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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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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的黑衣人见状,心中的惶恐更甚。援兵还没有来到,眼前这些人个个杀气腾腾,攻势也无比激烈,若是这样下去,自己这些人必死无疑!

随即,就在应南图等人全心应站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却像是不怕死一样冲了过来,明晃晃的刀身在暗夜里也泛着光,这样不要命的打法,也逼得应南图和秋梧等人退了几步。

“放!”却没有想到黑衣人没有顺势扑上来,反而往后退了两步,而且他们都从怀中拿出了一样圆筒事物,快速地扒开了上面的盖子,然后一吹,那圆筒就冒出火了!

那是军用火折子!底下还含着火油!这些人想干什么?!应南图和秋梧心神俱裂,猛地往前扑过去,却是来不及了。那*个火折子都往一旁的民居扔了过去。“噼里啪啦”几声响,一旁的民居就着了火!

这个时候,正是秋深天干物燥的时候,半夜风势也很猛。火趁风势,一下子就腾得极高,将半间民居都点燃了,并且这些火势以猛烈的姿势蔓延开去,迅速波及了连接着的房屋,远远看去,就是一片火光!

火势猛烈得,让往民居里扑过去的应南图和秋伍都退了出来,他们是想扑上去救火的,然而手中只有一把利刃的他们,根本就无法止住这些猛烈的火势!

那些黑衣人扔出火折子之后,便飞速向前逃窜,应南图和秋梧等人扑向民居的救火举动,正好给了他们逃脱的时机。除了后面三个黑衣人逃脱不及,被震怒的应南图等人劈开了两半,其余五个黑衣人竟然顺利逃脱!

“走水了!走水了!快起来啊!”随即,应南图和秋梧气沉丹田,高亢着叫出了这些话语,如同半夜惊雷,震得西宛民居熟睡的百姓们猛地反应过来。原本就醒来了的部分百姓,想都没有想,就冲了出来;还有那些熟睡的百姓们,也惊慌地起了身,带着惺忪睡意,死命地往开面冲去。

一时间。西宛民居火光冲天。伴随着这些贫苦百姓的哀嚎、哭叫之声,这些火势却是越燃越烈,以摧古拉朽之势,蔓延了整个长街!

应南图和秋梧等人手中的刀剑仍在“滴滴”地流着血,他们的脸上,也飞溅着不少血迹,他们看着哀嚎奔走的百姓,他们脸上的痛苦和惊惧,似乎在大火面前定住了,也像是刺刀。捅进了应南图等人的心中。

漫天的火光映着他们脸。像是鲜血一样通红!

而匆匆带着府兵赶到西苑民居的沈则敬。也被这迅猛的火势惊呆了!那些火光里依稀可见的百姓们,那些熟睡来不及出逃的百姓们,在猛火中挣扎着,似乎要冲出来。可是,那些大火,瞬间又将这一切吞噬。

“快!救火!救火!”沈则敬惊呆之后,呲着牙大声喝道,一向儒雅的他爆发出狂暴的怒气,那修颜美髯在火光之中,仿佛也要燃烧起来。

而接令的府兵们,也是四散开来,想要找些水桶这样的物件来救火。可是现场这样的混乱,这样的态势,他们来之前,也根本没有救火的准备,只得匆匆拿了些沙石往民居里投去。

就算他们有心救火。也无力回天!

