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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饶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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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泷拎着俩桃子眨着水灵的大眼,打量眼前这自称是她侄儿的青年。她回头,望着一旁正喝茶的某人“……他也去吗?”
那位某人一口茶还未咽下,当即接她的话险些喷出口去。不过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淡定地擦拭,淡定地拱手相笑“白姑娘与家人相聚,南宫玉实在不便打扰。但若改日方便,将会正式登门拜访”
白泷盯着手里胖鼓鼓的桃子看了又看,喃道“还是樱桃好吃……”
许是听见了她的话语,南宫少爷的耳尖霎时淡定的红了。双手以肉眼无法见着的轻颤,颤动了杯里腾雾的茶水,水面泛起丝丝涟漪。
男子有所察觉一般,瞧了瞧南宫玉,又看了看白泷,隐了情绪的眸子微微一笑“如此,请恕侄儿逾矩替姑母作下决定,眼看时日不早该即刻起程才是,老太太必然也十分欣喜能早些时候见到您”
“老太太是谁?”似突然发现了疑点,白泷古怪的看他。
“……就是前些时候您见过的那位”他凭余光掠过身旁的情况,但见另外二位则各自端着茶无声的呷着。
“什么时候见过,是谁?”
“前一日,就是您的姑母,侄儿的祖母”
“不认识”
“………”
白泷面无表情的感觉到男子越发寒冷的气息,心底竟起了丝快意“嗯,去看看也行”
宇文太子微笑着转过身去,不再看女子极不情愿甚是勉强的态度。他不无扼腕: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呐。
南宫偏邸大宅门外,一辆奢华的马车及一队简衣便服的护卫已恭候多时。
“不准跑,等我回来”
这是白泷白姑娘上车前留给南宫玉南宫公子唯一的最后一句……命令!
当时,南宫少爷在双亲及众仆异样的注视下,似一根高洁的青竹,淡定的微笑,淡定的回屋,再淡定的关门……脸红。
19。…第十九回
“你那态度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白泷,你到底是谁?”
“白泷!”
“为什么突然成了本王的表姑母?”
“表姑母?”
“……今日一早,老太太就将你的画像示给我看,命我来南宫偏宅接回失散多年的表姑母。当时我还惊讶这必定是我的错觉,那画上的女子竟与你长的一模一样”说着说着太子殿下皱起不能再皱的眉川,瞪着她“但细看却有极大的不同,瞧你这身气质……比不了画中女子的端庄温婉,连发色都不同。你最好老实告诉本王,你到底是谁?别以为欺骗得了太后父皇,就也可以欺骗得了我”
白泷继续啃着桃子,奇怪地看他“我是白泷”
“……咳,其实据本王所知,本王确实有那么位表姑母与你容貌相似。但她十年前就已仙逝?你现在这一身份,又从何盗来?白泷?倪芙葵?看你的模样,叫人实在难以相信?”
“你是谁?”
“白泷!”(文-人-书-屋-W-R-S-H-U)
“呵,本王的表姑母?”
“表姑母?”
一问一答,似在学舌。
白姑娘啃完桃子啃梨子,啃完梨子啃枇杷,吐的满地都是圆黑圆黑的残核。
画面止在这一幕……
“白泷!!!”
“少爷,冷静!你忘了老太后派来的恶女就在身后跟着么?冷静!!你必须时刻保持冷静!!!”车外,侍卫卓武警惕地朝后一望,轻声提醒。
宇文元丰拢着有些渗汗的拳头,顿了许久。喝了半杯茶,开出扇子打凉,对着女子看似面瘫的脸孔就那样恶狠狠的瞪着,瞪着……
“那个男人跟踪我?所以知道白泷在南宫玉家?”
“那个男人是本王的父皇,请注意你的言辞!话说今日见着的那位就是南宫家的长房嫡少爷?你与他的关系似乎并不一般?”
白泷点了点脑袋,咂巴着嘴里残留的肉渣“你若不来打搅,现在我们也该谈完门户媒人六礼与主母的事了”
“胡闹!!!”
