乔装的女子。只是当第二天,他还在偷偷回味昨天软香在怀的感觉时,那女子的冷脸侍卫已经找上门来,让自己叫出他的少主。自己这才知道女子当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生死未卜。

他不由心焦,担心她的安危。好容易洗清干系,得到了庞澈的信任,他与庞澈想尽了所以的办法,才找到蔺相如的下落,当看到她安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才放下心来,连日的奔劳只化作淡淡一笑,不知自己是何心意,权当是报恩吧。

“我还好,没受什么委屈,只是担心庞澈他们……”

公孙启见赵相如十分紧张庞澈,心中不知为何微酸,只是他一向淡然,便宽慰道:“我与庞澈约定了,若有意外则可前往少梁会合。”见赵相如似乎还没放心,他又轻松笑道:“以我这几日里对庞兄的了解,那种状况下,他绝对可以安全撤离。”

“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先走?”赵相如对于公孙启一声不吭就撤离战场有些不悦,不过听到公孙启温和的声音,像暖泉一般,一直流淌到心里,她也稍稍放下一些了。

“可能因为你在,他会分心吧。”好像是不愿意说出,公孙启迟疑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他望向前方暴露在晨曦中的小村庄,双腿将马肚子一夹道:“去前面的村子将衣服烤干。”

赵相如这才发现二人的衣服早被一夜的大雨浇得透湿,风一吹过都瑟瑟发抖,就连坐下的马也经不住打了个响嚏。

赵相如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知道是马打喷嚏,不免有些尴尬,撒气似的轻拍了下马脑袋。身后的公孙启被她这一连串小女儿的动作逗乐,鼻子里不断嗤着气,赵相如感觉到身后剧烈抖动的身子,不禁郁闷道:“想笑就笑吧,憋着小心岔了气。”

“哈哈哈——”公孙启突然爆发出的爽朗的笑声,赵相如回首,愣住。她也曾经在段奇脸上见过如此暖人心脾的笑容。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这座山脚下偏僻的小村庄。

病中

昨日的战争丝毫无损于这里的宁静,虽然属于魏国,但真正的边城是汾阴,谁也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可攻却不可守的小地方,可以免遭蹂躏,这里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你我两人一骑,又如此狼狈,未免这里的村民疑心,只好暂且委屈你,谎称是我妻子吧。”公孙启的眼神里干净清澈,于是赵相如略一脸红,便答应了。

公孙启从怀中掏出几枚魏国钱币丢给了一名老翁后,便被人谄笑迎入一间土房。

屋内虽然条件很差,但还算整洁。老人自称姓姜,人称姜翁。因为连夜的奔波,到了这个时候二人皆是饥肠辘辘,于是公孙启又掏了些钱让姜翁去煮些肉羹来。

姜翁乐颠颠拿着钱出去弄食物了,赵相如想着身无分文的自己,只能庆幸跟着公孙启,还不至于太潦倒。

“在想什么?”因为这村庄偏远贫困,没有炭火,公孙启只能捡了些干柴堆在屋外燃烧,烤着衣服。

“我们呆在这里不会有人追来吧?”赵相如惴惴不安道。

“不会,魏军已败,魏无忌他即便有心也无力。”公孙启拨着火,说的很镇定。

赵相如讶然:“你怎知他是魏无忌?”

“他的部下叫他‘公子’,在魏国,这个年纪的公子便只有这一个了。”

“你们如何得知我被他劫走?而且能在秦军攻城之时浑水摸鱼?”

“浑水摸鱼?这个比喻蛮贴切的。”公孙启不着意的笑笑,说道:“本来我并不知你被人掳走,只是第二日庞澈闷不吭声站在门外时,我才知道你不见了,而庞澈以为是我将你劫去。”

赵相如一想到庞澈跟木头似的杵在人家门前,阴沉沉的脸,背后还冒着黑气,脸上不由得浮出笑意,于是好奇问道:“那后来呢?”

