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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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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舆图,还是长泰三十六年的底图,经沈则远、沈则学、颜商等人不断地补充,才成了如今这模样。

这上面标记的一切,比西宁道官府的舆图详细、明晰多了。只要按着这张舆图,西宁道大概的位置和风貌,就*不离十了。

“父亲和叔父,您怎么看呢?”沈则远没有正面回答侄儿沈余守的话语,反而问了胡不涂和沈得善这样的问题。

在文镇之时,他就和胡不涂定论过,这昆州乃是西宁商路的重中之重,沈家定要在昆州有一番动作的。现在的问题是,是先去昆州,还是先去互市?

“昆州吧……”胡不涂抚着花白的胡子说道,昆州作为西宁商路的第一站,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说昆州的矿藏和林木,就只说文镇的三七,就应该将昆州作为西宁商路的头站了。

胡不涂剃了沈则远一眼,不明白这个一向剔透的女婿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蠢问题,这格势是明摆着的好吗?

沈得善也跟着胡不涂,白了沈则远一眼。这个侄儿,装这副什么高深模样!在场的都是自家人,还用得着这样吗?胡闹台!

被胡不涂和沈得善这么剃一眼,沈则远一时有些讪讪,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想着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晚辈也认为,应该先去昆州。桂州这里有卢刺史坐镇,问题不大。只要解决了昆州的问题,打开了昆州的局面,那么这西宁道的一切就容易办了。以昆州为据点,到时候连通昆州和桂州,再连通昆州和倚邦。互市就在倚邦州内,这样一来,互市也囊括在内了,那么这西宁道的事泰半就完成了。”应南图插言道。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划过,指着昆州,又再指指相邻的桂州和倚邦。

他这些年在西宁道各地游历,对西宁道的一切不说了如指掌,却也知道得不少了。

这第一步,就是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昆州,重整昆州的商事秩序。如果他猜得没有错的话,昆州后面定是藏着什么。

沈得善点点头,对应南图的分析表示赞许。这个未来侄孙女婿,看起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清平侯那个傻蛋,走宝了还不自知,活该他哭死去吧!沈得善想起了兄长沈华善对他的清平侯府八卦,幸灾乐祸起来。

当然,这清平侯走的宝被自家捡到了,这才是快意的事情啊!

应南图被沈得善热切的目光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他向沈宁投去了一个疑惑询问的眼神,却只见沈宁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心中不由得欢喜起来。

不管是为着什么。只要能看着她,看到她笑得这样开心,就是欢喜的。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原来是此解。即使是在讨论去路的时候。不期然地,应南图也想到了这句话。

沈则远看着在场众人的互动,显然大家都已经达成共识了,那就是集中力量倾注在昆州。自己也是这样想的没有错,可是……

可是,他再三点了点在场的几个人,包括他自己。统共就是六个人,这六个人能够撬动得了西宁道吗?

虽然六个人的身后,代表着吴越沈氏和江南胡氏的大半家财,但是力量还是太薄弱了。而这西宁道的水,太深了。

力量悬殊啊,沈则远发挥了商人的计算本事,开始忧虑起来。对抗嘛,开拓嘛。总是势均力敌才行,自家就这么几个人,成数太小了。

就算有沈余乐那支泰卦,什么小往大来吉亨之言的,沈则远也无法乐观。

沈余乐离开桂州没有多久。沈华善从京兆发来的密信就送到沈得善和沈则远手中了,上面说的,正是沈华善和户部尚书江成海对西宁道的共识,那就是户部全力支持沈家开拓沈家商路!

户部虽然明面上不显,但是暗地里会协助沈家办好这个事情!同时,除了西宁道商路的赋税要上缴国库之外,沈家和胡家从西宁道所获得的隐钱,有大半也要划入国库,这就是江成海的底线和条件!

接到书信的沈家众人自然喜出望外,有了户部暗地里支持,无论是财力或是政策,对于沈家来说都是最有利的,这就等于沈家多了只金手指,何愁事不成?!