猛烈的火势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差不多停息。当它停息的时候,西宛民居这里已经不成样子了。大火肆虐之处,基本都是房木的焦灰,有一些粗大的横梁,尚未烧尽的,间或还有一两声“噼啪”的余响,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还有一些烧焦烤熟的气息。

当火势完全平息的时候,昆州府兵清点着民居灰烬里面的尸体——有一些百姓来不及逃离,被生生困在里面,随即被大火吞没,活生生的生命,变成了一具具焦黑的尸体。

那些尸体,被府兵们一一抬了出来,摆放在长街之上。一具具焦黑的尸体,或长或短,有些甚至姿势扭曲,又有些几个人搂抱在一起,怎么都无法分开。越来越多的尸体被发现,被抬了出来,摆在沈则敬的前面。

自从看见这漫天的火光以来,沈则敬就维持着同一种表情,那就是木木呆呆的表情,先是木木呆呆地看着着那蔓延的大火,大火停息之后,又是这样木木呆呆地看着摆着的焦黑尸体。

他的脸上,木呆得令人害怕!杨步云想尝试着让他在一旁坐下,让他先行去休息,可是他也没有动作,就是这样站着,这样木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大人,庆典过了,共有八十具尸体……其中,还有二十余个小孩儿的……”此刻,有府兵一脸疲惫地向沈则敬汇报着清点的结果,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难过。

八十具尸体!八十个鲜活的生命!

听了府兵的汇报,木呆的沈则敬像是猛然活过来了!他猛地睁大了双眼,眼珠子似乎要突了出来,哀嚎了一声:“啊!”

为了这些暗账,为了这消灭这些证据,这些人竟然放火烧了这些民居!将近百余人无法逃脱,另有数百百姓无家可归!

我一定要肃清这昆州之地,还昆州百姓一个清明!

此刻沈则敬怒发冲冠,双眼像是要破裂,是为金刚怒目!

第三百一十七章 觉醒

西宛民居那一场熊熊烈火,将西苑穷苦百姓的栖身之所烧得一干二净。昆州刺史沈则敬一直就站在西宛长街那里,指挥着昆州府兵收拾着乱局。

清理着现场的余烬、评估着财物的损失,安抚着哀嚎的百姓。当这些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的时候,沈则敬这才重重呼出了一口气,身体虚脱感直晰地袭上心头,然而双眼依然鼓张,和平时温文尔雅的他殊为不同。

这一场大火,仿佛也在沈则敬心里燃烧,那八十具烧焦的尸体,仿佛是一场强力的鞭打,让沈则敬心底仅存的那一些犹豫和怯懦磨砺至尽。

作为吴越沈家的嫡枝嫡长,沈则敬这大半生要比同龄的官员更幸运。家世良好,能力卓越,父亲是朝中重臣,岳父是垂世名儒,恩师是二品尚书右仆射。

有这么显赫的助力,沈则敬从丰南县令到考功司郎中,到尚书郎中,到京兆少尹,再到如今的昆州刺史,每进一步,都有青云扶摇直上的顺畅。

从本质来说,沈则敬是典型的大永士大夫官员,作为一个文官,他心中有着固有的那些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责任和担当,是以他修己以敬,达事以安,忠君兼爱仁厚,都是以谦谦君子之范行世。

虽经沈华善和叶正纯多番打炼磨砺,他已经渐臻于善,然而始终缺乏一种果决之力,缺乏一种开山伐斧之势。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听从沈华善的建议,按照沈华善的划定的方向去走,并不能自己开创一道。

每一次官职调整,他都有所进步,却始终无法突破。他缺的,是那一点沈华善和叶正纯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火候。

直到如今,这一场西宛民居的熊熊大火,这八十具焦尸的灰黑扭曲,就是那一点至关重要的火候。使得他金刚怒目愤而骤起,成全了他个人心境的突破和臻化。

迈过了这一步,他从典型的文官士大夫,成长为一个杀伐果断的一方执政官。

这一场大火,对于西宛百姓来说,是一场灾难,然而对于天下大民来说,是一个幸运。因这里,有大德之人在成长。灾幸相依,莫不如是。大道废。有仁义。国危乱。有忠臣……

我誓要肃清这昆州之地,还西宁百姓一个清明。沈则敬再次这样沉沉想道,怒目渐敛,而后平静低眉。

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且不论在无具体可感的精神里面,沈则敬的心境是如何臻化,在西苑民居这里,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该处理的后续,也都要一一完备。

