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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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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天真活泼的小学生,正唧唧喳喳地扒着橱窗看,他们个个身着运动衣,大概从哪里刚打完球。
十多年前,大陆市场还罕见这些东西,我只有去北欧时在性商店见识过。殊不知,忽如一夜春风来,我们各地的药店,不知何时开始,堂而皇之地在醒目处摆上了这些家伙。
那些丑陋的假东西,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囿于国内有限的工艺,那些电动阴茎很粗糙,且型号巨大,夸张到了可笑的地步。这些东西,肯定会让国内不明究竟的正常男同胞气馁,也会使正经女人大生疑窦,对自己丈夫的尺寸产生绝对的怀疑,进而影响夫妻本来和谐的性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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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未经世事的孩子们,不知他们看了这些奇怪的东西会怎样想,他们也许会问父母这些“商品”的用途。
对此,父母能哄骗孩子们说那是买来擀饺子皮用的吗?
如果一个纯洁的、情窦初开的女中学生,看到那油亮的、乌黑的、多皱有毛的棒状物,而且明白它是什么东西的话,她还会对纯洁爱情有所憧憬吗?
天知道会有什么结局。反正这是个商品的时代,也是个“性”致勃勃的时代。
39。除夕是那样无聊(1)
转天就是除夕。
依旧是无聊的、普通的一天。
我正和江学文在鹏飞公司的电脑上看着一张伊朗的艺术电影碟。
正当我们二人默然无语沉浸在电影情节之际,门外过道处传来付龙那一口公鸭腔极浓的怒吼——“站住!你怎么乱翻我抽屉,让我查一查!”
“你他妈的法西斯警察怎么着?竟敢搜身!”肖玲的声音也是尖锐而愤怒。
我和江学文俩人急忙出门观瞧。
“好,好,让人家小魏也看看,这种女人混不混蛋?!”付龙见有人来观,更提高了嗓门,他一只胳膊把住门框,斜着身子不让肖玲出去。
“你在我宿舍这里白吃白住三个月,一分钱没找你要,现在又来我办公室翻东西,临走怎么也得让我看看你夹带了什么吧……”付龙突如其来的怒气,使得他动作发狂。
他忽地一把抢过肖玲手中的大尼龙袋,大肆翻查起来。
拗不过付龙虽瘦但是种过地的身架,肖玲索性双臂一抱,冷冷一笑:
“王八蛋,你没本事,天生的王八命,我也不是白白地住你吃你喝你,老娘的身子不是天天让你作践……你这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我和江学文二人在旁也不解劝,都作壁上观。
付龙和肖玲这一对心地猥琐的男女确实平素令人心烦得不得了,这回倒有好戏可看了。
“搜不出东西来吧。”肖玲望着蹲在地上满头大汗一脸怒气的付龙扑哧一笑,“俗语常言‘好离好散’,大老爷们这么没风度,把本事弄到求官挣钱上去也风光,也有脸面,没事跟我女人家撕撕扯扯,还敢动粗,怎么样,我没夹带你的东西吧?”