这上缴的大半钱财固然重要,但是只要开通这条西燕商路,沈家和胡家,还会缺钱吗?

“想来户部也缺钱得很,不然江成海这个老狐狸怎么会答应父亲这个要求?这户部之财,我们是不能想的了,江成海不把我们刮一层肉,也算是好的了;倒是定策倾向上,尚有可为之处。”欢喜过后,沈则远快速地计算这封书信所隐含的信息,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当然,这定计之事,主要就交给曾经跟随俞正道学习纵横之术的沈宁了。

归结来说,无论是政局还是商局,离不开的都是谋算人心,此道,乃是沈宁最擅长的。不然,沈华善也不用特地吩咐沈宁前来西宁道了。

接到沈华善的书信之后,沈得善和沈则远等人,就准备着离开桂州的事宜了。

他们先是去了桂州刺史府向卢智胜辞别,请卢家众人对沈瑶多加照拂看顾,又说一时半会都会在西宁道各地游历,若是有要事,可以随时关联等等。

卢智胜自然对沈家众人大力挽留,道是桂州物华丰盛景色甚佳,只是因为一直筹备着亲事倒没有得闲带着诸位一览这桂州之景,实在是惭愧云云。

沈瑶则是双眼通红,眼里泪水怎么都抹不干,她泪眼婆娑语气哽咽地让沈家众人定要时时来看她,这样的不舍和惜别,令沈宁也忍不住眼睛湿润。

骨肉之亲,手足之情,哪个又会真正舍得下呢?

不管怎么说,到了三月初三这一天,沈家众人离开桂州,出发前往昆州了。和当初快马加鞭从文镇赶往桂州不一样,这一次,他们走的是水路,而且一路上行程缓慢,倒真有一种意态悠闲的游历之感。

沈宁带着秋歌和秋书,听着远处轻舟的艄公若有似无地唱着山歌:哎……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哎……

这乃是桂州地区最负盛名的山歌,几乎人人都会唱,沈宁听着这样的山歌,想着在另一艘船上的应南图,又想着即将开展的昆州生活,觉得有一种隽永的意味来。

人生如是,浮世如此,能和家人并肩作战,能和情人相扶相持,再多的艰难,何有可惧?

第两百七十三章 昆州三家

昆州,只是西宁道属下的一个中州,地位却十分紧要。

一是因为这里有最靠近西燕的边镇:文镇。历来是兵家必守之地,为此,安西都护府和西宁卫都在昆州驻扎了不少兵马;

二是因为这里出气候独特,因而出产众多珍贵药材和茶叶,如被军中士兵成为“金不换”的止血药材三七,还有被成为西宁之宝的云雾红茶,使得大永商人如游鲫,小往大来,这昆州一带的商务极是繁荣;

三是因为昆州地下隐藏着丰富的矿藏,尤其是各色金属矿藏之丰,甚至超过了昆州的药材和茶叶,也因此,朝廷对昆州的管理一向严格。毕竟,矿产实在太过重要了,一个弄不好,甚至会影响一方的安宁。

昆州一带如此繁荣,因而聚集的居民也众多。这些人在昆州这里繁衍生息,世世代代拓展开去,正是因为人多,才显得昆州更加重要。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昆州三家。

所谓昆州三家,就是世居昆州的豪门大族,分别为李、张、杨三家。

这三家的族人子弟大多集中在昆州一带,而且占据着昆州政、商两界的主要位置,比如说昆州刺史李惠山、文镇药市行会会长李次山就是李氏的子弟,又比如昆州最大的药材商杨步勋、昆州别驾杨步云就是出自昆州杨家,而垄断昆州林业的张经纶、张经纬兄弟正是张家的嫡枝嫡子。