沈则敬下令,昆州府兵全力帮助西苑的百姓重建住所。所需资财,由昆州府衙全部承担;在住所修好之前,这些百姓以昆州东南的李家为暂住之所;又号召昆州的大商们贡献物资,以助这些百姓渡过这一难。

对于沈则敬的号召提议,杨家首先响应。捐出不菲的家财,随即又有其余各大商纷纷解囊。短短几天,就已募集了不少资金,足够这些百姓度过这一段时日了。

沈则敬又在当地名儒的建议下,将没有受波及的西苑长街另一侧也一并拆了,拓宽西苑长街的宽度。在府衙和各大商名儒的共同努力下,曾经以贫穷凌乱出名的西宛长街正然一新,最后成为和金碧大街并列的最繁华的长街……

自那一晚的大火之后,应南图的脸色就一直阴沉着,这是对他自己的惩罚。在答应沈宁为她办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那个风尘女子寇色,现在还在重伤昏迷,如流处和自己的属下,也多有损伤。更为严重的是,那些黑衣人为了毁掉那些暗账,竟然放火烧了西苑民居,造成八十余人死亡,百余户穷苦人家无处安身,多少户家庭遭受灭顶损失。

他像沈则敬一样,心底感到无比愤怒,而又无比悔恨。倘若当时他和秋梧等人,武功更厉害一些,脚程更快一些,就不会有那么惨重的损失了——想到这里,他无比自责,甚至无法原谅自己。

应南图这样忧虑的心思和深深的自责,沈宁当然有所觉。在当晚,她就约了应南图,在这座纵深的院子里漫步。

“人力有尽,而事变无穷。你已经尽力了,会有这样的结果,谁都不希望见到,也无法预料。在寇色被掳走之后,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你……切勿想太多了。”沈宁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抚慰,轻抚着应南图消沉的心。

“我们只是失了一着,当以为警,当以为憾,却不能画地自牢。虽然暗账被烧掉了,我们一时不能拿赵钰罡和谢同甫怎么样,但是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见到应南图静默,沈宁接着说道,点到即止。

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所以现在不是伤心自责的时候。况且这个事情,应南图已尽了最大努力,不能力挽狂澜,不仅仅是武功、脚程的原因。在那样的情况下,沈家和应南图已经作了最合适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我对西宛百姓有愧……”应南图这个侯门公子,所经历的事情也不少,虽然志在江湖之远,却因继母李氏、沈家之故,总和庙堂高事有着扯不断的联系,也总在波云诡谲的朝廷暗斗中游走。

安靖镇中的刺杀、抢夺天才匠人胡兆昌、栖月殿之变等事情,都是他经历或者参与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简单的事情,他都游刃有余。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以为自己会越发从容淡定,却怎么都无法预料,一时的人力之失,会造成这么惨烈的后果。

大火冲天的夜晚,他垂着“滴滴”淌血的利剑,觉得在敌人的狠厉、天地不仁面前,个人的力量竟然是如此渺小!

以万物为刍狗,却又以万物为归成。只有极尽强大的力量,才能避免这些惨烈的损失,如果当初,在松华大街的时候。自己和秋梧能将这些黑衣人全部击杀了,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情?说到底,力量太渺小了……

原来,要求得江湖之远,只有恬淡的心境是不行的,在此之前,必须拥有与恬淡相配的强力量。这一刻,应南图仿佛再次闻到西苑民居那种烧焦的味道,对于强大力量的渴望和感悟,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而后蓬勃成长。

想到这里。应南图仿佛忘记了身边跟着的沈宁。他静静站着,而后轻轻抽出了随身的佩剑,平平一剑刺出。

没有任何风云色变的威势,这平平的一剑。却令得前面碗口粗的一棵小树砰然倒地。那巨响,吓了沈宁一大跳。然而,她看着似是有悟的应南图,却强行压下了狂跳的心,等待着应南图自己回过神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的武道始终停滞不前,原来是这样。”应南图看着倒地的树木,喃喃自语。随即,发现沈宁轻抚着胸膛,站在那里微微笑。

