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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饶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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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都不能陪白泷继续走下去了”

“师父……”程凌璃轻声唤道。她多想告诉白泷,她不怕危险,她不怕吃苦,她想跟着她。想像往常一样,可以十分坚定的告诉她,不管师父去哪她程凌璃都会追随。可是……可是她姓程,是东虞刑部尚书的独女,她有她的使命,她有她无法改变的命运。

“白泷是本少爷的表姑母,姑母若有个万一,本少爷回去之后,这辈子怕是活不安宁了,所以……”

“所以,就请让卓武尽一份绵薄之力,一路护送二位,这样也正好多个赶车的人”卓武面色严肃的看向南宫玉,出声打断。

宇文元丰蹙眉喝道“卓武!”

“少爷,请您想清楚,老爷就您这么一个儿子!您若出事那后果该多么严重您可有想过?”

宇文元丰听他一言,顿时缩了缩瞳孔,瞪着卓武的眼,愣是不知该如何应答。早已清醒的书雯在桌子底下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袖子,同时盯着程凌琉轻轻的摇了摇头,那眼里的意思已写的非常明了。她家小姐可以任性可以胡闹,但再怎么闹都必须禁锢在那个早已定死的圈子里,不准多跨出一步。小姐不是寻常人,小姐的家族更不容许她成为一个寻常的人。

“那啥……”突然,一个潺弱的声音打破了当时的气氛。回望去,原来是被众人忽略在一旁的尤小六。

他挠了挠后脑,讷讷一笑“呵呵,其实我爹也就我这么个儿子,但我还是想跟着师父一起去见见大山那边的世界。嘿,我这不还年轻嘛,谁晓得等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就算有机会也得看我的身体状况了啊,趁现在还强壮着……呃,凡事结果都不可能全按心里所想的那么坏吧。再说……再说都走到这一步了,回去也肯定睡不好吃不好,那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该多难受呀,所以……”

他还未说完,就叫宇文太子敲了个扇栗子“你小子这是拐了弯埋怨手上没现银,买不到马才不想回去的吧?”

程小姐掩唇偷偷的笑开,却忽然转了个面孔,恶狠狠道“谁是你师父了?师父是本小姐的师父,她都还没答应收下你呢”

鉴于尤小六曾“救助”过白泷一回,几人对他的看法态度多少也不算太坏。而照现在这局面,书雯与卓武除了狠狠地剐他一眼,相互一望,只得默默的哀叹了。

尤小六不明白这是咋了,摸着被敲的脑袋,茫然回应众人的目光。

白泷不解的瞧着几人的神色,又低头打量少年,正巧与少年的视线相逢。她努力的使脸部僵硬的表情尽可能的柔化,唇角扯出了笑意。但少年,在她单纯的注视下,默然再次低头,而也始终紧拽着她的袖子,一双轻颤的眼睫,似正泄露了他的情绪。

南宫玉看着众人的变化,端起茶,无声抿笑了唇。而望一眼身旁的女子以及少年……心,竟又开始泛酸。

39。…第三十九回

这里,参天巨木遮天蔽日。绿荫底下,怪石嶙峋腐叶遍地。常可闻林子深处,鸟类唳嘹兽类嘶吼。

清晨,太阳才刚起身,阳光与绿叶共鸣,环境路况也还算亮坦。一行带足了干粮和水的八名外来者,个个身罩一套白色大袍,头戴一顶竹编的白色帏帽,牵着几匹驴子,在这片泥泞难行终年难见几回阳光的阴寒之地,一前一后紧紧相连,慢步前行着。

照月份来算,近期当属夏季最为炎热近秋的时节。然而,在这座绵延千里名为“巫山”的山林之中,还未真正进入林子深处,就先已感到全身湿凉。若不是早听村里几名过来人建议,多带了几身行头,此刻毫无内力的怕是早已染上风寒或其他什么症状。

