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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烈太后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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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者,自然以其禁咒祈禳,奉侍他的鬼神去。医者,才应该讲调经理气,用针灸结合经脉之法,佐以汤药,好好研习存思、服气、按摩诸术法才对。”

听着扁鹊的一番话,赵相如顿时觉得耳目一新,老人别看上了岁数,但却是个激烈的变革者,很多想法正符合当前的发展。

但是眼下的情势来不及让赵相如关心太多,老人虽然告知她公孙启就在城中,但她此刻却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一想到公孙启,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老先生,”犹豫了一会再开口,还是没能把“扁鹊”叫出来,扁鹊看着她,示意她接着说。

“能求您一件事吗?”

“小娃子说话不要这么客气,什么事啊?”

“先生这里可有避孕的药物,我……”老人脸色猛地一变,让赵相如惊得不敢往下说。

老人似乎怀着希望,有些微颤道:“如果是公孙启的,不必……”扁鹊其实和公孙启私交很好,公孙启这些年来经历的事情他多少知道,那日他突然被公孙接到一个小山村中,只为救治一位美丽的女子,那样慌乱的公孙,他从未见过。

原以为这位女子可以慰藉他寂寞已久的心,以为自己的忘年交终于能收获幸福,却不料那日见公孙启鲜血淋漓出现在他面前,面如死灰,身边不见了女娃。

公孙什么都没说,他也没敢多问,赶紧医治包扎伤口,却不料公孙启稍有恢复便又匆忙出门。

而今看来,扁鹊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

赵相如心中微痛,过了一会儿才幽幽说道:“不是——”

扁鹊原先微红的脸色变得铁青,身子定住不动,语气隐含怒气道:“难道孩子是刚刚那蛮夷人的?姑娘可知那日公孙一日一夜策马狂奔将我从少梁接到那村子?姑娘可知公孙一身傲骨,却为你头次求了在少梁守城的军中旧识,让他宽限了少梁的门禁?姑娘可知公孙孤身一人回到少梁时多处要害受伤,流血不止,命在旦夕,是老身花了两日才抢救过来?姑娘可知公孙他在昏迷时都念念不忘你,醒来后立即和各医馆客栈私下打了招呼,还派人出城四处搜寻?我虽不知你们为什么分开,却不想公孙他的心血被你如此辜负……”

“够了,不要说了。”老人悲伤的陈述被赵相如尖利的声音打断,她的眼泪汹涌而出,打在被褥和衣襟上,晕成一片。“我心里的苦谁能解我?”赵相如在心中喊了数遍这句话,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公孙启竟然为自己做了这许多,她仍然十分知足与心安。只是身子被人沾污,公孙启若是知道……

“我只问你一句,避孕的药物,有还是没有?”

扁鹊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无奈,叹了口气道:“我一会熬了给你拿来。”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赵相如躺在床上反复想着穿越前的事,想起自己最好的朋友杨瑶,想起我高中时候的美好岁月,想起伙伴们各奔东西的惆怅,想起大学生活的自由,想起学校对面小区的刀削面是多么的好吃。赵相如不停想着,却又不由自主想起段奇。

以前段奇在学校里,是学生会的主席,万丈光芒。赵相如是他学妹,入校后懵懵懂懂撞进了学生会,做了一名小干事。一来二去熟悉了后,赵相如发现段奇实在是个很温润的人,对每个人都很谦和有礼。一次排话剧,赵相如要与他对戏,看着段奇黢黑的眸子和温暖的笑,她瞬间就把台词忘了,然后溺毙在这样的温柔里,永世不得翻身。之后赵相如便开始了女追男的传奇人生。

她最记得,2008年的一天,她坐在21层的科技楼里,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耳边只听得有人大叫一声“地震了”,于是几分钟内,所有人从楼梯冲下了高楼。惊魂一刻,生死之间,赵相如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段奇,她喘着气抖着手给他打了一通电话。段奇在外面,并未感受到地震,只是他立刻放下事情来到她身边,安慰她,给她力量,而他们也从那一天起确立了关系。