未等肖玲脸上得意的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蹲在地上的付龙一招“仙人指路”,右手直朝肖玲裙下掏去。
众人惊诧失色之余,他已闪身站立,手中稳当当地拿着个小型电动启罐器。
“这是西德意志州立银行送给我的礼物,是我平生最喜欢的东西……知道你平常逛超级市场没少在你那裤衩子里面夹带东西,小至口香糖,大至芒果,你什么都敢放,故而大爷我慧眼透视……”这回轮到付龙洋洋自得了。
我们二人本来预料肖玲会扑上前同付龙厮打争抢,因为这当众的出丑,在常人看来确实羞愧难当。
不料,肖玲此刻却一脸沉着,冷静地说:“算你小子有毒招……好,好,那东西别忘了揩干净再用,讲究些卫生,你这头脏猪……”
肖玲说着拎起尼龙袋,边往门外走边说,“我会把我知道的你的丑事写出来,给你们总公司用实名寄去一封信……”
肖玲话音不重,可字字如同敲在付龙心尖子上,他一张黑黄脸变得灰白,腮边咬肌一劲地滚动,得意之色全无。
眼看肖玲马上走下楼梯,付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口中呵呵强笑着,一个劲儿地说:
“肖玲,消消火,消消火,刚才逗你玩,这东西你拿着,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逗你玩,你太不经逗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咱在一块共住三个多月……逗你玩呐,真生气怎么好啊……”
从公司出来,我和江学文去吃饭。
“这是我表弟史悦。”江学文给我介绍一个大脸汉子。
大除夕的前夜,竟然和江学文以及他一个我从未见过面的湖北宜昌籍贯的表弟吃饭,想想真是荒谬。
我们三个人找了一家干净的小饭馆,一起吃年夜饭。
江学文的这个名叫史悦的表弟,武汉某师范学院政治系毕业。我记得,几年前,他刚毕业的时候,为了工作事情来这里找过江学文。
我还隐约记得,当时江学文还骂街:“亲戚们都以为我在南方发达了,以为我是吃公家饭的税务局干部……操,有事没事就让没工作的后生们来找我。”
抱怨归抱怨,对于全国各地来南方的穷亲戚,江学文每次还是能够做到“热情接待”。
39。除夕是那样无聊(2)
据说,他这个史悦表弟在广州几年混得不错,考上了城管缉私部门的公务员,虽然是抄抄写写的小角色,毕竟吃了公家饭。
对于一个湖北农家子弟来讲,应该也算是登龙门了。
今天,在小饭馆灯光下看上去,这个人的大脸却蔫得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
他的脸,出奇地大,真正的面饼大脸。特别是他正方的下颚,看上去很有些森然。
来之前,江学文告诉了我他表弟史悦的一个“秘密”——前阵子,他这位史表弟混得不错,芝麻开花节节高,有闲有钱之余,在欢场上结识了几个小姐。其中有一个,葱白水嫩的,尤其讨人喜欢。于是,大脸史悦表弟瞒了丑妻,在外500元一个月租了套房给小姐住下。
毕竟小职员出身,史悦没有过多的钱供小姐花,他就允许小姐除周六、周日外可接其他的客人。
这位史表弟,有个小毛病,包皮过长。这种小瑕疵,他结婚四五年了也没在意,女儿也生出一个,传宗接代的事情算是都办了,反正土模土样的宜昌籍老婆使用率很低,包皮长短松紧,他都没放在心上。
欢场的小姐见多识广,床战的技巧又高,史悦表弟渐渐觉得自己美中不足,想来个欲成美事必先利其器。
在小姐的劝告下,他就去找医生割包皮。
实际上,现在割包皮的诊所,到处都有,同什么洗牙的按摩的割双眼皮的增大乳房的治脚气的一样,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偏偏江学文的大脸史表弟爱惜命根子,想一想在小诊所用可能刚割完鸡眼的器械割包皮就头皮发麻。于是,摆着公务员的谱儿,他通过熟人找了市里唯一的一家妇产医院,递上一个500元的红包,亲自请了主任医生割包皮,很有点杀鸡非用宰牛刀不可的味道。
悲剧就此发生。这家医院,当时有一大批消毒药水全部调配不当,让患者感染上了一种称为 “非结核分枝杆菌” 的很厉害的细菌。
这种感染的特点是,手术完毕后,伤口愈合不上,许多孕妇和新生儿都感染上此病。
其实,史表弟做手术的时候,已有四十多例感染病员。医院院长害怕停止接收病人会影响医院的名声和收入,故而一直秘而不宣,就在内部查原因的同时,照样接收病人。
就这样,一直感染了九十多个孕妇、新生儿。最终,事情败露的原因,究其缘由,乃医院中一个孕妇是市里面某位领导的小姨子,如此不得了,纸里包不住火,事情越闹越大。
政府出面,从香港和美国请来了洋专家组成调查组,查出是“非结核分枝杆菌”作怪。
外国专家啧啧称奇,表示说,国外也有类似这种感染事例,但一个医院超出一个以上病人感染,就已罕见,这个医院能一下子感染九十多个患者,简直闻所未闻。
于是,妇产医院,一下子几乎成了专门的“非结核分枝杆菌医院”。
最倒霉的,是那段时间剖腹产的孕妇。她们肚子上的伤口,就是不愈合,每隔十几、二十几天,就要割下一堆烂肉。有些新生儿也因这种细菌几乎丧命,即使勉强活下来的,多留下了后遗症。许多受害者非常气愤,已在酝酿巨额的索赔。
江学文的大脸史表弟,可就更倒霉了。他如果随便找个小诊所用激光或别的方法割包皮,一星期后就可以同老婆或小姐享几次床笫之欢。谁能想到,国营的妇产医院器械消毒会出大问题!