“冷静冷静,冷静阿少爷!恶女若是将你亏待白姑娘的事禀告太后,少爷往后的日子又该不好过了”忠心为主的卓武赶紧出声。
宇文少爷深深地呼气,闭上眼,再是深深的吸入车内那股若有若无淡淡的清香。睁开眼,才发觉香气乃是对面之人身上传来。
“人生大事岂能儿戏,照你这样胡闹,这世道哪里还有个章法王法家法?!”
白泷顿了顿嘴上的工夫,面上沉默:门户媒人六礼,南宫家的主母,章法王法?这之间,都有什么关系?
“不管你是不是本王的姑母,本王首先不同意此事!论身份地位,皇室重亲又岂可与商贾之户谈婚论嫁!”
她开始深思,推出这么个深奥的问题“门户媒人,六礼主母,是什么东西?”
“………”他不再出声,抓着扇柄静静后仰。
其实,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内心为什么如此介意。介意南宫家的那个嫡长子,在屋顶与她的所作所为。介意她忘记了与他的约定,那块玉佩,约定东虞相见。介意她的寡情,但认识了才知,却原来是个单纯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子。
该怎么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如何解释对她的那些介意,为何介意,而到底又有什么资格介意她现在的所有所有……
东虞皇城南门,比燕国皇城北门建的更是巍峨恢弘。
又或许是南北不同,其实两国南门都是一样。
白泷冷着脸,与太子一路前行。
待入了正殿,太后笑眯了眼夸赞孙儿,皇帝好奇地打量起白姑娘无故“深沉”的臭脸。
“怎么了,不高兴么?”
白泷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你很高兴?”
“呵……当然!”皇帝大笑。
“轻点儿声,别吓着她!”太后瞪道,拖着年迈的身子走来,一张老脸慈祥地拉着白泷,笑的满脸都是皱子“这…喜欢哀家怎样称呼你?”
皇帝与太子险些拜倒,太后这方式可比谁都“吓”人。
太后无视之,紧紧地包裹那双苍白的手,眼中堆满了怜爱“瞧这手寒的,这身子瘦的,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哟”
话未三句,太后便又洒下热泪。白泷始终冷着脸,任凭太后哭诉如何对不起倪家列祖列宗,如何对不起她那早亡的弟弟弟媳,如何对不起她倪芙葵……
“有吃的么?”终于,听了一刻钟泣诉的白泷,不耐烦道
……
疾风、雷闪。都不足以形容眼前所现的一切。
优雅的举止,迅猛的速度,庞大的食量。一时间在同一人身上发生,同时亦充分说明了这名女子不为人知的…奇特的特长!
太后端着为她盛好的清汤,乍舌于一桌渐渐消失的食物。皇帝举着银箸滞于半空,骇然的夹着一只海产不知该如何下手。惟独太子殿下是那样的淡定,他以欣赏的目光望着女子再一次显露出她的“异能”。诚然,他觉得……他现在非常的冷静。
“这!这都多久没用过饭了?南宫家再如何奸,也不可能这般吝啬吧?!”
嘴里塞满食物的白泷含糊道“三个时辰,本来就快开饭了,太子不让吃”
“丰儿!!!”太后利眸横扫“哀家与你说了多少遍,这位确实是你的姑母,你必得尊她为长,你瞧你都做了什么?”
白泷喝着汤看向太子,却见太子殿下中规中矩的低头承认自己的过失。
她仔细回想,驳道“其实,都是老太太和他父皇的错”
桌前另三人登时眯眼。
白泷咬着包子道“若不是那个老太太与他父皇急着见我,我就可以先吃饭了”
皇帝暗笑着挑了挑眉,老太后转了转眼珠极其热情的为白泷布菜添饭,乐的好不欢喜。至于太子……则继续冷静。
填饱了肚子,白泷接过太子奉上的清茶,惬意的倚着靠椅端看眼前三人。
太后柔柔的笑着“哀家这两日想了又想,觉得……白泷?呵,泷儿若一时无法接受,咱可以慢慢来,慢慢熟悉,慢慢亲近!”