赵相如当时还惴惴不安,自己好不容易追到段奇,必然被他吃得死死的,哪知段奇对自己好得不行,以至于自己越来越得意忘形,也有人对段奇说让他不要太宠她,结果段奇只是笑笑,神秘道:“只有这样,她才能死心塌地从了我。”赵相如开始还不知道,后来才听段奇喝醉的舍友说,段奇早在她刚进学生会时就属意于她。

赵相如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那样明晃晃的笑容,终究是散去了。

门传来吱嘎一声响,扁鹊端了一碗褐色的药汁进来。赵相如这才察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赶紧擦了擦眼泪,费力地撑起有些疲软的身子,冲扁鹊感激得笑了笑,端起碗。

“哎,”扁鹊有些无奈的口气道,“此药药性强烈,若过量饮用,只怕今生想要子嗣就难了。”

赵相如垂着眼听完,没有作声,抬腕饮下,突然有人踹门而入,不由心惊,向前看去,正是容也。

踹开的门在墙上弹了一下,发出几声苍老的声响。

容也此时双眼微眯,踱步来到赵相如面前,褐色的眼睛闪着怒火,脸上却是阴森森的笑,赵相如知这是他狂怒前的征兆,不由缩了缩身子。

“原来放过你的命并不可以收服你的心,”容也转而盯着扁鹊,眼中凶光暴涨,“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也绝不能让你阻碍我!”

“不要——啊——”容也腰间寒光一闪,匕首已经出鞘,扁鹊命悬一线,赵相如忙出声阻止,却不曾想被容也猛得一个耳刮子抽得眼冒金星。

“闭嘴!谁给你私自服药的权利?”这个女人竟敢欺骗他,装出一副顺从的模样,枉费他对她的优待。容也暴怒,整个人仿佛是个地域遣来的使者,阴鸷而鬼魅。

赵相如左边的脸颊火辣辣地疼,眼泪不受控制流个不停。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容也眉头一锁,转身想出去看个究竟,门外突然蹿进来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赵相如抬头定睛望去,只觉得四周寂静,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脑中空白,坐在床上的身子微晃了晃,心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捏住了似的,压得难受,喘不过气来。

眼中逐渐升起的雾气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但那白衣赫然就是段奇,她魂牵梦绕的人,他来救自己了。

心伤

眼中逐渐升起的雾气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但那白衣赫然就是段奇,她魂牵梦绕的人,他来救自己了。

公孙启跃入屋子,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赵相如。她似乎变瘦了,也憔悴了,坐在床上泪如雨下。是怪自己来晚了吗?公孙启只觉得她的每颗泪珠都砸在自己心上,让他心疼。

赵相如失神了一会,直到眼泪都离开眼眶,她才看清自己面前的白衣男子是公孙启。她曾经设想过与公孙启重逢的画面,但真来临了,却又没了任何想法。

公孙启依然俊秀,只是瘦了许多,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神坚定,持剑对着容也。这些日子于他实在是煎熬,一边疗伤,一边与庞澈联手布线追查鬼方人的行踪。他心中既有思恋,又有愧疚。

赵相如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他,这一刻,他就是她全部的世界,就连站在旁边黑衣的庞澈都不能分走一丝一毫的注意。

容也虽未见过庞澈,却也知公孙启的厉害,已知此役难缠,当下抬手便是一个虚招,晃过二人,便直接朝赵相如扑去,一个翻滚便将床上行动不便的她挟成人质。

“放开!”公孙启、庞澈二人同时出声,眼中皆是紧张之色。

尤其是公孙启,他看着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第二次被人挟持。

容也一见二人如此关切,更是得意,舔着赵相如的耳垂嘲讽道:“两位难道指望我丢弃这个护身符?还是想让我拱手将自己的女人让出去?”

