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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烈太后传-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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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奢见她板了个脸,知道今天是难继续往下说了,抱拳行礼,恭敬地退了出去。果然,曾经的不臣之心让她耿耿于怀,而这芥蒂并非一两日才能消除的。赵奢知道眼下急不来,不过好在既然在太后身边,他总有法子让自己慢慢渗入太后的坚硬之心。
三日后,赵军刚刚在鱼肚浦扎下营来,王翦便已侦知。他此刻其实已是焦头烂额,连日的奔袭使得军士们疲惫不堪,且战马中不少相继病倒,症状都与在云阳病死的马匹相同,可见军中真的是有马疫流行。^//^而最让他心急如焚的是,不少士兵的□出现红肿、溃烂、流脓的症状,很多士兵连小解也会疼得哇哇乱叫,而更有甚者全身出现淡红色的斑疹。
王翦大骇,以为士兵和马一样染了时疫,孰料让随军的巫医仔细查验后,说是极可能染了不洁之症。但究竟是何病症,巫医也说不清楚,只能根据发病的位置说个大概。而这病症究竟会不会传染,如何诊治,便无人可解了。
而就在此时,秦廷催促其出战的命令又到了。王翦一时间竟也不知如何是好。军中杂病流行,士卒都若勉力一战,不知结果如何。可若就这样报回朝廷,又不知会面对怎样的苛责,自己多少要担上失职的罪名。
王翦纠结了许久,最终被赵军撤兵至鱼肚浦的消息打动,决定先搁下疫病之事,全力迎战赵军。
第二天一早,王翦带着十五万兵马倾巢而出,向东南方向而去。而在奔袭过程中,由于剧烈的颠簸,许多染病的士兵因为□一直与甲衣和马鞍摩擦,溃烂部位出血不止,疼痛难当。为了减少痛苦,有人则选择踩在马镫上,屁股离开马背,但这无法久持,跑不了一二里,腿都累得不行,只能咬牙忍痛又坐下来。甲衣和马鞍都被鲜血染红,而进军速度也大受影响。
孰料秦人跑死跑活的,好不容易赶到鱼肚浦一看,赵军又跑了个没影儿,不过这次赵军丢下了整座军营,营帐连一根木头都没有拆卸,甚至连火灶的木柴都还散乱的丢弃在四周,显然赵军离开得十分匆忙。王翦一问哨骑才知,赵军前一天晚上就沿着洛水,撤到了南边五十里处的沙津渡口。
对这种赵军接连逃跑的行为,秦军自然不耻,纷纷以为是赵人畏惧云阳军,忌惮王翦威名。虽然不少人“带伤”上阵,但大家信心倍增,更卖力地追击起赵军来,希望能一鼓作气拿下这支威名远播的军队,为父老乡亲报仇的同时,完成王命,成就伟业。
王翦虽然一直带领士兵们穷追猛赶,但心中始终悬着一根弦,随着秦军士兵追击的深入,他的这根弦也越绷越紧,似乎总有种难以言明的怪异感觉缠绕着他,他还是觉得赵军的败退太蹊跷。他知道晋文公退避三舍的故事,表面上是重耳为了报答齐桓公小白当年收留的恩情、碱性诺言,实际是为避开齐军锋芒的骄兵之计。
可是他看了赵军的营地,除了打仗最重要的辎重粮草,很多东西赵军都没来得及带走,丢弃得满地都是,据士兵回报,这当中竟然还有一面血凤旗。
血凤旗谁人不知?这是赵太后的象征,旗帜矗立之处便是太后所在。这个女人纵横沙场十年,未尝一败,天下人皆云:“血凤不倒,赵国不灭!”如果他能击败甚至手刃她,便是大功一件,更可打破她在秦军心中不可战胜的神话。
王翦经不住眼前唾手可得的巨大诱惑,对于莫名而来的警惕没有上心,反而下令全军马不停蹄立刻继续向南追击,只用了小半日,梁广的先头部队就已到达了沙津。
在这里,秦军遇到了赵军正在打算继续向南逃跑的后军。梁广见状当机立断,立刻下令追剿。
他的亲兵有些犹疑道:“将军,是否要请示了大良造再行进军。”作战如果不听从王翦的指令行事,势必会在主帅的心目中留下不听话的印象。为将者,最忌讳的就是不听话的属下,亲兵这一问也是在为梁广着想。
梁广追得正起劲,眼睛一瞪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这几日穷追不舍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歼灭赵军?眼下敌人就在面前逃跑,战机稍纵即逝,我身为先锋理当奋勇杀敌,为全军表率。若是逡巡不前,岂不是长赵军志气,灭自己威风?”