这三家的势力在昆州盘根错节,又互为姻亲互为牵制,加上昆州远离京兆素来民风彪悍,这三家的子弟,虽然不能说是能在昆州横着走,却也是昆州数一数二的人。

所谓牵一发动全身,这昆州三家动一动。昆州政、商两界就要抖一抖。

这昆州三家之中,又以李氏最为势盛,这些年来。已经有隐隐压其余两家一头的态势。

且不说别的因素,就说这昆州刺史李惠山。这些年就为李家的壮大出了不少力。在他的支持护航下,李家的族人无论是在昆州官场还是在昆州商域都如鱼得水风生水起,这令张、杨两家嫉恨不已,却也只能眼红暗骂。

李氏独大,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李氏和西宁卫大将军彭明义有亲,而且这些年来李、彭两家联系紧密。

这也就是说。李家牵涉到军方,关系着西宁卫十二万兵马,就算张、杨两家再怎么不甘,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家越过自身去了。

“李老爷子七十大寿。这是李家给昆州诸家发的帖子。李家祖宅已经在忙碌了,刺史府这些天也都在谈论着这个事情。魏中希虽然折了手臂,却也是跑进跑出里外打点,狗腿子做了个十足!”

位于昆州内城东南方向的杨家祖宅,杨步云带着讥笑的口吻这样说道。向自己的父亲杨从东汇报着昆州的最新情况,一旁还有他的叔父杨从南和堂兄杨步勋等人。

“七十大寿嘛,古来稀,自然是要隆重一些的。不过这魏中希看来是要紧靠着李家了,就不怕他的手臂好不了?”杨步勋露出了一丝笑意。接过了杨步云手中的帖子,摊开来仔细瞧了瞧。

他知道这个堂弟一向看不起魏中希的阿谀奉承。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牵制李家,估计这个堂弟对昆州别驾这个从四品下的送老官根本就不感兴趣。

“魏中希跟着李惠山前去桂州参加婚事。观察使谢同甫大人,还有西宁道副将军萧若元也去了,你当时就没有跟着去?你这个昆州别驾,见到这两个官员的机会也不多,这下倒是让魏中希抢在前头了。话说,谢、萧两人是为了吴越沈家去的,这沈家的人,听说还要来昆州游历一番。”杨步勋又说话了。

他作为昆州最大的药材商,对于政局官场的各种消息,有时会比杨步云知道得更多,反应也更为灵敏一些。

“跟着去有什么用?萧若元是彭明义的手下,就算我跟着去了,李惠山又哪里会给我表现的机会?何况这一次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杨步云有些烦闷地说道。

西宁道高官齐聚桂州,魏中希竟然没有通知自己,就急急忙忙去李惠山赶去了桂州,真当自己这个昆州别驾是纸糊的了!事情做得这么明显,杨步云这一刻有些难堪。

这个位置,本来是为了牵制李家的,可是……自己这个昆州别驾,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听着这两人的话语,杨从东没有说话,想到李氏在昆州日益势大,心里是着急不已,面色却是不显。

这一次李老爷子大办七十大寿,遍请昆州的官员和大商,这是为了贺寿,何尝不是为了彰显李氏在昆州三家的中的地位呢?

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杨家和张家都没有地方站了,虽然还是并称昆州三家,但是这些年被李家死死压住,杨从东觉得族人在昆州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

究竟有什么办法在李家手底下争得一条出路呢?想当年,杨家是远远胜过李家的,可是如今……

杨从南的想法和兄长杨从东差不多,作为家族的中流砥柱,这些人对家族即将面临的局面和将来的走向有着非比寻常的敏锐。这种敏锐,乃是多年的参与族务和多年的历练所得。

说不上什么原因,杨从南就觉得,现在正是面临族策选择的时候。

杨从东觉得,或许现在杨家走到了一个岔路口,是继续让李氏一家独大,还是维持三家鼎立的局面,还是想办法壮大族中的势力?

身为杨家人,杨从南自然希望家族日益壮大,但是当下昆州这样的局面,杨家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呢?