听镇上几位当年翻过巫山的老人们说,山中有奇兽也有珍贵的药材,但若不是为药也不是为兽,最好别去某些长满针形叶子的林区,否则该怎么死都不知道。山中难辨位置,若想活着横穿巫山,最好是带几只能认路的黄蜂,否则饶是你有充足的食物,强大的功力,也难在半年之内转出去。山中天气多变,若不想得些奇怪的病症,最好是将自身裹得严严实实,能不透风最好……

其实以老人们的想法来看,话说当年,那就是几个无知而空有满腔热血的青年,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跑进了巫山,说是寻什么宝贝。而最终能活着回来,那都是老天的眷顾阿。说到底,山中啥情况都有,想多活几年就千万别进去,但想找死的,您内!请便。

于是,在几个年纪都已过半百的老人的注视下,八个“找死”的青年男女或少年,不知该形容他们是英勇无畏好呢还是该说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小鬼”才好,也就那样稀里糊涂地,义无反顾(死脑筋)不听劝阻的进了那片像迷宫一样难行的“巫山”。

引路的黄蜂,据说是一个住在山林里专门饲养各种蜂类的怪人养的。白泷一行人,每人都有一只黄蜂,分别装在一根细长的竹管里挂在腰上。这些是老人们从山林养蜂人手中买来的,以备上山采药迷路后不时之需。别看它们只是一只小小的虫子,那身价可高的让寻常百姓乍舌,仅仅一只的价格,就够普通三口之家吃上一年。不过,这价钱除了尤小六显露过惊讶之外,其余几人那是连眼儿都未眨过。而始终,程小姐是想看却不敢拿,书姑娘那是敢拿却不想看,但奈何是救命的宝贝,万幸都是装在小竹管里,不然………

行了多日,又一日晌午,八人草草用了些干粮,就准备再次启程,打算趁天黑前找个能安全度过一晚的地方。

白泷有些冷,躯体的寒冷催使她的双齿渐渐开始打颤。虽然她的体温常年寒凉,这归于她服的某些毒性药物及练的某些心法所致。但此刻,早已修得上等内功久不再惧怕寒冷的她,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股从脚底心涌到头顶的寒气,一寸寸逐渐将她包围,势要将她湮没。这是一种怎样冷至骨髓的寒意?它冷的惊人,仿佛已化为无数虫蚁,开始一点点的啃噬她的骨头,汲取她的血液。

这陌生的感觉,令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分外难受。

走在队伍最后的年昱霄,见女子的脸色有些苍白,情况也有些异样,便担心的扯了扯她的袖子,无声却关切的望着她。

正环抱着双臂,打算从衣袍上汲取温暖的白泷,低头一看,赶紧给了少年一个温祥的笑容“没事,就有点……冷而已”

少年似不相信,拨开遮挡了二人视线的白纱,忽然踮起脚,以自己的额贴上女子的额头。也不知过了多久,低垂着眼儿直盯着自己的靴面,而已赤红了双耳的少年,又忽然握起白泷的手合入自己的掌心,对掌内的柔荑,轻轻呵出口中温暖的气息。

白泷撑开倦意沉重的眼皮,望着少年,轻笑“好神奇,‘珠子’给白泷一送气,白泷的心和手就不冷了呢”

少年不说话,难见表情的脸上,浮现淡淡的暖意。他轻拍了拍女子的脸颊,杏大的双眼水汪汪的似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队伍的最后,仿佛已形成一团外人无法打扰的氛围。众人盯着那二人的互动,顿时各有各的神态想法。

“小姐,白师父与那位小公子,这个这个,人家觉得…好诡异噢”小丫鬟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暧昧的笑道。

千金翻了个恰当的白眼儿“啧!你那双眼儿如今看谁不诡异?”

“呃,其实人家一直觉得白师父与那位南宫少侠,再加上这位小公子,这其中的关系……怎么瞧都十分诡异噢!”

