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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烈太后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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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与秦国合谋,用秦国五十万大军拖住我军主力,燕国趁虚从背后偷袭,直取邯郸。”

赵相如突然咯咯笑出声来,王阿龙、罗布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太后为何会不怒反笑。

“举全国之力吸引我军主力,倒也难为秦太后和穰侯想出这样的办法。我说燕王哪来的雄心豹子胆,竟敢偷袭我大赵,原来竟是有秦人背后出谋怂恿。也好,这样只为眼前利益而折腰的所谓盟友,赵国不需要。”赵相如声音逐字吐出,话中语句似乎对燕国背弃不计较,但是听到的人毫不怀疑此刻若是燕王乐资在,太后一定会扑上去将他咬死。

“传我命令,所有狼军投入此次战斗,即刻起进入战争状态,邯郸以北所有城池从宣战之日起戒严,无令不得出入!”

“命令所有城池全线收缩,严禁出兵袭扰燕军,放他们入赵!”

“命令廉颇继续驻守长平,务必将秦军拖在上党一带,不让他们继续东进以威胁都城,无令不得回师驰援邯郸!”

“命令邯郸周边列人、肥城、邺城、巨鹿、柏人驻防军队秘密将粮草转至邯郸贮藏,一旦开战,所有城池全部丢弃,进入邯郸戍防。此令!”

“诺。”庞澈、王阿龙、罗布三人同时接令,下去布置。

赵相如手中死死攒着赵媛留下的遗书,大口大口吸着气,疼痛不已。她一个人慢慢走回寝殿,瘫坐在席子上,掌心一片被指甲戳出的深深的红痕。

“母后,这是媛最后一次叫您了。媛自小失了母亲,却蒙您不弃,将我抚养在身边,亲自教导。我曾羡慕妹妹们都得母亲疼爱,如今也有了母亲,心中很是欢喜。只是媛不善言辞,不能像其他妹妹一般彩衣娱亲以解母后劬劳,心中良久不安。一别母后至燕已有两载余,母后的教诲仍时时在耳,不敢有丝毫忘怀。我虽离开赵国,却仍是您的女儿,纵使身上血液流干,也割不断你我母女亲情。”

“燕王不义,要断送燕赵之盟,倘若女儿离开最是简单,可届时燕王会对赵国大加贬斥,扬言是赵国不义在先,于母后的处境极不利。若女儿为了顾惜自己的性命而罔顾赵国的利益,面对因我而死的数十万将士,又怎配为赵国的公主,怎配做母后的女儿?现在既有狼军侦知了消息,想必以母后之大智慧,绝不会轻纵来犯的燕军。”

“母氏圣善,我无令人。请原谅女儿的不孝,没有为您守护好燕赵之盟,媛会在九泉之下祈求赵军必胜。”

“盼望来生能再做您的女儿,为您拂去烦忧,减轻劬劳。媛俯首百拜。”

媛的字迹潦草,显然是时间紧迫,仓促中匆忙写就,其中还有几处晕染开来,必是媛落泪所致。赵相如从未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竟然存着这样心思和气节,一个如花般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芳魂难觅。她想着这个娴静的女孩在脑海中留存的每一分记忆,不禁自责当初将她远嫁的决定。她的自私与权谋,却换来另一个纯善女孩的真心相对,赵相如心中一时悲痛难忍,伏在案上痛哭失声。

邯郸保卫战(一)

邯郸之战原本是发生在燕、赵两国之间的一场城池攻防战,但最终这场战争除了元气大伤刚刚复国的齐国能够勉强置身事外,其余秦、魏、韩、楚都牵扯其中,所有国家投入的总兵力合计两百多万。其中仅燕、秦对赵直接用兵就有百万之众,燕国先后投入的对邯郸作战部队达四十万人。对于正在崛起的赵国来说,邯郸地区可作战的部队不过十万,大部分主力被秦军拖在上党地区,而由于这场战争赵国王族创造性的运用了舆论战的方法,将赵国都城上下尤其是邯郸城的庶民都调动起来,为保卫城池而战。在长达数月的战斗中,赵国军民众志成城、上下一心,在燕军不断围困和进攻下为保住都城不破,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据《赵书》记载:“赵亡卒数十万,邯郸仅以城免”,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可见一斑,而它也常被后世与二战中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和柏林战役相提并论。至于燕国士兵战死在邯郸城郊的保守估计就有近三十万,更有军事学家形象的比喻其为“邯郸绞肉机”。