“放心。我没事了。我不会再自责。”见到沈宁这样的表现,应南图也轻笑道,眉目深远,仿佛还是天宁寺那里沈宁初见的那个侯门公子。

当然,这些都是早前的事情了。此刻在金碧大街附近的那处院子。应南图和沈则远等人一起,沈则敬正和沈得善等人商量着接下来的事情。

“那个……重伤的姑娘怎么样了?”沈则敬问的,是寇色。这是沈宁和应南图在文镇种下的机缘,寇色此番来,就是为了得知那些暗账的下落。虽然事情的发展,远远不是当初估计的那样,但是沈则敬还是认为寇色有大功。

“双手已经废掉了,所幸仍有呼吸。陈成送回来得也及时,当初为彭公子抢救的军医妙手回天,能活下性命。”沈宁回着话,想到寇色,她感到十分难过。

寇色如今安置在她的院子里面,秋歌和秋书无比仔细地照料着她。那些凌辱的痕迹,那被夹断的双手,让秋歌和秋书这两个丫鬟忍不住垂泪,也让沈宁的脸色一再冷凝。此刻她向沈则敬回答的时候,这样的冷凝,也时不时涌现。

“她受苦了……”沈则敬只说了这四个字,以孤弱女子之身,能坚持到现在,顽强地活了下来,说明这个姑娘对于生命的渴求是多么强烈,当然,也说明了,赵钰罡手下的人是多么残厉。

那些暗账,赵钰罡早就心知,就在府衙旁边守株待兔。为了暗账,他带出来的士兵,都能让自己这方遭受到这样的损失,他真的不可小觑!

“总有一天,这些代价都会找回来的!我估计,京兆的处置结果这几日就到了。一旦李家伏诛,那么矿藏就要有人接手了,赵钰罡和谢同甫必不会看着这些份额旁落。那些资金都准备好了吗?”沈则敬问着沈则远,将注意力从西宛民居那里转移开去。

“都准备好了,江南和京兆的资金已经到来了,杨家的钱财也准备好了。赵钰罡和谢同甫,应该也在暗中物色堪当的大商人了,所作的准备,肯定不会少。”沈则远回答,对自己及赵钰罡那边的情况都充分考虑。

他虽有忧虑,却有充足信心。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这句他从父亲那里听来的话,他一直记得很清楚。他却不知道,这句话,也是沈华善从他兄长沈从善那里听来的。

沈家众人,都作好了应对的准备,等待着一场硬仗的到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斗钱多

“大将军,西宛民居被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那些账本,肯定是没有了。将军可以放心了。”西宁卫驻扎地内,有兵将这样向赵钰罡汇报。

仔细辨认,他就是当时那个下令让黑衣人放火的人。他接到了赵钰罡的吩咐,去劫了寇色,虽然最后出了波折,但他觉得自己还是顺利完成了任务,正等候赵钰罡的嘉奖。

“做得很好!你办事,我很放心,不然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那些账本毁掉了就好。这下,李公绪和李绵山,就只能一心等死了。”对于那场大火的结果,赵钰罡是很满意的,因而心情很好。

李家出了那样大的事情,自己若是再保住李家,就是大傻蛋一个,想办法撇清关系都来不及,还怎么会帮李家捞人?若是一个弄不好,到时候被牵连,那是项上人头的事情。

还好他平时谨慎,并没有留下什么书信在李家手中,唯一不妥的,就是每个月李家送来的两成收益记录。

当然,这不妥,随着西苑民居被烧尽,也被带走了。闲暇时,赵钰罡甚至能哼上两句小曲。

太子关于处置李家的旨意已经到达京兆了,当看到那个夷三族的处置结果时,沈则敬顿了顿,随即敛了眉。

夷三族,这刑罚过重了。李家论罪当诛,但是三族之人,绝大多数都不知道李家有那样的野心,株连甚广,这不是好事。

想必父亲也劝诫过太子的吧,只是这旨意还是到底了西宁道。那么,是父亲的劝诫无效?还是太子要收威吓惩戒之效?