作手术后,史表弟的小鸡鸡,伤口日益溃烂,每次都要截下一小截阴茎。如今,他已有五分之四的子孙根烂掉了。
这样发展下去,剩下的五分之一,还得看下面的保守治疗和大剂量德国药剂的功效如何。
所以,对于江学文的史表弟来讲,别说是除夕过年,即使现在给他个省长当可能也笑不出来。
看见江学文的史表弟穿了一个特大裤裆的运动裤坐在那里,不尴不尬地朝我点头,我真想狂笑一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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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除夕是那样无聊(3)
出于人道主义,我忍住了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吃饭的时候,江学文问及史表弟现在忙什么。
磨叽半天,这个大脸湖北汉子病恹恹地回答说:
“在广州无聊得厉害,我准备向表哥你学习,往文学、历史方面发展……我一直在打游戏之余,抽空创作历史小说,我想当作家……”
闻言,江学文噎了一口,差点把嘴里的饭吐一桌子。
拍揉了自己胸脯半天,江学文半开玩笑说:“别逗了,在广州那地方搞文学创作?还历史小说?呵呵,现在什么时候了,有几个人能靠写小说吃饭、发财?你醒醒吧,别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小说哪能当饭吃!如果有时间,你不如钻研一下官场学问,想想如何把领导巴结好,分个大房子提个小官什么的……”
瞄了一眼大脸史表弟裤裆处鼓鼓囊囊的一堆,我打趣道:“写历史小说没有什么不好,没准会红,说不定能变成现代司马迁呢……”
江学文听出我的揶揄,忙朝我使眼色。最后呢,他自己却忍不住先笑起来:“你别变成司马迁最后被阉掉啦,呵呵。”
史悦表弟大脸一沉,刚才还看似恍惚近视的眼睛,忽然寒光凛凛,在我们两个人脸上各扫了一眼,充满阴鸷的怨毒。
这种阴毒的目光,让我不寒而栗了一下。
除夕深夜。
这个南方新兴城市,此时已近乎成为一座空城。移民城市基本上有段时间里面都会出现这种现象——春节将临之际,人们纷纷涌回自己的故乡,把熬憋了一年的乡愁在短短的几天内全部倾泻于故园的土地。就连汇聚此城的各路大盗小偷、乞丐妓女,也忽然消失影踪,全都衣锦还乡去了。
于是,这个城市,在节日里便出奇的冷清。平日行人拥挤的街道,一下子廓然起来,鳞次栉比的高大而华丽的建筑物,此时只能以晚间缀满周身的彩灯霓虹显示自己的存在。
几日以来,天气阴霾,冷雨潇潇,更令本来岑寂的城市,增添了凄凉的意味。
我开着车,在这冷雨霏霏的晚上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转。异乡异客之情,油然而生。
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家。对于我而言, “家”对我来说也是个模糊而抽象的概念。
车窗外,雨水冲刷中的城市在灯光之下更显扑朔迷离,发着怪异冷峭的光芒,显示着此生此世作为肉身的人体不可抗拒的、冰冷的物质属性。
我心中涌起一种酸楚,那是一种无可归依的漂泊感,类似含混的失败挫折而引发的感受。
我平素沉浸于自造的欢快之中或沉沦于对空虚的绝望之中,无暇体味寂寞的哀愁。如今,在这样一个除夕晚上,冷雨,华灯,南方城市越冬不凋的摇曳树影,令我内心中沉重的失落如潮般涌来。
四十四层高的国际大厦下面有个公共汽车站。遮雨檐下,一个衣衫单薄、不知何故未能回乡的小叫花子,正贪婪吞吃着一个牵狗的摩登女郎扔在地上的一块烤红薯头。