邯郸之战的经典程度,让它在发生后的两千多年里经常被用作沙盘推演,攻守双方模拟赵军和燕军当时的情况进行攻防战,军事精英们用尽了各种计谋和方法,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在当时的技术条件和环境下,只有武烈太后的办法可以将四十万燕军抵挡在邯郸城外,并逐步消灭他们。

——《壮哉!邯郸保卫战》

当晚,赵相如亲自回邯郸王宫与赵王义密议燕军来犯之事,赵义除了在听到媛的死讯时皱了皱眉毛,既没有大惊失色,也没有不知所措,倒让赵相如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母后,燕王如此倒行逆施,全然将赵国的威严与诚意弃之脚下,当真以为赵国好欺负?!”赵义的眉宇间渐渐散发出成熟之气,那张略带稚气的脸庞也消失无踪,他也是快要做父亲的人了。

“只是此次他们大军压境,且直指都城,确是来者不善。”赵相如虽然气愤,但是理智还在,语气中不免忧心。

赵王义点头道:“不知母后打算如何应对?”

此次秦燕两国有备而来,皆是举全国之兵力攻打赵国,意图将刚刚崛起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中,一旦得逞,赵国的衰落将不可避免。赵相如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坚定道:“老妇决定死守邯郸,在此处将来犯的燕军歼灭。”

赵王义吃惊,觉得大为不妥:“燕军举兵来犯,邯郸城中除了母后带回来的骑兵,不过区区三万步兵,邯郸危如累卵,如何能守?届时若城破,母后与寡人都归为臣虏,到时祖宗的颜面怕要丧尽。何不北上去代地,那里有李牧大军二十万 ,加上都城内的十万人马,总之都城更加牢固可靠。”

赵义的话音还算缓和,但话中的意思明明白白表示,他无法苟同太后的想法。

赵相如对他的质疑并没有恼怒,尽管已是紧要关头,媛用生命为她争取的五天时间只剩下了三天,但她仍保持着极度的冷静与克制:“大王请听老妇一言。眼下情形危急,秦燕分别从西南和东北方向来犯,各领兵五十万,若二者合兵一处,纵是倾全国之力也难抵挡。”

赵王义凝神听着,赵相如颇觉欣慰,自己的话他到底还是愿意听进去的。“现在李牧在代郡抵抗匈奴,虽有二十万精兵,却不能轻易调动。倘若匈奴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而廉颇领三十五万人马在上党与秦军相持,已是不易,据报此次秦军主将是白起。廉颇善守,用兵稳妥,只要能抵挡秦军东进,保住赵军主力,就是大功一件。”

赵王义看着远处宫灯上的火苗,眸子黢黑,一直没有说话,仿佛在深思。

“邯郸城乃赵国之根本,若就此丢弃,人人皆会嘲笑赵国王室贪生怕死,狼狈溃逃。何况若是百姓得知王室北迁必然人心浮动、士气低落,又何来却敌之说?唯有死守,方能全气节,昭德行。”

赵王听完,这才下了决心留在邯郸抵抗燕军。第二天,所有的战前部署都由太后麾下狼军轻骑分别秘密通知到位,邯郸周边和以北所有城池都进入战时状态,但是赵国的贵族和百姓对此还一无所知,直到燕国宣布燕后暴毙和兴兵攻打赵国的消息。