亲兵听完诺诺不敢言,梁广掏出马鞭指向前方道:“敌人就在五百步外,你们建功杀敌的时候到了,给我冲啊!”
赵军听到身后秦军发起进攻的战鼓声吓得四散逃窜,梁广只顾着追杀,根本没注意到这部分士兵不过只是些羸弱的步卒,他呼啸着挥舞着长剑砍杀,不一会儿便有四五个赵军士兵倒在血泊之中。
梁广杀得兴起,不疑有他,只一刻钟的功夫就已将面前落队的散兵游勇杀了个干净。赵军的大部队就在前方,梁广有着强烈的预感。
他远远望见王翦的帅旗,留下一名亲兵道:“我继续带兵追击赵军,你留下禀报大良造,就说我梁广必为将军剿灭赵军、生擒赵太后。”说罢策马扬鞭而去,数千将士跟着他,身后扬起一片沙尘。
“太后,敌人已经中计追了过来,我军是否现在出兵?”庞援看着远处秦军肆无忌惮地冲进赵军包围圈,执刀柄小声问道。
沙津是一处小河汇入洛水所自然形成的浅滩,但是一面临水,一面靠山,唯有一条狭窄的小道贯穿南北,赵军此刻正埋伏在西面的山上,望着山下被败逃的赵军引来的秦军先锋。
“不急,这伙不过是前锋,真真的大鱼还在后头,且放他们过去。”赵相如面无表情道。
庞援心里着急。这些时日赵军一直佯败,他们这些年轻将领求战**最盛,偏让他们一箭不发只管跑路,还要丢旗子丢兵器,确实有些难以忍受。不过太后既然说了再等等,那必是还不能动手的,心里再急,也得压着。
赵相如这里按兵不动,王翦听了梁广留下那士兵的传话,知道先头部队已经追了过去,此时再阻拦已是不及。他坐在马上眺望远处,只见前面道路狭窄,右前方一座大山虽然不高,但山石堆砌、林木茂密,左边洛水,水面宽阔,虽是冬日,但因为水流较急,并未结冰。这里山势地形狭隘,用来伏击是最好不过了,王翦心中有些担心,赵军会埋伏在此处,因而不敢妄进。可先锋梁广人少,一旦赵军回击,恐怕难以抵挡。
冬季因为干燥少雨,道路上满是尘土,刚刚过路的秦军扬起的尘埃还未落定,远处旌旗摇曳,显然大军安然无恙。王翦见状心中松了口气,决定先观察一会儿,再决定是否全军出击。
冬日的阳光无精打采,斜斜的照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数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我回来了。。。。。
去韩国一趟破产了
168 频阳之战(三)
王翦望了会儿;看见远处梁广所部的旗帜仍旧高高飘扬;算一算距离似乎即将要路过前面最狭窄的一段路程;虽然略有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突然又涌起一股莫可名状的危险感让他心跳加速。这种感觉从此次出兵就已经存在于他心中,只是一直被他强行压下;这是身为将领的第六感;这是无数次浴血拼杀所培养起来的感觉;虽然战斗不可能凭感觉去打,但有时候;这种感觉却可以救命。
王翦曾数次受益于这种第六感,也使得他每每在紧要关头死里逃生;这次他自然也不能无视这越来越强烈的第六感。虽然他很想进军;且先锋已经安然度过;探马回报也没有问题,但他还是决定小心为上。
“鲁正!”王翦冷声唤道,川字眉头已然暴露了他心中的纠结。
“末将在!”鲁正正在挠着痒痒,听闻主帅呼唤,赶忙抽出手来驱马上前抱拳道。
“你以帅旗开道,领七千人从前面羊肠小道穿过沙津,与梁广合兵追击敌军,沿途务必小心搜瞭,避免中了赵军埋伏!”
