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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饶命-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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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十年前……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泷感到头疼,连心口都出现刺痛的迹象。即而,脑袋里似有一把刀子,开始碾绞其中的血肉,渐渐痛的更加厉害。

她曲起双膝合抱着双臂,将脑袋深深的埋入双臂之间。她的双肩微有些颤抖,但同时她也在尽力克制,克制某些连她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应付处理的突发现象。无刃不在身边,她清楚,不能让自己出事。不然主子会生气,会发怒,会埋怨迁怒于无刃。最后无刃肯定又会用银针金针其他什么针,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带有毒性的药物,来折磨她的脑袋味觉,浸泡她的身子摧残她的头发。所以她绝对不能有事,必须坚持,必须忍耐。忍一忍,忍一忍说不定就会过去。忍一忍,只要忍一忍……

站在楼船最高层的阎罗教教主颜沐,他在养神,同时也在观察甲板上那名女子幼稚的行为。

她在做什么?难道养了一只白隼还嫌不够热闹,打算再养一群蚂蚁作伴?

到底从何时起,女子那些再简单不过还稍显幼稚的行为,竟已令他再无法装作视而不见?明明承受不了却又极其渴望那一丝丝渗入心窝的温暖,明明十分厌恶却又经不住她一次又一次无意的讠秀惑。明明不该也绝不能去想,或产生那样的心思。可是心,他的心竟然再也不像是自己的了。它开始拼命地汲取,变得贪婪,奢望更多的温暖。希望她的关注,想要她的触摸,想要………

回神,女子已软倒在甲板上。从不知,自小就已见惯闻惯摸惯了鲜血的自己,有一日竟会因为一点点血水,变得如此惊慌恐惧。这血液,如一把尖锐的利刃,高高地悬在他的心头无情的威胁着。而此刻,那并不寻常的血色,在阳光的照射下竟黑的发亮,黑的灼眼,黑的叫人一时忘记了它的本色。它一丝丝,从女子的嘴角缓缓淌下,流了一片,湿润了女子苍白的脸颊与雪白的鬓发。

“医士呢?”

“船上唯一的医士上月因犯事已让教主命令处死”

“死了?”他少见的显现出一副呆滞的表情,紧紧地抱着女子又问另一名护法“……所以?”

“教主,现下行船顺风离长白镇并不算远,不过……”男子正想寻理由阻止,然而抬头,早已不见那位主子。

清风徐徐,江水涛涛,林子上空有几只黑鸦呱叫着飞过。

长白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富饶不比郡县多,热闹却不比郡县少。面积或许小,人口却不少。多多少少,安定又美好。

有段时间,从痛苦中抽身的白泷,只感觉浑身都是轻飘飘的,如一团云,或又是雾。仿佛灵魂已逃离了本体,去了趟太虚幻境。

她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路上,左边是遍野的红花,右边是耸入云霄的城墙。抬头,视线穿透不了那片浓重的非常压抑的雾层,以致望不尽城墙的尽头高到何方。她起脚向前,才走几步却停滞在一座木材建造的拱桥前,再无法前行。

她偏首去看,一名背驼的老者正抚着一股长及膝腿处的胡子,眯起眼对她和蔼的笑着。听不清老者说了什么,只知是在对她说话。正想去拍老者无发的脑袋,却见自己的双手竟布满了恶心的血污。鲜艳的血水渐渐黑稠,散发出一阵阵呕人的腥臭。它们在动,在她的手心不停的翻滚燃烧,又仿佛即将燃至沸点,从她的手心里迸裂而出最终将她淹没,将她熔炼,将她一点点吞噬化水。

“白泷?白泷!!!白泷…………”

一口渗入心扉的温水,苦涩的口感混着清新的药香,叫昏迷多日的她顿时咳血不止。但幸而,已有转醒的迹象。

男子的面孔,俊美中多了份憔悴。男子的双眼,湿润中多了些血丝。额前掉落的几丝乱发,竟像是被火烧过一般,显得狼狈而焦躁。他微微抿起唇轻轻的笑了,鼻间的乌点不知是沾染了什么。而始终柔和的气息,也不知曾叫多少女子为此痴迷眷恋难忘过。

