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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娇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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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姣始终站在走廊上镇守,见小童慌乱,忙扬声一喝,小童猛咽下一口口水,跪地道:“夫人,不好了,一队、一队军士冲着咱们的府上来了,家宰正带领着武士们在大门前拦阻。夫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吕姣面色略白,猛的步下石阶,死死望着小童,顷刻,做下决定,昂首扬眉,气派沉淀,“公之子的威严,我看谁敢侵犯!走,去前殿。”

这小童年纪幼小,哪有什么主意,自然是吕姣说什么便是什么,慌忙搀扶着吕姣跟上。

与此同时,世子申的府上,三公子夷的府上也都去了军队,这些军队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带着一身疲惫和血腥之气,像耷拉在剑鞘之外,敞露寒芒的那半寸白刃。

门,大敞四开,呈迎客之状,家宰为首,武士们扣剑站立其后,对面便是一身戎甲还来不及抹去其上沾染的敌国鲜血的军士们,领头的则是君上的宠臣,大司空士妫。

“何人胆敢挡我去路?!”士妫上前,横眉低睨家宰一眼,神色之中毫不遮掩对于家宰的轻视,他是大夫,是贵族,类似家宰这般的卑微臣属,还没有资格同他说话。若不是家宰挡了他的去路,他便会开着军队硬闯进府了。

“敢问来者何人,有何见教?我府主上未归,若有要事,还请稍后再来。”家宰不慌不忙应对自如。

听闻家宰如是说话,那士妫当场哈哈一笑,“我是何人,你家主上自然知道,我却不必对你这卑小臣属言明,速速让开去吧。”

家宰遂即冷笑,“此乃晋国公子重的府上,谁敢硬闯便休怪我等不客气了。”随着他的话一落,身后武士们皆拔剑出鞘。

士妫冷喝一声,“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杀。”他身后军士们高声应诺,拔剑指向。

“家宰,何人在我门口喧哗,成何体统。”

双方情势一触即发之时,一道清亮的女声打破了凝滞,家宰身躯一僵,遂即转身,目光一黯,垂下头来有礼一拱手,慢道一声,“夫人。”

有主上的宠爱,武士们也给这位嫡夫人三分薄面,皆拱手微礼,口称,“夫人。”

“都不必多礼了。”从众人身后踱步至前,轻睨一眼气势咄咄逼人的士妫,由小童搀扶而来的吕姣浅淡一笑,道:“不知,我这位齐国的宗女,公子重的嫡妻,可有幸听一听您的来意?”

士妫被吕姣的容貌所惊,面对美人,软下态度,温声道:“我等乃是领了君上的命令而来,是为了督促公子重的家小迁移出都城的,这位夫人,还请尽快离开。”

“夫人,请坐。”乌追了来,命两个男奴搬了一张吕姣命鲁驷打造出的靠背椅子放在门口正中央,低眉顺眼的请吕姣上座,全然没把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放在眼里。

吕姣微怔一下,遂即淡定坐下,堪堪挡在门口正中,并对乌耳语了几句,乌领命离去。

士妫蹙眉,冷笑道:“怎么,夫人这是想要违抗君上的命令?”

“你严重了。”低眉一抚隆起的肚腹,幸福一笑,“我是个怀了孩子的女人,久站劳累,怕伤了孩子,这才坐下的,何曾违抗过君命?难道,我腹中这孩子不是公孙?”

士妫哑然,耐心渐失,便道:“既如此,夫人见谅,容我等进府督促。”

“督促?”吕姣冷笑,“是督促还是落井下石,烧杀抢掠?”将眼前这些如狼似虎的军士一一扫视一圈,“君上还没死呢,尔等便想来公之子的府上抢掠,真是胆大包天!”

被戳破伎俩,士妫面色渐狞。

“不是说奉了君上的命前来督促我们离开,我们有手有脚,自会走,何须你们进府捣乱,都在这里给我等着吧,我保证不消片刻,府中大大小小一定走的干干净净,我们走后,尔等尽可能搜刮财货,何必现在就往里闯,我府上也不是没有刀枪剑戟,何必弄的一身血。我观你们这些军士,怕是刚从敌国战场上下来吧,怎么敌国的府库还没有抢够,现在竟惦记上了公子重的府邸?!”