赵相如一听这话立刻觉得天旋地转,只能急切地向公孙启看去,果然公孙启身子一震,眼中流出的哀恸之色。

赵相如仿佛跌进了冰窖,四肢冰冷,心中对身后之人愤恨异常。

赵相如不敢再看公孙启,却无意中看到一旁的庞澈脸上蓄满了愤怒和怜惜,他坚定的目光一如往昔,似乎在告诉要她镇定。这让赵相如陡然心安。

心中突然忆起自己来秦的目的,自己的使命,于是她暗暗将手握成拳,指甲狠狠地掐入肉里,咬着嘴唇,强令自己的脑子恢复清明。

悲伤似乎有一刻被排除在心灵之外,她斟酌了一下周边的形势,公孙启和庞澈两人对付一个容也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她被挟持,僵持的局面很容易导致“绑匪”撕票,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她只能说服身后的容也。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两句话。”容也怒视着她,匕首就抵在她的咽喉,齿间吐出几个字,恨不得要生啖其肉:“贱妇!竟敢背叛我,你忘了你在我身上是怎样一副□模样了吗?”

赵相如脸色一白,咬唇继续说道:“如果是我,一定会选择后者。”

赵相如静静等着他的抉择,而庞澈的眼睛早已布满寒霜,他盯着容也的破绽,正欲寻找攻击的最佳时机出手直取要害,容也突然将赵相如向前一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开床边的窗户,跃身而逃。

公孙启正欲追出去,却被庞澈拉住,他一脸铁青,声音明显的压抑说道:“照顾少主要紧。”

蔺羊、百里云一脸恶相的将被捆成粽子的曾乙丢进了房间,看到赵相如安然无恙地坐在床上,明显松了口气。

公孙启看都没看被人丢在地上的壮汉,只是盯着手中的剑,站住不动。发白的嘴唇看得赵相如阵阵胆寒,揪心不已。

庞澈将拔剑用力扎进曾乙的大腿,刺了个血窟窿。速度之快,让人只觉得眼前青光一闪。他慢慢蹲了下来,面无表情道:“说!你们是什么人!”

“哈哈,就说嘛,老大一定不会有事!”被打得青紫的脸有些狰狞地笑着。笑着笑着,喉间“喀喀”作响,浓稠的血从他口中不断涌出。

“头,他咬舌自尽了。”蔺羊捏着曾乙的嘴,看了一眼道。

室内越发浓重的血腥味勾起了赵相如的回忆,之前看见过容也、曾乙虐杀的情景,此番也诉诸在他身上,也算是报应了。她微微撇过脸去,不想看这令人作呕的画面。

等她回过神来,曾乙已被人拖走,地上空留下两道深红的血印,延伸向门外。房里还有人,她却连眼皮都没抬。没有人说话,似乎都在等她先说些什么,而赵相如却盯着血迹动也不动。

“少主——”突然一个红影从门外飞入,直冲进她怀里,眼泪早就沾湿了她俏丽的脸庞,抱住赵相如时更是哭得上不来气。

“小春”有些嘶哑的声音从赵相如的身体里发出来更有了些凄凉的感觉,她自嘲的笑了笑,嘴角衔着苦涩,慢慢安抚着她。

人很奇怪,当别人来安慰你的时候你会觉得更加委屈和悲伤,而当你去安慰别人的时候,自己的悲伤似乎被缩小了。

“小春,你先伺候少主休息吧。”庞澈看小春抽抽嗒嗒了好一会,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说完转身欲离开,我这才发现房中只剩庞澈、蔺羊,还有不知何时多出来的许历,公孙启已经悄悄走了。

她片刻的闪神。

“庞澈,你留下吧,我还有事和你商量。”赵相如立刻出声道。

庞澈的脚步一滞,手还是紧紧攒着挂在腰间的剑柄,头转了过来,俯首说道:“不急这一时,少主还需安心休息,已吩咐许历他们守着了,属下先告退。”说完大步迈出。

赵相如一呆,刚刚他的话中分明压抑着怒火。

“娘娘,”小春轻唤,见赵相如回神,她才继续说,只是肩膀因为刚刚止住的抽泣,还有些微微的抖动,“让奴婢伺候娘娘梳洗吧。”