“诺!”鲁正大声领命,点了七千人扛着帅旗就去了。
若是他多心便也罢了,倘若山上真有埋伏,他绝不能这么大喇喇地带着秦国唯一一支精锐骑兵去送死,最好的办法便是用他的帅旗去试。待这七千人平安穿越此地,他再率主力前去追击赵军,想来也不会太迟。
而派遣鲁正作为先遣部队也是他的无奈之举,万一山上埋伏了赵军,这支扛着帅旗的部队可谓是九死一生,将领更是众矢之的,简直是去送死,而鲁正勇猛过人,武艺超群,是他的心腹爱将,也只有他,能在危难时刻杀出一条血路,兴许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但愿一切都只是他多心。王翦暗叹一口气。
鲁正带着人马一路喊杀,刚刚进入赵军的视野,庞援眼睛最尖,向太后小心翼翼道:“太后,您看,秦军来者甚众,刚刚先锋已过,这应该就是他们的中军主力了。”
赵相如眯眼看去,夕阳照在山脚下,洒下一片柠黄。远处大队人马风驰电掣而来,万马奔腾由远及近,大地的震动直让人内心震颤,连埋伏在山林中赵军弓兵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太后,末将看见秦军的帅旗了,就在最前方!秦军主力来了!”庞援低沉的声音压抑不住地兴奋,一旁的士兵都忍不住开始伸了脖子张望,而赵相如心中也隐隐有些期待,期待能够用这个包围圈不费吹灰之力将秦军一举剿灭,如此便可震慑秦廷,而赵军便可将唯一可能成为对手的敌人扼杀在萌芽阶段。
赵相如眯眼望着远方卷土而来的秦军,队伍最前方一面帅旗,上面写着一个巨大的“王”字,果然是秦军主力来了。她嘴角微勾,知道秦军这次是在劫难逃,一面下令庞援准备作战。
庞援在一旁早已是摩拳擦掌,见太后终于下令,立即通知到各作战部队。
“弓箭手准备!”庞援压抑的声音回荡在树林上空,他举起手中的硬弓,搭上一支响箭,作为开战的信号。四野无声,冬日里便连飞鸟和草虫都没了踪迹,鲁正虽是一员虎将,但也没法判断这四周有无伏兵。他见不能判别,索性一股脑冲杀进了沙津,沿着梁广留下的马蹄印迹继续向前追赶。
就在此时,一支响箭射出,在幽寂的窄道上,这点声音显得异常响亮。鲁正听到声音时只看到这箭头已经冲着自己而来,他骑在马上,避无可避。电火石光间,他脑子来不及多想,只凭着本能的反应躲避。鲁正虽然身子粗壮,但好在还算灵活,一个侧身避开要害,箭矢便已穿过护甲,没入他的左臂。
鲁正来不及痛呼,响箭已引来上万支箭矢齐发。躲在林木巨石后的赵军突然显现,上万弓弩手弯弓搭箭,目标直指穿着将军铠的鲁正。
鲁正固然武艺过人,但到底也是凡人一个,虽拼死抵挡了一阵,但是无奈箭雨太密,瞬间身上就中了十来箭。几名亲兵反应过来后,大叫“保护将军!”,同时驱马上前将他护在当中。骑兵体积过大,为了提升速度一般不会配备盾牌,如此一来便如同活靶子。沙津的小路十分狭窄,骤遇敌军秦军一片慌乱,人马根本来不及掉头撤出,坐在马上就被赵军纷纷射杀。秦军虽偶有用弩机还击的,但根本于事无补,两轮箭雨后,秦军就已死伤过千。
鲁正受伤不轻,但因为有铠甲保护,且没有伤在要害,因而还能安然坐在马上。只是因为疼痛,整个人基本处在暴怒的状态。身旁环绕的亲兵不断有人中箭倒地,但立刻有人上前补上空档。鲁正见状,不顾身上扎满的箭矢,拔剑就要冲向山上,却被一旁的亲兵阻拦道:“将军,赵军躲在此处,正是要伏击我军主帅。幸得大良造没有中计,大军得以保留。此处地势与我军不利,且我部人少,现下不宜与之交战,不妨先冲回去将此处情况禀报大良造,待他做了决断再说。”
这亲兵说得十分有道理,但鲁正已是怒道极点,不愿听他的话,还要往前冲。身旁中箭的士兵惨叫声不绝,亲兵们拉着鲁正苦劝不止:“将军是主帅心腹大将,却不顾惜性命执意要以身犯险,若主帅看见将军遇险,岂能坐视?届时若发兵来救,岂不是将军置主帅于险地?倘若将军不幸罹难,赵军气焰岂不更加嚣张?”