“步云,派人将消息放出去吧。就说这消息属实,昆州府衙过几天就会收到……”想了想,沈则敬这样说道。天道尚且不会做绝,何况是人道乎?

“大人,旨意已经到了。此乃欺君……”杨步云听了沈则敬的话语,忍不住一愣。这……罔顾上意,放走那些人,若是太子怪罪下来,这可怎么办?

“呃……你看到京兆来的文书了吗?反正我是没有看到。或者是路上耽搁了几天,或者是府中书吏将它放在一旁了。欺君?你想得太多了。”沈则敬微微笑着说道。

这话,听得杨步云又是一愣。虽则沈则敬来到昆州的时间不长,但这几个月一来,杨步云对这个主官的为人处事是再三赞叹。虽然他没有对沈则敬有什么奉承讨好的说话,但是他的言行。总是下意识在追随模仿沈则敬。

只有高度认同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去追随模仿他。

“是的。下官这就去办。”听了沈则敬这一番词语,杨步云有些想笑。是呀,路上耽搁的时间,与昆州府衙何干呢?

随即。太子欲将李家夷三族的打算悄悄地在昆州、西宁道一带流传。传这话的人,还道这消息绝对是真的,他远房亲戚的侄子的远房亲戚,就是在宫里当差的,这不会有错。

不管这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自认为在李家三族范围之内的人家,是吓得心肝都差点没了。他们以平生所能做到的最快手脚,将手中的的资产抛售出去,然后和家人一起。有多远就逃多远;甚至有的人家,直接卷了家中的本金就逃了,最后他们名下的资产,自然是收归昆州府衙所有。

没两天,眼见着李家三族姻亲都差不多跑光了。沈则敬这才慢悠悠的公布京兆的旨意:李家就地正法,夷三族!

李绵山在狱中接到这个旨意的时候,什么话也说不上来,只跌坐在地下,如木偶泥胎。寇色离去之后,已经好些天了,却杳无音讯,这个时候,他也想到了,或许寇色是别人的棋子,就是为了专门从他这些得到这些暗账!

只是,这些暗账最后结果是怎么样,都与他没有关系了。李老爷子早就在狱中病逝,反倒留了个全尸。直到受刑之时,李绵山还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和当初的彭瑾倒有些相似了。反倒是李惠山和李次山,面色平静,甚至还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终于结束了,他们这样想着。显赫的李家,曾经昆州三家之首的李家,因为历代族长的野心,最后以摧枯折腐的姿势,在昆州历史上消失。只留下让人谈论不绝的那惊现的望君归和望君出。

当然,偶尔也有人谈论前大将军彭明义的唯一血脉彭瑾。早前李家出了一纸声明,道是李家和彭瑾脱离关系,以后灾祸喜幸各不相干。那时候百姓对他同情怜悯,现在他们是感叹他的好运天佑了。

随着李家伏诛,一件大事也被摆在了赵钰罡和谢同甫的眼前,那就是关于西宁道矿藏这门生意的经营打理!

原本这门矿藏的生意,一直都是有李家的李绵山来主理的,李家占据着矿藏生意的绝大多数份额,其余的份额,则是让昆州的一些商人摊分开去了。以李家为首的昆州商人们,有着对这些矿藏的绝对控制权。

现在,李家已经没有了,那么这门生意会怎么样?那么又是谁来接管这门生意?