“玉?”刚睁开眼的她,很是茫然。

“是,我是南宫玉,万幸白姑娘还记得在下的姓名”他笑,俯身将唇印在女子的额上,却只是轻轻的一触,即刻离开。

汗湿了一身衣物的白泷,显得有些气喘,却又非常急切的睁大了眼伸出手去看去触摸,似在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真是假。

“南宫……玉?”她摸着那张面孔的轮廓,细细的摩挲其中难以言表的手感。

“我在”他任她随意地‘侵犯’。

“南宫玉?”她呼唤,咽下一股突然涌上喉口的腥味。轻喘着猛地扑入他的怀里“南宫玉!南宫玉!!南宫玉!!!”

“是,是!我在,我在!”他咧着嘴露出白齿,将女子紧紧的拥着,抚着她的白发,不停的低咛“白泷,白泷,白泷”

“南宫玉!南宫玉!主子他好坏,白泷向他明说想要带你回去,可是他反对不同意。他是骗子,他曾经明明答应过白泷,只要是白泷喜欢的什么都可以。可现在他反悔了,他食言,他骗白泷,他是骗子!”

“………”刚还有点煽情的气氛,顿时稀疏的一塌糊涂。一时间,他的思绪难以回转。

“南宫玉,承竹也是个骗子!他骗了白泷,他是阎罗教教主。南宫玉,承竹好坏,他是混蛋!他绑架白泷,他用白泷威胁主子,他要杀主子,他怎么可以这样?白泷那么喜欢他,和他做朋友,分他珠子玩,还给他吃白泷都舍不得吃(忘记吃了)的栗子糕。可是他却背叛(?)白泷,他不让白泷去找太子也就算了,还把白泷困在船里,就连睡觉都派人监视着。那么多好吃的饭菜,他明知白泷最喜欢的就是那盆蛇羹,他竟还让人在里头加了药物。白泷吃了那些,别说打人了,连路都走不了几步,他实在太坏了!”

“别哭,不要哭”好不容易才将女子救活,而还未从那股伤痛的情绪中抽身的他,即被另一团阴霾笼罩。

她抹去顺着嘴角流下的乌血,哭红了眸子和鼻子,望着男子呼道“南宫玉,白泷必须回去,太子不能再一个人了,他已经非常可怜。他现在肯定很伤心,说不定还在哭。怎么办?他快死了,快死了!南宫玉,求求你,求求你带白泷回去,必须赶快回去救他!”

他皱眉有些糊涂“谁?太子?东虞那位太子?”

白泷摇头,眯起泪眼视线模糊的望着门外,她起身准备下床,却异常虚弱的险些摔倒,幸而男子眼快搀扶着。

“太子,是燕国的太子。那个讨厌的皇帝,还有那些妃子都要杀他。怎么办?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南宫玉……”她突然一顿,低下头犹豫道“他是……太子是倪芙葵的孩子,他不是陌生人,他是白泷的孩子阿!”

“白泷喜欢太子,白泷也喜欢南宫玉。可是,可是白泷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对太子的喜欢没办法转移给南宫玉,而对南宫玉的喜欢,也没办法增添到太子身上。白泷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真的不明白。可不管怎样,白泷要的不多,真的不多,不过是想抱抱他,能随时看见他摸摸他的脑袋,这就足够了”

“白泷……”他有一堆的疑团想问,才张口即被打断。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一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得到认可?白泷没有想要更多的珠子,没有想要更多的绿豆糕,白泷只要太子和南宫玉,为什么他们都不同意,为什么?”

