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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娇娇-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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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伏在献公怀里就大哭起来。

献公心痛极了,哄道:“那你想如何,寡人都依你。”

骊姬捶打献公一记粉拳,哭道:“并非是妾想如何,而是妾在为您担忧。妾听闻,二位公子不仅和世子申一般在封地之处广传贤名,而且终日治兵,他们想做什么,君上难道您心里不知道吗,不过是因为那二位是您的孩子,您不忍猜忌于他们罢了。君上,您还是赐死妾吧,否则妾迟早也会成为那二位公子逼宫夺权的借口的。”

献公本就对公子重多有忌惮,此番再被骊姬一挑拨,心中便又有了计较,心想,死一个儿子是死,死两个也是死,反正他还有最孝顺听话的奚和骏,不怕将来无人继承君位,便道:“这一次你不必多做什么,只需呆在王宫里,仔细养育奚和骏便可。”

这对老少夫妻,真可谓狼狈为奸,却又都不挑破那层皮,骊姬便笑着点点头,娇声软软道:“君上,妾觉得已不能再爱您了,您真的是妾的心头肉啊。”

献公听的心里舒服,将骊姬搂在怀里便是一通摸刮,闹的那骊姬眸泛春|光,体软如蛇,痒不可耐,便去用手去锦被下掏弄献公的那处,奈何献公有心无力,骊姬只觉败兴,心里烦躁的想把献公踢下床去,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忙又钻到锦被下头去讨好献公,献公一时觉得再也没有女人能如骊姬这般得他的欢心了,便扯着骊姬的发髻儿啊肉啊的乱叫,真好不快活。

优施在门外听了半响,直到那种声音传出来才离去,他却不知道,他前脚才走,后脚便有一个面白无须的内侍也悄莫声息的消失在黑暗里。

翌日,在王宫大门打开的时候,正是天亮之前最黑暗的时候,南门外负责往宫里运送新鲜蔬菜的小胥吏已等候多时,那内侍便趁机将消息递了出去。

鸡叫三声,狐突老大夫已坐在走廊上开始喂鸟了,当第一缕晨光照在桃树枝头,府上家宰便匆匆跑了来,递上一根竹简又退了下去,狐突一看,当即命人去寻儿子狐偃。

知道是自己父亲相找,狐偃不敢耽搁,发髻未梳整齐便匆匆赶来,叩拜道:“父亲。”

“起来。”狐突便将竹简给狐偃看,狐偃一瞧,眉头蹙起,转而看向狐突。

狐突便道:“祸事又至了。”

“妖姬!”狐偃咬牙怒骂。

狐突道:“为人正,则风邪不侵,为人不正,则鬼怪环伺。”

狐偃还想说什么,狐突便道:“不要多说了,你且听我说。”

狐偃便立身倾听。

“三位公子都有贤行,但贤有不同,我观世子申,他乃是君子,待人仁慈宽厚,这为他赢来了不少人的好感,但却有极少人尊重他,对君上虽孝,但却过于畏惧君上,在君上跟前往往抬不起头,性情软弱,又太过好名,害怕人言,所以他自刎而死。

我观公子夷,他心胸狭隘,生性多疑,心黑手狠,对他有用的人,他以礼相待,对他无用的人,他弃若敝屣,他的贤行是不长久的,有朝一日若他登上君位,野心得以昭然,他怕就不会那么愿意亲近贤臣义士了。

只有公子重,他的慷慨义气是天性,是真的有心招揽那些能人贤士,同时他的勇毅果决也是我们晋国国君需要的品质,公子重也有野心,他将自己的智慧隐藏在豪爽粗犷的性情下便是最好的证明。偃儿,此时你该知道为父想要你做什么了吧。”

狐偃道:“儿子愚钝,请父亲明示。”

狐突挺直背脊,召狐偃近前,便在他耳边低声道:“他日,公子重必能成事。”

狐偃骇然,与自己父亲久久对视。

狐突紧接着又道:“我得到消息公子重的车架已到达关口,我让你带着这个消息即刻去拦截公子重,让他马上回辕,掉头奔逃。而你则要助他出奔,出奔,以目前晋国的形势来看是最好的出路。”

狐偃道:“出奔?将来又不知还能不能回国,公子重会吗?”

