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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饶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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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执意留在府中继续当他的管事,看顾主子遗留下来的房屋器具。
有人道,他是图老主遗宅里的宝物。但明理的人却知道,此人年轻时曾受过老主子的大恩,于是数十年,勤勤恳恳地做自己该做的事,从未贪过半点图过什么,只为当年的一段恩情。而不论外人如何评价,他毅然留守,他是这里的管事,曾经是,一直是,到死了都是……
“这位姑娘,您有什么事阿?”
枯涩且沙哑的声音制滞了白泷即将进门的脚步,她盯着这位正眯起眼努力瞧她的老人,疑道“这是倪府?”
老人躬着身仰望也曾辉煌的匾额,满是皱子的脸上浮现几丝暖意。
他点头轻叹“姑娘若是寻人,到是来晚了阿”
白泷瞥他一眼,再不顾他是否同意,径自朝里头走去。
本打算上街采买些物什的老者无奈的望她,摇摇头关上门,跟了回去。
“姑娘也该听说了吧,这儿…主人早已不在,姑娘想找谁,也是无法的了”
“这里原本都有些什么人?”白泷迈入厅堂,随意地瞄了一圈厅内的摆设。看着很是干净但有些陈旧,不过在当年,这些家具却是十分华贵的。
老人摸着几上摆了十多年,连位置也不曾变过的瓷器,低垂的眼里瞧不见情绪。
许久,他抬起头,使劲的睁大眼睛想看清来人,恍恍惚惚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叫他的心时隔多年,竟还能出现莫名的忐忑。
他不自觉的实话回复“有老爷,夫人,以及……少小姐”
未看老人猜疑的目光,白泷拎起一只盏托在手中转看,而后一丢“少小姐?”
老人慌忙接过白泷丢入他掌心的旧物,面上顿时有了愠色“姑娘当心些,这儿所有都是老爷夫人珍爱的……”
“那少小姐的闺名可是芙葵?”
老人眼中诧异。白泷打量老人片刻,随即又看向别处“众所周知,燕国先皇后名叫芙葵,而她的故国就是东虞”
老人的神色忽然显出戒备,不停的摆弄早已整齐的茶具“姑娘,不管你是谁,这儿没你想要的东西……”
“倪芙葵十六岁远嫁燕国皇帝,但十六岁之前她又在哪儿?不在倪府……”
后半句是白泷在自言自语,待回头,却见老人已瞪起眼正准备发怒,她觉得此人的脾气发的很是莫名其妙。
………
“出去!走!!!你再待这可别怪老头子去报官了”
“我问问而已”
“有什么好问的?我还不答呢?走!出去出去!”
在老人举着扫帚的威吓下,白泷漫步离开了府宅。
当然,她颇为“客气”的留了句话,气得老人差点骂人。
————此事不急,她会再来。
望着厚重的大门在眼前死死的关闭,白泷偏着脑袋仍在惊疑,这老头今日莫不是吃鱼也卡了喉咙,不然脾气怎会如此恶劣?
话说无刃被她气得让鱼刺卡住喉咙的时候,那脾气,那态度,恶劣的……恶劣的就差用银针将她钉死在树上。
“前街的倪府?哎哟姑娘你算是问对人咯!老婆子我在这卖了三十多年的豆腐,对那处可熟悉的很呐!”
眼下,白泷正坐在一间豆腐铺里喝着香甜可口的豆花
铺子距倪府仅隔了一条街,主人是三个朴实的小户。
趁儿媳帮衬,店家老妪抽空溜到白泷的桌前盯着她的容貌看得那叫一个开心,让外人见了还以为是捡到银子了。
据老妪回忆,【倪府】前一任主子乃是位辞了官衣锦还乡的大臣,本是【李府】。后来府邸空置了半年,这才又搬来一对新户,而这新户就是现今那宅子的主人了。
二位主子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夫妇,男的学富五车俊逸非常,当年还是虞京极有名气的才子。而女的则更是貌若天仙美不可言,那性情更是豁达贤淑!当年还有诗人赞誉,便是东虞第一美人只怕也无法与她媲美。
二人搬来隔了三年才有一个儿子,但不幸那孩子才两岁便突然夭折了……
后来呐,夫人好不容易又怀上生了个女儿。这次,夫妇二人对那女儿可真是疼若至宝,生怕这孩子也如前一个那样。
可惜时隔三年,夫人的病越见严重。许是第二胎产后未能及时调养落了病根,又遭殇痛还未愈合,心上体上都害了毛病,于是第四年初夏的半夜便突然去了。而那位老爷对亡妻则叫情深义重,夫人去后不到半年,也害了心病恶疾,两年不到,竟也在初夏时节追着去了……
“姑娘猜后来怎样!”