白泷适时的打了个饱嗝,观察三人的面孔“不要!”
皇帝道“你来东虞为得不正是寻找亲人?”
白泷不理他,问了个无关话题却极其重要的事“燕国太子年昱霄,是倪芙葵的儿子?”
她的疑惑,如一片阴云寒雾,渐渐笼罩弥漫开来。
太子挑眉,眼中讶异,又仔细回想燕国太子的身世。
“白泷答应了会回去找他,所以……”
“不!!!”太后突然惊叫,再次红了眼含泪呼道“不!哀家不许!!你不能再回去!!!”
“当年,你向哀家保证,你会幸福你会长命百岁……可最后哀家等来的是什么?你可知哀家当时有多绝望多痛苦?”
“养你十多年,视你如亲女儿般疼爱。你说你喜欢鸟儿,哀家求先皇将全国不同的鸟儿捉来任你挑选;你说你喜欢花儿,哀家便自己亲手栽种,只因为你说母后种的花,比奴才们养的更加好看……”
“那是你第一次唤哀家母后啊,你可知哀家有多高兴?宁晰是太子,哀家时常难见他一面,那些年都是你陪着哀家过来。你那么小,会笑又爱哭,叫人恨不能疼到心坎里去!”
“可就因为宠你疼你,最终……最终是哀家害了你!”
“那日,你突然跑来求哀家,说想要嫁给燕国太子!哀家不曾想,从来乖巧懂事的你,那时竟会如此倔强偏执。你哭着闹着,死活都要嫁过去”
“你怎能如此狠心?你怎能以死逼哀家决定?那是燕国,即便不是敌国也是异国,它不是东虞,不是你伤心了哭泣了就能立刻回娘家的地方!那年,你及笄未满一年,就急着离开,离开你唤了多年的母后!”
“但你答应过姑母的,你会幸福,一定会幸福……”
白泷敛神端着茶,冷观水中的叶儿浸逝它的一生。
她自私的想,那不是白泷,那不是她。是另一个女子,与她无关的倪芙葵。
太后抽红了鼻子,抹着通红的眼,泪光模糊的望她,却也稍稍冷静下来“后来得知了你的事儿,哀家……唉,哀家日夜颂经念佛,乞求老天爷开眼。念了十年,等了十年。哀家是早知自个的心会为你守到哪一日……即使你前一夜,或一直都不现身,十年或者二十年,就是念到哀家断气的那日……”
“十年”白泷轻声呢喃,摩着指间的珠子。那是她随手从袖子里摸来的,每当无聊便喜欢拿出一颗磨滚磨滚。或许有镇神的作用,也或者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待几人情绪平静,她撇了撇嘴,觉得这老太非常罗嗦,于是走出门去。
“葵…白泷!”正待出口的名儿,皇帝顿时转了个弯。
太后急唤“你又想去哪儿?”
“这里不好玩,没有珠子,我要回去了”
三人惊疑“珠子?”
“就是珠子”
太子顿悟“珠子有很多!这里有许多比武林大会上那盒奖赏更大更漂亮的珠子,你想要么?”
“丰儿!!!”两位长辈当即喝止。
太后嗔怪“说什么呢,不得无礼!”
皇帝见白泷满是期待的回头,思绪速转心中明了,笑道“你若留下不走,朕那些收藏就任你挑选,若是喜欢全部送你都行!”
20。…第二十回
古之云:冠者,礼之始也。
东虞
兴和十五年,六月。太子宇文,及冠岁,适行冠礼。
当外头热热闹闹为太子殿下忙碌的时候,白泷正偷偷摸摸地将皇帝陛下珍藏的宝贝往自个包袱里搬运。
时值晌午,满足的享用过午膳的白姑娘终于经不住那一屋子的发光物,开始计划着如何将它们偷偷运回山庄金库。
自从接受皇帝邀请,前来“欣赏”这座秘密建造于皇帝寝宫地底的秘室。她发誓,当时的初见,绝对是一见钟情,她已彻底的沦陷!