“他已没有选择了。”狐突养身倒向藤椅,颓然道。

重啊,那是他的外孙,如还有别的选择,他一不会让他出奔。逃亡的公子,谁知道要吃多少苦呢。最终死在外国也未可知。

狐偃却有所顾虑,狐突也想到了一些意外情况,便让狐偃附耳过去,一番嘱咐后道:“要成大事必要流血,待来日什么都能再补偿回来。”

狐偃点头,当日便收拾行囊乘车而去。

王宫之中,献公也收到了奏报,知道公子重已到达关口,当即便命人去抓。

第54章 沉香珠(一)

王宫之内;大殿;灯火通明,献公端容高坐;便在此时殿外一道细长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司空士妫求见。”

献公扫视一番正等着听命的几人;一挥手道:“让他改日再来。”

殿外却忽然传来哭声,“君上——”其声悲切。

这士妫也是他信任的宠臣,略一思索便改了主意;“宣大司空觐见。”

殿外的士妫一得到召见就急匆匆跑了进来,一见献公,先哭后拜;呜咽道:“君上救命啊。”

“你乃大司空,谁要杀你;谁敢杀你?”献公气急败坏的问。

士妫抹一把眼泪便道:“公子重、公子重抓了臣的大子啊。”话落,又是一番哭泣。

献公猛的一拍扶手,喝道:“你给寡人闭嘴,究竟发生了何事,从头到来。”

“臣收到封地上家宰送来的竹简,只说公子重抓了臣的大子,并没交代是为了何事,但臣细思索之后猜测,公子重怕是为了世子申之事,公子重大抵是觉得臣是君上您信重的人,这才想通过控制臣的儿子来控制臣,让臣为世子申说话?”士妫用的是疑问的语气,转瞬又哭道:“然,路途遥远,竹简送到臣的手中时世子申已死,臣忠于君上更没有为世子申说话,君上啊,公子重一定会杀死臣的大子的,求您念在臣这些年来对您忠心维护的份上,救救臣的儿子吧。”

献公却猛一摇头,咬牙肯定道:“不,他捉了你的儿子根本不是要威胁你为世子申说话,而是要造反!他是要你反叛我,抢夺君位!”

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献公气的脖子粗大,脸面紫涨,连连重拍身畔的扶手。

便在此时,一个内室匆忙奔了进来,跪下先参拜献公,随后道:“禀报君上,蒲、屈二公子突然回辕去了。”

献公“唰”的站起身,怒道:“没有召见便奔来都城,又不辞而去,一定是孽子申的同谋无疑。寺人勃鞮(di,音低)何在?”

“奴在。”一个身穿盔甲,身材细长的男子出列之后跪倒在地。

“即命你率兵前往蒲城捉拿公子重。”

“喏。”寺人勃鞮登时起身,拱手离去,动作干脆麻利。

士妫赶紧道:“臣请前往蒲城救子。”

“罢,便命你与勃鞮同往。”献公又道:“大夫贾华何在?”

“臣在。”一个头戴冠,身穿朝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即命你率兵前往屈城捉拿公子夷。你三人听命,若遇二公子反抗……”献公略一犹豫,下狠心道:“就地格杀。”

贾华没想到献公真会弑子,心下便是一寒,但为人臣子不能抗命,只能违心领受。

一逃一追,其间路程不超过一日一夜,当狐偃在关口与公子重回合,告之了狐突老大夫的打算,一行人星夜奔回蒲城,当即命令紧闭城门。

前殿,议事堂,公子重端坐在上,狐偃、狐毛、赵衰等谋士陪坐在侧,当得知了狐突老大夫的打算,头脑简单的魏犨便出列道:“主上居蒲数年,待国人甚厚,国人都乐意为主上而战,若再能借助翟国兵力,杀入绛城,又兼朝中对骊姬等人积愤已深,主上振臂高呼,响应者必众。主上除君侧之恶,安社稷,抚民人,岂不胜于流离道途,为逋客?”【注1】

公子重沉沉道:“你所言虽壮烈,然,即便是非亡人也不敢做。”