“你!”士妫没曾想一介小妇竟如此能言会道,被堵的一时无话可说。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巴掌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秋风拂来,紧接着众人便闻到了一股清甜的桃花香,倏忽,冰冷的藤甲之中一现殷红的衣角,军士们目眩神迷,自动让开了一条道,道路尽头站着一位秀美无匹的红衣郎。

吕姣定睛一看,竟原来是优施。

在闻到那股子略微熟悉的清香时她就该想到的!

“夫人,许久不见,你可好吗?”手拖一个泛着乌金光泽的黑匣子举步走来,神态分外悠闲。

“多谢惦记。听闻你跟随君上征伐他国去了,你一路可好?可有受伤?”

但见这相互寒暄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二人是旧友。

“劳夫人惦念,施一切安好。听闻夫人腹中孕子,我忙托了礼物来瞧你,夫人,请笑纳。”但见他态度温和,眸光煦暖,吕姣放松了警惕,命小童接住礼物,点头致谢意。

“优施,你所为何来,可是君上又有别的命令托你带给我?”士妫态度和蔼的询问,对于这个君上跟前的嬖宠,他不敢得罪。

“并无。”优施一手往士妫扣剑柄的胳膊上一搭,笑若春风,“给施几分薄面可好,那处就别乱闯了,相信这位夫人早有打算,不过片刻里面定然给你空出来。”

士妫睨了吕姣及其身后的武士们一眼,往后退了半步,笑着覆上优施的手背,“便给你三分薄面。”

吕姣紧贴椅背,浑身一松,双腿便觉酥软,此番真要感激优施的及时赶到,便望着优施道:“多谢。”

优施一弯嘴角,指着小童手里的黑匣子欢喜的催促,“夫人若真的感激施,便打开看看我特别为你准备的礼物。”

吕姣一顿,心里防了优施一层,自己不去接那匣子,而是让小童打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晾他不敢行凶。

“打开。”

“喏。”

匣子盖上花纹繁复,机扣设置精巧,观之可喜,小童还是孩子心性,摸了几把这才打开,不想小童往里一看,“啊”叫一声,下意识的摔了匣子。

伴随着“噗通”一声,匣子被摔在地上,匣中所囊之血肉模糊的物体溅了出来,吕姣一瞧,登时倒吸一口凉气,那确实一个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小胳膊、小腿已发育完备了的婴尸!

“夫人!”家宰有守护主上的家眷之责,忙上前维护。

那优施拍掌一笑,嘴里模拟着“哗啦啦”泼水声,吕姣往那罂粟花一般美貌的男人那里一瞧,突然明白了过来,优施,他是记仇那日婚宴上,她泼他的那杯酒水呢。

“夫人,这礼物可好?”笑的美貌可亲,行事却是诅咒他人。

这优施,真像一条美艳毒蛇,让人防不胜防。

第44章 反4击

“夫人上次赐予施的那爵酒,施时刻不敢忘怀;这不;今日特特选了礼物送予夫人。”优施步履闲雅上前一步;盯着吕姣笑盈盈一字一句道:“不曾告知过夫人;施有个痴处,那便是,谁欺我一分一毫,施必百倍千倍的偿还。”

不见他咬牙切齿,但只见他目色琉璃;神态浮艳,好一个不声不响;睚眦必报的狠毒人儿。

“这礼我生受了,优施;我们来日方长。”吕姣沉住气,还他不咸不淡一句。

“谁人来我门前放肆!”公子重乘车而来,远远的便厉声一喝。

听着这浑厚的一声,吕姣放下心来,站起身迎上去。

“姣,安好否?”公子重从车上一跃跳下,握住吕姣的手。

“勉强算好。”吕姣把头靠向他,闭着眼再也不敢看滚落在石阶上的血腥婴尸。

公子重一眼望去,虎目登时泛起森森冷光,大掌一抚吕姣后背,低声询问一句,吕姣简略把情况一说,他便冷睨向优施,彼时的优施可不怕这只被公虎赶出虎窝的虎崽子,冲着他泠泠一笑,好不得意。