初见密室中的一切,她内心深处顿时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感悟,悟出了她对珠子特殊的……情感。她此生不能没有珠子,因为她早已深深的陶醉迷恋于这些无光自亮,浑圆可爱的东西!连带了灵魂,她十二万万万分的愿意,愿意将她此生所有的时间,所有的金库,所有的珠子,与眼前这些并不属于……但即将属于她的珠子们,一同分享她建于山庄的金库。从此以后,与她的珠子们,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不管怎样,这些都是白泷所想,能否将之全部带走,还得视天时地利人和……
或许因为“东西”实在丰富独特且件件都叫人爱不释手,连见惯了美物的白泷竟也一时难作决定,到底应该先带哪些回去才好。
“你果然在这儿”
正捧着一对“碧月”贴着脸颊享受的白泷,忽然皱起一张少有表情的脸,表现出一副被人打扰的不爽样。
宇文皇帝蹲下身仔细打量,瞧了半晌也不见她回应“又怎么了?”
白泷盯着手中圆滚滚的珠子,轻叹“太多了……”
“多了?什么多了?”宇文澈随意地瞟了眼四周,不解白泷的‘愁’所为何事。这里的一切,不过是他筹集着以备不时之需的财库。十几年来,除了他就不曾有第二个人来过。既然她想要,而不管多少,只要他有她喜欢……
“太多了,搬不了。金库不够存放,珠子们会很拥挤。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对此,宇文澈不免闷笑“所以你才不高兴?”
白泷点着脑袋埋入一堆以小珠子积累而成的小丘中,露出两只眼儿“这样吧,搬不了的先存你这,等我找着更大的金库再回来继续搬。这些你可以看也可以玩,但你不能独吞,它们都是我的”
他瞪起眼,看她鼓起脸蛋与他讨价还价的模样,忍了一会终于不忍“哈哈哈哈!!!”
“不行吗?你答应的……要不,要不我分你几颗大点儿的珠子?不能再多了。虽然分给你的珠子不漂亮,但是很大,你可以抱着它玩!”
“哈哈……葵儿!你何时竟也敢与我议价了?当初伤了我的马儿那逃的可比谁都快啊!后来都不敢再与我说话,生怕我会吃你似的,整日提心吊胆的过着可好玩?回回召见,不是正算计如何躲我就是在躲我的路上,就连你出嫁那日………”
白泷眨着大眼儿显然很是困惑,才想出声打断他的话,便见男人突然僵了笑容,张着未说完的嘴型,直愣愣的盯着她的面孔端详。
许久,那只覆有厚茧的食指,轻轻地刮过她的鼻梁。
“从来,就你最皮,却总装文静。捉弄朕的侍卫,打了朕的马,欺负朕的猫。呵,想来,也只有朕肯花大把的时间精力替你遮掩所有的恶行”
白泷见他目光游移,望着别处似在回忆。不明白这男人嘴里不断变换的自称,一会儿是“我”一会儿又是“正”。这个“正”是个什么东西?或者不是个东西?那是什么?
“好了,先别忙活这些,三日后就是太子大礼,朕已令人筮法择吉,而关于【大宾】一职,太子上求,希望由他表姑母来为他行礼。母后是已同意的,朕也就只想问问你的意思,你若不愿意那就算了”
“什么东西?”
关于白泷的脑子总跟不上话题一说,皇帝表示:只要自己跟得上她的思路就行。
“是为元丰举行冠礼……”
“不去”她干脆扭头不再看他。
“……”
白泷玩了会儿,觉得旁边这人有些碍眼。但一想到是在他人地盘,自己的珠子(?)更还在他人的地盘上,所以不能太早得意,按无刃的说法,就是可以高调做人,但需低调行事。
“…白泷”
白泷不理,忙着看那些随手抓入怀里的品种。
皇帝默然,立在一旁盯着她看,也不知看出些什么。
“那你先玩,饿了记得出来,我就在上面,你……”
白泷随意地摆手,背对着他,明显是在敷衍。皇帝轻笑,犹豫着走到石门口摸上机关,却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她,眼中分明欲言又止难诉愁肠,但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当石门紧闭,躺在玉石上的女子却渐渐蹙起了眉头,盯着一枚早已看惯的珠子,陷入沉思。
针对冠礼,无论哪朝哪代,从来都是极其重视。
而今东虞皇太子成年之礼,那更是当朝盛事。因为皇太子一旦成年,就表示已可以参政,接触更多的人与事。所以,朝中新老臣子,已开始更加注重这位当朝下一任君王。
但不管怎样,这一盛事对那位白姑娘来说,却比不上最寻常的一顿饭!