魏犨乃是一勇之夫,见重耳不从,当即以足顿地,面上青筋暴突道:“公子畏骊姬之辈如猛虎蛇蝎,何日能成大事?!”【注2】

狐偃喝退魏犨而道:“主上并非畏惧骊姬,畏惧名义罢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横刀抹脖,子若反抗,便是不仁不孝,子若与父兵刃相见,那更是劈天砍地的大罪,是不可饶恕的。

为将来计,这名声公子重也不能背在身上。

赵衰长叹一声,对着公子重行稽首大礼,面额贴着铺在地上的竹席,道:“主上,唯出奔耳。”

公子重交叉在一起的十指蓦然紧握,骨节处苍白如雪,“那便出奔,五年吾已等过,哪怕再等一个五年!只要、只要……”他后头一哽,齿牙死死闭合,缝隙中低低露出一句,“只要他死,只要他死。”

究竟谁死,勇夫魏犨不知,温彻骨髓玲珑心肝的赵衰知道,出奇制变圆滑如轮的二狐知道,其余山西诸位俊彦知道。

“你们各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我去去便回。”公子重突然站起来,大踏步便往外走。

望着公子重离去的背影,赵衰慢慢站了起来,看向公子重的两位舅父,狐毛和狐偃,“你们知道他将要去哪里吗?”

二狐对视一眼看向赵衰。

赵衰又问,“追兵旦夕将至,你我尚且不知可否逃脱,真的要带上弱女幼童?”

“弱女幼童?”狐毛疑问。

狐偃却沉吟下来,少顷抬头望着赵衰,二人相视半响儿,皆若无其事移开目光,

魏犨烦躁的挠挠脖子,扯着嗓子道:“你们俩打得什么哑谜,有屁快放。”

赵衰笑呵呵的搭向魏犨,对他道:“你快去通知黑骑卫,待主上回来,我们马上出发。”

“喏。”魏犨拱手应声,答应的极为响亮。

天还没黑,城门便被紧闭,这消息引起了城内的骚动,工坊区尤为繁华,大小商人络绎不绝,故此几乎城门一闭,这些外来的商人便察觉了,纷纷想方设法用自己的通道打探消息。

“找到没有?”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看见回来的仆役连忙问。

“回大管事,还是没有。”

“再去找!”站在院子门口的管事一瞧那些正压着货物匆匆离开的商人们,急的口干舌燥,暗自嘀咕道:“初来蒲城,认识的人又不多,主子这是跑哪儿藏着去了,真急死个人。”

少顷,一个中年男子背手在后也走了出来,大管事一见,先一行礼,遂即便问:“魏叔,您从小看着主子长大,最是了解他,您快帮我想想,主子还能去哪儿?”

“这几日封主府的人没再来问主子的去向吧。”魏叔道。

大管事道:“昨日还来问过,瞧那架势竟像是和咱们主子是宿世的仇敌一般,真不知咱们主子怎么得罪了公子重。”

“咱们主子放弃公之子身份的那时候,公子重也是这么凶神恶煞的追拿过来,好些年过去了,没想到咱们主子又故技重施,藏起来任何人都不见。除非主子自己出来,不然你是找不到的。”魏数道。

大管事指着打从他们门口匆匆而过的商队,急切道:“魏叔,青天白日,城门无故关闭,这是要出大事的征兆,不把主子找出来怎行?”

魏叔想了想道:“我有一法,你且试试。”

“您快说。”

“找了这些天你都没找到,我问你你可找过那些暗娼所居的深巷?”

大管事愣了,磕磕巴巴道:“咱们主子的财富几可抵得上一个小国的国库,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怎会看得上那些脏污的暗娼?”