老妪见白泷喝下第三碗豆花,正示意要第四碗,便立即起身为她端来,同时朝四周瞄了一圈,忽然放低了声音“也是后来,整个京城的百姓才知道那位才华横溢的老爷,啧啧!竟是当今太后惟一至亲的弟弟哟。你说说,这事儿可真叫人震撼悬心呐,嘿,也叫那些曾经得罪过那位老爷的人,个个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呢,都怕宫里那位哪日一个不顺心,就把他们给……”
“那个倪老爷是当官的?”
“哪呀,那位老爷可不稀罕!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还真奇了。都说跟皇室沾些边的,哪个不想捞个官当当充充油水?可瞧那位老爷,与宫里最有分量的人沾了边竟还自个开店卖字画玉器。啧!也有人说啊,其实那位老爷就是不想混那潭污水脏了他自个”
“那个女儿呢?”
“女儿?哎哟喂!说起那位千金,可比倪老爷夫人更有名气!俩主人去后,千金也就让宫里那位接去抚养了。后来呀…啧,给老婆子想想……哦哦!后来那位千金与当年还是太子的燕国皇帝联了姻,还被咱们皇上封了个什么…安什么公主的名号,记不起来了……哎哟!老婆子当年可巧正赶上看了那位千金的车队,那阵势那排场!姑娘你是没见着,这可真叫人一辈子想忘都忘不掉呀!绝对是老婆子我活到今日看过的听过的最盛大隆重的一回!”
白泷舔了舔碗的边沿,觉得还可以再来一碗。
老妪一直盯着白泷,见她又用眼睛朝锅里温着的豆花张望,她惊讶的睁大了眼“姑娘喜欢吃这儿的豆花,老婆子高兴。但若是吃坏了肚子可怎生是好?嘿,突然想起这么件事,还记得有一回,那位千金与倪老爷路过老婆子当年的豆腐摊子,那小模样美的,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当时千金还闹着一定要吃老婆子磨的豆花,最后倪老爷拗不过买了两碗才哄得她笑呢”
“就是燕国的皇后?”
老妪点头,又见天色也已不早,儿子儿媳正忙着收拾,看那豆腐卖完豆花也快没了,想了想端来最后一碗豆花搁在白泷的眼皮底下。
老人忽然收了笑,抿着有些松齿的嘴,坐下身叹着气惋惜道“唉,幼年丧父丧母的千金,最后竟然也在异国他乡合眼去了,听说当时她的年纪都还没满二十呢”
白泷垂眸,拨着碗里雪白的吃食“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是呢,这都十年了呀。算起来,那位千金的孩子也该十多岁了,据说还是个太子爷呢!这事儿在当年可叫许多未出阁的千金羡慕嫉妒,都说倪千金嫁了个极有权利地位的夫君。可后来呢,谁也不晓得那些下人是怎么照顾的,竟连人都给照顾没了。造孽,真是造孽哟”
“哎姑娘,不不!您给的实在太多了,这才几碗!行了行了,今日瞧见姑娘的模样也算彻底开了老婆子的浊眼,不用给,就当是老婆子请姑娘的吧,赶紧收回去别招了眼……”
白泷最后望了眼老妪,转身离去。
而那位唠叨的老妪和她的儿子儿媳则瞪着一枚纯圆硕大,有一只汤匙勺口那么大的金珠,震惊的无法言语。
暮色渐沉,南宫本宅主府亮遍了喜庆的灯笼。因为南宫少爷时隔三年再次归来,这绝对是件值得庆祝的大事。
然而,此刻的正主南宫少爷却神色忧郁的徘徊在大门口左右张望。
伺候的仆从无不掩嘴偷笑,眼里全看的一清二楚。于是,众人便在不同时刻,装作巧遇,关切的跑来问上一句:少爷可是在担心白姑娘?不如让小的出去找找?