消息传来,邯郸的贵族和百姓乱作一团,可是赵国王室从太后到赵王似乎毫无反应,甚至连领兵的将领都没有一丝慌张,百姓们猜测王室早有对应之策,于是也都慢慢镇静下来。

燕国宣布出兵的当天,赵王宫发布了一道由太后亲拟的《讨燕王书》,张贴于邯郸的大街小巷,书中详述了燕王与秦国勾结、背弃盟约、残杀燕后的始末,同时借乐毅之口揭露了乐资的伪善面目,书中将燕王鼠目寸光、出尔反尔的特质展现得淋漓尽致,同时强调赵人一向明节,燕人如此不信不义,所有赵国人更应在危难之时抱团取暖、同仇敌忾,让来犯的敌军陷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赵人出离愤怒了,好好的闺女嫁到燕国就这么没了,还假惺惺的说成是暴毙,又把赵人的敌国之女云雅扶做王后,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少贵族胆怯,想劝赵王北迁离开邯郸,都被赵相如弹压住了,她派狼军到这些人府上将他们一个个都拎来,严厉斥责道:“赵国生死存亡时刻,各位公卿大夫理应同王室一起奋战到底,纵是城破,也应自刎殉国,怎能顾惜性命而弃百姓于不顾?!”于是所有力主逃跑的贵族都被看管起来,他们的私兵被强制剥夺,重新打乱整编成军队投入城防。

赵人尚武,只要是个成年男子几乎给个武器就能打仗,而位于邯郸城内的十几个工匠铺几乎是彻夜不停地锻造兵器,成千上万的箭矢被成捆成捆运送至各个城头。

邯郸周边的列人、肥城、邺城、巨鹿、柏人驻防军队早已将粮草转至邯郸,军队和百姓也全部进入邯郸戍防。他们在临走时接到命令:烧掉一切。

赵太后以弱敌强的应对之策就是:坚壁清野,也称焦土政策。“坚壁”,指的是坚守壁垒,加强防御工事;“清野”,是将四野居民、物资全部转移、收藏,使敌人一无所获,立不住脚。这些城池的百姓们拖家带口,推着小车或是肩挑手拿,亲手点火烧毁了自己祖祖辈辈生活和居住的土地,带着全部的家当躲入邯郸。

燕军孤军深入,战线一旦拉长,从国内运输粮草会更加艰难,耗费大量时间和人工。如此一来他们势必会千方百计从赵国境内寻找粮草和后勤补给。她要用邯郸这块“大肥肉”牢牢吸引住燕军的目光,同时做好长期对峙的准备,在漫长的消耗战中,拖垮敌军。放弃拱卫在邯郸周边的卫星城和野战的准备,坚壁清野,让燕人无法得到任何补给,以达到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目的。

邯郸城内所有准备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开展中,而一直在燕赵边境查探燕军动向的赵军斥候也传来消息:燕军四十七万大军已经进入燕国边境,抵达呕夷水边的中人。这里原是中山国的京畿地区,但是自中山被武灵王灭国后,这里早已成了赵国的领土。

之后燕军兵分两路,一路由将军田喜领十五万人继续西进以阻代地赵军南下援救邯郸,一路由吕方领三十二万主力挥师南下,直逼邯郸。

两天后,当从柏人赶来的最后一支赵军进入邯郸北大门,城门轰然关上的瞬间,这座城池的防御战也正式打响。

经过十数天的紧张准备,现在这座都城的兵力已达十七万,而由庶民组成的民兵队伍更是多达三十万人,邯郸已是真正的全民皆兵。他们日夜修缮城池,厉兵秣马,满怀着对敌的仇恨和勇气,只等着燕军自己撞入这天罗地网。

这几天,赵相如连轴转,没有一日休息超过两个时辰,她从粮草储运、军士训练到修补城墙,事无巨细,她每件都亲自过问,力求统揽全局,不放过一个细节。

此时已是深夜,她还伏在案上,举着灯台看着城防部署。乌黑的头发盘成螺髻,一身素色衣衫,柳眉如烟,此时似蹙非蹙,似乎正有纠结难解之事。庞澈侍立在旁,看着她操劳模样不禁心疼,如她一般的贵族女子多是享尽荣华,何曾如她一般背负重任要力挽狂澜。她日夜为赵国悬心,殚精竭虑,从未享受过一天安乐,忍受了多少屈辱和痛苦,知道的人恐怕只有他。