这个流浪儿童斑驳不堪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欢快幸福的神色,似乎能在除夕的晚上捡块烤红薯,大出他的意料。
他每吞吃一口红薯,便会闭上会儿眼睛,停止一下咀嚼,用舌头体味这美好的吃食。每当这时,一丝满足的笑意便在小叫花子肮脏而不失端正的脸上荡漾开来……
我停下车,在距小叫花子不远处仔仔细细地望着他。
小叫花子手中还只剩下最后一小块烤红薯,只够一口吞吃的,他停止了咀嚼,欣赏般地反复观瞧手中的食物,像一个女人望着情人送的即将凋谢的玫瑰一样。突然,小叫花子又笑了,眼睛深情地凝视着手中的食物,那原本清秀的小脸上灿烂的笑容令人伤心欲碎。他把最后这一小块红薯揣进胸前的衣兜,倒在汽车站冰冷的石凳上,蜷缩着,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准备睡去。
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汽车,也没看见汽车里的我。
39。除夕是那样无聊(4)
从这个小叫花子身上,我明悉了一个事实:这个在节日前夜无家可归的小叫花子,这个漂泊无依的孩童有梦,有幻想,有一块红薯便可带来的幸福感觉;而我呢,心中一无所有……
公寓内很静,很静。我把所有能拧开的灯都亮着,厨房灯,洗手间灯,厅内的三个灯,走廊灯,仍旧驱赶不走节日的寂寞。
电视处于“MUTE”状态,各个电视台的节目都乏味异常。组合音响的主控器坏了,发不出声音,可能预示着糟糕的来年。窗外也听不见鞭炮声,因为燃放鞭炮已在政府禁止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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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竭力想在自己狭小的空间内找点喜庆的气氛,但结果徒然。
我从床底放内衣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铁盒子,打开,掏出一团用红绸子包着的东西。那是一把仿真的六四手枪!去年,我去云南出差,特意到盛产罂粟的边陲小镇黑市花三千五百元买来。回来的路上担惊受怕,飞机没敢坐,乘长途汽车一路颠簸,把枪一直装在一个破布包里面踢放在远离自己好几米的座位下面。云南的汽车,常常给警察叫停查验是否有毒品……还好,一路顺利,我终于安安全全地把枪带回。
这枪是我准备有一天自杀时用的。说真的,其实我一生中永远也不会用它。我是德国作家黑塞笔下那种生来就有自杀倾向的怯懦的人,自杀的念头每天都会袭来,但我永远不会真的去做。
手枪是懦弱的自杀者最佳的解决工具。“砰”地一声,解脱!
我用一块鹿皮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一尘不染的枪身,冰凉的金属在灯光下发着一种幽幽的暗蓝色光泽。
我望向枪口,幽深,不可测,是通向另一个未知、神秘世界的最佳通道。
现在,我有一种安全感了。我觉得自己高大、强壮起来,在此刻,没有人比我更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了。
电视屏幕上出现一群欢呼的人群,一张张容光焕发的、庸俗的脸上纷纷呈现出不可遏制的激动神色,他们正在等着数数,倒计时,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无声的电视画面,使这些人看上去更加可笑,愚蠢得近乎不可思议!