公子重又看向士妫,那士妫是个捧高踩低之辈,对失了势的公子重也是不怕,他不仅不怕还甚是不恭,拿眼角瞥公子重。

公子重一声冷笑,也不搭理这些咄咄逼人之辈,直接询问吕姣府里可收拾妥当了,吕姣便道都妥当了,遂即命小童去找乌,让她安排车队次第出门。

有吕姣在门前和这些人周旋了一会儿,府里头又有乌和静女统筹安排,此番需要带走的东西都装了车,随着公子重一声令下,一辆辆的车有条不紊的从大门而出,一切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井井有条,把个打算趁乱摸鱼的士妫气的脸色泛青,但他却还没那个胆子敢挑破这些打包好的财货。

吕姣做乘的马车位于队伍中间,车厢大小和其他的马车并无二致,不仅如此,就连车幔窗帘等都是和其他马车一模一样的,有了上次逃跑时的教训,她现在是谨慎了又谨慎,宁愿泯然众人也不愿鹤立鸡群。

“夫主,我们要去哪里?”由公子重抱上了马车,吕姣回过头来问。

“蒲城。”公子重垂眸一顿,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失望,遂即隐没,抬起头来时就笑着安慰吕姣,“我可不会让自己的夫人吃苦受罪,放心吧。”

吕姣笑睨他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你对我好,宠着我爱着我,我可不怕吃苦。”

公子重禁不住裂开嘴笑,这一次是真正的开怀一笑。

夫妻两个那交握在一起的手哦,相互攥的紧紧的,羡煞旁人。坐在吕姣车后头那辆车里的妍看了一眼,气的立即放下了帘子。

这一次随君出征士妫得到的赏赐除却一些战奴之外,就是公子重的这座府邸,望着一辆一辆载满了财物食器的马车如长龙一般占据了整条街道,士妫知道这府内已是差不多被搬空了,他得到的不过是个空壳子,正憋气的厉害,又瞧见人家夫妻一副共患难亦是甜蜜的模样,当即冷声下令出发。他的封地紧邻蒲城,这一趟他是领受了君命负责把公子重一家老小平安送到目的地的。

公子重登上戎车,扶着车前名为轼的横杆行在车队中间,缓缓前行,那站在路旁的优施生怕别人忘记了他的存在一般,笑挥手道:“公子重,这便走了吗,施不送了哦。”

说时迟那时快,公子重提起挂在戎车侧旁的一把大弓,搭箭上弦,对准优施,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听“嘣”一声紧促的弦响,那箭划破空气,冷冷直射而去,正笑的得意的优施顿时睁大了双眼,急急后退数步,眼睛紧盯箭头,猛一仰头,想以一个后空翻躲过,可他一介优人出身的玩物,身段柔软有余灵敏不足,头顶所戴玉冠正被射中,登时一头青丝披散而下,优施脸色大变,眸光阴鸷露出本色,狼狈非常。

公子重却笑了,指着优施道:“你,不过一优伶耳。”

费尽心机维护多时的脸皮又被公子重扒了下来,优施恨极,嘶喊一声,“公子重!”仰着脖子,鼓起咽喉,那声线都带了血一般。

公子重冷下脸,低睨优施,“婚宴上那爵酒是我指使夫人泼的你,你卑贱之躯肮脏不堪,也敢亲近我身?笑话。不过是看你能令君父一笑,身心舒泰,这才礼让你三分,莫要给脸不要脸。你心中若有恨便冲着我来,有我在一日,绝不容你欺侮我妻。”

语调铿然,坐在马车中的吕姣听了,捂着心口的位置,感动莫名,低喃一声,“夫主。”

公子重似有所感,回眸看一眼沉稳的马车又转过头来冷瞧优施一眼,对他恨毒了的目光视而不见,猛一挥手道:“出发!”