对此,昆州刺史沈则敬表示早有想法,所以他笑着说道:“李家所在地,乃昆州辖内。这西宁道矿藏,又以昆州物藏最丰、品类最多。李家既然没有了,那么矿藏这门生意,还是要收归昆州府衙为上。”

他面前坐着的,就是赵钰罡和谢同甫。如今这三个人齐聚一起,就是商讨如何处理西宁道矿藏的问题。沈则敬是昆州主官,矿藏名义还是归西宁卫主理的,谢同甫乃是西宁道的主官,这三个官员,在此讨论西宁道矿藏的走向,太正常了。

听了沈则敬这话,赵钰罡和谢同甫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沈则敬现在是昆州刺史,如果被收归昆州府衙,那和将这矿藏放到沈则敬手里有什么差别?

“这样恐怕不妥。历来没有府衙掌管矿藏之事。涉及众多钱财,府吏还是不便插手,以免出现贪腐之事。”谢同甫沉吟片刻,开口了。从吏治之上谈开去,有道理。

“按照往年的惯例,西宁卫虽然不直接打理这些矿藏。却还是有监督、审核之权的。这矿藏份额的事情,若是直接收归昆州府衙,那么监审之事如何进行?再说了。这矿藏份额也不只是李家所有,还有其余的商人。若是收归府衙,那么其余的商人怎么办?”赵钰罡也说话了,从西宁卫和份额商人出发,很适宜。

“那么两位大人意如何呢?得赶快有个定夺才是,须知朝廷的要求一旦下来,矿藏的生意就是不能停的。”沈则敬倒没有坚持,而是让这两个人拿出一个解决办法来。

反正他已经提出了办法。已经被反驳了。那么就翘起双手。等他们的真知灼见好了。

“这个……还是将西宁道矿藏交由西宁道的商人去管理吧。直接委任某个世家大商去接管李家的矿藏,还是按照原来那样去做。”像是在反复沉思,谢同甫才说出这个答案。

事实上,他早就和赵钰罡商量好的了。这矿藏的生意收益太大了。他们固有的那些收益,不管是不是换了人,都绝对不能受到影响,还是暗中委派自己这边的亲信大商去打理为妥,绝对不能让这矿藏份额旁落。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矿藏的收益,倒和李绵山还在的时候是一样的。

对这两人的决定,沈则敬没有异议,这样说道:“我对于商务庶事并不懂。两位大人既然这样好,那就这样吧。不过,如果是这样,若是再出一个李家,怎么办?况且西宁道矿藏更换主事。是要去户部备案的。不知道若是太子知道李家的模式竟然存了下来,会作如何想?”

谢同甫和赵钰罡想到监国太子,不由得冒汗。他们都低估了太子对李家望君归的震怒,在李家被问斩之后,京兆竟然又传来了一道加急旨意:将李家族人鞭尸,而且严查和李家交好的人家,若是有只字片语提到望君归,则以同罪论处!

可见太子对李家的愤恨,若是太子知道,李家的那一套还被保存下来,若是太子知道,按照这样的做法发展下去,若干年之后,又将会出现另一个李家,那么太子会怎么想?

“那么就只剩一个办法了,那就公开认股吧!拿出西宁道矿藏的一半份额,用作管理权认股。西宁道内有资格的大商世家,只要有足够的资金,都可以来认股!价高者得!”最后,是谢同甫发话了。

他想到了手头上源源不断的资金,说出来这个提议。他在西宁道这里七八年之九,对于这些认股管理的办法,也知道得不少。这个办法若是操作得当,自己的亲信大商,是绝对有可能取得这一半的份额。

谢同甫这一个提议办法,说白了,就是斗钱多!谁的本钱足,谁就能将这一半的份额认股下来,就可以控制西宁道矿藏。

沈则敬当然是没有意见,他看着胸有成竹的谢同甫,心里警觉:难道谢同甫他们所拥有的资金,会和自己这边的不相上下?

自己一定要谨慎了,绝对不能让这一半份额让谢同甫等人得了去!