听闻,当年倪芙葵的那场及笄之礼,办的比今日更为隆重。当然这是听太后所言,她一点印象也无,脑袋里根本就没有这段记忆。再说,隆重与否,与她何干?
或许可以认为,倪芙葵的及笄之礼与现在的白泷无关,但今日太子殿下的成年之礼,勿管白泷自个是否愿意,那位当事人却是非要与她扯上点关系不可了。
忙了许多日总算结束全部事仪的太子殿下感到非常的恼火,筮法所卜的吉宾之职有三类人供他选择,他的恳求也已得到祖母父皇的恩准,可以让白泷亲自为他执冠礼……可是那女子竟一口回绝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更可恶的是一连三日都不见踪影。
他火!他火大!!他火旺了!!!
卓武提醒,那女人是他的表姑母,得罪皇室重戚会被老太后“请”去佛堂听课。所以,宁得罪程小姐也不可得罪表姑母。
“姑母?呵,见鬼了的姑母”
天气晴朗,这时白泷正在喂隼,心情很是放松,因为得到了许多珠子!
碧空无云,只见远处一个人影正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匆忙赶来。
男子银冠乌发,墨袍银靴。若不计那双几欲喷火的眼睛,白泷觉得来人的样貌可与燕太子相媲美。
“殿下稍安勿躁,那是您的表姑母,恶女有张毒舌,老太太可都看着呢,佛堂佛经佛堂佛经……”
“卓武”
“卑职在”
“闭嘴!再念一句你就给本王回去多抄二十章”
“……是”
放飞了白隼的白泷听了那二人的对话,对那佛经也有了些好奇。
宇文元丰回身见白泷正盯着他瞧,只觉得那双眼犹如一潭湖泊,水汪汪的似能映出倒影,看着异常的美丽。于是,心里堵了多日的石头顿时轻了不少。“白泷!”
“是您的表姑母”忧心为主的卓侍卫当即打断。
斜一眼多嘴的侍卫,又看向女子,扯了扯嘴皮子笑道“姑母好雅兴,有空喂养这样…独特的鸟儿”
“有事?”白泷冷观他那不带皮肉的笑容。
“侄儿非常遗憾失望,只想问一问究竟,姑母既然有空照顾白隼,却为何不愿参加侄儿的成年大礼?”
白泷莫名其妙的回问“关我什么事?”
“……您是侄儿的表姑母,侄儿及礼又岂会与你无关?”
“白泷从没承认自己是那个什么姑母,是你们硬要这么称呼”她单纯的反驳,教导他要认清对错。
“老太太与父皇都已认定你,即使本王确实不愿意认你这女人……”
“殿下,注意您的言辞态度,老太后有顺风耳”忠诚的侍卫不怕主子嫌弃,再次胆大的站了出来。
“……其实侄儿也非常欣喜您是侄儿的姑母,经过许多查究也已证实您就是那位失踪多年的……失踪多年的皇姑母。而既然您身为我东虞太子最尊贵的皇姑母,不管姑母您是否愿意听取侄儿的意见,侄儿都必须提醒您,从今往后凡是侄儿邀请姑母参与的宴席,姑母最好都别再推辞拒绝,毕竟这对您自身的形象将造成不良的影响,而对您与祖母父皇,及整个皇室都是件非常失仪的事。日后希望姑母能慎重考虑再作决定,其实侄儿也不想姑母为难,但也请姑母别再叫他人因您而为难!”