士妫早已被惊的愕然,闻声只机械的听从,竟被公子重于无声无息中夺走了片刻指挥军队的权利。

如此,一路无话,车队慢慢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到了出城门的时候,遇上了公子夷和世子申的车队,世子申的车队还好,他毕竟是世子,公子夷的车队就显得狼狈很多,但好在他被君上所封的屈城不似蒲城那般荒凉,他去了之后都是现成的,只是有一处较为奇怪,公子夷的车队里缺少了女眷和女奴。

三公子相遇,自然要聚首见礼,难兄难弟皆相视苦笑,但他们的君父是一头成年的老虎,他们三个先前只是依附成年虎王而活的虎崽子,小有成就却没有抵抗虎王的力量,而对于世子申来说,即便他有这份力量也不会违逆自己的父亲。

“重,夷,我在曲沃,曲沃是我晋国仅次于绛城繁华的都城,一切都好。你二人一个在蒲城,一个在屈城,都是临近戎狄的荒野之处,去后若有何难处,你二人尽可来找我。”世子申如是道。

公子夷面有愤然之色,为世子申抱不平道:“你是未来的国君,原就不该离开君父左右,离开都城……”

“夷,住嘴!”公子重低喝一声,公子夷自小便畏惧公子重,遂即把脸扭到一旁,闭嘴不再言语。

“虢姬何在?怎不见她的车马?”世子申忙来和稀泥,往公子夷的车队里一瞧,随口一问。不等公子夷回答又看向公子重长龙一般的车队,吃了一惊。

“她舍不得都城的繁华,回娘家住去了,说是在绛城等我回来。”公子夷不以为意,也顺着世子申的目光看向公子重的车队,其实他早已注意到公子重这长长一串车队了,当看见那些被推在独轮车上的老奴隶们,哑然失笑,“二兄,你竟把这些人也带上了。”

“带上便带上了,有何了得。”公子重一笑,不在乎道。

世子申的眼睛却被公子重车队里那些比他们的马车大了一倍不止的独特马车吸引了,道:“重,这可是你家所创?”

公子重骄傲昂头,“然。”

“重,你可真行,还没到蒲城落地立庙冠氏,这便有了自己的家族私创,恭喜。”世子申真诚道贺。

所谓氏,随着封邑、官职的改变而改变,因此会有一个人的后代有几个氏或者父子两代不同氏,此番三公子被赶往封地,便意味着三公子没了继承君位的权利,故此公子夷才会为世子申抱不平,按理说他是未来的晋国继承人是不该被赶去封地的。而像公子重、公子夷二人,回到自己的封地之后,就可以开始打算立庙冠氏,开始繁衍出一个家族分支了。

而所谓私创,这个时期正是人们创作力最强的时候,一个家族会有一个家族的特征,比如有的家族擅长制陶,有的家族擅长制弓箭等。

而当公子重真正在蒲城落地生根之后,他的子孙后代便可以冠以蒲氏了,可以被称作蒲氏姬姓。

三兄弟又闲话几句,各自登车,公子重让世子申的车队先行,他第二,公子夷最后出城,在城门外分道扬镳,各自朝向自己的封地。

天空密布着阴云,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被赶出都城,看来那位君父是真的气狠了,枕边风、美人计果真厉害。

“咔嚓”一声雷响,远远的天际劈下紫电,紧接着又是一道大雷,吕姣掀开窗帘,伸出手掌一试,大滴大滴的水珠就砸了下来,把车外的奴隶和军士砸的低下了头,车队却没有停驻的迹象,依旧缓缓前行。

吕姣四顾,知四野空旷,青山在远,无躲避之所,不赶路也是被雨淋,赶路也是淋,倒还真不如淋着雨水慢慢赶路。

公子重的戎车行在军队中间,离着吕姣的马车不远,他的车无遮雨之盖,不知苍老魏犨二人如何劝说的,不一会儿公子重便下车小跑了过来,吕姣赶紧命人打开车门迎接,在车内伺候的乌趁机下了车,去后面车上找静女。