“清者自清。”

“不好意思,我代庞澈向你道歉。”赵相如正要起身行礼,立刻被公孙启拦下,他摇头说:“不必多礼,再说不打不相识,我和庞澈也是惺惺相惜。”

赵相如不禁大汗,原来还打了一架。平时庞澈看上去颇为冷静周全,怎么只凭怀疑就如此冲动?

“至于知道是魏无忌,那还是因为他派人来剿杀我们,结果反被我们击败,留下的几具尸体上找到的线索。后来无意中探听到秦兵要突袭,所以与庞澈合谋定下此计。”

公孙启说得轻描淡写,但赵相如听得却是惊心动魄。被魏无忌的死士突袭,还好她已知庞澈与他都无事。

“可有人受伤?”

“你随从中有一个被刺死,两个受了轻伤。”公孙启见她陡然关切起来,用很平和的口气说道。

一人被刺死!定是特务连的人,再想着经过昨晚一战,不知又有几人伤亡。赵相如一阵肉痛,那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队伍,尤其是特务连,是挑选了五百军士中最强悍的人,真正的精锐,本想这次带出来历练,将来还有大用场,却不想折损在这里。

“我的侍女呢?”赵相如担心小春的安危,她应该知道和氏璧的下落。

“她没有事。前日庞澈就让她去了少梁,还安排了十名侍卫。”

听到这里赵相如才放下心来,庞澈是个聪明人,这样郑重的安排小春,显然和氏璧在她手上。

“我想回汾阴!”赵相如看着公孙启,坚定道。

“不行,”公孙启立刻出声阻止,用更坚定的目光看着她,“秦军刚刚攻入汾阴,一定会设卡限制出入,我们进不去,即便是进去了,庞澈也一定不在里面了。何况汾阴虽然不为魏国掌控,但魏无忌显然对你十分用心,难免不会在周边暗中搜捕你,现在入城太危险。”

公孙启一番话分析得很有道理,赵相如也不是莽撞之人,听他这么一说,点点头也不再坚持。

屋子里静得无声。

赵相如讷讷不语低着头扯着微干的衣角。

正在此时,姜翁进了门来,不敢打扰贵人,放下碗碟便退了出去。

赵相如低头吃着肉羹,脑中却想着如何能与庞澈会合,心中忧思,被风一吹,脑子便开始疼痛。

公孙启原本也只是仔细吃着肉羹,只见赵相如脸色发白,皱着眉头,天气不热却是冷汗直冒,急忙放下碗,走到她身边将她扶住。

赵相如只觉得此刻胃中一阵翻搅,难受异常,连眼睛都不愿睁开,只能顺势倚在公孙启怀中。公孙启看了她的难受劲,心下也跟着焦心,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屋内唯一的床上。谁料赵相如突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随后便开始发起高烧。

赵相如烧得迷迷糊糊,只恍惚中听见耳边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在说话:“此病来势汹汹,被雨淋乃是外因,究其原因还是内虚所致。从这位姑娘面相来看,并非体虚之人,可能是时常忧思的缘故。”

是谁?赵相如周围都是一片黑暗,眼皮很重,想睁却睁不开。

“不过等老朽开副方子,虽不敢说能药到病除,但假以时日、用心调养,则无后顾之忧。”

“多谢先生搭救,这是诊金。”赵相如似乎听到段奇的声音,像小时候吃过的云片糕一般,有一种让人熟悉心安的感觉。

老者苦笑道:“不必,日后若是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可千万别再像今日这般纵马狂奔,老朽怕骨头吃不消。”

公孙启听到老者大有深意的语调,微扬嘴角。

屋子里开始弥漫着浓重地草药味,公孙启送别老者后,走到还在昏睡的赵相如身边坐了下来,修长略带薄茧的手指温柔地放在她的额上,为她试着温度。

看着赵相如泛着潮红略显痛苦的玉颜,他不禁想起前些日第一次见她,虽是少年打扮,也是那样明艳,似夏日骄阳,让人侧目。如今却在此受困,人也憔悴了许多,不能按时带她去少梁会合,到底有负庞澈所托。