傲慢的态度,尚能被定义为恭敬的言辞,毫无波动的声音一句一句传入白泷的左耳,又一句一句从她的右耳飘离消去。
宇文元丰盯着那双望不见情绪的眼睛,等了又等。当耐性将尽,终于等来白姑娘的无视,及一片清冷的衣袖。
望着远去的背影,太子殿下颤着脆弱的胳膊搭上卓侍卫坚强的肩膀,默默的黯淡了自身的存在感。
“殿下,您与那位较真,输的只会是您”
“卓武,注意你的态度,小心恶女治你”
“……殿下,其实恶女就在您后身百丈之外”
话音才落,正玩颓废玩的伤神的太子殿下立马端正了身姿理好了衣物,焕发了精神,露出一张足叫千万人沉醉的笑容,只道温文尔雅从容淡然。
来人一脸严肃的不带一丝笑意,一身素衫却是裁制精美质地华贵。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双手拢袖半垂着目光。
本名:苏素。自幼宫中长成,系太后的贴身女婢吉嬷嬷的亲闺女。年纪:二十有五。不曾婚嫁。宫职:太后座旁女婢,专奉佛堂事务,或为太子殿下讲解佛经,宫中规矩,举止礼仪不等。
太子称:恶女。卓侍卫称:毒舌恶女。
宇文元丰看着被“恶女”带回来的白泷,笑的很是灿烂。
“苏姑姑!”
“太后差奴婢前来告知殿下,请殿下速回东宫,程小姐的车马即刻便到”
“程小姐来了……哈哈呵!好些时候没见,本王刚才还与卓武提到她呢。可是,啧,这真不巧呢姑姑,本王尚还有些要事处理,您看?”他敲着扇表现出一脸的无奈。
女子不答,锐利的视线扫过那个正竭力假扮成“木头”的卓侍卫,忽然垂下面容关切道“既然如此,那不知殿下是否已看完四十二章经?太后今日正巧得空,想着打算抽查您的功课呢”
“………呵呵呵呵……”
21。…第二十一回
暖风撩开轻薄的窗纱混着初夏的气息闯入车内,畅抽的鞭子打着马儿的翘臀带起车轮轱辘向前。
尘烟滚滚,途经无数街摊商铺,车在路中,见着了衣装各色各样的行人,也同时将无法停息的嘈闹带入车中恼人思绪。
“你不高兴?”
闭目养神的男子无力的朝女子望去,却见女子兴致蓬勃地盯着他的愁容,那眼里的色彩分明带了所谓的幸灾乐祸。这一双目光再一次深深地刺进他脆弱的心脏,翻绞翻绞,就不知那颗肉是不是已成一堆饺子馅了。
他叹息道“你很高兴?”
完全不理解男子此刻内心世界的女子,也根本未曾取笑过他的她,歪着脑袋舒眉眯眼儿,不过面上却依然难见笑容“恩,又可以去找南宫玉玩了!”
男子振作起精神咬牙切齿“本王以当朝太子的身份代东虞皇室命令你,立刻与那奸商之后划清界限,最后赶快忘掉!”
“奸商?坏人?”她疑惑。
“对!他是奸商”他重重的点头,同时脸上露出某种‘你聪明了生活也美好了’的舒心笑容。
白泷驳道“宇文你不对,南宫玉是太岳老头的徒弟,不是奸商”
“纠正多少次了,是元丰,宇文元丰,记不住元丰就唤我敛思,别只记前半部分!!!”
“宇文你又不冷静了,卓武前几刻还不忘提醒你来着,你现在又忘了,你看你记性比白泷还差”
“……哦,为什么?为什么你记得卓武那小子却不记我的名字?为什么恶女要将卓武留下,为什么你要跟来?苍天,这都是为什么?”
白泷以“怜悯”的目光欣赏宇文太子无助的呻°吟,却听他一声哀叹,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抓了条湿帕盖在了自个眼皮上,于是车内终于再一次安静。
【程氏】——程氏为官者本寥寥无几,后经当今兴和帝提拔钦点,奉命供职御史台及刑部。
【包氏】——当朝包氏乃先行太皇陛下提拔钦定,后兴和帝初即,人员多有变动。上提下调之后,奉命供职大理及刑部。
程氏千金【程凌璃】——御史中丞之孙女,大理卿之外孙女,刑部尚书之亲女,刑部侍郎之侄女,大理少卿包氏及大理正包氏之外甥女,东台左相【庞氏】与中书右相【周氏】之义女,与九寺及尚书各部官吏,或多或少都有些血亲关系的侄甥女表堂妹!!!