李家把持着昆州的官场,控制着昆州各地的药市、茶市行会,身后又有西宁卫大将军的支持,可以想见的是,李家必定会侵吞、蚕食自家的势力和地盘。杨家未来堪忧!

杨从东和杨从南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和无奈。有心而无力,现在昆州的局面由不得他们有过多的想法和做法。只能见步行步了,只能等待契机了。或许到时会柳暗花明。

虽然抱着这样的希望,但是杨从东两人根本就没有真的想着这样的希望会有。

除非真的是有契机啊,想想李氏子弟,想想彭明义,这怎么可能会有呢?

一时间,杨家族人都不由自主地沉默。出路在哪里?契机在哪里?这些,都看不见啊。

与此同时。位于内城西北方向的张家族人,张经纶父子也在说着话,他们正在讨论的,也是李老爷子七十大寿的事情。

仔细说来。在昆州三家之中,张家的势力是最弱的,原因很简单,这些年来张家的子嗣不兴!

比起李家和杨家来说,张家人丁太单薄了。没有人就没有扩张的资本,能守住固有的势力就不错了,遑论开拓?是以张家最近的两任族长,持的都是保守稳妥的族策,进取之心那基本是没有了。

想着的。都是怎样保持最后的荣光,也就是还能并称昆州三家的荣耀。

“李老爷子七十大寿,我们要好好准备这个寿礼才是。这次老爷子的寿宴之后,我打算为元圭求娶李氏女。互为姻亲,情面上就会好说话了。”张经纶的父亲张潜民这样说道。

他说的元圭,正是张经纶的嫡子,到了成亲之年了,那么,也该是时候和李家联姻了。

“知道了,父亲。这个事情我会办好的。定不会在李氏面前失礼。元圭的亲事,父亲看着办就可以,那孩子也不会有意见的。”张经纶恭敬地说道,赞同张潜民的打算。

与其余两家联姻,这对张家来说,就是进取之道了。情势比人弱,现在只能是如此了。

“听说早前在文镇,我们张氏分支有个药贩曾顶撞过李次山?还抬出了昆州张氏的名号?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纸糊了心还是脑塞了草?若是惹得李家不喜,那就麻烦了。看来还得派人往李次山那里送点礼才行。”张潜民想到了早前听到的消息,语气有些不豫。

现在自家和李家打好交道还来不及,怎么可以顶撞呢?

这个事情,张经纶刚好是知道的,便将事情的始末都对父亲说了一遍,末了还说道:“那个只是分支族人,昧着心赚了些黑钱,这倒不是大事。况且这事,为李次山博得了声名,现在药市谁不说李家公正公道?也是为李家添花了。依孩儿看,这事就揭过去了。”

对于儿子的判断,张潜民还是信服的,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这事也就到此为止。

怪不得张潜民这么紧张自家和李家的关系,作为三家之中最弱小的一家,张家要尽一切努力保持和另外两家的友好关系,不然,日子就更难捱了。

从上一任张氏族长开始,张家就积极主张和李家、杨家联姻,借由姻亲,在昆州之地铺开一张人情网络,也就是倚仗其余两家的意思。

到了张潜民这一代,这样的联姻保守的族策执行得更彻底,所以这个分支的小风波,才会令张潜民如此在意。

左支右绌的族长,甚是艰难啊,偏偏底下的族人仍无所悟,这才是令张潜民窝火的事情。

正被李、张两家忌惮讨论的李家,此刻是一片和乐融融。

李氏的族长李老爷子李公绪,也就是昆州刺史李惠山的父亲,正笑呵呵地听着儿、侄、孙辈关于他寿宴的种种安排,时不时地点点头,对这一切都感到很满意。

自己寿长体健,而且家族兴旺,族中人才济济,在昆州一带提起李氏,谁不会礼让三分?就算是在整个西宁道,也没有多少家族敢轻慢李氏,这对于身为族长的李公绪来说,就是最得意的事情了。