第两百一十九章 谋利

“关于矿藏管理归属一事,已经定下来了。时间定在十日后,地点是在昆州府衙。我、谢同甫和赵钰罡三人自然是在场的。适逢御史中丞杨简锐在岭南道督察政事,他也会来到昆州这里监督此事。”

沈则敬这样说道,将西宁道矿藏的最新进展告诉沈得善和沈则远,除了时间地点,当然还有具体的程序等等。这些,过两日就会在昆州府衙前面公布出来。

沈得善和沈则远听了,脸上的表情颇为严肃,他们心里有一种即将收尾的感觉,越是到了最后,就越是备受考验的时候,也就越马虎不得。

从年初进入西宁道以来,沈得善带领着沈家子弟做了不少事情,目的,就是按照沈华善所定的族策,以西宁道昆州为据点,作为打通西宁商路的第一步。

通过三七之药等事件,胡不涂、彭瑾、杨家,都从李家手中得到了不少钱财,削弱了李家对矿藏的绝对控制权,现在李家既败,将李家原先的份额顺利接收下来,平息西宁道矿藏的暗涌,将矿藏暗地里的收益转化为昆州的赋税,这才算是完满收官了。

能不能顺利接收西宁道矿藏,是结果,也是关键。虽然沈得善和沈华善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是最后的结果怎样,没有谁敢保证一定如愿,故而他们严阵以待。

人之趋利,若水之就下,日夜无休时,不召而自来,不求而民出之。沈家志在西宁道矿藏,从小而说,是趋利本能,从大而说,是为西宁赋税,从更大而说,是为了沈家将来的布局。

硬要卫道处之,沈家为了更大的布局。算得上乱臣贼子之心,但这不能埋没沈家在这事上的本质贡献,或许将来史书,能有个公正评价。

“十天的时间,足够谢同甫和赵钰罡准备充足的资财了。这昆州之地的大商,谁能有那样的本事和威望来打理西宁道矿藏?谢同甫找的人,是张家?”十天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若是这个时间再短一点,就好了。

“本来他们还道要一月之期准备的,若不是刚好杨简锐在岭南道。还不能压成十天。十天。是他们答应的底线了。”对于沈则远的期望。沈则敬也想成。既然不成,那么就要做得更好才是。

与此同时,谢同甫和赵宇罡也在商量着资金的事情。在李家出事之后,赵钰罡就专注候着李家的暗账。对于这些矿藏生意关注的,倒不多了。

更重要的是,他在这方面也不擅长,是以矿藏生意应对一事,是谢同甫在准备。

谢同甫的心情也算不得上佳,有很多细节,他也不能对赵钰罡说。毕竟,两个人只是基于共同受益之上的同盟,他看中的。是赵钰罡西宁卫大将军这个位置,还有他掌管着的十二万兵马。

在这个基础上,两个人才能一次又一次合作,但这并不代表着,谢同甫是信任赵钰罡的。

“资金会陆陆续续准备到位。大商家。我也物色好了。十天的时间虽然仓促,但是沈家和杨家,也是同样的时间,没什么。不知道大将军这里,有多少可堪用之资财?”这个,才是今天谢同甫想问的重点。

既然大家都想在背后操纵矿藏这门生意,没有理由,赵钰罡只是坐享其成,总得要拿出一部分钱财来才行。虽然自己联络的那些大商人,已经准备了不少的资金,但是谢同甫仍是担心不够。

说白了,这一次认股,打的就是本钱。这一半的矿藏份额,初始数目乃是五百万之数,那些大商人要估算最高的数目,才能得出一个合理之数。

“我这里,百余万,是现成的。再多,就拿不出来了。”对于这个问题,赵钰罡这样回答。

百余万之数,以一个大将军而已,的确是不少了。也就是涉及到整个西宁道矿藏的问题,才会是这样庞大的数目,赵钰罡知道这一点,倒也没有作过多隐瞒。

“那烦请大将军将此笔钱财准备妥当吧。虽然那些大商人们都已经在准备了,但是不知道到时候是否足够,以作不时之需。”赵钰罡拿出这个数目,谢同甫还是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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