他小心拂过赵相如的眉眼,如今虽已请大夫来瞧过,也开了药,但是她一直昏睡,药不入口。

罢了。公孙启告诉自己救人要紧,于是取来药罐,亲口“喂”赵相如喝药。

赵相如只觉得迷迷糊糊中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她听到有人粗重的的呼吸声,然后一个柔软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唇上,带着中药独特甘苦味道的温热液体顺着自己的喉咙往下流淌。

当她有些迟钝的大脑开始意识到有人在为自己喝药时,人又混沌了起来,再想不到其他,只由得自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如此几日,当她再次醒来时,一旁的公孙启立即感觉到,来到她眼前关怀道,“醒了?好些了没?”

公孙启的发髻零乱,白色的衣袖也沾上了药渍,眼底掩饰不住的倦容。他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整过,全心都在赵相如身上,衣不解带伺候汤药。

赵相如心中感动,他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难为他了。

“多谢公孙大哥,是我拖累你了。”赵相如虽然已经醒了,但是身子还是软软的,只能轻声说着。

“你我早已结拜,不必这么客气。”清澈的目光注视着赵相如,似乎丝毫不在意她曾经女扮男装欺骗过他,只是语调中却有一丝疏离。

赵相如总是有意无意瞥到他那两片薄唇,以及那在病中仿佛根本不存在的温柔缠绵。

在公孙启的悉心照看下,赵相如很快便好转。

就在与公孙启规划行程的时候,却传来一个无异于晴天霹雳的消息:秦军已封锁了边境城市籍姑、少梁、汾阴(汾阴被占领后,自然并入秦版图,属秦边城),严禁出入,屯兵十万,虎视魏国。魏国也不甘示弱,调兵遣将驻守合阳、令狐、安邑、曲沃,若将这四城连起来,正好形成一个“U”字型,对汾阴成合围之势。据说甚至连距离汾阴数千里外的魏城北屈和蒲阪也接到命令,要为前线打援。现在秦魏边境是风声鹤唳,战争一触即发,而赵相如和公孙启正处在这条危险的边境线上,不要说去与庞澈会合,便是想入城也是难的。

“扑啦啦啦——”一只雪白毛色的鸽子在屋前盘旋了几圈后,诡异的落在了公孙启的肩头。

公孙启熟练地从它腿上取下了写着字的布条,展开细读。

鸽子是公孙启的信鸽,名唤“青翎”,专用来与外界传递消息,十分准确。

自使秦至今,路上耽搁了两个月,再这样下去真要入夏了。赵相如心中焦急,公孙启也知她心思,鸽子放得比平日勤快,只苦了那鸽子,加班加点以至于最近毛掉的厉害……

“相如,”自从知道自己的女性身份后,公孙启也不方便再叫贤弟,于是便直呼其名,“少梁已恢复正常出入,明日我们便可动身。”

“真的?!”等待许久,不由心焦,真到好消息来时,赵相如又有些不敢相信。赵相如不禁一脸欣喜看向立在公孙启肩上的青翎,它用嘴挠挠胳肢窝,骄傲非凡。

就是毛有点秃……

“还有一个好消息,”公孙启浅笑着,俊美无俦,“我在城中的旧友已在少梁寻得你的侍从随员。”

情动

赵相如惊喜万分,盯着公孙启害怕这消息不是真的。

公孙启略一颔首,赵相如知他温润谦和,不会诳人,刚刚的疑惑只是本能的反应,立刻高兴的不知怎么是好,等待的日子太让人不安了。

“那还等什么,马上收拾上路吧。”赵相如迫不及待想看见小春,还有庞澈的冰块脸,蔺羊、百里云,还有和氏璧……

公孙启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笑道“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待明日再行不迟。”