“那不是看得上看不上的问题,是能不能被找到的问题。”谁能想到一个身尊玉贵的公子会不嫌弃身份卑劣的暗娼呢,“边寻摸边把公子重已消气的消息传出去,不日大抵主子能自己回来。”

这边着急上火,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十个用,果真藏在深巷暗娼家中的姬商却过着醉卧美人膝,醒饮佳酿食佳肴的悠哉日子。

风摇杨柳,燕飞屋檐,竹帘上缀着的铜铃相互撞击发出悦耳的声响,一丝笑透过缝隙钻了出来,娇媚俗艳,循声而去便见,一个穿着透明薄纱的女子正骑在一个男人身上,嘴里衔着红润的果儿,身子下压,慢慢的、慢慢的靠近躺在竹席上的男子的唇,那男子一双凤眼极为贵气,面如玉,唇涂朱,他双目清醒玩着这娼,却把那风月场所里混出来的娼女迷的神魂颠倒,恨不得为他生为他死。

“公子……”靡靡之音窜入耳中,姬商慵懒的嗯了一声,又直又长的手指摸向娼女的脸蛋,不吝啬的夸赞道:“这脸蛋摸起来又滑又腻,真享受也。”

娼女欣喜如狂,忙更将身子压低,想要把口中的红果渡入姬商嘴里,姬商手掌微一用力推歪了娼女的脸,笑道:“去,弹琴给我听。”

娼女讪讪从姬商身上下来,失望的喏了一声,乖巧的跪到琴案边。

琴弦动,一曲并不精致美妙的曲子就响了起来。

就这般粗糙的曲调,大腿翘在而腿上,头枕着双臂的姬商还听的津津有味,他心里正在得意,任凭重气的想杀人,也找不到他,而他只要等到重消气之后再出去,再在重跟前伏低做小说些好话,那事就算过去了。

唔,上次藏了几天来着,半个月还是一个月?

想着重对那女人的在乎,这一次怎么也得先藏上一个半月再说。

“嘿嘿……”他得意的一点一点翘起的脚掌,嘴里咕哝道:“不过是让你多宠幸几个女人罢了,瞧把你难为的,唉唉唉,那女人可真厉害。”

太阳渐渐的被山谷吞噬,天际的云转眼泛黄,工坊内,吕姣居住的院子里鸦雀无声,乌小心的从屋里退出来,小心的关上门,面上严肃,鬓边多了几缕银丝。

静女端着汤饭走来,张口要说话,乌摆了摆手,低声道:“睡了。”

静女竟是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总算是睡了。”

“闪开!”

院门外忽起喧哗,当乌听出那是谁,面色大变,急忙奔出去挡在门口,静女把汤饭往石阶上一放也跑了出去。

“滚开!”

两个老妈子哪里能挡得住人高马大的公子重,“咣当”一声,院门打开,冷箭一般,人就到了屋门口。

“您不能进去,夫人好不容易才睡着。”乌伸开双手挡在门前,固执的瞪着公子重。

公子重心急如火,抬脚欲踹,却见是吕姣素日当做亲人一般对待的乌和静女二人,收敛一番脾气,左右一扒拉,就将她二人推下了石阶,猛的一把推开们。

“滚!”女声尖利,戾气未减。

“哗啦!”迎面扑来圆珠乱雨,把公子重砸的慌忙用袖子挡住头脸,粗糙的沉香珠滚了一地,屋内暗香隐隐。

放下胳膊,公子重就嬉皮笑脸道,“姣,姣你跟我回去吧。”

面色苍白,披头散发的吕姣一头撞他身上,尖着嗓音道:“你给我滚出去。”

公子重却一把抱住吕姣,舔着脸道:“乖乖儿,莫生气,我再不宠幸旁的女人便是。”

“我不想见到你,滚啊。”吕姣被他抱在怀里动弹不得,气的眼眶通红。

“使不得,使不得。”静女忙要来劝。

乌一把逮住静女,看看摆着笑脸来认错的公子重,又看看对公子重拳打脚踢乱出气的吕姣,道:“他们是夫妻,总要见面,总要有这一遭的,宜早不宜迟。”早一点,趁着夫妻情还深厚。

公子重被吕姣的模样吓着了,心有余悸,深悔不该与她置气,瞧把人气得,模样也太憔悴了,心疼。

忙一掌环紧吕姣的肩膀,一掌箍紧吕姣的臀,抱起贴在怀里,死死搂住,任由她朝他撒气,“姣你听我说,君上已派了大军来拿我,我要逃往翟国,你快收拾了东西,我带你们母子一起走。”