找?又不是没找过。整个午后都不见人影,连一同跟去的仆从也让打发回来了,刚才还派人又去找了,没影,现在再上哪儿找去?
问,白泷在哪儿?
她在皇宫,东虞皇宫。
若准确定位,她此时正立在东虞皇城朝南一座名为【清政】的宫殿的第二偏殿的殿顶的第三十五至第四十三块琉璃瓦之间……
至于眼前的状况,模糊的说,她被十多人包围了。准确的说,白泷被二十多个御前侍卫……给拦截了。
她想,在燕国皇宫里吧,就没人拦她。任她飞来飞去,连皇帝的寝宫都无人阻拦。
或许该怪她的肚子。想她喝下七碗豆花,最终竟闹的肚子抗议尖叫翻滚。当然表误会,不是屁,是饥饿!饭量极大的白泷,那胃口那消食速度,喝下去没半个时辰就已泄出去了。而此刻也还未用晚饭,单是豆花裹腹,可想而知她有多饿。
所以她怀疑,因为肚子饿叫了才被人发现。
其实,当初白泷进燕国皇宫,那是皇帝陛下批的准,太子殿下以及太傅大人亲自迎的礼,她更是太子殿下的恩人!任谁见她大半夜的飞来飞去,只要没干啥坏事,想缉拿也得有个十全十美的理由,以及,十有九成不死的身躯。
白泷淡定的对几位正打算动手的兄台,学用南宫公子的态度,拱手道“不巧路过此地,误会误会”
气氛有些僵窒。
就在白泷刚迈出半步的刹那,不太友善的兄台们竟突然操起家伙,无视这所谓的误会,猛地袭了上来。
顶上乒乒锵锵的响动,引来底下巡卫的注意。
于是,巡卫整队,围守宫殿。
半盏茶之后
顶上乒乒锵锵的响动愈演愈烈,终于成功引来底下虞帝及大臣的关注。
于是,箭手整队,围剿刺客。
继又半盏茶
顶上乒乒锵锵的声响没了,却换着底下嗖嗖嗖的破风声。
只看侍卫突然跳开,只留刺客一人享受这一刺激的刑法。
白泷轻松扫落一堆利箭,俯视底下众多的脑袋
也不知顿了几个呼吸,只听一声厉吼
“住手!立即住手!!!————”
17。…第十七回
“姓名?”
“白泷”
“年纪?”
“无可奉告”
“……”
白泷蹙起已成小丘的眉头,由着男人对她又是端详又是审问。
男子拧着已成川字的眉峰,漠然深思女子的容貌秀发神态举止。
半个时辰前,他正忙着商议政事,却因外头的闹腾而不得不终止。直到他出现乃至看清女子的模样,他觉得……他觉得眼前的一切,甚至早已过去的一切,好似一段惊险冗长的梦。或有美梦,可最终却是无尽的噩梦!
不敢继续想,若是再迟几步,刚才的那一幕,或许……或许会再一次成为他的噩梦。
幸而,他赶上了,看见了,阻止了……
“你养的人还真是卤莽”白泷端起茶几口吞下,顺手往嘴里丢入两块软嫩的绿豆糕
“若非你出现的实在诡异,他们也不会将你误当成刺客”
白泷状似没有听见,只盯着他脑袋上一顶御冠打量的出神,心中顿时感悟这冠心的珠子可不比燕帝的那枚来得小,看色泽玉质真叫人“倾心”,也不知能否……
于是,时常“借玉”的双手,似乎又有些发痒了。
皇帝见她无视自己,有一丝失望。而心里也确实早起了怀疑,但眼下还未查清楚事情真相,也不好冒然相问。
想来想去,最终是将疑虑忍了。
“无论怎样今夜终是朕救了你,眼下还任你吃喝由得你放肆。而既然还未查明你的身份,你就先……暂时住下吧?”