他叹息,再一次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合上眼,颤动的喉口却无法再吐出半个字。

“南宫玉……南宫玉!白泷就是倪芙葵对么?她就是白泷对么?当年倪芙葵就是被歹人陷害,现在太子一定也是被歹人陷害冤枉的。但主子为什么不告诉白泷这件事,他不想白泷去救太子对么?他是不是讨厌太子?可太子才十三岁,为什么那些人都这样对他?他那么乖,一个人过的那么辛苦,却还笑的那么善良,他们怎么可以欺负他,还要杀他?!”

“南宫玉,我们去找太子,我们去救他好么?太子若是没了,白泷一生气说不定就会杀掉所有人。无刃说过,白泷不能再多杀人了,不然死掉之后会下阴曹地府。南宫玉,地府真的好可怕,没有珠子和好吃的,只有许多讨厌的虫子,白泷才不要去!”

“只要救下太子,白泷会立刻带他离开,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他伤害他。我们马上去找他,带他走,白泷不杀人,不杀了”

“南宫玉,太子可漂亮了,白泷带你去见他,你一定也会喜欢上他的。他答应了会等白泷去找他,所以他绝对不能死,死了谁来等白泷?死了……死了之后,白泷杀人了,就得下十八层地狱……就再也见不到南宫玉了。不要,不喜欢……”

她迷迷糊糊入睡,在他怀里呢喃不停。

他木然,浑然未觉屋外震天的雷鸣。闯入的雨水,随之渐渐湿润了早已酸涩的双目。

32。…第三十二回

书雯书姑娘直到今日才深深地觉察到自个的命运是何等的悲催,且貌似将无期限继续被摧残下去。

她系东虞现刑部尚书府,尚书大人最疼爱的千金小姐的贴身丫鬟之中的头等丫鬟之中的头等丫鬟!然而今日,她这名头等丫鬟之中的头等丫鬟,即将冒着被百姓谴责被官府追究被尚书夫人严审,等等一系列雷鸣暴雨般可怕的后果,抗起一把早已磨利的镰刀,朝着那条铺满荆棘的坎坷之路,英勇而去。或许,她应该先清查地势环境(路线),再考虑该使用哪些方法(手段)才能出其不意,给疲于赶路的行人来个“天大”的惊喜(突袭)。

红尘滚滚,旭日东升。一阵马蹄与车轮相契的共鸣声,从那轮像咸鸭蛋黄一般浑圆美味的朝阳之中,悠悠传来。

远远可见,车子的车厢极小,样式简朴,但车前却系有两匹纯黑色的大马。马匹肥壮,健步如飞。再看,车夫座上坐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着一套打了几个补丁的灰衣,怎么瞧怎么看就是个贫困老百姓模样的男子。男子低着头,竹扎的斗笠微微倾斜遮去了容貌,一只有力的臂膀挥打出一条样式也极其寻常的马鞭。马鞭只轻轻一抽,马儿便拼了命似地撒开蹄子,争先恐后的向前狂奔。

“停……停车!!!”

乍听一声好似被人掐着嗓子才扯出的叫喊,在这片宁静的景色中“勇猛”的飘荡开来。只见一个身着黑衣脸罩黑纱,单看身形就能猜出性别的女子,孤零零的立在小路正前方。如风中杨柳般纤细柔弱的女子,瘦小的身子竟抗着一把大的任谁见了都会猜疑那重量是否会压跨她的农具,神态无畏地横伸出一条右臂对着赶路的车子阻拦道

“男的留财立刻滚蛋,女的留车饶你一命,小孩老人靠边站!!!”

某女子自认为豪迈的言语才消音片刻,却见那马匹与车子依然奔跑在正前方,且竟朝她所在的位置直冲而来。

“喂……喂!停车停车,不然我不客气了!!!”

“你,你再不停车我,我可真动手了!!!”《小说下载|WrsHu。CoM》

“停车,停啊!!!—————”

伴随着女子拼了命似的全力尖叫,刚还在冲刺的马匹竟仿佛被定了身形般,猛地停滞在距女子三步之外的泥地上嗤鼻晃脑。

不知何时,已完全瘫软在地上的黑衣女子,被惊吓的瞪足了双眼颤抖着身子,失魂落魄一般大口大口地焦急喘息着。

“在下尚在赶路,不知姑娘有什么急事阻拦?”