“其实按照我的意思,倒也不用过于铺张,免得授人话柄,道是我们李家如何势盛,反而有损我们李家的声誉,倒不美了。”李公绪虽然已经年已七十,但是眼里时有精光。

此刻听着儿孙的安排,他是很满意,但满意之余,他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势不可用尽,福不可享完,他担心这次寿宴办得太隆重了。

“父亲请放心,这个度,我们这些晚辈自然会把握的。父亲只管养足精神,等着寿宴那天众人给您老人家祝寿就可以了。”李惠山笑着安慰道,和李次山等族中兄弟一起保证寿宴绝对会隆重又不夸张了的云云,

一时间,李氏祖宅笑声不断。

第两百七十四章 登场

当沈则远一行人到达昆州的时候,春意已经很浓了。

昆州鲜花繁茂,正肆意而张扬地盛开着,整个昆州城,都弥漫着馥郁的芳香,也弥漫着,一股热烈激动的欢乐之氛。

甫入昆州城,沈则远等人就知道这种欢乐的气氛所为何来了。

从踏入城门开始,他们就断断续续地听到周围的行人、行商在讨论李家老爷子的寿宴。作为昆州城数一数二的人物,李老爷子的七十寿宴可谓全城瞩目。

从宴会的布置要邀请的宾客,从定制的礼服到预订的寿饼,都成为昆州百姓津津乐道的内容,更有趋利之人已经计算出李老爷子寿宴当然可以从李家免费领到多少个寿饼,可以得到多少微薄的好处。

“啧啧,你们都不晓得,李家寿宴的布置啊,可以比得上那龙宫了。我有个远房侄儿在李家做帮工,听说啊,到了晚上,李家的珍宝亮光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路边的小酒馆有酒客甲这样吹嘘说道。

“那算什么!我听我那婆娘的外甥说啊,到时候李家会摆三天流水席,全城七十岁的老人都可以免费去吃啊!可惜我家没有那么高寿的……不过有免费寿饼可以领,那也不错了!”酒客乙提供了这样一个消息,顿时小酒馆的不少人在考虑家中人的岁数了。

“同人不同命啊。李家子孙繁茂,个个都是有出息的。李老爷子七十大寿真是风光了!我们这些老头子,晚景凄凉啊……”也有年纪大的酒客丙语气萧索,想到自家的窘况,不由得羡慕感叹。

沈则远一行人听着昆州民众的种种讨论,感受着昆州城内的风貌,来到了落住的地方。

“这就是李家刚刚送来的请帖,邀请我们前去参加李老爷子的寿宴。李家的消息。真是灵通,我们才进入昆州城没几天,这请帖就送到了。请帖是以昆州刺史李惠山名义邀请的。帖子上说在桂州有相交之情谊,特邀我们过府参加寿宴。就从这一点贴心都可以看出。李家惯会做人的。”沈则远翻开一张请帖,沈得善和胡不涂等人说道。

在进入昆州城之后,沈家一行人并没有居住在客栈,而是住进了早前沈家子侄早就购置的一处宅子。

这宅子占地并不大,然而纵深幽静,位置上又靠近昆州最繁华的金碧大街,可谓闹中取静。也能方便沈家众人的出行和办事。沈则远等人对这处宅子是满意非常的。

此刻在宅子的中堂大厅,沈家众人和胡不涂、应南图等人正在商量着这昆州城中最热闹的事情,那就是李家老爷子的寿宴。

这个寿宴,沈则远等人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了。因为寿宴的帖子已经送到了宅子里。这就表明,李家的人早就知道这一处宅子是沈家的。

虽然沈则远这一行并没有想过掩藏行踪,却在抵达之后没几天就接到了帖子,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这个寿宴,咱们是必须一去的。这昆州城中的大事。咱们怎么也得去见识一下才是啊。”沈余守快人快语地说。