她从不向外人表露她的痛苦和心伤,这样隐忍的女子,才最让他心动与疼惜。

小蛮端着晚膳踏进殿内,这几天全城正在紧张备战,加上天气炎热,太后胃口不好,清减了不少,原本纤细合度的身子越发单薄。她看着太后手中捏着一根炭条,对着案几上的城防图聚精会神,却对送来的食物无动于衷,只好一边把盛着面汤的青铜簋往她面前送,一边打岔道:“太后,奴婢不明白,祁城防御战时,庞卫尉面对十倍于己的秦军尚且能守住,而今邯郸城内兵丁已有四十余万,来犯者不过三十七万,太后何至于如此忧虑?”小蛮瞥了眼太后身旁的庞澈,笑嘻嘻道。只有把太后的注意力从城防上引开了,她方才有胃口吃下东西。

小蛮的办法果然有效,赵相如刚刚神经紧绷着,加上晚间灯光太暗,眼睛正有些酸疼。她将手中的炭条一丢,唤来庞澈与她一同用膳,庞澈还要推辞,赵相如似怒似嗔地瞪了他一眼,庞澈无奈,只好坐下一同用了。

赵相如这才接着小蛮的问题道:“其实任何一场战斗因为时间、地点、天气、敌人的不同,都绝不可能采用相同的战术。祁城能以两万守是因为人数虽少却是精兵,而祁城不大,城门又少,白起纵然兵多将广,可一时间无法展开,只能分批进攻,实则非常吃亏。”

庞澈一旁慢慢吃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在他看来,此次邯郸之战确与祁城不同。祁城不过是个陷阱,目的是要吸引秦军的注意,而邯郸是都城,这里被攻打无论放在任何国家都是毁灭性的打击,如果这是一场赌局,那么太后押上的邯郸,却是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的赌注。何况祁城有援兵,而邯郸没有,李牧和廉颇的大军分别被燕、秦拖住,要想打败燕军,只有靠他们自己想办法。他明白这点,太后更是明白。

赵相如吃着吃着又开始食不甘味道:“祁城只有四个门,而邯郸的城门有八个,对于守军来说,要将他们平均分到每个门进行戍防,这简直是个噩梦。”

这几乎是庞澈第一次听到赵相如的牢骚,不是为衣饰不够华丽,不是为饭菜不够美味,而是抱怨城门太多。

庞澈初听闻时,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很快又淡去,看向赵相如,眼神中分明带着怜惜。

赵相如丝毫不觉,腮帮咀嚼者牛肉,虽然她没有胃口,但是如果不多吃些,以她的工作强度怕是还没撑几天身子就得垮了。

“本来城中可用兵士就不多,大多是刚刚组建的民兵,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更是少之又少,一平均到每个门几乎只剩万余人。”可怕的平均!

赵相如之前一直被城门的事情纠结着,她数学一直不好,这次为着防守部分分配的事,把人员精确到个位数,算了一遍又一遍,算到最后怨气冲天,整个人直接黑面。好在她并不抱怨,所以旁人都以为她在被城防的事揪心,她其实也确实快要疯掉,只是被计算搞成这样。

此时庞澈出声提醒:“防御战中,若是拨出少许队伍,以援助战事吃紧的城门,也可收到奇效。”他上次就拨出千人组成机动队,在城内巡视,随时增援各门,确实效果不错,于是此法推荐给太后。

赵相如本来已经算了个七七八八了,此时哀号一声,只能刨去机动队的人数重新再算。

太后黑面扶额,庞澈垂首浅笑,小蛮看着太后与庞澈二人,觉得这男的俊秀,女的风雅,画面说不出的和谐,于是憨憨地笑了。

接下来赵相如又为任命将领一事操心不已,赵国良将大多都不在城内,因军功而提拔上来的将领又大多十分年轻,经验也不足以统领数万人马守护一门。对于人事方面,庞澈也给不了太多建议,于是赵相如还是只得再去与赵王义磋商。

赵王看着赵相如满眼的血丝,皱眉道:“母后不妨好好歇息,将备战的事交予寡人,看母后,都瘦了……“

赵相如勉强一笑道:“你是赵国的王,是民心所向,若是大王有个好歹,赵国才是真完了。就让老妇替大王操劳吧,纵然再是辛苦,也是值得的。”

赵王听太后这么说也就没有坚持,赵相如接着道:“老妇此次前来是想问问大王,此次城防良将尽出,可还有其他人选堪当大任?”