“夫主。”一边为公子重擦着湿发吕姣一边抿唇笑,神色好不快活。

“作甚?”公子重一挑眉,放松身躯靠向车壁,舒服的伸了下腰,伸出手来便摸向吕姣隆起的大肚子,感叹道:“这是我的大子。”

“夫主啊夫主。”连叫两声,糯糯软软,撒娇讨好的意味儿浓厚,他笑哼一记受用了,在吕姣的脖颈处嗅了嗅,一副意犹未尽的馋猫样儿。

吕姣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会儿只当不知道,把玩着他铁杵似的指头,幸福的笑,“夫主,我可记着你今日的话了,有你在就没人敢欺负我,你也不能欺负我。”小红嘴一撅,得了寸要尺。

“我怎会欺负你?”他满脸疑惑,铁壁沿着那肥软的腰肢搭到她腰后,小心翼翼的抱起搁在大腿上抱着这对母子,精明的虎目一闪一闪堪比星子,那唇摸摸索索够着她的耳垂,一口叼住,舔|吻咬啮,玩的不亦乐乎。

怀了孕的人,身子本就敏感的紧,一被挑逗就浑身发软,她瘫在他怀里,眸光渐渐迷离,“就是你欺负我了。”

“如何欺负了你,是这般吗?”唇缝里露出一两个迷糊暧昧的字眼,他忙的紧,摸摸这儿,亲亲那儿,玩不够似的。

她也有感觉了,浑身起电,腰椎麻痒,昂着头把唇儿凑过去让他吃,他心里欢喜,捏着下巴覆上双唇,四瓣绞缠在一起,唇舌勾摩,濡沫吮吸,这一吻便是难分难舍,相互汲取着彼此的甜蜜。

吻到了何种程度,吕姣不记得了,她只记得模模糊糊睡着了,再醒来时,雨已停了,被淋的透湿的军士奴隶们,各自聚集在一处,正跳一种祛病之舞,嘴里唱念有词,曲调古朴神秘,真个像一种咒术。

第45章 意5外

一路上所见;有天堑沟壑;有峰峦叠蟑;有大河滔滔,诸般景色都带着一种原始风貌的味道;美在天然古朴,令人钦服;而当听到从森林沟谷之中传来那些不知名的虎啸猿啼,又会让人不寒而栗;美则美矣,危险也夹杂其中。

好在此行不必穿山越林,置身危险之中,所走的路都有前人走过的痕迹;路面虽凹凸不平,但胜在安全平稳,又有军队护航,这一路连盗匪也不曾遇到。

是了,不论盗匪再猖獗,也终究抵不过正规军队,尤其贵族又不好惹,盗匪一见无下手之处,大抵派人过来打探打探便讪讪撤了。

坐了半个月的马车,吕姣只觉腰酸背疼,她又怀着孕,那滋味可想而知,但她却一点也不抱怨,每次到了忍耐的临界点,只要拨开车帘看一眼那些赤脚跟随的男女奴隶们,她就再也不敢心生抱怨,她已是身在福中,不能不知惜福。

这一日,和平常一样,天色蒙蒙时出发,坐在车里的吕姣正昏昏欲睡,便在此时听到了小童惊喜的叫声,吕姣一下醒来,猛的拨开车帘就追问,“到了。”

早在昨夜她就被告知还有半日的路程,此番听到小童来报,心里一下就高兴起来,可是不用再坐马车了。

小童正咧着嘴笑,闻言猛点头,一指前方,沿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吕姣以手在额前遮起一个凉棚,便见远处一片黄土茅草搭建而成的房檐屋舍,正值日落黄昏,她已看见了袅袅炊烟,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低喃都:“终于到了。”

前方,公子重驱车往前,在一片平原里瞧见了那一座“城池”,即便心有所料,但当真实出现在眼前,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升起了怒火,瞧着那低矮的黄土城墙,这哪算是城墙,野人家的篱笆还差不多。

那士妫却是哈哈一笑,上前来道:“二公子休怒,臣还担负了为您修筑城墙的重任呢。”

公子重压下心头之怒,面上无谓一笑,拱手道:“有劳。”