我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如果有天堂和地狱,我宁愿去地狱,天堂的好人们太多了,拥挤不堪,每间房子得住许多人;地狱幽冷凄凉,苦雨哀风,苦竹泥径,阴寒清冷,却很适合幽人独住……我想。
我把弹夹退了出来,一粒粒黄澄澄美丽的子弹耀目地闪烁着华光。退卸了子弹的手枪,似乎重量轻了许多。
电视屏幕上的人群突然之间全都变成一致的口形——他们在倒计时数数。
“十、九、八、七、六、五……”
我把枪管抵住自己的太阳穴,一股快意随着金属枪口与皮肤的接触刹那间涌上心头。
伴随着无声屏幕上众人口形的倒计时点数,我有节奏地一下又一下扣动着扳机——“六、五、四、三、二……”
40。欢场有真情(1)
认识女白领越多,就会越喜欢小姐们的纯洁和天真。
蓝薇薇和米丽,还有一个我忘了名字的女孩,合租一个海富花园的三居室公寓。
我和她们似乎很投缘,自从上次在冷刚处打牌与她们相识后,我一直有事无事地到她们的住处和她们聊天什么的。
我按响门铃进去。蓝薇薇开的门,她开门后表情并无惊讶之色,理所当然地把我请进去。她也没问我是找她还是找米丽,就把我带到客厅内的沙发上坐,并泡了杯绿茶给我。
中午一点多,正是她们这些小姐睡意正浓之时,蓝薇薇显然刚刚起床,眼皮看上去有些肿。米丽和另外的一个女孩的房门还关着,大概睡梦正酣。
我熟谙她们的生活规律和习性。但这几个小姐如此良好的居住环境,总是令我感到新奇——厅内室内都装有分体空调,一色儿的红木新家具,四面墙壁涂得都是进口的ICI涂料,顶上还是意大利式镂花吊顶。出租公寓很少有这样装修奢华的。
当我问到租金时,价钱便宜得更令我吃一惊——月租才四千元,这在南方特区城市租住这样档次的房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细问之下,才知这房主是个老实巴交的餐馆小老板。本来这套房子是他的新房,谁料想一对新人在投了二十万装修的新房没住进两个月,老婆就跟一个小白脸远走高飞不知影踪,还卷走了他几十万存款和全部的金银首饰。灰心之下,小老板天天流连花丛,熟识了蓝薇薇,然后把房子贱价租给了她们,并坦言无忌地允许蓝薇薇她们带客人回来。
“真不知这小老板是什么心理。”蓝薇薇讲完故事,故作天真地感叹。
我心里觉得好笑。小老板无非是变态的报复心理,让小姐们天天糟踏这屋子,小老板心里才好过些。
这些话,我差点脱口而出。
定了定神,我岔开话题,以免自己脱口说出“小姐”什么的字眼刺激蓝薇薇。
“……我替你叫醒米丽?”蓝薇薇试探性地问。
“不用……我是来找你的……聊聊天,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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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蓝薇薇咬咬嘴唇,朝我嫣然一笑,虽然显出风情万种,但这时候,我总觉这笑容太职业性,让我觉得自己是顾客。
我向她招招手,让她坐到我身边来。她顺从地走近我,在沙发上坐下,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小孩子式的,“可别等米丽醒了吃醋,你可是她的客人哟。”她那孩子般的笑容令人心动,刹那之间,我又陷入那种爱得发晕的情愫之中。
我这人,面对美丽的女孩,有时候情不自禁。加上荷尔蒙近期勃勃腾发,见到如此美人儿,真有走不动路的感觉。
“你真的叫蓝薇薇?”我问。
“当然是真的。”她腾地弹起身,飞快地跑到房间。一会儿工夫,她手里拿着个身份证出来。“喂,给你看,身份证是明明白白写着我的名字的。”