赵相如这才想起来日已西沉,只得不好意思的朝公孙启吐了下舌头道:“公孙大哥,真是抱歉,我太激动了。就按你说的,明早动身。”

公孙启宠溺又神秘地笑笑,说道:“晚膳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赵相如心情大好,爽快答应。

是夜,当公孙启骑马带着赵相如停在一个仿若仙境地方的时候,她顿时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山谷间,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到处都是昆虫的鸣叫声。微风拂来,谷地的湖面如一面玉镜,水波不兴,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乡野之地竟有如此盛景,赵相如情不自禁道:“浩浩兮如冯虚御风,不知其所止;飘飘兮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身后的公孙启神情被树木的影子遮住,看不清楚。“就知道你是喜欢的,本打算过阵子再带你来,没想到明日就要启程了。”

“是啊,明天就要离开了,好东西总是不能留得长久,要是能把这景色都一并带走就好了。”赵相如怅然抬头,看见满天繁星,心中一震。

后世社会城市中往往能看见金星、木星以及一两个主要星座就算不错的天气了,而在这里,赵相如仰着头,望着浩瀚的星海,一颗颗璀璨闪亮如黑幕上大大小小的碎钻般,一时竟不能言语。

天空中两颗流星拖着美丽的尾巴快速滑过,赵相如还来不及许愿便已消失不见,公孙启突然问了一句:“好的东西,你会想留在身边吗?”

赵相如不知其意,依然沉浸在美得惊心动魄的天幕中道:“好的东西人人会想要,端看自己是否真心想要。有的好东西,就如这流星,美丽却短暂,不如就这样远观,留在心中,一世美好。有的好东西,则需要争取,方能拥有。比如……”

赵相如回头一笑,却不料差点撞上公孙启,他的脸靠得极近,眸子和这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看得赵相如面红心跳,幸好夜色遮去了她的慌乱,于是她立即转过身,背对着公孙启,强作镇定道:“比如这次的美景,你若不带我来看,便是一生也见不着了。”

声音越来越低,公孙启半天没作声,赵相如待了一会,坐在马上动了动,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孙大哥,可以下马了吗?”

“哦,当然可以。”公孙启好像才回过神。

被公孙启扶下马后,赵相如慢慢至湖前,弯下腰挽起袖子开始拨弄起湖水。水中渐渐浮现出公孙启的倒影,白衣公子,遗世独立。夜色如水,赵相如闻见不知何处传来花的幽香,有些迷醉。一些日子以来,赵相如感激公孙启对自己的照顾,何况,他有一张和段奇一模一样的脸。她不知是因为哪一个原因,总是不由自主追寻他的身影。只是明天见到庞澈后,她就是赵使,回赵国后,她就是王后,他们此生还有再相聚的机会吗?除去身份的限制外,她此生还能再与除了段奇以外的人举案齐眉吗?

何况,公孙启这样出色的人物,也未必中意与她。

一时她觉得心中思绪犹如线团缠乱不清。

公孙启看着出神的她,仿佛是怕惊扰这里似的轻声道:“那日在汾阴城外遇见你,你穿着男装告诉我你叫蔺相如。这些天我虽然一直叫你相如,但我还是很想知道你的真名,可以告诉我吗?”

他问得很小心。

月光下的白衣的他当真是俊美无暇。

赵相如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裂开了一块。

她似乎听见春天花开刹那的声响,冰冻一季的溪水在石上泊泊流淌的声音,还有微风穿过阳光照射的树叶缝隙传来的沙沙声。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很奇妙,即便是在微凉的初夏之夜,身子由内而外散发的热度让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又发烧了。

看着公孙启灿若星辰的眸子,赵相如像中了邪一般讷讷说道:“我叫相如。”

“相如,”公孙启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然后对面前的伊人一笑,“很好听。”

赵相如不禁老脸一红,其实她还是防备的,相如,她确实叫相如,却没说自己根本不叫蔺相如。她坐在湖边默默扯了一会草上的叶子道:“公孙大哥是做什么的?”