鲁正虽怒,但自然不愿意主帅为了自己而被拖至险境,想了会儿只得甩手作罢,他高呼道:“全军撤退!”
赵相如一直盯着山下的形势,在看到敌军主将中箭时她是高兴的,但没过多久,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秦军有十五万人,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要开进这条狭窄的小路必然会被拉得无限长,而主将一般会选择在队伍中间的位置,这样方便命令的传达,而中军也是主力所在。
可眼前这支队伍,进来的时候帅旗在前。从来也没有过帅旗开道的情况,什么样的主将会选择走在队伍的最前列?这本身不合常理。再者,这当中着将军铠者,中箭后只有几名衣着普通的甲士上前护卫,并不见有副将,但通常主将身边都有一至两个副将听从调遣,尤其是这样庞大的一支军队。
之前庞援射出的那只响箭,并非一般的箭矢,箭头上面不仅有倒刺、血槽,更淬了毒液,一旦中箭,必死无疑。她早就听闻王翦盛名,说他自幼学习兵法,箭无虚发,文武双全,其军事才干不逊于白起。虽然亲眼看见那名将领中箭,但她始终有些怀疑,这中箭之人真是王翦?难道一代名将就这么死了,会不会太简单了?而且这队伍虽然长,但却也能隐隐看到尾,绝不是一支十五万人的部队。
战争就是这样反复猜疑的过程。但眼下不管心中有多怀疑,攻击已经发起,“收网”势在必行。
赵相如下令加紧攻势,山头上更是万箭齐发。鲁正又中了两箭,而身边的亲兵已经所剩无几。
秦军纷纷拨转马头,这个动作虽然缓慢,但总算队伍开始向来路撤离。庞援察觉了秦军的意图,指挥了一路弓箭手向秦军的退路发起攻击。伴随着惨叫声和战马的嘶鸣声,秦军又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只余下数十骑簇拥着满身是伤的鲁正逃出包围。
“究竟是怎么回事?”王翦看见扎得像刺猬一样逃出来的鲁正,又是心痛又是庆幸。
鲁正一路狼狈逃窜,正是灰头土脸,唇色因为失血而发白:“我军中了敌人埋伏,前面那座山上埋伏的全部是赵军的弓兵,他们放过了梁广,只待我军主力前去。末将因为站在将军的帅旗下,所以中箭最多,可见赵人狼子野心。”王翦听完面色凝重,看到帅旗才伏击,显然赵军的攻击是针对他而来的。他猜想,赵军人数少于秦军,且连日作战,必然觉得一时难以正面对敌,才会想到以假败引诱秦军进入他们的包围圈,通过弑杀主将,来达到胜利的目的。王翦想了会儿才对鲁正道:“你先下去休息,让巫医看看你的伤势。”
鲁正抱拳正要应诺,突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王翦大惊,立即下马去扶,只见鲁正嘴唇青紫,掀开衣甲,从射入他身上的箭矢下流出的竟是暗红色的血,明显是中了毒的症状。
“快,快抬下去,着巫医速速来看!”王翦知道八成是箭中有毒,鲁正疏忽大意,才致现在毒发。亲兵们赶紧上来,因为箭中都有倒刺,不敢随意乱拔,只得斩断箭身,小心翼翼地将鲁正抬了下去。
169频阳之战(四)
秦军这边刚刚安定下来;王翦拿着地图指问道:“此山何名?”