果然是真的。看她的身份证,知道她的确切年龄是十九岁,扬州人。我心里好一阵感动。我之所以感动,是因为别人这样真诚待我。要知道,干这种职业的女子,很少会对顾客暴露真实身份和年龄,更不会自揭身份拿身份证让不太熟悉的人看。
心里这样想,我并没有太显露出来。成熟的人,应该沉着稳重才对。
“你这么年轻,干吗自己出来混呢?”我本来不想问这个大多数小姐最不愿听的问题,好奇心的驱使使我脱口而出。
蓝薇薇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大概她平常很闷,正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她说,她生长于一个工人家庭,后来父母辞工不干,开小商店赚了不少钱。她爹天天在外搞女人,她妈日日打麻将成瘾,蓝薇薇从小是在父母的恶言吵骂和互相厮打的噼噼啪啪声中长大的。
她妈自小就不喜欢她,因为生她时难产,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自懂事起,她妈就一口一个“害人精”地称呼她,而且巴掌几乎没有一天不扇到她脸上、身上。
40。欢场有真情(2)
高中毕业后,她刚在家吃了几天闲饭,老娘便恶言恶语地骂:“外面河上敞着盖呢,你怎么不往里跳呀……”
一气之下,蓝薇薇和另一个女同学一起离家出走……
听完这些事我脑袋有些发蒙。世上有些事,超乎我们一般人的想象力。
我怎么也不明白,蓝薇薇她妈为什么会如此痛恨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儿,还竟然会天天诅咒、虐待她,我不明白,为人父母者会如此不尽责任……
人世间,确确实实有许多局外人听上去万般不解的事情。
当然,人的判断力也往往失误。我初见蓝薇薇时,总以为她是成长于类似知识分子家庭里的文静女孩,想不到她一直是在一个粗俗压抑的家庭长大,心灵一直饱受摧残……
思量之中,我几乎忘了自己此行不怀好意的目的。
我忽然搂住她的肩。她可能还沉浸在回忆中,吓了一跳,一脸惊慌地瞪大眼睛看着我。
随即,她明白什么似的垂下眼帘,长时间的卖笑生活,已使她习惯了随时随地被陌生或不陌生的男人搂抱。
我闭上眼睛,真心真意地吻她。在此之前,我似乎从未吻过任何陪酒小姐。蓝薇薇没有挣扎,没有一丝的抗拒,只是她的上下牙齿一直并在一起,让我捕捉不到她柔软的舌头。
我睁开眼,看见她闭上了两眼,眼睫毛在微微抖动。我开始解她睡衣的纽扣。
“不行。”她猛然睁开眼,声音轻柔但极其坚决。她的手并没有任何抗拒的动作。
看见我有些发呆,她莞尔一笑,以哄小孩式的口气对我说:“……你听,米丽屋子里的闹钟响了,一会儿她就会出来,让她看见不好……”
我有些怏怏不快。也可能,她还恋着冷刚那个王八蛋。据说,小姐有时也很恋熟客的。
我一时间愤愤不平起来,刚才渐渐在胸中的情愫,顿时化为青烟,类似高尚爱情的东西,也忽然之间变得龌龊起来。
出于愤恨和某种黑暗的意绪,我猛地把蓝薇薇推倒在沙发上,扯开她的衣服,粗暴而又快速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第五部分
41。时代宠儿们(1)
我酩酊大醉。但我的意识绝对清醒。只是不能长时间睁开眼睛,一睁眼就天旋地转地要呕。
“……人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挫折和幻灭之后,就会变得极其清醒……像我现在就是彻头彻尾的神志清醒……如果现在再有哪个五六十岁、道貌岸然的像我爸一样的老家伙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述人生道理,我马上会笑嘻嘻地把一口浓痰吐在他那张老而正经的脸上……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给这老混蛋讲述一下我和我们的凄惨故事,说说从大学出来后这几年在社会上苦苦挣扎、丧尽天良的辛酸,我一定会把老混蛋们教育得痛哭流涕后一下子改变他们幼稚肤浅的人生观……”江学文脸红得从皮里要往外喷血一样,双睛发赤,目张发竖,一反平常的彬彬之态,狂言不止,把我也听得白眼直翻。