“就你爱胡思乱想”她轻斥,却也眼神暧昧的向某处瞟去“嗳!你再诡异来诡异去,小心我灭了你!”大小姐张开五爪,威胁道。

丫鬟佯装害怕的捂起眼,但好奇的视线,却已从指间的缝隙中偷偷射出,飘向某个方向。

主仆二人才结束对话,回头就见,刚才的话题人物之一,不巧正从她们的身旁经过。

男子的目光,漠然远视;颀长的背影,叫人看了竟误生出某一幻觉,感觉男子此刻正有一股浓浓的惆怅无处诉说……

程凌璃打量起那位走在最前头的南宫公子,逐,低下头贴着丫鬟的耳边轻声道“瞧见没?少侠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

书雯瞪起眼瞧了瞧前方那位正与太子殿下商量事儿的南宫少侠,心里不禁纳闷:难道是因为意中人被抢了,所以心情不好?

为众人牵驴看驴喂驴的尤杂役尤小六,只见他眯了眯那对其实非常有型的丹凤眼,目光暧昧地在那二人之间左右飘移,好事的胳膊顶了顶身旁的卓侍卫,多嘴道“依我看,小公子对白师父,啧,绝对有事!”

沉默的卓侍卫卓武,正了正脑袋上的帽子,斜了他一眼,冷笑道“管好驴子和你的眼睛,不该看的少看”

被泼了盆冷水的尤小六无趣的咂巴下嘴,撇撇唇,对六匹驼着行囊的毛驴吆喝了几声,又嘀咕着和驴一同闪一边凉快去了。

脚程稍作停顿休息了片刻的众人,最后终于赶在天黑前,幸运的在路过的石林里寻到了一片还算干净的草地。

扎营休息,吃饭睡觉聊天或守夜,该干嘛的干嘛。

入夜,山林里有一时短暂的宁静,而除了风刮过附近的树木响起的沙沙声,竟难再听见有其他的响动。

或许是因为位置良好,四周砌立的岩石正好遮挡了夜风的闯入,只简单的搭了顶小布棚,便感觉不到外头的温度到底有多寒凉。

这是进入巫山支脉的第四个夜晚,上半夜由卓武与尤小六守夜,下半夜则由南宫玉替换。而原先,上半夜是由宇文元丰值守,但因卓武抢先,这才商定让太子殿下在明晚的上半夜值勤。但说来,在这种环境中能够安心一夜睡到天亮的人,怕是除了白泷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所以守夜,无分谁来,大伙都醒着呢。该警惕的继续警惕,该聊天的继续聊天,除了那位白姑娘。

寒风,撩起几丝暴躁的火星子,在空中跳跃,转瞬消逝。

发丝,在火光的照耀下,在夜的衬托下,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眼眸,深邃的透不出其中的迷茫。忧郁的嘴角,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长剑,在烈酒的浇濯下,飘出香醇的气息。细长的五指,沿着剑脊轻轻拭过。抚上剑刃,锋利的触感,只见清冷的弧光。

“怎么不睡了?”

“……饿”

男子轻笑,放下剑,舀出火架上锅子里温着的肉汤“小心烫,吃了就赶紧睡,顺便……把药也喝了?”

咬下一口肥瘦适宜的嫩肉,一边嚼咽一边摇头“苦,臭,不喝”

他笑,捏了捏女子鼓起的左颊“听话,喝了药胸口就不闷脑袋也不痛了。还是说,难道白泷喜欢胸闷头疼的感觉?”

“嗯~,不喜欢”她蹙眉,声线带了丝撒娇的成分微微上扬,又委屈道“可是已经喝了很多,再喝下去,白泷就要吐了”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劝道“乖,再喝几日,等找到了人,以后咱们再也不碰它了,好么?”

她愁“南宫玉,你真的肯定除了无刃之外,还有人也能给白泷治病?”

“呵,你放心,那个人绝对能将白泷的病治好。他的医术很厉害,是这世上最厉害的……”

“真的?有无刃厉害么?是不是也会拿针来扎白泷的脑袋?”

“别怕,有我在,绝不会让他欺负白泷”

她想了想,搁下空碗,挪臀倚入他的怀里,眸光照着男子的面孔,疑道“那个人,有南宫玉好看么?”

他嗤一声轻笑,佯装生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嗔道“你这毛病最好早日改掉,再这么下去,我可吃不消”

她眼儿一弯“这才不是病,无刃说这叫欣赏,欣赏美丽的事物。咦,为什么吃不消?南宫玉的食量难道很小?”