中军的另一员副将孟远答道:“禀将军,此山名为鱼山。末将曾问过周边百姓;因着附近不少人以在洛水打渔为生,故而得名。”
王翦“唔”了一声,又继续看图。孟远进言道:“将军;赵军弓兵埋伏在鱼山中;我军若是强攻恐怕不行;不若绕到后山奇袭之。”
“赵军居高临下,俯视四面;我军只能仰攻;事倍功半,此乃兵家大忌。”王翦摇头,颇不赞同。
“将军;鱼山乃是一座孤山,山势虽陡峭,但孤立无援,只要我军封住沙津的两处路口,从后山进攻,赵军既无援军也无路可逃。届时我军可攻可守,主动权都在我们手上。”王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地图,将孟远的话细细琢磨了一会儿,才道:“你所进之策确有道理,只是鱼山地势还需我看过之后再做定论。”说罢,他策马向西南进发。
此时的赵相如早已察觉出不妙,自己抛出的诱饵,上钩的不是想象中的大鱼,而不过只是个小虾米,王翦大军几乎还是毫发无损。
“看来王翦果真名不虚传呐。”赵相如看着山路上数千秦军的尸首叹道:“到底是我小看了他。”
“太后,秦人不上钩,加上那些逃回去的残兵,我军在鱼山的部署已经暴露,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是继续驻守在鱼山,还是转移至其他地方秘密驻扎?毕竟这里只有九千弓弩手,秦军若是以十余万大军拼死猛攻,恐怕我们也捞不着好处。”庞援此刻有些战战兢兢,毕竟手上兵少将寡,底气不足,再加上太后在此,真担心秦人不顾一切猛攻鱼山,到时候太后安危就成了棘手的问题。
赵相如杏眼微阖,右手紧扣腰刀,十指因为山上的寒气而变得冰凉。片刻沉吟后她道:“王翦用兵以稳著称,眼下天色已黑,他不敢擅闯此地。倒是我军久滞此地颇多不利,一旦他将西南北三面包围,我军的退路便只剩下洛水。”
“那我们立即撤退?此时离开正是良机,夜色便可为掩护。”
都说人老珠黄,而赵相如所假扮的魏姌已是近四十的妇人,眼仁仍如少女般明亮,在黑夜中发出耀眼的光芒:“这倒不必着急,虽然一计不成,没有伤到秦军根本,却也并非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你速派人去鱼山东南角,我早已令乐乘率领四万骑兵埋伏在那里,令他绕到鱼山西面,密切关注秦军主力动向,一旦王翦派人从后山攻杀,便立即出兵堵截其后路。此外,”庞援正要接令,赵相如挥手让他且慢行礼,继续下令道:“赵奢带领的五万余骑兵已经星夜奔袭频阳,你派人告诉他,秦军主力已经倾巢而出,频阳城中防务空虚,令他务必在五日内拿下频阳,我会尽全力拖住王翦大军。”
之前的军力部署皆由太后安排,每位将领只知自己所领任务而不知全盘大局,此时庞援也才得知太后的计划。如果不是傍晚时的伏击因为王翦的谨慎而功亏一篑,那么整个计划可谓完美至极:先以骄兵之计连番后撤,将云阳军调离频阳,再以残兵诱其进入包围圈,近万弓兵轮番射杀,只需剿灭王翦,便可使秦军骑兵群龙无首。届时埋伏在鱼山一侧的乐乘便可引兵杀出,秦人瞬间便会分崩离析。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既然王翦没死,并且有着高出其他秦将的能力,她则需要根据状况重新调整部署。
庞援一听太后还有后招,不禁大喜,抱拳后兴冲冲地去传令了,赵相如却看着这秦川的明月,暗暗捏紧了拳头。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是杀入咸阳,屠尽城中所有权贵,尤其是罪魁祸首的穰侯与白起,还有蔡泽,复仇的火焰快要吞没她的心智,可她知道,仅凭这点兵力,她根本打不进咸阳,想要赢得对秦战争的全面胜利,必须步步为营,眼前她的首要任务,便是消灭王翦。
那日在咸阳的囚笼中,她所发下的复仇誓言,必会实现,而她深信,王翦这颗“绊脚石”最终被被她碾在脚下成为碎片。