“只是一介游侠。”公孙启愣了一下,身子转向湖面,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的鼻梁很是好看。

“我游历过很多国家,却依然没有定性,有时候人很迷茫,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

“你也会有这样的烦恼么?”赵相如很好奇,他这样一个人,应该是有着伟大理想抱负的才是。

“也许是太过顺利了吧。”

赵相如不知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仿佛是经历沧桑饱含了深深的无奈,落寞的身影让我不禁一阵的心疼,看着他的目光不觉温柔起来。

“你如何知我不是男子。”岔开原先的话题,赵相如问起一件困扰她很久的疑惑。“记得那日汾阴城中你们救我时,你看到身着女装的我并无一丝惊讶,定是早就知晓了。”

“庞澈告诉我的。其实……”后面的两个字几不可闻,正待赵相如欲仔细听下文的时候,他却不说了。赵相如又不好意思追问,只得说:“大哥不怪我欺骗了你么?”

“这在世者谁没些不得已的秘密呢,何况你当时与我也并不相识。”

难得他又这份心去体谅,赵相如心中不由觉得他实在是个温柔的人。

可是明日就要分别了,两人心中都十分明白,又沉默了下来。

“你听过一篓油水饺么?” 公孙启突然一改低沉的语气,朗声道。

赵相如看到他的眼眸映着湖面的波光,一闪一闪,于是灿然一笑,露出整齐地贝齿:“没有。”

公孙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掸在赵相如身上,接着说道:“一篓油水饺是赵国都城邯郸的风味小吃,许是你在蔺地,不曾听过。”赵相如一听说是赵国的事情,不由精神一震,凝神听去。“据说那老板王一香早年与父在邯郸南门外开了一家肉包铺店。有一天,赵国武灵王和廉颇将军去丛台点兵路过时,恰好远处闻着肉包的香味。等赶到肉包铺店,见生意很好,食客尝在嘴里,都说好吃。当廉将军要买包子时,包子已卖完了。”

赵相如想着当年还有这等轶事,自己真是闻所未闻,而廉颇又正好是自己认识的人,于是笑着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将军等吧?”

“是啊,当时廉将军就问;‘你的案板上的不是包子?’王小儿说:‘那是生的,还得蒸。’廉将军又问:‘那得几个时辰?’王小儿说:‘不到一个时辰。’”

赵相如莞尔:“武人一向是急脾气,廉颇还能忍住?”

公孙启正说得绘声绘色:“是了,廉将军一听心急了,就将案板上的包子统统扔进开水锅里,谁知不到一会儿,锅里的包子全部漂起来了。王小儿一听是廉颇大将军就吓坏了,赶紧把煮熟的水包端上,廉颇吃完后连声叫好:‘真是一咬一口油,真香’。从此,王一香就把包子铺改为‘一口油’水包馆,生意更是红火。”

赵相如听得故事,脑海中浮现出廉颇猴急得模样,忍俊不禁,公孙启似乎也被她感染了,一起笑了起来,“若得空,我们可以结伴一起周游列国,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你定是感兴趣的。”

赵相如虽心生向往,却不知此生能否有机会与他相携共游,又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只得应下。

公孙启见她对这个风俗人情感兴趣,又讲了许多游历时的见闻。

赵相如闻着微凉的空气,望着闪烁的星空、飘渺的银河。北极星就在头顶,偶尔会有流星划过,灿若烟火,身边的男子缓缓说着这些年的点滴,声音时而低沉时而爽朗……这样的夜,仿佛一生一世,长不可及,又好似朝生蜉蝣,刹那繁华。

“此山可有名?”赵相如突然问道,这样美丽的夜,她希望有机会还能再来。

“此山名介子。”