“嗯?”

乍见女子忽然啃上他的唇,但又立即分开,瞪起眼宣布“以后,就由白泷来吃南宫玉好了,白泷胃口大吃得消!”

正愣神的男人,忽然挑眉,鼻尖对着她的鼻尖,笑的满是宠爱“你呀你……”

“你们在做什么??!!!!”冷不防身后响起严厉的质问,从两个嗓子各异的口中传出。

火边的两人,维持着亲昵的姿势,神色从容的回过头去。就见,某某两国的两位太子,正面色不善的瞪着眼,朝二人走来。

宇文太子一步一笑,笑的极冷“南宫公子好厉害,守个夜还能守出一份外人不知的‘情调’来”

本是面色苍白,现下却早已红润的年昱霄疾步上前,抓着白泷的手,冷眼瞪道,目光含了警告“不准,碰她!”

南宫公子淡淡的看了少年一眼,回身望着火苗子笑道“二位感情真是不错,除了一同起夜,连瞪个眼插件事都如此默契”

“感情好坏到底与南宫公子无关,我就想问问南宫公子,这大半夜的你做什么对本少爷的表姑母动手动脚,你有什么资格呢啊?”

“嗯?动手动脚?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刚才在下也未动脚呀”

……

那边继续“谈话”,这边少年早已拉着白泷去了另一个角落。多日未曾开口说话的少年,突然语速不停“不准和他靠那么近,不准那么热情的抱着他,不准……不准亲他!!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亲一个男人?”

白泷静静的等待少年将怒火发泄到一棵树上,过了片刻,才道“不是随便的,白泷喜欢他,难道‘珠子’不喜欢么?”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他凭什么让我喜欢?就因为他救过我?我与他素不相识的两个人,若不你的请求他会来救我?!”

“南宫玉很好,白泷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这样大家都能快乐……”

“不!不会!!!我不会快乐!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和他在一起我就不会快乐!!!白泷,白泷,你是谁?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珠子!”这样的少年叫她感到陌生,她伸出双臂想拥抱少年,却见少年已转身朝宿帐跑去。

那埋头急冲的背影,少年眼角的泪,如一根丝线,轻轻的扯动了她的心……感觉,好闷。

40。…第四十回

闹脾气的少年,尤其是在这最容易叛逆的年龄段,一旦与长辈发生争执,稍不留神,就真的难以处理了。

捧着一叠葱油饼的白泷显得非常无奈焦虑,年“珠子”生气不理她了,气得不吃不喝已经过去整整六个时辰。从昨夜到现在,天都大亮了还一直闷着一张臭脸,本来就有些苍白的面孔越发的憔悴。只瞧他一人牵着一头驴走在队伍的最后,垂着眼,谁也不理谁也不看。午饭时,白泷递给他水,他一侧身给避开了。递给他薄饼,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谁也不清楚少年到底是为什么而气。卓侍卫及尤小六怀疑是因为食物太糙,小公子不合口,于是闹性子了。程千金与书丫鬟以为,因环境实在恶劣所以激发了少年心理潜在的恶性。宇文太子认为,因为白泷白表姑母犯了某些少儿不宜的事,导致少年吃醋,气的连话都说不出口。南宫公子觉得,他觉得什么情况都有可能。白泷感伤,年“珠子”没当初那么容易相处,性子变得叫人难懂了。

在众人的猜疑下,整顿了情绪喂饱了驴子的八人队伍,在茫茫林海中继续前进。

巫山,据“无人村”当地老人们所言,是座神山。它如何神?它变幻莫测,单说山中多变的天气,就已叫人难以预测。再说地形环境,复杂多变,一会儿不注意脚下,轻一些的结果虽不致身死人亡,但朝严重点的方向来看,粉身碎骨那是必然的事儿。山中多珍奇药物及稀有兽类,但想从山中寻药或捕猎,除了一身必不可少的装备,还得有一颗敢拿命去赌,豁出去的心。所以凡进入巫山的,或是因为生活所迫而不得不进入山林采些药物换钱,或是因为人性的贪婪作祟而来捕猎,或因只有巫山才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各种原因。总之这世上只要脑子稍微正常些的人群,是绝无可能拿自己的性命乱开玩笑胡闯巫山。