白泷奇怪地看他,觉得此人的想法无法恭维。歪理,还带商量的口气?做梦,求她也甭想商量。
本不想再理,但才行两步,就叫殿外把守的大刀再次截了去路。白泷后退半步“你食言。连你也说是误会了,做什么还困着我?”
皇帝扯了扯嘴皮子,阴着脸“深夜入宫埋伏御书房外偷听政事,另还企图刺杀朕,这是误会?”
白泷摇摇脑袋,冷静的解释“我只是来找人的”
“找谁?”
“与你无关”
“呵,都找到朕的地盘上来了还与朕无关?”
“你认识么?”
“谁?你不说又怎会知道朕认不认识”
“倪芙葵?”
皇帝猛地抬头瞪眼,白泷嫌弃的撇开视线“其实我找的是太后,你又不是她”
“……你?”皇帝突然扣着她的手腕,狠着神色质问“说!你到底是谁?”
白泷很烦很想动手,她猜这些人的脑袋肯定都有问题,不然为什么她报了姓名竟还问她姓甚名谁,莫不是都没脑子?
她拍开皇帝的恶爪,揉着被勒出一条浅印的手腕,轻启红唇“白泷原本就是不喜欢废话的人,可自从先后遇到那些与你相似的怪人这就影响了我也变得会讲些废话。其实一切的事情起因经过结果汇合起来只因为我忘记了人生过往的经历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自己的姓名自己的亲人好友,于是我大老远的从燕国又绕大隼赶来东虞目的就是为了见那些从未谋面其实也无关紧要的亲人,可是今日我才找到亲人曾经的住宅却得知亲人早已身故并且他们的女儿也已在十几年前嫁去燕国,于是我又反复思考猜疑犹豫若能见到东虞太后或许可能大概就能解开我的身世之迷而叫我知晓自己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会对漂亮的燕国太子会有特殊的感情……”
几个呼吸叙述完一段话,白泷无趣的看他。但见皇帝极不冷静的黑了一层脸,似乎正在努力分析话中的意思
“明白了?”
皇帝突然疯了似的拉着她冲出门去
“喂,去哪?”
“永寿宫!”
此值夜深,深宫的太后早已安寝。后宫想保住地位的妃嫔稍有些脑子的,若非万不得已任谁也不敢在此刻前去打扰。听伺候过太后的宫奴说,谁若吵醒素有床气的太后,那绝对是掉脑袋的大事儿,但若万幸碰上太后心底正有喜气,虽免了死罪却也落个活罪难逃。
当年的先帝,偶然一回不小心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太后,当日清早,伺候的奴才便亲眼瞧见太后二话不说,当即拿起软枕勇砸先帝。先帝是十分清楚太后的状况,最后虽消了太后的怒火,但先帝也任由太后责怪而一再道歉。由此可见,先帝是如何的溺爱包容太后,也昭示着太后的地位脾性是如何的……难测。
先帝是极宠太后的,所以太后偶尔也不用特意克制情绪,或撒娇耍赖。但如今的皇帝却并不亲近他的生母,只怪当年……于是,那一事直接导致太后再也不会无故发火。
随着屋外入耳的声响渐渐清晰,老太后就是想睡也再难入梦。她皱着眉,倦听宫奴禀报情况。然后无奈的起身,无奈的着衣,无奈的打扮。毕竟是皇帝'。。',即使贵为生母也不得衣裳不整的相待。这是规矩,祖宗留下的规矩。
“都这么晚,皇儿有什么急事与哀家商谈?”潜意识中她在隐忍,不能发怒:若无事还来打搅,实该斥责。
皇帝行了礼,望着榻上端坐的太后,瞧了许久。直到太后出声再次提醒,他才回神“母后可还记得……葵儿?”
太后突地睁大了眸子,脑子顿时清醒“皇儿如此夜了还来打扰,不会只想与哀家追忆往事吧?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你回去吧,哀家老了,受不得你如此折腾”
她起身,一旁伺候的宫女立即上前搀扶。
“母后仍在自责?是怨自己不该将葵儿嫁给那禽兽?还是怨老天不公,瞎了眼竟让那禽兽活至今日?”