赵王义明白她的意思,凝神想了会儿道:“不瞒母后,寡人这些日子也私下盘算过,能将兵者未几。”

赵相如听他这么一说,心中颇为愁苦,那么多的大门,却找不出合适的将领防守。她将带回的剧辛、贾偃、庞澈都算上,也不过才三人,而蔺羊、褒成还要负责狼军,恐怕抽不出身,城内能堪大用的只剩下乐毅。

可是乐毅虽然生在赵国,却得志于燕国,天下人皆知他与燕昭王的君臣之情,虽然他与燕王乐资有了嫌隙,但是谁知他会不会临阵对燕军手软呢?何况他曾经指挥过这支部队。

赵相如脑袋快想干了,还是没有刨出个人选来,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比她小不少的赵王。赵义觉得这女子最厉害之处在于她能屈能伸,霸气之时獠牙尽露,无人敢惹;失意之时示之以弱,惹人怜惜。

赵相如的想法没错,她经常领兵在外,对军队十分熟悉,可对朝政和朝廷之人,尤其是新人则有些生疏。而赵义对朝政十分熟悉,他可以提供些可用的人选。

但是这次她失望了,赵义考虑了一番后摇摇头,表示他的脑海中没有合适的人。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燕军越过呕夷水后行进速度很快,随时可能出现在邯郸近郊,她必须尽快确定各门的守将人选。赵相如的焦急之情溢于言表,赵义盯着她看了会儿道:“寡人倒是想起两个极佳的人选,只怕母后不肯用。”

赵相如已经经历过刚刚的失望,时间拖得越久越是对城防部署越不利,她没时间计较,张口便道:“哪二人?”

赵义盯着她的眸子,一动不动:“赵奢、范矩。”

赵相如听完想也不想立刻就否决了:“这二人不行,一个谋逆,一个作战不力,他们能免死已是万幸,城防关乎国运社稷,关乎大王性命,怎能起用这二人。”

赵义看着她,极认真道:“只有这二人了。”既没有劝她用,也没有让她不用。

只有这两个人选了,没得挑,你看着办吧。

赵相如没有吭气,捏着拳头想了一宿。

第二天,赵太后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对着满朝文武宣布了此次城防的总动员令。

“昔日武灵王胡服骑射,横扫天下,秦燕莫不俯首贴耳、战战兢兢,今日燕国杀我燕后在先,背盟攻赵在后,多行不义必自毙。邯郸乃赵国之根本,现分派诸将驻防,如有丢失,立斩不赦!”赵相如字字铿锵,杀气腾腾,朝中文武见此状莫不心惊。赵奢、范矩二人衣着低调,掩映在人群中。

“朝阳门,蔺羊!”

“七星门,贾偃!”

“西安门,褒成!”

“紫微门,庞澈!”

“青龙门,剧辛!”

“朱雀门,范矩!”

“白虎门,赵奢!”

“玄武门,由老妇镇守!”

玄武门是邯郸的北大门,紫微门是东北门,这两个门虽然一大一小,但正对燕军来犯方向,一旦开战,势必成为战事最激烈的场所,赵相如将这两个门交给了自己和自己最信任的人。

而与此同时,大臣们聚焦的则是突然起复的范矩和赵奢。此二人因为众人皆知的原因被太后削职,几乎到了软禁的地步,人人都以为他们已经如同废人,何况军中才俊后浪推着前浪,更新如此之快,谁又能想到他们还有起复之日?