“……到头来才发现,年轻时所期待的一切都是徒然,希望永远是希望,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来临便他妈的消亡了……我还发现,我们所痛恨的人都活得比从前更好,面皮更滋润,钱包更充实,笑容更灿烂。真他妈不公平……如果现在回到内地,遇见从前那些气味相投整天诗书棋画的同类,我绝对不会和他们畅谈什么人生呀、境遇呀一类的狗屁废话浪费唾沫。我会拉着他们一起去喝酒,狠狠宰他们一顿或是让他们狠狠宰我一顿,直喝得酒水从肛门一直满溢到喉咙,然后,再拿出从前我那些敝帚自珍的从未见过日光的诗文付之一炬……当然,如果这些废纸能到废品回收站卖俩钱换点酒的话我宁可不要那火光闪闪的浪漫……”江学文说着,又仰脖灌下一口苏格兰威士忌,他咽下酒后浑身抽搐了一下,梗梗脖子,面色由红转青。
恍惚之中,我觉得自己正借江学文的嘴在说话,刚才那种才气横溢的酒后真言,正应该自己说出才对路。
我也想趁机在江学文面前发挥一下,可此时此刻思维滞缓,平常随口而出的锦词绣句不知都到哪里去了,脑子转了半天也想不出说些什么,索性不说也罢。
我懒洋洋地摊开四肢,一人占据着大沙发的一头儿,也醉眼蒙眬,喝酒,狂言,看电视。
单身男人的夜晚,无聊至极,如果不是酒精使中枢神经兴奋,我一般都会坐在沙发里默不作声地看电视。相处那么久,我们这些老朋友,什么共同语言都没有了。
“瞧这帮香港脚,真是穷奢极欲到耸人听闻的地步,一条锦鲤值一百六十万港币,每年还要在香港和日本两地养,这笔费用每年总共是一百二十万,啧啧……”看来江学文神智很清楚,对于香港的英文台电视节目还能完整地辨别英语旁白解说,“……黑非洲每年饿死成千上万的人……中国贫困山区农村的孩子穷得上不起学,这条鲤鱼每年的养殖费能供多少孩子上学呀……养这条锦鲤的香港佬定会断子绝孙……”
“嘁,香港有钱人怪癖多多,人比人气死人! ……泰国雏妓,比方说吧,那些穷孩子一年平均接客一万二千次,挣到的钱仅够糊口……你别笑,我这数字是刚从新加坡一家杂志上看来的。”我翻来倒去颠弄着一个爱尔兰黑啤酒的空罐子,非常认真地说。
江学文抿了一大口杜松子酒,推心置腹地说,“我一直心里有一个远大理想,说出来你别见笑……不,不,不,不是当大诗人,扯淡!杜甫李白是大诗人,还不是一个饿极了吃馊牛肉撑死,一个穷困潦倒而死……我只想在这个城市真正拥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记住,不是公司分给住的那种,那等于没有一样,说什么时收回就收回去了……我他妈的也灰心了,只要有自己买的一套房子,自己住一间,另一间租出——租给那些发廊妹或酒店小姐住,月月有一两千的房租收入,趁机还可以和她们来几次,当然是从房租中扣除费用了……唉,真那样多好,吃、喝、住、睡,人生的一切基本需要都齐了,夫复何求! ”
我虽然大醉得近乎说不出话,心中仍鄙夷这个胸无大志的鸟毛。
“你有什么理想? ”江学文说着话,朝我身边凑了凑。我没理江学文的话茌儿。
41。时代宠儿们(2)
见我不答理他,江学文自顾自地端着酒杯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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