“好。”

浸泡在温热的水中,赵相如终于有机会洗去一路以来的疲惫、洗去污渍,却洗不掉过去。她当然不会傻得像电视剧里的人物一样,被亲被摸被□后洗澡时拼命搓自己试图把黑的洗成白的。→文·冇·人·冇·书·冇·屋←只是她也无法不在乎,因为公孙启,心里一阵猛抽。

小春看着她一身的欢爱痕迹,心里不由一惊,面上却什么也没显露,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加水,轻轻地帮赵相如揉搓着颈肩上的青紫瘀痕。

赵相如有些伤怀,公孙启离开,定是对自己失身于人耿耿于怀,自己伤心,可见是动了真情。只是公孙启于自己,本就差别巨大,无可更改。她和他就像是两条相交的直线,在某个点遇见了,很快又渐行渐远,再无交汇的可能。既然如此,那还纠结做什么?

想通了这些,心里似乎好受了许多。擦干身子穿上一副绾好发,赵相如又开始筹划。

“小春,和氏璧可在?”

“娘娘,奴婢承诺过的,人在璧在。”

“小春,一路辛苦了,还难为你这么担心我。”

“娘娘这是说哪的话,奴婢——”说着又红了眼眶,赵相如心中一绞。

“你去唤庞澈过来一下。”

“诺。”

庞澈过了好一会才匆匆赶来,眼中的关切顿时让赵相如心中一暖。“庞澈,之前我们耽误的时间太多了,眼看就要入夏,可能我们要加紧行程了。”

“是,属下也正担心这个。眼下我们已在秦境,可不必担心他国觊觎宝物,但是路上仍需谨慎。所以以我之见,还是暂缓递交国书,到咸阳后再行——”

“你考虑得很对,为免夜长梦多,一定要快马加鞭,争取早日赶到咸阳。”

“那请问娘娘几时动身?”庞澈突然恭敬的口吻让她觉得很不安。

“还是叫我少主吧,毕竟这里是秦国。”

“是。”庞澈还是面无表情,赵相如突然想起刚刚认识他时,便是这个样子。

“至于动身的日子,就选在明日城门开启之时。”

“西门是通往官道最近城门,属下注意过,西门是各城门中开的最早的,寅时开启。”

“寅时……很好,就从西门走吧。”

“是,属下这就去收拾。”庞澈回答的干脆。

“吩咐所有人,不许透露半点风声,对其他人也要严守秘密,轻车简从。”赵相如口中突出了其他人,庞澈瞬间明了。

“诺。”他一抱拳,衣袖下露出一片白布,赵相如略诧异,不露声色地靠近,趁他朝自己作揖告退时一把掀开了他宽大的袖袍。

雪白的布条将手臂缠了一道又一道,略微有血渗出。

庞澈抽回手,将袖子拂下,脸若冰霜。

“什么时候受的伤?”

“刚刚与鬼方人缠斗时。”

“那为什么绷带上的血色是暗红的,早已凝干?”

“……”庞澈脸色不自然。

“庞侍卫如此身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赵相如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是属下练剑时不小心误伤自己。”

“庞侍卫别的不说,一柄长剑使得出神入化,缘何会犯如此可笑错误。”

“误伤,习武之人的总会遇到。”

“那试问一个惯用右手的人,怎么会在使剑的同时伤到自己的右手臂?”赵相如早看出庞澈在说谎,他一向耿直,一旦说谎,各种表象与往常大异。

“……”

离歌

很多人都以为武烈太后是第一位临朝掌权的太后,其实不然。虽然秦国的史官记载文书自有赵一朝后大量散佚,但仍可从后世的史料中窥得一二。尤其是最近在陕西发掘的战国时期秦国贵族墓,出土了数卷竹简,其中曾不止一次出现宣太后一词。卷中提到她身前的言论三则,虽是聊聊叔语,却可知当时秦国当权者是这位太后,而非她的儿子秦昭王。根据几则故事的跨度来看,此女实际执政时间,至少在三十年以上,在她的强势统治下,秦王嬴稷犹如傀儡,即便是她豢养男宠,儿子也不敢置喙半句。