吕姣一愣,定定看着公子重,转瞬冷笑,“你走你的,我不和你走,你爱带着谁走带着谁。公子重,我告诉你,我现在一看见你就恶心。”尤其当想起他压在别的女人身上的时候,更是恶心的吃不下饭去。

公子重脸一黑,怒瞪吕姣,吕姣要强的回瞪。

公子重烦躁起来,道:“你不是我的姣,我的姣性子是软的,没这么硬。你不是,你就是条没煮熟的鱼,闻着香,看着好吃,一口咬下去都是刺!”还扎手,一点也不可爱。

“你是说我变了是吗?”吕姣推开他,后退几步,狠道:“我告诉你,我从没变过,我一直就是如此,是你啃掉了我的肉,露出了我的骨头,嫌刺多你找那刺少的去。”

公子重冷看了吕姣一会儿,猛的上前来就要抗人,吕姣就妨着他这一招,他一进,她便退,炸毛尖叫,“你又用这一招,你又用这一招,我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你。”

“不管你说什么,现在跟我走,不走也得走。”回身瞪着乌等人,“还不快去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就走。雪在何处,马上抱他上马车。”

“真要打仗了吗?”乌问道。

“我哪有心思骗你们玩,还不快去。”公子重喝骂。

乌和静女皆是心头一颤,应诺后奔跑而去。

“为什么要攻打我们?”吕姣压下心头火,冷静的问。

“你跟我上马车,车上我再跟你细说。没功夫给你耽搁,还不快跟我走!”公子重恼怒的瞪吕姣一眼,上前一步又要来抗她。

吕姣心里清楚,她现在是不可能和公子重分开的,便妥协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公子重看她一眼,见她发丝散乱,衣裳单薄,就赶紧道:“快去快去。”

作者有话要说:注1:逋客:逃离的人。

注2:魏犨这句话来自《东周列国志》

第55章 沉香珠(二)

风渐紧。

木轱辘转,吱嘎;吱嘎。

垂挂着流苏玉珠的马车内;吕姣独坐一角,几乎贴着车壁;公子重一人占据中央;面色讪讪。

“你夫主旦夕将死,你怎还在生气,难道非要看着我死你才解气不成?”公子重委屈的咕哝。

吕姣懒得与他痴缠;只默默望着窗外。

奇怪的紧;明知军队旦夕而至;她却一点也不害怕。

“姣,你是怎么想的;那不过是两个女人,你若不喜,要撵要杀随你动手。”公子重铁臂一伸,强行将吕姣楼主怀里。

方一碰触到他的胸膛吕姣便尖叫起来,对他又掐又打。

公子重一把捂住吕姣的嘴,不要脸的笑道:“你看你,你看你,我又没怎么着你,你乱叫什么,不知道的还当咱们打情骂俏呢。”

吕姣气的浑身哆嗦,十根指甲一起动,在他手臂上抓了一次又一次,没一次都留下深深的血痕,公子重吃疼,嘶嘶的抽冷气,虎目一瞪,“你这妇人真个是狼心狼肺不成,我都已认错,竟还不依不饶的,看我不教训你。”

说罢,捧起吕姣的脸就吻上了她的唇。

吕姣只觉胸腔里泛起一股恶心,当望见他认真的眼,全部的恶心都化作了一股涛涛恨意,贝齿猛一啮合就重重咬住了他的舌尖。

“唔……”公子重蓦地瞪大眼,想要推拒吕姣,却反被吕姣钳住了头颅,他好不容易才挣脱舌尖,下唇又遭了秧,她那牙可真锋利,一口咬下去就出了血,公子重只觉满口腔里都是铁锈味。

疼,真他娘的疼,出于自我保护,他下意识的就攥起了铁拳,扬起了手臂,但要重锤吕姣背心,忽而又生生忍住,满心都如抹了黄连酱,又苦又涩,竟还夹杂意思喜。

为何而喜?