“够了!”她厉声喝止,继又深深吸气吐气,颤着丝绢指着大门咬牙道“出去!给哀家立刻回去!”
他冷着脸笑“莫非过了这么多年,母后已不再想她?”
太后紧抿着唇,无法克制的晃了晃身子坐回榻上,不停的眨眼期望能眨去其中的波光。
最后,她无力地扇手遣退所有宫奴“宁晰,你到底想怎样?为何这般折磨哀家?”
他不答,轻叹着回头望向殿外,深埋了情绪的眼底早已是巨涛澎湃。
女子白衣白发,款款而来,微风拂过唇边的丝发。淡然直立,遥望座上那位渐渐泪流满面的妇人。
太后按压着胸口,她张大了嘴,感觉空气是如此的稀薄。咬唇,深深地吸气,可就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无法喊出心底埋藏了多年的人名。
“我就问一件事”白泷盯着她的眼道“倪芙葵身上是不是戴了一枚绣囊?绯色,铜钱大小,囊面是一朵锦葵”
“葵,葵儿……”
白泷无视那人早已苍白的面孔,她盯着某处细想,顿了顿又道“那是,她娘亲手为她绣的,对不对?”
她从脑海中努力搜索当年无刃告诉她的信息,回神却早已被太后拥入怀中,她别扭地僵起身子,感觉脸颊贴上了一片湿润。
讶异的看着太后哭湿了那张满是皱纹的面孔,白泷觉得,这些鱼尾纹,与尊主眼角的那几丝,是一样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尊主的,无刃的,连那几位皇帝,脸上都存在这些岁月遗留下来的“东西”。她也曾找过,那日面对无刃新制的水银镜子,她盯着自己的脸,找了很久,久到后来才醒悟,自她苏醒以来,就根本不清楚自己真实的姓名或年纪。
尊主说他也忘了白泷的年纪。无刃说他从前不认识白泷,所以也不清楚。
隔了几年,她又去找脸上的痕迹,但依然什么也没发现。她就又跑过去问无刃,无刃沉默了一整日,后来烦了才告诉她,除非将当年喂她吞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或许就能看见……不过前提是那些被她吞下去的“东西”还在肚子里留着。
那时她才发觉无刃也不是处处都显得聪明,这十年前吃下去的食物十年后还能再原物吐出来吗?
“哀家就知道,你是骗他们的,你还活着,活的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哀家好恨,恨自己,恨老天爷,恨那些将你害苦了的畜生……”
“终于,你还是回来了,肯回来见见哀家。你可知哀家一直在等,等你回来怨我骂我恨我。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
白泷直愣着眼装一块石头。许久,她才郁闷地抹去脸上的水渍,大退数步,与那二人呈三角位置站定。
“只凭一个东西,你们就认定我是她?”
太后抽着已然堵塞的鼻子,痛苦又欣慰地拭着泪摇头“不仅如此,你左边脚底板是不是还有一小块胎记?”
“什么胎记?”白泷眨眼装作不知。话说起来,这诡异的胎记还是九年前,她能下床自主沐浴,无意中发现的。
“就是块月牙,颜色极淡,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一直沉默的皇帝忽然出声。
白泷惊奇,这男人如何知道?
她暗暗思忖,觉得这事情发展的实在迅速,可信度也不知能有几分。
无刃说过,陌生人的话都不能信,所以……
“哦,这样……那我走了”
“去哪?”
“芙儿!”