眼下,这一队早已被定为脑子不正常就那么莽莽撞撞犹不知死为何事的年轻人,正渐渐步入森林腹地。

那是片被浅草及细密的芦苇覆盖俗称“沼泽”的地方。

溪水潺潺,湿嫩的草地四周环布着各种树木,其中一方的树林,树上长满了一片片犹如钢针一般坚硬的树叶。

据传,这样的沼泽别看环境优美,稍有一个不慎,便是杀人于无形的死亡地段。

一时间,几位成长在都城的年轻人,怀着好奇而谨慎的心,趁机观赏那片无法越过的“禁区”。

“此地不宜久留,走吧”前方领队的男子一声令下,身后七人留恋的再望一眼这片水草丰美的景色,惊叹中竟见远天落下几只黑颈体白的雪鹤。随着鹤姿蹁跹,嘹亮的声线在无烟的旷野中久久回荡。

又据说,过了沼泽,随引路蜂所指,再行半日,便能抵达那座建造于山林之中,某个“怪人”的居住地。怪人则指养蜂人。

因观天气看似将会降雨,所以一行人才用过午饭,就匆忙寻找能壁雨的石岩,估摸等雨停歇了再作打算。

好在,大雨降至以前,幸能在茂密的林子里寻到了一处洞穴。随意察看一番,貌似是某一兽类的旧穴。洞内除了几堆发干的粪便及一些尸骨枯草,再无它物。至此,几人牵驴的牵驴,喝水的喝水,卸装休息。

静下心的众人,或是躺着或是坐的或有站着,而除了外面嘈杂瓢泼的大雨,沉默的气氛叫人不免生出一丝丝莫名的尴尬及无助。

某位小姐,似不甘被如此低落的情绪包围,晃了晃手中的水囊,眨着漂亮的大眼,朝对面正躺着的男子呼道“哎!尤小六”

“是!”嘴里叼着一根杂草的尤氏猛的起身,睁大了眼望去,似乎很惊讶这位高贵的小姐竟会主动唤他的姓名。

程凌璃偏首对身侧正好奇的书雯挤了个右眼,抬眼笑道“你是地道的燕京人吧,你且说说燕京都有些什么希奇事”

“啊?希奇……的事?这,小姐想听什么,只怕我觉得希奇的事,在小姐眼里或许就不希奇了”

“让你说你就说呗,顾虑那么多做什么”书雯嘟了嘟嘴,瞪眼装的很是蛮横。

“是!”尤小六抽了抽嘴皮子,皱起眉当真似在努力回想“若说今年的希奇事,还属咱们燕国的皇后及太子最有可传性了”

一句话,虽未见其他几人有什么动静,但尤小六身侧的卓武却惊奇的发现,他家公子的状态已由随意的坐姿该为睁眼倾听了。

“恩?燕国皇后?那皇后我听说十年前就已仙逝,怎么流言至今未减?还有那太子,有多少希奇事可传的?”

“这小姐就有所不知了,若说起那位有着“大燕明珠”美誉的国母,咱燕国百姓对她的赞颂那可真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啊!”

程凌璃睁大了眼好奇道“大燕明珠?嗯?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荣誉送给一名女子”

“呵,我是不晓得燕京以外的人是怎样评论我们那位国母的,但在咱燕京里头,老百姓们可都津津乐道着,即使没有那后位,独独这“大燕明珠”的美誉,除了睿懿娘娘怕是再无人能及的了。据说睿懿娘娘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就曾凭一己之力为先帝解决了许多多年未解的麻烦,同时更是为太子殿下赢得了政治权利和无数民心。呃……我尤小六不怕死的说一句,当年的太子殿下能够顺利登上皇位,背后最大的功臣绝对是咱们那位睿懿娘娘。只可惜啊可惜,这皇帝老儿真是得了西瓜忘了芝麻,害得娘娘哟……唉!”