士妫拱手还礼,笑的好不快活,只觉一路的憋屈这一下都抒发了出来,一挥手,大喝一声,“跑步前行。”

封地之上,除了有封主之外,还有城主,城主早一步得到了消息,正率领了一众胥吏军士远远来迎。

前方自有男人们去应付,后方家眷车队里,吕姣长舒一口气,懒懒歪在乌的身上,笑道:“终于到了。”

“是啊,终于到了。”乌抚摸着吕姣的头发,满目慈爱。

城墙虽又矮又破,但城门还是有的,那城门连一根铆钉也无,只是用两扇重木做成,此时正敞开着,随着车队进城,吕姣从车帘缝隙里往外一看,便见两旁来瞧热闹的国人都是满脸兴奋激动的模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了好几层,吕姣心想这是万人空巷的节奏?

封主的屋舍早已收拾了出来,自然是比不过都城里的大以及华丽,从马车上被搀扶下来,望着眼前这次了一等的屋舍,心里还是有落差的,此时小童又来传话,说让她主持着,尽快把地方收拾出来,吕姣领命,招来家宰一番商量,有条不紊的发下几天命令,乌前去执行,留下静女在旁服侍。

后宅忙碌起来,前面公子重也没得空闲,初来乍到,自然是要先弄清楚此地的情况,又是地近戎狄,马虎不得。

领着人把这座“城”转了一遍,再度回到封主府,有权柄和有威望的人都被聚集了起来,大家列作在位,很快乌便领着一队侍女捧着铜盘酒器来服侍,那城主以及众人谦逊领受,丝毫不敢生出给这位新封主下马威的想法,全都毕恭毕敬,这让公子重很是满意,和他们说话的温度都比往常温和。

那城主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跪地叩拜之后,那一双眼却盯上了跪在他自己身畔的侍酒女婢,这女婢是跟从吕姣陪嫁而来的齐女,既是陪嫁,那长相自然不俗,虽比不得妍和妧,但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公子重一看,浓眉便皱了起来,对那城主立即生出了三分不喜。

那城主却尤不自知,捧起女婢的手就摸了起来,这城主的手粗糙的很,摸了两下就把女婢的手摸红了,女婢不敢反抗,只忍着刺痛红了眼睛。

不知是谁重重咳嗽了一声,那城主竟然不理,眼睛已从女婢的手掌挪移到了女婢的面颊和腰肢,公子重哈哈一笑,做爽朗模样,对那城主道:“漆弓,你若是对这女婢感兴趣,晚上我便命人送到你府上去如何?”

这城主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公子重便做出一脸苦相,唉声叹气一番才道:“您府上侍酒的女婢竟都是这般美貌吗?”

公子重还以为自己漏过了什么绝世美人,立即命那女婢抬起头来,那女婢自以为即将得到家主的青睐,眸色辗转便是一汪春|色,含情脉脉,大胆表白。

公子重一瞧,见这女婢还不若妍的姿色,实在平常,就笑道:“这便是美貌吗,漆弓若是见了我那妻子,还不知要怎般的瞠目结舌呢。”

“夫人竟是一位绝色吗,可否请出来一见?”

公子重沉沉放下酒器,双目厉色荏苒,城主一瞧,自知失言,忙跪地请罪道:“主上莫怒,臣实在没有不敬之意,实在是、实在是……”城主一副愁容满面模样,道:“主上,你一瞧便知了。”说罢,对着门外便喊了一声,“三女。”

不过一会儿,门外便走进来一位用袖子遮住面部的女子,但看她窈窕的身姿,公子重心想定然是一位美人啊,不知可有姣的美貌?

“你,放下衣袖。”公子重立即命令道。

那女子扭捏了一番,随着绸袖缓缓挪移开来,众人一看,遂即面面相觑,哄堂大笑,公子重一指堂下女子,笑道:“此是何人,呈到我的面前,何为?”