好容易才回魂的女子紧咬着仍在发颤的红唇,艰难的从地上一点点缓缓起身。她犹豫的扫了眼草丛后的某个方向,又忽然回头恶狠狠的瞪起眼喝道“你不想活了竟敢来吓本姑娘?有匹马了不起,有辆车就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别扯废话,赶紧下车!!!”

看不清容貌的斗笠男子沉默着,随着他微微偏首,可见此人正勾起唇无声的笑着,那弧度倒像是在表示“友好”的态度。

“磨磨蹭蹭做什么?告诉你,本姑娘今日心情不错,不杀人!只要把车留下,人就可以滚了……喂!听到没有?”

男子比了个手势,右食指竖在唇前轻声道“内人正在车内休息,麻烦姑娘细声,若吵醒了她,在下可得对姑娘无礼了”

“你……”

女子刚想发怒,男子又道“车子马匹或人,恕在下都无法割舍留下。但若姑娘也正巧赶路,在下倒可以送姑娘一程”

于是……

于是,一辆简易的马车,承载着四个身份各异三个性别相同两对路途各异,却同是一心向前的几人,快马远去。

“小姐,这里面该不会是……”一身黑衣的女子揪着一条质料上等的丝绢,指了指车内某处,神色紧张的询问邻座的另一女子。

疑虑一出,二人同时将好奇的目光锁定在榻上一个以丝衾掩盖的“东西”上。

身穿白衣的女子皱起眉敲了敲黑衣女子的脑袋,尽量压低了声音吓道“乱瞧什么!好不容易才上了车你想马上被赶出去?”

“人家…人家还不是替小姐你的安危担忧嘛。你瞧外头那个男人,你难道就不觉得很诡异喔?”

“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你就评断他人诡异,你怎么不想想我们的境况为什么会如此诡异?江湖险恶,小心好奇害死咱俩!”

“境况?咦,这还得问小姐您了,奴婢可从来都是以小姐您为天为地,什么都听您的,什么都是先以您的安全利益形象去思考问题的呀!”

“呵!这会倒全推给我了?有好玩的你尽瞎跟来,没兴趣了就全赖我!你这没良心的,我怎么早不先把你给迷晕了呢”

“哎呀小姐,您就别提了,奴婢现在只要一想起这事心中就无法不感激您!奴婢就知道您不忍心丢下奴婢,独自一人出来面对危险的江湖风雨。您看您若迷晕了奴婢,日后谁给您端茶送水洗衣做饭?您若丢下奴婢,您回来可就再也见不着奴婢了呀。您也知道,夫人早想将奴婢许给那清高的苏三,无论奴婢如何拒绝夫人她都不答应。但看奴婢如今肯舍命陪小姐出来面对府外的危险与you惑,待回去,相信以夫人的菩萨心肠,必定会心软同意奴婢的请求,取消这一婚言!”

“本小姐的书姑娘何时变得这般口是心非了?苏三那事不是你一直希望的么?娘是早看出了你的心思才一口定下,怎么到了你嘴里倒像是人家苏三死皮赖脸的对你不放了呢?哎呀书雯的心肠变坏了,哎呀本小姐伤心了,哎呀不行,得找师父评评理去!”

“……人家都不喜欢你的书姑娘,难道还得厚着脸皮赖上他不成?”揪帕子,揪帕子,揪了一团又一团。

“我就奇怪了,你怎么总怨他不喜欢你呢?我觉得他很喜欢呐,你看上回的食盒,还有上上回的纸鸢,还有上上上回的……”

“食盒是李四托我转交给他娘的,纸鸢是刘五放给许丫鬟看的,胭脂是三丫鬟替我买的,镯子是前年奴婢生辰之时小姐您亲自送的”