“当然是回去吃饭了”
“……夜太深了,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明日再回吧。再说母后才见了你,话都还未来得及说上几句”听了那理由,皇帝陛下差点气结。
白泷迷茫地瞧了瞧仍在啜泣的老太太,意外内心深处对此人竟有莫大的愧疚,可这愧疚从何而来又叫她非常纠结抓狂。
白泷摇头“我是白泷,不是倪芙葵”
绕开也曾习武的皇帝,转身已冲入夜空隐于幕下。
当她回到住处,却好似依然能从风中听见,那座皇城里的呼喊。
18。…第十八回
出神的看着正在啄肉的白隼,视线也随着那小脑袋上独特的黑羽一左一右地飘摇,困倦的眼皮已无意识的跟着跳了又跳。
回神,手里招呼的鹅肉早让小家伙食尽,而小脑袋上那对锐利的眸子,正含着某种期待直直地盯着她……的手瞧。
“你也认识倪芙葵?”白泷戳了戳它的翅膀,却见那双鹰眼里渐渐带上“疑惑”,忽然地又将高傲的目光朝别处挪去。
“难怪无刃说我才苏醒,你就立即飞来寻我”支起颌木讷的望天,跳上肩膀的白隼缓缓回头,对她抛来一“嫌弃”的目光,继又像在安慰一般啄了啄她的发,但有些敷衍。
“尊主曾说你是他十五年前送给白泷的及笄贺礼,十五年前……那是送给她的……”
无趣的白隼再不理她的自语,轻轻一跃展翅冲上了高空,尖叫着朝别处寻乐去了。
“你在这阿?”
白泷耷拉着脑袋抱着双膝,依然沉浸在一片忧郁的迷雾中。此时的白泷,与那个鲜少接触外界的白泷相比,虽多了丝“人”味儿,却也多了片愁云。
“怎么了?”捧了一堆瓜果的男子不见女子回应,犹豫着打开话匣“白姑娘,问你一件正经事”
“……嗯?”她抬起脑袋,木着脸看他。
他舔了舔下唇,又警惕的观察四周的动静,心里不禁感叹白泷挑选的地方正适谈话。
是的,在这片前是青瓦后是屋檐的地儿,不仅视野开阔,而似乎更是一处分享秘密的良好场所。
“斗胆冒昧一句,白姑娘可是非南宫不嫁?”
白泷望着他,眼中透出对这一问题的不解。他低头咬了一口鲜爽的苹果,脆生生的听觉顿时叫白泷泛起食欲也跟着挑了一个。
“姑娘是江湖中人,或许早已习惯不拘小节潇洒行事,也可能不太理解,某些大家族所注重的门当户对一说”
“其实,自在下随师修行,便早作了打算日后将跳脱俗事不再牵涉其中,对儿女情长之事能避则避之,不能避也都是随缘的了”
“在下若要娶亲,门户媒人六礼是必定的,但最终能否记入南宫族谱,还须……呵,白姑娘可能不知道,在下那位祖父多年前就已为南宫玉安排好百来女子以供择选……毕竟是未来的主母,想必非常谨慎严格”
听似随意诉说,却已句句入耳,男子低沉的声音夹着随和的笑容。然而最后一句,却仿佛带了分嘲讽的气息,轻如微风,似乎说给自个听罢了。
白泷咔咔的咬下一口巨大的果肉,神情如听他人说天书一般,眯起眼望天,也不知想些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又拣了个梨子啃上。看看她,弓起左膝笑道“白姑娘现在可愿意告知在下你的身份来历?”
“说了你信?”白泷咂巴着嘴,将指尖的残核朝前方一棵茁壮的树木掷去。
他闷笑,微偏了头“恩?那得看姑娘是否愿说实话了”
白泷孥了孥唇,想到前一夜的事,忽然道“身份地位很高……”
他以为她是在感叹自己的事“姑娘总不会告诉在下,你是哪国的皇亲国戚吧?”
“皇?好象是”白泷正经的回应,即又挑出所有的樱桃,一颗一颗慢慢地剥下,又一颗一颗丢入口中。嚼着一颗玲珑的果肉模糊了声音说道“我已经见过他们,但不认识”
“怎么了,说说看?”他有些糊涂,不理解她跳题跳去了哪里,手上却不谦让地从她手里抢来几颗樱桃。
见他如此,白泷立马回神,支起双手保护她的吃食,生怕自个少吃了些。也不知要与谁竞赛一般,快速的吞咬吐核。
“没了!”见双手已空,她突然发狠的瞪向另一人手里存留的几颗樱桃。
见她的目光盯着自己……手里的,于是一代少侠南宫公子当即十分幼稚的捏起最后一颗形娇味美的果肉,向女子炫耀做作一番,逐将它轻轻的咬入口中。那眼神,那态度,那笑容得意的!说给全太岳的弟子怕也无人相信。
她暗恼着蹙起眉,睁开浓密地卷睫,凝视眼前那颗将去的果肉。柔嫩的五指,迅速抚上男子那张毫无杂质的脸颊。
她仰起头,眸波暗涌,鲜嫩的红唇折出妖艳的色泽。唇间的触觉,美好的叫人瞬间空白了思绪。
扑面而来的气息,带着女子迷人的芬芳,叫人茫然无措却又暗藏了某种罪过的期待……
他愕然,却转瞬即醒,惊讶中垂下望不见底的眸子。顺势将女子牵入怀抱,低身送上藏了笑意的唇瓣。
她得意地咬着成功夺来的果食,凝视那双映有她容貌的“镜子”,“镜”中流转的湖光,照出她诧异的神色。
口中忽然侵入的异物,趁机夺去了她未吞入食道的果肉。她惊了一跳,揪着男子的衣领,探出灵敏的舌信袭了上去!