隐隐约约他觉得,还能与他大闹大吵的吕姣还是深爱他的,还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女人。

由着吕姣咬够了,抓够了,他咧开嘴就笑了,顶着左脸上的五道抓痕,双掌牢牢的握住吕姣的手,嬉皮笑脸道:“这回出气了吧。”

许是因为发过火,泄过气,又占了手头上的便宜的缘故,看着他那滑稽的模样,她禁不住笑了一下,昙花一现的不是开心的笑也足够公子重放松下来,满心里都如开了花,“姣,我发誓再也不背着你宠幸别的女人了。”下意识的他把姬商所做的事情隐瞒了下来,一个是他兄长,一个是他的妻子,他可不想夹在两人中间两头受气。

偎在他宽厚的胸膛里,感受着他的气息,心中爱和恨的天平渐渐倾斜,又听到他诚心诚意的许诺,不知怎的,双眸一酸,两行泪就落了出来。

蒙在她身上偏执的戾气缓缓散去。

“你别哭,别哭啊。”他手足无措,笨拙的为她拭泪。

“混蛋,我真是恨死你了。”吕姣委屈的一瘪嘴,眼泪珠子就吧嗒吧嗒往下掉,一发不可收拾。

公子重心里都高兴死了,忙又是亲又是摸的安慰着,“恨吧,恨吧,想怎么恨就怎么恨。”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转瞬又吧嗒吧嗒的掉泪,随着吕姣一忽儿哭一忽儿笑,公子重便觉自己的心啊,一忽儿上了天一忽儿掉了地,折磨的他恨不能抓心挠肝。

渐渐哭声止,唯剩下哽咽,吕姣摸着自己微凸的肚子默然长叹,终于还是妥协了。

有了孩子之后,她就已不是自己,做任何事都不能再以自己的爱恨喜好为意志,她真的想甩下一句“君既无心我便休”,奈何,奈何……

公子重也是大大的叹了口气,搂着吕姣乐颠颠的道:“姣啊,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

身上一摸火辣辣的左脸,咂摸了一下味儿,猛的勒紧吕姣,哼道:“你这小妇可真狠,我真不能见人了。”

“我瞧瞧。”吕姣从袖子里抽出干净的帕子,轻轻的为他擦拭,轻哼道:“你活该。”

“好好好,是我活该。”他好脾气的笑道。

吕姣抿了抿嘴,叹了口气,脸颊慢慢贴向他跳动的心窝,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心安。

她知道,她的心里还有他,因为心里还爱着,所以容忍了,妥协了。

公子重的身子却一颤,疼的龇牙咧嘴,吕姣坐直身子看他,“怎么了?”

“疼。”捂着心口望着吕姣瘪瘪嘴。

吕姣猛的想起自己刺他的那一刀,贝齿一咬红唇,泪眼朦胧,哽咽骂道:“你活该。”

公子重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去,竟是开始闹脾气。

吕姣又趴会去,红唇轻吻,他的身躯又是一颤,慢慢将人搂紧,满心里皆盛满欢喜。

“那一刻,我是真的想与你同归于尽。”一颗泪滚落,在脸颊上停留片刻隐没不见,轻轻的,无声无息,又是沉重的,呼吸起来都痛。

“我知道。”他已从她眼睛里看见了,那样浓烈的爱与恨,泾渭分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而现在,爱恨已相互渗透,但看爱掩盖下恨,还是恨浸透了爱。

这世上,原就没有那样纯粹的爱。

炽热的爱,也许就是爱与恨交融,彼此战斗,而后纠缠一生。

“姣,我已觉得这一生也难以将你忘记,你在我心里太鲜明了。”

又是一声叹息,无尽的怅然,紧紧相拥。

“重,也请你原谅我……”原谅我的乍然尝爱,不知怎样去爱,更不知怎样爱的轻松自在,淡定从容。

他,晋国公子,又何尝懂爱,只是粗糙的知道,他心里要她,不能割舍罢了。

乌放下车帘,唇瓣一弯,便是释然一笑。

对面正执棋子玩的公孙雪便笑道:“乌妈妈,我知道你在笑什么?”

“哦,公孙果然知道奴在笑什么,那您说说?”乌落下黑子,轻松的道。

“自然是因为他们和好了。”公孙雪淡淡道。

“咦?”乌讶然,“您怎知道?”