“呃…呵,呵呵呵”白衣女子讪笑着挠了挠头发,视线又不经意的飘向了榻上的那条被团。

黑衣女子轻叹道“小姐,苏公子是个极有才华抱负的人,若非家道中落也不至于当个小小的记录。奴婢已求过夫人请她替苏公子在老爷面前多美言几句,而奴婢能为他做的也仅是如此。对苏三,奴婢尚有自知之明。毕竟换谁见了,即使明里不说,但给苏公子造成的压力总是有的。所以……其实小姐你不知道,咱们走的前一晚,奴婢还去求过夫人取消这门婚事,夫人也已答应……”

“书雯,你……”她紧紧的抱着女子顿时心疼不已。

“小姐,奴婢此生有这福气能遇见你伺候你,您也如此怜惜奴婢将奴婢视作姐妹一般对待,奴婢真的已经不敢再奢求更多。所以……所以那些命中注定的事,无法强求的奴婢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只要小姐不抛弃奴婢,奴婢这辈子都无怨无悔!”

“书雯!”

正当主仆二人深情拥抱互相鼓励,气氛温馨的车厢里突然飘出一丝凉飕飕的阴风,且连绵不断,飘了近两个呼吸的时间。

榻上的被团先是微微起伏,紧接着是一阵气若游丝的轻咳,才一回头,便见一股如雪的丝物自榻上滑落,在车地板上顿时散开一片。

车门猛地开启,闯入的男子身手迅速地从一旁的小柜里取出一只细颈小瓶,随即将几颗不知是什么药材炼制的白色丸子喂入女子的口中,一抬喉使其咽下。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模样,但一身白衣白发的她,却叫车内另二人登时陷入无比的震惊与诧异。

“师父!!!”

“白师父!!!”

尚还抱着女子喂药的男子还未从那句“师父”中回神,已见榻边突然多出两颗脑袋。

“师父!!!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师父?”她先是呼唤,但未见反应,则立马瞪起眼护着昏迷的女子,转身对男子吼道“我师父她怎么了?你是谁?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她为什么昏迷不醒?说!!!”

“安静些!”他寒声开口,虽无法接受女子的嗓门,但并不介意她护人的举动。

书雯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服,惊讶的盯着男子摘下斗笠后呈现出来的面孔。

程千金程凌璃抿了抿唇有些尴尬“对不起……我,我失礼了。但这位是我师父!你是她江湖朋友么?请问师父她怎么了?为什么……”

男子不答,低着头,只顾照料被团中昏迷的女子,而也始终未拿正眼去看另外的两人。

程凌璃盯着白发女子薄纱下的面孔,眼中满了忧愁“上个月师父不告而别,当时我一猜就知,师父必定又是为了武林和平赶去斩奸除恶了。前不久我打听到消息,得知师父曾在倚天堡出现,于是赶来寻她。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师父那么厉害,那些恶人到底是如何伤得她?怎会昏的连唤都唤不醒呢?侠士,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师父,若是缺了什么,只要我能帮的必将义不容辞!”

“……奉劝姑娘一句,不该知的还是少问为妙”男子不看她,话才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出了车子。

待门一关,一声响亮的鞭打,马车再次起程。

“小姐,你刚才好有江湖味儿!你看,他真的很诡异对不对?就连说的话都那么冷酷,亏还长的那么……咳咳!”

“书雯”她盯着榻上的人,蹙起高高的眉头面色渐沉“还记得那个黑脸侍卫无意中说过的话么?”

“小姐是在问卓武大哥?呃,他说过好多话,你问的是哪句?”

程凌璃瞥了她一眼,按着榻沿缓缓跪下双膝,目光凝视女子的睡颜,声音轻道“眼下,白姑娘怕是凶多吉少了”

“哦!记得记得!当时卓武大哥就因为这句还被太子……被那位斥责了几句,并道表姑母吉人天相那些定是意外……小姐,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些?难道……”

“对!师父定是让仇家找上了,她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不想将我们牵扯其中,这才不告而别选择独自面对危险!”

“小姐,我早就认定白师父是个最最最善良的侠女,现如今我更能确信,江湖怕是再也找不到比白师父更加善良有侠义的人了!”