几句话,引得其中几位知情人,包括南宫少侠,纷纷将十分古怪复杂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瞟向那位正啃着薄饼一脸单纯的女子。

“还记得当年,嘿嘿……说起来不怕你们笑话,当年我虚至六岁,曾还亲眼目睹过那位皇后娘娘的天容天貌呢!”

众人默,几人该干嘛的继续干嘛,一同无视某名杂役。

书雯不屑道“你见过?那位终年只待在宫里的皇后娘娘,你竟然见过?”

尤小六急了“真的!我真的见过,绝没骗你们!当年咱们太子殿下迎娶东虞公主的事儿,可还轰动了整个燕国呢!各地有钱的富绅子弟纷纷跑来燕京观看,都奢望能亲眼一见娘娘的模样,只因为当年传闻东虞第一美人就是那位公主殿下。不过想当然的,皇后娘娘哪是能随便见的,那长的跟一条龙似的礼队,娘娘的马车就在队伍正中间,被侍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街道两旁的百姓稍往前一挤就立马给挡开了。那时我年纪小,是我爹抱着去的,但意外我和我爹让人群给冲散了,最后嘿!最后还是那位皇后娘娘派人将我给送回去的呢!”

他显然很是自豪,但气息稍稍一顿,看似在酝酿不知名的情绪,只瞧他忽然瞪《文》大了眸子,直直的望《人》向白泷,神色越来《书》越诡异,最后只剩《屋》下震惊“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不过现在仔细回忆,那位娘娘的容貌……与师父可真是像极了!!简直是一模一样!!!前些时候,京里还传出咱们那位早薨的皇后娘娘突然复活了呢……”

这么段话,终于怂得所有人将视线降临到这位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身上。

尤小六愣愣地挠了挠后脑,不明白大家的目光咋突然间那么整齐。

程凌璃挑了挑眉,哼道“简直胡扯!”

尤小六瞪起眼,转头再次盯向已闭目养神的白泷,看了又看,神色更为坚定“皇后娘娘现今活没活着我不清楚,但我尤小六敢指天发誓,前头那些话绝对没有撒谎。当时我还问娘娘为什么不待在车里,不怕太子着急找不到人么。那位却说,待车里太闷实在无趣,就找了别人代她闷着,她偷溜出来就是为能够在大婚之前好好看一眼燕京的风貌,而遇到我,娘娘说这就是缘分。反正……不管别人怎么取笑我,那位娘娘既然亲口对我承认了她的身份,我就不该怀疑。反正至今我仍然相信,那位肯定就是咱们燕国的国母!”

“……话说回来,那夜第一眼见到师父,我真给吓得,还以为……啧,我的娘嘞!这事儿可真是奇了,师父竟然与那位娘娘长的这般相象,简直太像了!!”

见他的目光不住的打量白泷,书雯瞪道“世上长相相似的人多的很,说不定与你相似的也有那么几个,有什么好惊讶的!再说当年你那么小,早该忘了那人的容貌,现在想来哪还记得全部”

尤小六被她一喝,抽了抽眼皮收回视线,却止不住的嘟囔“可长得这样美的,我尤小六活了十九年阅遍千万人也只见过两回,一是皇后娘娘二是师父,爱信不信……”

书雯又道“那位皇后娘娘被誉为‘大燕明珠’,那么现今那位年少的太子殿下,莫非也被誉为什么珠?”

尤小六无视卓武朝他丢来的白眼球,想了想,发出一阵叹息“其实,这位殿下的命,可真是苦的比黄连还苦啊”

“怎讲?可别说你又见过这位太子殿下”

“呃,或许见过或许没见过,咱们那位太子殿下时常微服私访关注百姓民生,谁也不确定殿下真正的模样。说到命苦,先不论殿下那些传到民间的生活琐事,就前些时候,还传出太子殿下犯了事,现今已被圣上软禁,也不知结果到底怎样……”

“犯事?犯了什么事?”

尤小六感觉其他几人终于拿余光瞟他,眼儿一眯,语气阴沉道“杀人!亲手杀了当今第五位皇子,殿下同父异母的弟弟”

书雯狠狠抽了一口寒气,愕然“杀……他才几岁?十五岁有么?竟然……呃,小姐?”