被太后整得惨兮兮的贵族们不敢表露得太过高兴,但在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因为将才捉襟见肘而不得不启用早已废黜的将领,在他们看来是强硬的太后对贵族势力的一次低头,看来燕国来犯对赵国也不算完全是坏事。有第一次总有第二次,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她服软的模样了。

赵相如却没这些贵族想得这么多,她考虑了二人虽然与自己的利益相冲突,但在眼前赵国危亡时刻,她必须集中国内最优势的资源,撇开立场和利益不谈,范矩擅长防守,而赵奢的作战能力更不用说。

在宣布完各个城门的守将后,她特地安慰了乐毅,表示特地考虑他的感受,不派遣他作为守将,只将城内的治安交予他负责。

赵奢眯眼看着赵相如,她似乎变了许多,虽然神色中略显疲倦,但她的精力似乎更加旺盛,斗志高昂,也更加自信。她已经俨然成为一国的实际统治者,最高统帅,他似乎错过了许多精彩。此时赵奢耳边又传来太后清脆的女声:“狼军巡查城内,但凡有盔甲军士四处游荡,不登城作战者,格杀勿论!”

“凡守城将士,必英勇杀敌,战端一开,即为死战之时!”

“兵士战没之余,城门昼闭,人心土崩。有爱太后者,泣谓之曰:‘事已至此,奈何?’太后曰:‘天若祚国,必无他忧。若敌势莫遏,老妇与此城誓相存亡,当不使诸君独死也。”

——《赵史》

公元前276年夏,燕国三十二万大军兵临城下,赵国迎来空前危机。燕军到来前,赵相如派了仇液前往楚魏,寻求援军帮助。

吕方带着大军来的时候是自信满满的,据在邯郸城内活动的细作来报,城内的作战士兵不过十万余,而他身后是数十万燕国精锐,他领兵路过柏人,巨鹿,那里已经沦为空城,百姓们烧掉了房屋和来不及收割的庄稼,遁入邯郸,一派亡国景象。两相比较下来,吕方觉得邯郸已唾手可得,战斗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某些方面他确实没看错,赵国城内守军人数过少,匆忙组建的民兵战斗经验不足,这些都是赵国的弱势,可是他却漏算了一点——人心。

邯郸城内守军纵是再有不足,可是邯郸是他们的家园,他们退无可退,背水一战势必更加勇猛,燕军杀了燕后又无故来犯,害得百姓背井离乡,早已让所有赵人义愤填膺,他们从未像此时一般紧密团结在以太后为首的王室周围,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城外的敌人。

吕方终其一生也没能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座孤城外苦战数月而不得入,最终铩羽而归,因为他不懂人心。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如此而已。

但是此时的他正陶醉在自己的美梦中,他的得意并非没有道理,因为赵国最大最繁华的城池已经暴露在他眼前,邯郸,就像一个已经失去侍从保护的孤单少女,不堪一击,而来自北方的野狼将用利爪撕碎她的衣裳,咬破她的喉咙!

在这之前,吕方还假惺惺地派了一名使者入城劝降。太后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如毒蛇般冰冷,那人茫然不觉,刚自报家门,还没开始劝说,赵相如就命人把他拉出去剁了。

那使者慌了神,大喊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赵相如冷哼道:“跟乐资这种残暴的畜生谈仁义?笑话!这里将是四十万燕军的坟茔,老妇不过是提早送你一程,不必言谢。”

说罢这人便被枭首祭旗了。他的头颅被赵相如贡在宗庙前,身体则被一一肢解,扔下城头。燕军见了不由胆寒,赵相如一边命人扔着尸块,一边朝城下喊话:“要战便战,勿做惺惺之态让人作呕!”

吕方气得暴跳如雷,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邯郸之战就此开始。

邯郸城门众多,吕方决定找到最薄弱的环节。于是他在玄武门外扎下营来,同时派出五万精兵直奔正东方的青龙门。

燕军还未到城下,只见城门洞开,一支骑兵杀了出来。

青龙门的守将是剧辛,这家伙脾气是个炮仗筒子,一点就着,最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有什么事直接操刀子砍人,但是他作战勇猛,尤其麾下两万楼烦骑兵,国内只有狼军骑兵能与之抗衡,十分彪悍。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骑当先领着上万人马杀了出去,监军都没来得及阻拦,只得望门兴叹。