“恩!所以每当我一想起师父的伟大,再一对比那‘贱男’的行为,本小姐不禁替这江湖感到莫大的悲哀”

侍婢闪着“雪亮”的双目,望着榻上的女子绽放出某种崇拜景仰的光芒,同时,对自家主子的看法深表赞同。

“呵!贱男肯定以为凭那几句胡言就能将本小姐吓倒而不敢出来。哈,本小姐偏要靠自己的胆子和双脚走给他看!现在师父都已经让我找到,只等师父的身子一好,我看他还能得意到几时!混蛋,叫他嚣张叫他骗人叫他取笑本小姐,贱男!”

书雯对着手指尖讪笑“但不管怎么说,你们二位虽不是同一时间“走”的,可叫外人看去却像是一起的呀。这事叫上面那几位知晓怎还得了?再有一些流言蜚语,肯定都来指责小姐的不是。到头来,还不是小姐您替那位承担了不属于您的委屈?”

“……过程或许是这样没错,但这结果可就不同了,书雯你看小姐我平日是什么样的形象,那贱男平日又是什么德行?喝!除了宫里那几位,这外头敢指责你家小姐不是的人都还没出现呢!”

“是是是,可是您也不该用药将所有的护卫迷晕呀,先不说老爷夫人看了会怎么想,这事若叫外人听去,还不全毁了您多年苦忍过来的形象?所以……小姐还是看准时机,早些回去吧?”

“呃……不怕不怕,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呢,别轻言放弃。大不了回头我跟爹娘撒个娇,跟老太太诉诉委屈,咱什么都不怕啊!”

“可是,可是还有一位呢?地位最高的那位该怎么应付?书雯认为,能坐上那位置的人,若不精明也不会一坐就坐了十多年吧?”

“…………”

33。…第三十三回

白泷有些惊讶,但“惊讶”这情绪在她眼中却仅是一瞬即逝,面上则始终难见任何哪怕一丝能叫“惊讶”的表情。

她一睁眼,先看见的就是一对灵动的仿佛能开口说话的杏眼,那眨巴眨巴水汪汪的视感,毫无顾忌地闯入她的视线。

她再一眨眼,听到的则是一连串欣喜无比的音调,但声线竟是叫人无比汗颜的“豪迈”,肆无忌惮的在车厢内拉长扯高。

“醒了醒了!师父醒了!!少侠?南宫少侠!师父她醒了!”

接着,在白泷尚未清醒的境况下,只见一阵白衣飘远。而白衣掠过的清香,叫她浑然不知眼下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已身处现实。

“白师父您可算醒了!您要起来么?不行不行,您还是先躺着吧。喔,您是不是很渴?啊您稍等,书雯这就给您倒水去!”

思绪迷糊中可闻另一名女子的声音,最后,即将再一次陷入昏迷之前,余光瞥见一阵灰蒙蒙的薄雾将她完全笼罩。

薄雾温暖贴心,叫她当下非常不舍这种能令她全身心都得到放松塌实的感觉。

“南宫……玉?”紧闭的眼微微睁启,她轻吟。

“我在”低沉的声音,带着特殊的音质,萦绕在她的耳畔。

她眯起眼去看,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人,但这幕影象却恍恍惚惚的叫她看得不够真实。她伸手去抓,握住了“……南宫玉?”

“我在,感觉好些了么?”正在为她号脉的他笑着回应,然而那眼中的波光,却渐渐黯淡。

她疲倦的合上眼,嘴角浮现一丝极浅,看似近无的笑意“南宫玉?无刃不在,再这样下去,白泷是不是会死掉?”

一句极缓极轻的言语,似一缕冰冷的薄纱,当头铺撒而下,覆盖了身旁三人,顿时陷入一段久久无法挣破的沉默。

许是气氛僵冷太久,白泷咳着声睁开眼打量四周,忽然好奇道“你们……是谁?”