——CCA V…10探索发现《谁才是第一太后》

“庞澈,你不适合说谎。”赵相如看着他清澈的目光和寒冰似的脸庞,有些动容。她知道,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告诉我……”

庞澈看着赵相如的眼神,突然涌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心虚和烦躁,只是一言不发,垂首站立。

赵相如见庞澈不想说,只能挥退。

而此时公孙启却在少梁郊外,骑马飞奔。直到人疲马困,才下马瘫倒在草地上。炫目的阳光让人不能直视,公孙启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未能护得赵相如,害她如此,还有何面目再去见她?!

翌日寅时

“少主,一切收拾稳妥,可否启程?”庞澈轻声问道。

赵相如不语,公孙启从昨日就不见踪影,虽说要放弃,虽说要割舍,可到了临头,自己心又不甘。她不得不承认,直到临行,心头最放不下的,仍是公孙启。

人生不像电影,很多时候没有结局,而赵相如却偏偏想有个结局。说不清是什么,虽然明知公孙启在躲自己,可自己心中的执念又是什么?胸膛里有千言万语欲吐露,却找不到出口。

“少主?”庞澈催促道,天已蒙蒙亮,再迟走恐怕会被人发现了。

“庞澈,拿炭笔来。”既有执念,何不届解之?毕竟相见无期,不想徒增遗憾。

赵相如以前不知在何处看过一首诗,兼于此时心情相符,寥寥数笔写完,更觉无限缱绻。将白帕折好放在桌上,心中最后一次描绘了公孙启的脸庞,闭眼泪落,以袖轻遮,在小春的搀扶下踏入马车。

车开始摇晃,似乎要把她的魂魄也摇离此处。

突然想起前世的那首歌,有人撕心裂肺的在耳边唱:

“一开始我只相信伟大的是感情

最后我无力的看清强悍的是命运

你还是选择回去

他刺痛你的心但你不肯觉醒

你说爱本就是梦境

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还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拥著沈默

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原来爱是种任性不该太多考虑

爱没有聪不聪明只有愿不愿意

看不见永久听见离歌”

夏木葱葱,院子里,木门紧闭。公孙启思考了整整一夜。昨日白天重逢赵相如的喜悦,和得知她被□后深深的愧疚与自责让他一时间无以面对。相儿那失魂落魄的眼眸,就像一根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的无力与无能。当初自己独自带伤逃回少梁,被得知消息、已经让怒火烧得失去理智的庞澈叫出狠斗了一番,两人皆添得新伤在身。可是身上的痛楚哪比得了心上的?

他生来从不是逃避之人,他爱赵相如,他必须负责。

于是推开庞澈等人住的酒楼房门,一阵香风卷入萧索的门槛,空无一人。

公孙启有些惊慌,虽然他一向淡定自若,胸有成竹。当店伙计递上带字的白帕时,这种惊慌达到了顶点,他觉得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硬生生从他的身体里被分割出去,尽管他万般不愿,四肢百骸充满的是无奈,就像那个嗜血的夜晚。

抖开帕子,只一首诗:

人生不相见,

动如参与商。

明日隔山岳,

世事两茫茫。

落款:相如。

帕子似乎还留有主人的余香,淡淡的,好像随时会消失。

那日的少梁守军直到很久以后都还清晰的记得,清晨一袭白衣策马出西门直奔官道,速度之快,守军无人敢拦,所过之处,仿佛草木也能感受到一种悲伤、狂乱的气息。

由于正处在秦与魏对峙的敏感时期,西门守军因涉嫌私自放走可疑人士,每人被杖责10,守城队长杖责20,革职。

秦都咸阳

赵相如望着车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叫卖、魁梧剽悍的城门卫士不禁叹息,咸阳的繁华是她意料之中的,经过商鞅变法,秦国已经积累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赵国比之差了何止一步?再不能夜郎自大了。