这几天,他在昆州无论去到哪里,都听得周围的人在说着李老爷子寿宴的事情,现在有机会亲自去李家看一看,他是怎么都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的。

“李家这些年在昆州已经是稳稳领先一头的架势。在昆州三家之中最为势盛。这次李家是趁着李老爷子的寿宴,再一次昭示李家的势力和地位,这是不难猜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杨家和张家对这场寿宴有怎样的看法。”应南图想了想,这样说道。

对于昆州三家的具体情况,他早就向沈则远等人详细描述过,对于这三家的势力纠葛和争斗,他知道得也很清楚。

从某种意义上来,理清了这三家的势力,就是理清了昆州具体的情况。所以他认为这一次寿宴,是很有必要去看一看的,就算不为着谋划,去看一看戏,倒也无妨。

“正好,趁着这机会,可以见一见杨家和张家的人。想必李老爷子的寿宴,杨家和张家的老爷子肯定会出席的,我们也可以接触接触这三家的人。”沈得善接着应南图的话说道。

既然李家来了帖子,这寿宴是一定要去参加的,正好可以探一探昆州的水深。说不定在寿宴上,会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也说不定的。

一旁的胡不涂拈了拈胡子,并没有说话。这帖子邀请的沈家,并没有他胡不涂什么事情,他不用考虑参加是否的问题。

看来李家的消息虽然灵通,却并不是十分细致和全面的,从帖子就可以看得出来,李家并不知道自己在昆州,不然以自己安和堂当家人的身份,早就应该接到邀请帖子了。

“这样最好了,本来你来昆州,就是不欲为人知的。我看啊,你以后也不用外出了,正好隐了形了。”沈得善一语指出了胡不涂心中所想。

李家可能近来专注忙着李老爷子寿宴的事情,不少事情都忽略了,比如现下胡不涂来到昆州的事情。

或许,胡不涂乔装得也很成功,谁会想安和堂当家人会是沈家的一个老仆从呢?

李家算漏了胡不涂,事情就好玩多了。想到这里,沈得善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意。

“李家这个寿宴这样隆重其事,声势会不会太大了?”对此,沈宁有些疑惑,不自觉地问道。

如果是沈华善七十大寿,沈家必不会这样大张旗鼓。沈家一贯以低调行事,或许是以己度人,沈宁总觉得李家大办寿宴的行动十分违和。

“势不可用尽,福不可享完的道理,并不是每人都懂的。昆州离京兆甚远,不必考虑朝堂影响的问题,况且从李家在昆州的势力来看,这场寿宴,再热闹再隆重也不为过。”听着沈宁的疑问。应南图笑着回答。

沈得善和胡不涂也点点头,表示赞同应南图的说话。这个时候的李家,正是最辉煌的时候。李老爷子有这样的寿岁,自然是要贺一贺了。

或许所有李家的子孙。甚至是所有昆州的百姓,都觉得是这是应该庆贺的事情。远道而来的沈家,自然是要去好好看一看李家最热闹最辉煌的时候了。

到了李老爷子寿宴的那一天,沈得善带着沈则远,掐着恰到好处的时间,来到了位于南屏大街的李家祖宅。

饶是他们见多识广,可是在见到李家寿宴的盛况时。还是忍不住一愣:这场面,这气势,这手笔,比之京兆勋贵之家设大寿。还要盛啊!

大永百姓有言:“江南富庶,西宁有财”,看来果然是这样没错。

从南屏大街的街口开始,一直到李家祖宅门前,长长的街道张灯结彩。最令人瞩目的是大街上挂着的寿字红灯笼。这些寿字红灯笼体形硕大,每一个灯笼上面都写着一个寿字,足足有一百个,而且每一个寿字都不一样!

当灯笼转动的时候,那些寿字还会顺着笔画漏出七彩光芒。整个南屏大街,全是流光溢彩!若是有醉迷糊的,不知此处天上否人间否了。

光是这一个摆设,就令前来参加寿宴的宾客赞不绝口,甚至有宾客在大街上徘徊不止,就是为了细看那一百个名家手书的寿字!