“介子?山名很是奇怪。”赵相如跟着念了一遍,却想不出是哪两个字。

公孙启微微怔了一下,见她竟真是不知,便笑道:“晋文公即位前,曾遭骊姬迫害,避难奔狄,赵衰、魏武子、介子推等人随行,文公饥饿潦倒时,是介子割股肉奉之,才活下命来。”

赵相如听到这里十分汗颜,赵衰是赵国国君的老祖宗,她作为赵国人竟连介子都不知道,不知公孙启有没有怀疑。

公孙启并未看见她在走神,继续说道:“文公即位后,追随贤士多有晋封,唯独漏了介子,他也不愿与人相争,于是携母隐居此山。只是晋文公有些懊悔,为了在偌大的山中找到介子,便下令三面放火烧山,只是被小人篡改了命令,变成了四面烧山,于是介子推和母亲就被活活烧死在山中了。”

赵相如咋舌:“竟是这样惨烈!介子推未免太过迂腐。”

“也许是他生性孤直吧,”公孙启叹道,“只是从此后,这山便叫做介子山,此山有一面直至今日仍是草木稀疏。”

直到公孙启将赵相如扶起时,她才知道月已上了中天。

无限留恋地看了一眼犹如梦幻般的景色,同来时一样,被公孙启拥上他的马,往回赶。

赵相如直到很多年后,都一直记得那一夜的美景,那一夜的心动,那一夜的人。

被掳

“闭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尖锐的利器已经在赵相如的脖子上轻易划开了一个口子,赵相如忍不住呻吟一声,疼痛和恐惧夹杂着,身子颤抖的如同秋风中即将凋零的落叶。

“放开她!”公孙启的眼中喷着火,动作更快,却牵动了伤口,血也流得更快。

公孙启明白,自己一旦放下剑,他二人谁也活不了,不如放手一搏。

赵相如见他略迟疑,却并未放下兵器,知道他的意思,可若像这样下去,即便是有一线生机,他的血也要流光了。

赵相如全然不顾身上的疼痛,眼睛望着公孙启,潸然泪下,他被围在圈中做着困兽之斗,浑似个血人,无限留恋的看着他与段奇相似的眉、眼、鼻、唇,相识后的一幕幕涌了上来,心犹如被人紧紧勒住,无法呼吸。

曾乙一剑插入了公孙启的肩头,公孙启一声闷哼,身子晃了晃。脚下踉跄,往前一扑,就要跌倒。曾乙趁势将他按倒,拖到容也面前。

他原本骄傲的头耷拉着,曾乙粗暴地拽着他的发髻,将他的头扳向容也。公孙启此时脸上已不复清明,头上的血顺着眼角脸颊一直流到脖颈,头发也被汗水黏在一起,一块一块。

赵相如已经心痛得已经没有了感觉,指甲深深掐入手掌中。

“老大,这男的很厉害,不像是这里的普通百姓,要不要拷问看看。”祁丙想了下,问道。

容也见曾乙、祁丙一脸期待,知他二人虐性上来了,于是诡笑:“你们拖去玩吧,别耽误正事就行。”

祁丙□着又问;“那这个女的……”

“等我玩腻了再给你们。”容也的回答让赵相如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后世都道武烈太后善谋,其实此时的她也是六神无主,如何能以最小的代价渡过目前的危机。

祁丙让大块头的曾乙拖着因为失血有些昏迷的公孙启,一边说道:“你说我先从哪块肉割起呢?”

曾乙渐行渐远的身影颇为不耐:“人昏着割个屁!戳醒了挖眼珠子。”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赵相如用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强压下悲恸,状似平静如水。

“哼,凭你?连命都是我的,还敢跟我谈交易?”身后的人冷笑着,仿佛不屑一般,一手提匕仍压着赵相如的脖颈,另一只手则从上至下摩挲着她垂在腰后的长发。

赵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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