秦国经历的改革不止在军事,更涉及政治与经济,时间越长,其国力则愈加强盛,赵国若想战胜秦国也越发成为难题。只有趁秦国还在发展中,季君之乱未久,朝廷动荡之时,方可将其扼杀在摇篮中。否则长此以往,终会成为赵国心腹大患。

那日她离开少梁,虽是一路掩饰痕迹,不教人察觉,心中却是柔肠百转,跨越千年能有一中意之人实属不易,虽可能有移情的因素,却是心意所致。只是自己身负使命,又急于回到未来时代,这样的感情,未免不合时宜。

放下吧,放下吧。

赵相如心中默念,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只是心中的思恋却不能减少分毫。

小春见此情景,心中讶异,只是侍女的本分告诉她此时不能多问一句,于是她按下好奇,默默跪在车内,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少主,前面不远即是咸阳丞馆。”车外的庞澈依然不多话,声音一板一眼。

见过咸阳丞,便是身份公开了。自己待在秦国,明枪暗箭都将冲自己而来,从此后便是十二分的小心,以免杀身之祸。

“路上已耽误不少时间,不能再横生枝节。庞澈,吩咐众人打起精神。”

庞澈知道分寸,应诺而去。

好在这次并未出事,特务连自汾阴之后,被庞澈仔细训诫过了,不再像之前锋芒毕露的样子,内敛了不少,一路也少生了事端。

车马在丞馆前停下,赵相如走出马车,她此时已恢复之前的少年装束,再无人识得,见到疑惑前来的咸阳丞,淡然一笑道:“在下赵国使臣蔺相如。”

咸阳丞一愣,复又大惊。原先听说大王曾派使者去赵国讨要和氏璧,并应允以城池交换,赵国并未明确答应,但似乎也派了使臣前来使秦。他只是区区咸阳地方官吏,并不能揣测大王的本意,如今赵国使臣已是近在眼前,自己竟是一点也不知晓。

但毕竟也算是京官,官场上打滚的人物,眼珠转了转,很快便想出对策。他决定先将使者迎入馆内,一边忙派下人通知穰侯魏冉。

“不知使者可有信物?”咸阳丞谄笑,眼前的赵使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容姿甚美,穿着合度,言行颇有贵族之气。不知是赵国哪家贵族的子弟,只是赵国为何派来个无名竖子前来?

赵相如知道此刻起,自己一言一行都代表赵国的国体,万不能出差错,惹人笑话或非议。于是她嘴角挂着微笑,轻轻颔首,命许历递上节杖、印信。

咸阳丞验完无误后,笑容更盛,态度也越发恭敬,寒暄了一会儿,赵相如一一应答,十分得体。

正在此时,一人飞马入馆,告知赵相如等人,穰侯有请。

赵相如很是奇怪,既然已经确认身份,为何不是秦王的宣召,而是穰侯?即便不是秦王召见,也应是丞相,怎么也不是穰侯。难道面见秦王前,必须先要过穰侯这一关?

赵相如满腹狐疑的上了车,摇晃的车厢里,她将疑惑说与小春,小春也是不解,只是把她知道的告诉赵相如。

原来秦太后乃芈姓,是楚王庶女,嫁于秦惠文王做妾,身份不高,仅是八子。秦惠文王死后,王位由王后所生的嫡子荡继承,是为武王。武王好武,一日酒后与人比试力气,举鼎时折断胫骨而亡。其时,武王继位仅三年,姬妾无所出,而惠文王所余诸子甚多,芈八子趁势勾结异父弟弟魏冉,在燕赵两国的支持下,拥立了当时在燕国当质子的亲子稷为王。秦王年少,尊自己的生母为宣太后,舅舅魏冉为丞相。继位第二年,惠文王后、武王后拥立的公子壮联合其他几个兄弟联合起兵,欲推翻稷,取而代之,却被魏冉平定叛乱,王子皆被屠戮殆尽,武王后被赶回娘家魏国。此后太后芈八子与魏冉把持朝政,至今已二十余年。为了稳固统治,太后为自己的儿子迎娶了娘家楚国的公主为王后,并将秦女嫁到楚国,同时让母亲的族人向寿担任丞相,而魏冉则被封为穰侯。