王翦领兵赶到距离后山十里处,彼时已是三更,而他也接到消息,副将鲁正毒发身亡,这让他十分愤怒。此次出兵路上多有不顺,刚一开战自己就损兵折将。先锋梁广到现在也没个消息,派出的几路哨骑也都没有回来,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夜路中穿行,对于周遭的一切都看不清楚,更无从分辨其中的危险。
梁广所带兵马不多,孤军追赶敌军残兵至今未归,恐怕早已是凶多吉少,而之前听鲁正带回的残兵所说,在鱼山上埋伏的多是赵军的弓兵,并不见骑兵。俗话说越是卓越的将领越是善于藏兵吗,但人虽好躲,马却不好藏。赵军的数万大军既然不在鱼山,却又在何处?王翦想破了头。
这些日子恐怕是他从军以来最难捱的日子,纵使他自诩熟读兵书,饱经沙场,但是遇上一个鬼魅无常的对手,也是头疼无比,再加上营内不断有马匹死去,士兵因为莫名的病因,战斗力不断下降。秦国花了大价钱大力气培养出来的一代精英,几乎都快成了病猫。
这场仗不能再打下去了。王翦脑海中突然蹦出这样一个意识,但是这是大逆不道的,因为这违背了王令,愧对太后对他的信任。他身为一军主帅,千万不可流露出怯战的情绪,一旦传导给士兵,那就完蛋了。
“孟远!”
“末将在!”夜色中,孟远驱马上前,听候王翦调遣。
“你点一万精兵徒步从后山上去,从背后包抄赵军,五更时分发起攻击。此役需力战,若有敢后退者,你可立斩。”
“遵命!”
“你一旦发起攻击后,只敢大声喊杀,我听到声音后立即发兵从前山攻入,届时两军合力,赵军便可手到擒来。”
孟远赞道:“将军妙计,从后山奇袭赵军定然想象不到,末将定当按照将军的吩咐去办。”说罢朝王翦一拱手,策马点兵去了。
孰料孟远领着士兵在后山刚一露头,就被赵军的哨骑探得。乐乘领着数万人在此处埋伏已久,早就憋得技痒,人衔枚马缚口,从黑夜中冲杀而出,无声无息地斩杀起秦军。
孟远最是倒霉,原本是骑兵,尚可与赵军一战,如今骑兵下了马,成了步兵,反被对方骑兵偷袭,瞬间就被赵军的骑兵截成数段,首尾不能相顾。秦军被砍杀了上千人后才如梦初醒,平日里训练的技法此时派不上用场,只能拔出剑来胡乱拼杀,毫无战术、阵脚可言,偷鸡不成蚀了一大把米。
乐乘的弯刀在黑夜中拉出一道道弧线,呼啸着收割着生命。比起只能窝在山上冲山下秦兵射箭的庞援,乐乘觉得自己幸运多了,能够直面敌人,奋力拼杀,是身为将士的荣耀。
他嘴角微咧,一脸兴奋都藏在夜色下,只露出森森的白牙,俯身举起弯刀从一名秦兵的面门直接劈了下去,那人惨叫一声,温热的鲜血溅在乐乘冰冷的铠甲上。他熟练地割去士兵的左耳,掉头再去追杀着其他秦兵。
夜色本来会遮住人的视觉,让敌我双方不分彼此,但这场战斗却进行得无比顺利。乐乘几乎闭着眼睛都能砍到秦军。这除了因为秦军都是步卒没有骑马以外,更因为秦人一向以英勇无畏而著称,从不戴头胄。
秦军倒也并非一边倒地被压制,他们所携带的臂弩极为精巧,在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孟远等人都纷纷装起弩机,抬臂射击。因为是近距离的击杀,臂弩的伤害极大,且准度十分高,几乎每一箭都可致命,赵军陡然间伤亡激增。
弩机不似弓箭,箭矢射出之后弓弦甚至连声音都没有,箭矢会无声无息地发出、命中。乐乘知道身边不少士兵坠马,猜出敌人八成是用了小型弩机,但乱战正酣,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解决,唯有尽快剿灭秦人,才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四万骑兵对一万步甲,这几乎是没有悬念的战斗。赵军的弯刀骑士独步天下,并非是浪得虚名,何况秦军连日追击加上伤病缠身,早已是强弩之末,渐渐不支,不到一个时辰,战斗便全部结束。