须臾,不断地纠缠中,只知口中的异物已强势地卷走了属于她的美食。
她不顾一切的追剿,连那一丝丝充分昭示着暧昧,已顺着嘴角缓缓流落的银丝亦无所觉察。
终于,在他人领域不断翻滚肆虐的舌,灰败地勾回了仅剩一点儿的食渣。
低沉的笑声,喘息换气间,任她继续攻入他坚守了二十多年的堡垒。由她胡闹,一点点吞噬他的心,勾去他的魂,引出他的情……
或许,此生此世。或许,来生来世。
青天浮云,晴空万里。
众人惊颤,纷纷滞然于庭院仰望屋顶上的男女。
“少…少爷!!!”正受到老爷目光暗示的仆从詹棋,抖着凌乱的声音紧闭起眼呼喊。
屋顶的男子迅速收魂,诧异的望着屋下一片漆黑的脑袋,以及脑袋上一片或严厉或暧昧或羞涩或了悟或崇拜的目光。
他讷讷的低头,却见女子鼓着脸,怒起一双眼拽着他那早已皱得不成样子的衣襟,而眼中还带了某种威胁。
她瞥了眼底下的黑影,口中怨道“……樱桃”
现场示演了一幕极有情调的吻戏,南宫公子以为,白姑娘应当比他更尴尬才是,然而……
偌大的厅堂,东首坐着南宫老爷及某位突然莅临的稀客。西边则坐着那位神色淡然举止有礼的太岳传人南宫少爷南宫玉。而至于那位,发生那么一件叫人脸红而最该觉得不好意思的女子,此刻却占着中间一桌果品,愉悦的狂食!
东首二位不停不停的客套,西边那位则恭谨却敷衍的笑着,中间那位则是拼命拼命的吞吃。然而,始终无人喝止中间那人一句不是。
“咳……表姑母?”
随着男子的轻唤,厅内除了中间那位依然继续拼命的,另二人猛地抬头俱是一惊,思绪回转顿时肃整了颜色。
男子暗自磨牙,面上却扬起一道‘与亲人相逢甚是感动’的笑容“侄儿,奉父命特来接您回去”
白泷回头,细瞧男子的容貌,觉得有几分眼熟!于是左颊鼓起,咬着桂圆含糊“你,在跟我说话?”
男子深深地吸气,尽量笑的亲切“正是。不知姑母是否还记得侄儿?侄儿与你曾在蛮都见过,当时姑母还十分客气地问侄儿借了些东西呢!”
他将那个“客气,借”字咬的似在啃白泷的骨头,白森森的一口牙齿灿烂的叫白泷逐渐想起此人当时的模样。
“你是……玉佩?”白泷惊问。
东虞太子殿下,宇文元丰!此时的他面色要多暗就有多暗。这女子竟将他忘了,忘了,忘了忘了……(回音)
白泷后来回忆,贤侄儿当时……那脸色,就跟涂了墨汁似的。
“眼下,老太太与父亲正在家中等您,行车也已在门外候着,不知姑母打算何时出发?”
白泷拎着俩桃子眨着水灵的大眼,打量眼前这自称是她侄儿的青年。她回头,望着一旁正喝茶的某人“……他也去吗?”
那位某人一口茶还未咽下,当即接她的话险些喷出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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