刑部尚书程氏仅娶包氏女子一人,膝下也仅有程千金这一根独苗儿。
于是,这位千金自出生起,与她人的命运便截然不同!
十年岁月,有过多少重臣豪商为儿孙或自己拼命争夺此女,已然无法计算。曾记当日小姐及笄,便叫当今圣上一锤钦定为太子正妃。
圣上出手,一时打击消退了多少媒人彩礼,恐怕也已无法计算。当年,程氏千金的终生大事,足叫全京上下津津乐道了数年,到如今也未见消停。
其实,宇文元丰又何尝不知那位程氏千金与自个相同,对长辈为他二人一锤定音的婚姻大事分明是貌合神离。如若不然,为何每回太后召见,程千金动不动就是高烧伤寒气虚体弱的?今日倒好,又找了个腹痛的毛病。
折腾来折腾去,到最后哪回不是他自个被祖母催着亲自去探望?探望也罢,可回回见不着人影。到了程家,还得经历一番屋子走水似的吵闹,椅子都还未坐热就又给“请”回宫去了。
而说为增强所谓的交流好培养感情,二人不得不奉父母之命隔个十天半个月忍受一次折磨,相见两相厌。
后来实在烦了,二人竟也会“默契”的拒绝,今日若非他有课业聚会,明日就是那小姐突发病症,一堆借口理由遮遮掩掩。
但闹个三两回也罢,日子一长,借口多了长辈们也终于发现其中究竟。对二人如此“胡闹”的态度,各自家长虽已见惯也时有训斥教导,但无奈两位当事人跟冤家似的巴不得永远不见。于是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二人闹着。只因太后及陛下早已言明,只待太子行毕冠礼,择日就让二人完婚,从此就真的再也容不得他们如此折腾胡闹。
………
思绪稍顿,宇文元丰抓下脸上的帕子紧紧地捏在手里,心底里对这桩从不曾征询过他意愿的事愤恨无比,却又极其无奈无法改变已定下的事实。
白泷将视线从街景拉回某人青黑的脸上,新奇的看着他一会咬牙切齿又一会挑眉似在算计的模样“奸商!”
太子回眸,情绪低落的他忽然冷笑“说起那男人,南宫家可不是你这尊大佛能待的地方,你也不是他们能供得起的人物。少些幻想,多看看现实”
正此刻,马车渐停,白泷未应他的话,只瞪着外面的景物大呼“这里不是南宫玉的家!”
“我从未说是去找他,下车”说着便抓起白泷扒在窗沿上的手强扯着下车。待落下,他便盯着某府上头的匾额心头浮躁。
尚书大门外,两旁整齐排开的奴才迎着一位许是管事身份的男子,躬身立于门口。管事严神谨语,简单的问安就将人请入府内。
一路慢行,除了鸟语溪声,只道悄无人音,静得似不曾住人一般。即使有几名匆匆经过的仆从,也不过躬身一拜,再是埋首匆匆离去,轻足轻步,态度严谨表情木然的好似一只只木偶在受人操控着行事。
白泷并未觉察哪里不妥,毕竟是在楼里乃至山庄生活了十年,见惯了无声的世界。所以此处一切,与她所见所闻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然而太子宇文却是不同,虽说他自幼母妃早逝,宫中也仅有他这么位皇子,而公主再多也不可能像兄弟一般可以随意胡闹嬉戏,所以寂寞是难免的。但是,皇宫虽静,却可以由得他胡闯乱跳,毕竟那身份摆着的,而胡闹过了头最多不过是被父皇训斥被祖母罚跪佛堂罢了。
但是这!尤其是这里,是他最不愿接触,最最不想扯上半点关系的地方!虚伪迂腐,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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