乐乘在发现秦人的第一时间便派出了亲兵通知山上的太后及庞援,这边战事一起,赵相如便已得知。而孟远所部遭袭时所发出的声响被王翦听到,他以为孟远已经成功攻上鱼山,便连忙率军前往鱼山东侧,准备夹击山上的赵军。
黑黢黢的小道,叠满了白日里丧命的秦军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加班。本来今天打算白天多写点,没想到加班到晚上9点多才到家,白天几乎捞不着时间码字,看来本周日更的希望渺茫。
170频阳之战(五)
战国时期制剑的高手多聚集在秦国;在这里,青铜兵器的制作达到了巅峰;据传,秦昭襄王有一柄剑,长度接近五尺;有90多厘米。^//^而如此长的剑身作战时极难拔出;为此有人曾怀疑这并非是作战所用;而只是装饰用的佩剑,更有人质疑史籍记载的真实性。直到近期在西安李家村出土的四号秦墓中发现了一柄四尺秦剑;有明显使用过的痕迹;且历经两千多年依然可见当初锋芒,人们才逐渐相信,秦人确实使用长剑作战。
——《远去的骑兵》
与后山震天的喊杀声相比;这里鱼山的东侧似乎显得格外安静。就在王翦以为孟远已经得手、赵军都被吸引至后山之时,路一侧的山林间突然出现掷下无数火把,鼓声震天。
秦军的马匹被从山上抛下的火把惊得到处乱跑,激越的战鼓声仿佛敲在秦军的心头,让他们心惊胆颤。
又被伏击了。
火把不仅让战马受惊,秦军阵脚大乱,更成了一个天然的照明物,将山下的秦军照得清清楚楚,虽然已经过了鸡鸣,但此时正值隆冬,天色仍是黑漆漆一片,山上的赵军难辨方位,而山下秦军则是暴露无遗。赵相如站在半山腰处向下喝道:“放箭!”,近万弓弩手向山下瞄准齐射。
箭雨纷纷而落,这部分弓箭手是赵相如出兵前特地从武安调来的,每名士兵都是臂膀强劲有力的神射手,又是居高临下,箭矢巨大的冲击力不仅能轻易贯穿胸甲,更可深深扎入秦兵体中,夺去他们的性命。
一时间秦军人马纷纷中箭,大军混乱不堪,马匹受惊乱闯者无数,受伤坠地的士兵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其他骑兵践踏,有被踩得脑浆迸裂的,有被踩断肋骨刺穿心肺的,断臂断腿者更是不计其数。
秦军混乱不堪,后军还没有进入鱼山的见前军中伏,自顾自地逃开去,而这种行为很快蔓延至全军,秦人纷纷开始溃逃。王翦明知道己方兵力数倍于敌军,若要死战也可尽力一试,可眼前军心已乱,三军都如莽汉一般四处乱撞,纵是四肢强健,也像没了魂似的,毫无斗志可言。
回天乏术的王翦只得下令全军撤退,领着主力向北溃逃。。。。。混乱中丢弃的兵器、战甲无数,最后跟着王翦逃出鱼山的只有五万余人。剩下的近八万人并非都死了,而是不少士兵在战乱中脱离了大部队,直到两三天后才王翦着人沿途收编,才又将他们召集回营。
鱼山上的赵相如看着秦军仓皇而逃没有下令追击,庞援颇为不解。按照这种“关门打狗”式的战法,既然敌人已经进入包围圈,必然需将敌军的退路堵住,如此一来,敌人退无可退,只能坐以待毙,战术的效果才更佳。可现在太后不仅不封堵住敌军后路,反而任其逃脱,实在不像是她的作战风格。
“太后,末将愿率一千精兵追杀敌军!”庞援望着山下渐行渐远的秦军急道。
天色微亮,已能看见重重人影。赵相如背手而立道:“不必,我军都是步卒,焉能追的上骑马的秦人?穷寇莫追,放他们去吧。”
庞援眼见敌人在眼前跑了个精光,急得不行,看太后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只得强捺下性子。赵相如斜睨了他一眼道:“秦军人多势众,我军已经伏击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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