城主羞愧的掩着面,支吾半响儿才道,“此女乃是我们蒲城细细选上来的美人,原是要、要送予主上您的。可方才臣把您府上这位侍酒的女婢一番打量,一摸她白皙滑腻的手掌便知,主上您定是瞧不上我们送给你的美人的。”说罢又是一声叹息。

紧接着又有蒲城老者上前来哭诉道:“主上,不是我们藏着美人不给您啊,而是我们城里的美人都已被戎狄抢了去啊。”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像洪水开了道口子,蒲城的原住民一窝蜂都涌了上来哭诉,说那戎狄如何如何欺负人,如何如何在蒲城抢掠美人和财货,求公子重做主等等。

公子重听罢,已是气的面色涨红,当即表示一定会守卫蒲城等等,一番安抚,好说歹说送走了这些人。

堂下顿时一静,半响儿,公子重转向士妫,笑着一拱手,士妫自知公子重的意思,却是义正言辞的拒绝道:“臣是遵了君上的命令来帮着二公子修筑城墙的,攻打戎狄不是臣的责任,恕罪。好了,今日已是不早,敢问二公子,我以及我的军士们可有屋舍容身?”

公子重不答,而是道:“大司空不若再考虑考虑?”

士妫直接道:“罢罢罢,我们只好露天席地再将就几日了。”说完,径自走了。

“可是把这瘟神送走了。”魏犨冷哼道。

翌日,那士妫不用人提醒,带领着他的一众军士就开始和泥糊墙,草草弄了一早上,便来告知公子重城墙已是修筑完毕,公子重提出要去验看,那士妫也不怕,一手扣在剑柄上,一手指着这破败的蒲城道:“这城墙何必修筑的那样好,迟早是要被攻破的,连同你公子重。”

公子重怒而拔剑,士妫怕这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公子真要和他拼命,忙爬上马背,飞速离去,倒不是他怕了公子重,而是师出无名,不管如何,这位总是君上的儿子,父能杀子,他这个外人却是不敢胡乱插手。

站在城门上,望着士妫远去的军队,公子重面上哪还有半分怒色,只是冷笑心寒罢了。

“走了?”吕姣扶着腰来到公子重身前,笑问。

公子重点头,“走了。”

“可算是走了,这样的人,真是再也不想见他第二回。”吕姣哼道。

寻着他的目光,吕姣亦回望这破败的蒲城,低头抬头间故作娇憨,道:“夫主,以后在这座城里,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呀,是不是?”目光亮晶晶,好不期待模样。

公子重一笑,刮了一下吕姣的鼻子,随口道:“是,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表面上的确是如此,但实际上,她的权利范围有限。

“那我以后要把这座城当成我的家,我是主母,我要好生打扮我们的家才是。夫主,你也要好生打扮我们的家啊。高大的城墙会有的,华丽雄伟的宫殿会有的,儿子也会有的。”说罢,她朝着公子重眨了眨眼。

公子重笑着摸了摸吕姣的肚子,最终楼主了吕姣的肩膀,指着城内道:“以后,这里便是你我的家。”

朝阳初升,红透了半边天,有风在吹,吹的脸颊冷冷的,但偎依在这个人身旁,她的心是暖呼呼的,有了归属感。

摸着儿子,靠着丈夫,还有一座城池,她的人生圆满了。

“夫主,你可听过这句话吗,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公子重眸光一亮,打横抱起吕姣,连声大笑,大声念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一句话他重复背诵了许多遍,还把它写进了竹简里,吕姣心虚的想,她是不是把孟子将来要说的话抢了啊。

原本公子重便不指望士妫会给他修筑坚固的城墙,翌日公子重便调集自己的军队,发动城中的国人开始筑墙,此番干劲十足,好似远方有他看得见的希望。

以前在都城的时候,她总觉得日子过的太平静,此番来到蒲城,当戎狄人得到了蒲城筑城的消息便来攻打,公子重有所准备,率领两千精锐,在城外与戎狄人展开了厮杀,当日喊杀声弥漫四野,这是第一次,吕姣那么近的接触到了战争。

此处的戎狄人都是居住在森林深处的部落,每到冬季来临的时候,都是大举进攻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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