赵相如这才明白,怪不得穰侯要见他,原来秦王不过是傀儡而已。

赵相如不禁有些兴奋,穰侯,拥立过秦王,且看看是怎样的人。

穰侯

赵相如看着眼前的白面,胡须修得一丝不乱,头顶玉冠,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年轻时必是个美男子。

与此同时,魏冉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之前,秦国联赵伐齐,派出使者面见赵王,却无意中得知赵王得到和氏璧的消息。他立即与太后商议,决定以此机会试探赵国。

秦国与赵国接壤,赵国强大则对秦国必然不是好事,当初季君之乱,给了赵武灵王以可趁之机,就连秦国的丞相都是赵国任命的,而赵武灵王也乔装进入秦境一窥秦政,更是让他如鲠在喉。好在不久后赵武灵王饿死,赵国内乱,让秦国得以喘息,国力也日渐强盛。

以十五座城池换和氏璧,不过是试探之言。若赵国愿意换璧,则秦国将十五座城池送与赵国,秦国军事强盛,近来攻城掠地已属平常,还怕拿不回这十五座城池?若是赵国回绝,倒也无妨,不过给了秦国发兵的借口。无论赵国作何反应,都于秦国有利,可谓是一步无双妙棋。

只是却未想到,赵国竟派人持璧前来。且不说此举无形中破了他最初的设下的棋局,光是胆量,就足够教人佩服。

穰侯思忖着眼前年纪未及弱冠的美貌少年,是否真有过人胆识,面上却满是笑容:“不知使者如何称呼?“

赵相如看着这位年过半百依然保养得宜的实权者,不自觉也开始小心应对起来,这人有一双历经沧桑,洞察世事的眼眸,眼中藏着精明与算计,怪道秦国在其控制下蒸蒸日上,绝不是面上显露出的慈善模样,于是拱手躬身笑道:“鄙人蔺相如,见过穰侯。”

“不知赵王遣你来,所为何事?”

赵相如见他明知故问,却也不说破,只是笑道:“年初秦使来朝我王,说是秦王愿以十五座城池换取和氏璧。赵国愿意与秦交换,只是有楚怀王之事在前,我王担心有所误会,因而派遣我出使贵国。”

这话说得十分有技巧。

楚怀王之事,天下皆知。20年前,齐楚都是大国,实力强盛,又结成同盟,秦国为了离间二者,派出丞相张仪游说楚怀王,许诺只要楚国与齐国断交,便可将秦所属商於六百里地方献给楚国。结果楚怀王深信不疑,即刻与齐国断交,并羞辱了齐国国君,齐王大怒,一面与楚彻底断交,一面派人入秦与秦王商议共同伐楚。而得罪了齐国的楚国却被张仪告知,“从某至某,广袤六里”送给楚王。六里和六百里,一字之差,谬以千里。怀王得知后暴跳如雷,大骂张仪是出尔反尔的小人,气冲冲地要兴兵伐秦。结果被秦齐联军大败于丹阳,八万楚军被消灭,汉中郡也被秦夺走。雄踞南方的楚国从此衰落。

虽说楚王贪婪,咎由自取,但秦国出尔反尔,也让诸国见识了秦人的反复无常、心中无不以此为鉴。

赵相如这么说似乎是担心出现误会,实际是点出秦国背信弃义在先,早失人心,赵国此番行为无非是无奈之举。

穰侯被噎得半响无语,虽然知道这位使者的意思,却也无法怪罪。

他不得不正视这位年轻人,将因为年龄而带来的轻视全部压下,由衷赞许道:“果真是少年多才俊。不知公子出身?”

想查底?赵相如敷衍笑着,连牙都没露出,轻描淡写道:“鄙人只是宦者令缪贤舍人,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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