书丫鬟有些奇怪她家小姐怎么忽然一脸严肃的看她,不过再一看才发现,小姐盯的人是那位白师父。此刻,只见白师父与那少年一同低着头,瞧不清二人面上的神情,不过光感知那氛围逐渐散出的冷气,就叫人万不敢接近,也不知到底谁惹了这二位心里不顺。而另一边端坐的南宫少侠及宇文太子,则双双淡漠的望天观雨,也不知耳内真正听了多少进去。

尤小六未发现众人的神色,仍自顾自的说道“都说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心善,比他老爹当今圣上还要善良仁厚,单是对咱们百姓那就是真心实意鞠躬尽瘁呐。前年南方一小县闹灾,还不是咱们殿下亲自去的整治,其中更是亲手救了不少人呢。这回发生这样的事,说白了就是遭小人陷害,咱们殿下多好的人呐,别说拿刀杀人,就是让他罚一个奴才,听说还都是再三考虑才肯下令,那些人真是瞎了……”

他越说越小声,只因那位“师父”已将冰冷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这可怕的,似乎能将人瞬间毁灭的眼神,好不吓人!

“你们的皇帝,真是昏君!”久未发言的程凌璃,只轻轻的一句,就全然无视某位帝王半生的功绩,而直接定了“死罪”。

尤小六讪讪的笑着,对这位小姐的发言不发表任何意见“看来小姐,不是咱们燕国人啊?”

书雯瞪了他一眼“不是燕国人你有意见?”

“没没,哪敢哪敢……嘿,谁晓得他是不是昏君,不过百姓口中都在传,咱们圣上那是爱惨了皇后娘娘,这事在当年可不造假,除了先有的大皇子,自从又有了二皇子太子殿下,圣上三年再未出过任何子嗣,对皇后娘娘那更是宠上天了,直到娘娘故去隔了两年才再有子嗣的消息传出。你看那位犯事的殿下,不才三岁就被立为太子了么,而今犯了错,圣上也只是将他软禁,并没有对他判更严重的刑令。虽然当年娘娘暴毙的确切原因世人不知,但圣上对娘娘的感情,流传至今仍是一段非常凄美的爱情故事呐!”

话音才消,那边已有一人笑出声来,不过这笑声听着却是嘲讽鄙夷居多。

“不知南宫少侠认为,这段皇帝与皇后的爱情故事,除去地位与权利,到底还有多少的真实成分居中呢?”

“哦?不知宇文公子以为,这段皇帝与皇后的爱情故事,能使多少有心人发现其中蒙蔽世人的笑料呢?”

“恩哼,看来南宫少侠对这段故事也略有耳闻,但不知听的又是哪几段呢?”

“呵,在下无意中听到的,绝对要比宇文公子刻意查听到的…更少许多”

“如此真是可惜了,人人口中所传传至异国的凄美爱情故事,竟无法得到南宫少侠的肯定,反倒还成了天大的笑话。哈,若世人都如南宫少侠这般见论,那么这故事中的人可真是悲哀了,看来少侠的眼光果然与众不同”

“在下的品位与宇文公子那“尝”遍天下“胭脂”而极其独特的品位确实不同,相信也永无法达到宇文公子那样的程度。宇文公子有一颗‘博大’的心可以去怜悯去爱惜世上许许多多拥有凄美故事的人,但在下的心……说来惭愧,在下的心十分狭小,小的独独在乎一人也已嫌多。再者,所谓戏中人半辈子的人生冷暖,那其实也是世人都会遇到的,只是各人的故事各有不同。而既然都是过去的故事,忘了也不必再刻意去回想,且本就与你我无关,珍惜眼前保护该保护的……不是更重要么”

“曾经有无关系倒不深究,只不过现今,既然真的在意……南宫少侠的心,难道连半点的怜惜也无?”

“怜惜与爱情,友情与亲情,宇文公子可分得仔细?”

“………”

尤小六吞了吞喉咙,不明白这两位主儿怎么一扯就扯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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