公孙雪不语,落下白子,捡出几枚黑子,道:“追兵旦夕将至,心里还想着我娘,亲自来接,我娘岂不感动,聪明如她,顺势而行是必然。”

这话说的小大人一般。

伺候久了公孙雪的乌却已习以为常,笑的合不拢嘴,附和道:“正是,正是。”

此番,一路欢喜,待回到府邸,公子重即刻命吕姣去收拾行囊,他则去与谋士们会和。

前殿中,其余人等已各去准备,唯有赵衰与狐偃还在,见公子重回来,二人便起身恭迎。

“不必拘礼。”公子重坐下便道:“稍等片刻,我们马上出发。”

赵衰狐偃二人相视一眼,遂即赵衰往公子重跟前走了几步,与此同时,狐偃往公子重右后方靠近,赵衰便试探道:“君上是打算带着夫人与公孙一起走?”

公子重理所当然道:“当然。”

赵衰却道:“主上好狠的心,亡途茫茫,必艰苦卓绝,公孙幼龄,夫人娇弱,路途中必然会有伤亡,主上怎舍得呢?倒不如把夫人与公孙留在蒲城,君上只是来抓主上的,若追兵抓不到主上也就撤退了,公孙毕竟是公孙,臣不以为追兵敢对公孙不敬。主上,公孙可是君上嫡亲的孙子。”

公子重站起来,蓦然冷冷睨着赵衰,“心思玲珑如你,真的以为公孙能在追兵手上无恙吗?这五年,临近封国是怎般觊觎我蒲国工坊的,你真不知?我若一走,不说旁人,只士氏那一族就能吃了他们母子,留他们在蒲城,唯有一死。赵衰,我知你是一心为我着想,但我要警告你,姣与雪在我心中的重要不亚于宏图霸业!”

“主上!”赵衰伏地一哭。

“竖子!”公子重的舅父狐偃一听,顿时气恨,手上不知何时拿了一粗棒,照着公子重的后脑勺就是重重一击。

“轰隆”一声,公子重来不及转身去看凶手便推金碎玉一般倒了下去。

赵衰慌忙起身,望着不省人事的公子重,惊骇道:“您下手是否太狠?”

狐偃也慌了,忙去抱公子重,往他脑后一摸,只觉手心一黏,再一看,血色明艳,二人骇的顿时失语,片刻,狐偃一狠心,“来不及,走!先逃了再说!”

赵衰猛一点头,使劲撕裂裙裾胡乱往公子重头上一缠,“为今之计,管不了那么多了。”

第56章 沉香珠(三)

月;已爬上柳树梢。天色,朦胧着黑。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吕姣正忙的脚不沾地,此时此刻她已没有时间去思考和公子重之间已造成的裂痕究竟能不能修补。

她唯一知道的是;在这个命如草芥的时代里;她还太过弱小;她怀着孕,还有一个只有五岁的儿子,她不能离开公子重。

说她委曲求全也好,说她贪生怕死没出息也罢,她只是要保全自己;即便生如蝼蚁也渴望活着;每天醒来的时候还能够呼吸。

马车上的原谅;多少妥协,又多少做戏,她心痛如针扎,懂得这爱已不纯粹。

午夜梦回,独坐床畔,抛开自己最黑暗的一面,自我厌弃着承认,这爱从一开始就不是纯粹的。

是,她是对他怦然心动,芳心暗许,但如若不是他足够强大的为她撑起一片宁静天空,她也不会对他那般死心塌地。

她从小就羡慕那些天真无邪不知人间疾苦的女孩们,那样的女孩,爱一个人就爱的简简单单,清晰透明,那样的女孩,心里没有一丁点的黑暗,不像她,从尘埃里爬出来,鲜红的心脏里裹着缕缕黑气,那是猜忌、是警惕、是不信任任何人、是恶意、是衡量、是市侩、是斤斤计较、是偏执,是各种各样负面的情绪。

公子重,他宠幸了别的女人又如何,只要他心里最爱的最疼惜的女人还是她,她就没有输,在现代,男人出轨还是如此普遍,更遑论在这个一切以子嗣为重的时代,只要、只要……吕姣长吸一口气,苦笑,终归是意难平,心不甘。

但她还是要感谢他的,感谢他让她有了这五年无忧无虑的幸福,有了这份记忆,是能够她怀想一生,并且压制住内心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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