原本赵相如已经放弃野战,打算坚守不出的,但是剧辛哪里坐得住?他是骑兵出身,坐在马上杀人才是正理,要他乖乖站在城头用弓箭往下射,实在比阉了他还难受。

不过剧辛是傻人有傻福,燕军只按照攻城做好准备,这五万人根本没有配弓兵,多是举着盾牌,抬着云梯,推着弩车,突然看见城内守军没有在城上射箭,反而骑着马冲出来,都吓了一跳。

这步兵哪敢跟骑兵较劲?燕军一见阵仗不对,赶忙丢了手里的云梯、弩车向后跑去。只是四条腿的快过两条腿的,剧辛不一会儿便冲到敌阵中,举起弯刀收割着燕军士兵的生命。

楼烦兵一路撵着燕军跑了两三里,势如破竹,直到把他们追回大本营才得意洋洋地打道回府,一路还顺便放火烧了燕军丢弃的攻城设备。吕方怒不可遏:明明是都城被围,危在旦夕的赵国士兵,却把燕军撵得到处跑,气焰竟然如此嚣张!但是气完了,吕方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追不上。燕国的部队兵种仍是步兵和车兵,对骑兵作战完全吃亏,只能在营内装模作样地朝赵军骑兵射几箭了事。

这一路被杀的燕军就有四千多人,楼烦兵们将他们的头砍下系在腰间,以此来计算战功。剧辛旗开得胜,嘴咧到了耳边,胆子也肥了,带着万余骑晃晃悠悠入城,监军李谈赶忙派人去迎,待所有人入城后,立刻把门关得死死的。

王阿龙的特务连升格为营之后,手下多了不少人,此刻他们正在各门巡查情况。赵相如早就接到了剧辛出城迎敌的消息,惊出一身冷汗,想着这家伙平时作战勇猛,却是个没脑子的,过去只听自己的命令行事,现在让他独自守门,别出了大纰漏才好。于是她将玄武门的城防暂时交给王阿龙,自己赶忙带人去了青龙门,结果一上城楼,就看到小胜归来的楼烦兵,各个脸上喜气洋洋,举着血红的刀刃,周身挂满燕军的头颅,好似从地狱走出的恶魔。剧辛看到太后,赶忙笑嘻嘻冲上前去表功,赵相如被他身上挂满的人头惊了一呆,旋即恼怒道:“我三令五申所有城门驻军坚守城池不可出战,你当我的话是儿戏吗?!”

剧辛原以为自己打了胜仗会得到太后赞扬,没想到她会突然拉下脸来,他虽骄狂蛮横,但也是看人下菜,他敢跟范矩、王奂针锋相对,却对太后、庞澈极为服从,这是因为他直觉里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是万万忤逆不得的。

太后的怒斥让剧辛瞬间从骄傲的将军变成了小媳妇,只见他站在太后面前大气不敢出,低着头看着脚尖,身上的七八个头颅还在吧嗒吧嗒的往下滴着血。

赵相如觉得虽然不听指挥的行为不能纵容,但毕竟剧辛打了胜仗,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此时如果大加惩处,势必会影响后面的作战和楼烦兵的情绪。于是她决定高高提起,轻轻放下,狠狠地批评了一番,却也没把他怎么样,只让他好好看守城门,将功折罪。

剧辛也不是不识好歹的,粗归粗,人不傻,知道太后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毕竟没真把他怎么着,于是谄笑着将太后送下城楼。

赵相如看着那一串叮呤当啷的人头随着剧辛的走动转来转去,余怒未消道:“以后不许割首级!”

说完她拔脚要走,剧辛眼珠子朝天翻了翻,心想:不对啊,要不让割首级,拿什么算军功呢?总不能报多少算多少吧?

于是剧辛媚笑着不怕死地凑到太后面前问道:“那要割什么?”

赵相如没想到邯郸已经危急到这地步了,这家伙还想着攒军功,鼻子都气歪了,怒道:“不许割!邯郸已在危亡之际,若尔等为割取首级而贻误战机,待城破时,有谁授你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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