当然,这一百个寿字,在沈得善和沈则远这对叔侄看来,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们对这些寿字是不感兴趣的。他们感兴趣的,乃是寿宴的主人及某些重要宾客。

有着吴越沈家的头衔,又有着谢同甫等人在桂州刺史府对沈家的那礼遇,沈得善和沈则远这一对叔侄,受到了李氏子弟的热情恭迎。

很快,沈得善便见到了寿宴的主角李老爷子,而引导他们前去给李老爷子祝寿的,正是昆州刺史府的长史魏中希。

“给老爷子拜寿了!这是沈家的一点心意,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甫见面,沈得善便这样祝贺道,说着祝寿的场面话,示意沈余守送上早就准备好的贺礼,十分恭敬地给李老爷子行了礼。

“贤侄快请起!快请起!有心了!”沈得善祝贺的话语刚落,就听得李老爷子这样招呼说道。他话语爽朗,语气亲切和善,听着如沐春风,让人心生好感。

沈得善这才看见了传闻中的李老爷子的样子。李老爷子身形高大微胖,穿得十分喜庆,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须发都白了,笑呵呵的样子,看着像是佛画中人。

如果不是双眸偶尔闪过的威严和压势,沈得善会以为这是一个寻常老头,而不是昆州最显赫一族的族长!

这样的人,才是最不简单的啊!看着李老爷子的样子,沈得善想起了关于李老爷子的种种描述。能把一个家族带领至最辉煌的高度,这怎么会是一个和善的老头?!

不由得,他心中微凝,神色恭敬之中也带着几分审慎。

若说沈得善怕什么人,他会说最怕的乃是佛口蛇心之人。偏偏,这几十年来,他见到太多这样的人了,不知道李老爷子会不会也是?

在沈得善打量着李老爷子的时候,李老爷子也在观察着给他祝寿的沈得善和沈则远。吴越沈家在京兆势盛的种种情况,他是知道一二的。

吴越沈家的族长沈华善可谓风头无两,既是中书侍郎又是太子詹事,或许是下一个中书令大人也说不准,就连西宁道观察使谢同甫和西宁卫大将军彭明义都卖沈家面子,自己这个昆州李氏族长当然也会对沈家很客气。

想到这里,李老爷子再次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意,对沈得善客气说道:“贤侄请坐!今日宾客众多,实在是招呼不周!改日,定必下帖子请贤侄过府一聚,到时定要好好叙谈叙谈!中希啊,你今晚可要招呼好沈贤侄诸人!”

李老爷子对着魏中希这样交代说道,语气殷殷。

李老爷子对沈得善、沈则远的客气和礼遇,令在场的宾客甚感诧异,相应地,对沈得善等人投去了探究和好奇的目光。沈贤侄?沈家?哪个沈家?这不少宾客这样想道。

而这些宾客中,不少都是昆州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都是多年和李老爷子打交道的人,是以知道李老爷子的为人和处事。李老爷子都如此客气和礼遇的人,定是大有来头的。看来这两个人,定然不是普通人了!这两个人是谁啊?

看到了李老爷子的举动,坐在宾客中的杨老爷杨从东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和众宾客一样,好奇而探究地看着沈得善等人,心中却仿佛看到了曙光和希望!

第两百七十五章 沈得善的压力

应对着李老爷子客气和众宾客的打量,沈得善和沈则远露出了得体的笑容,却没有和周围的宾客打招呼。

沈得善并没有来过昆州,对在场诸人,自然都是不熟悉的,沈则远倒是看见了几个熟人,却想着在李家为客,也是不言。

在给李老爷子送过寿礼之后,沈得善和沈则远随众宾客一起,在大厅中落座了,时不时和周围宾客寒暄几句,也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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