情绪低落的程凌璃尚未从刚才的气氛中脱身,这会儿又受到一次打击,一颗豆腐般脆弱的心顿时化为暴风雨中的饺子馅。

“师父!!!我是凌璃呀师父!您忘记我了么师父?我是您最最最疼爱的徒弟啊师父!”

白泷愣了愣,睁大了双眼端详女子的模样,末了看向南宫玉,疑道“徒弟?白泷收的?南宫玉你认识?”

南宫公子笑而不答,丫鬟书姑娘却将脸皱成了一团,对白泷否认的态度,显出了无比的惊讶及错愕。

天生泪腺发达的程千金见三人各有神色,左右回思顿时委屈无限,于是泪珠儿如雷雨般纷纷砸下“师父!师父您怎能如此狠心?您早先丢下徒儿独自离开也就算了,徒儿千里迢迢的前来寻您,您竟不认徒儿。您怎能如此狠心,如此狠心,如此狠心呐!”

白泷嫌弃的抿下半口南宫玉喂给她的汤药,苦得她耸起眉峰思索“嗯?你是宇文的……朋友?我有点印象了”

千金一甩泪脸,哀道“师父就只记得那人,人家才是您唯一的徒弟!师父,您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呐!!!”

白泷无视她,低头憋了一口气,猛地灌下那碗苦的要命臭的熏人的汤药。而南宫玉则始终微笑着默默不语,看她喝完,又替她拭去唇边残留的药汁,再喂她一颗梅子,看着她皱起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捏了又捏……眉眼间带着浓浓的爱意,那温柔呵护的神态举止直叫旁人看得瞪起眼,煞是羡慕为之动容。

书雯对此感到非常诧异,她瞧瞧这边十分暧昧的一对,又看看那边呜咽哭泣的泪人,思绪是彻底的乱了。

“哦,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谁……那个宇文提议去捉鸡的那个太子妃?”

于是,莫名的一阵凉风吹过,扑倒了程千金与书丫鬟坚强不屈的精神。

“小姐,小姐冷静呐!这事你不也早就猜到了么?千万别动气,咱不和那位计较,咱大度着呢”书雯吞了吞喉咙找回声劝止。

千金的泪眼再次绝堤汹涌不止“师父!像您如此善良的人怎就叫那混蛋骗了呢?徒儿诚心诚意地拜师,这混蛋不想看徒儿与您相认竟不断从中作梗。师父,您不知那混蛋有多可恶!他不仅骗了徒儿,他还差点把徒儿给卖了。师父!您可要为徒儿做主啊师父!”

白泷拍了拍女子的脸蛋,盯着那对晶莹闪动的泪眼很是欢喜“不哭,白泷给你做主”

程凌璃面上的表情突然一顿,但转瞬眼儿弯起就差仰天大笑,她一抹水洗了的脸蛋,气势猛地爆起“师父!徒儿就知道您一定会为我讨个公道。那混蛋欺人太甚,骗徒儿离家不说,还派人假扮山贼来吓我与书雯,不仅夺我马车将我丢给牙婆,竟又骗徒儿说那牙婆是位好心的客栈老板娘。师父,徒儿委屈,徒儿让那混蛋给欺负了,他就看准了徒儿心地善良思想单纯,所以不断的欺骗徒儿。师父!您可一定要替徒儿讨个公道,徒儿以后就跟您混……就跟您闯荡江湖斩奸除恶维护武林和平了,徒儿我……”

———嘘!

那边只一个手势提醒,这边立马消音。

书雯歉意的望了眼南宫玉,再是习惯的递上一块帕子,移近女子的身旁轻声道“小姐,白师父睡了,你也先歇歇喝口茶吧”

程凌璃瞧瞧榻上的人,严肃的点了点脑袋,迅速眨了眨眼吸吸鼻子,揉捏着帕子纠结的看着女子的睡颜,再次陷入沉默。

时间一丝丝如水流逝,此刻,像是早已协定好了一般,三人无声默契的出了门,各做自己的事去了。

屋内终于再一次恢复混满药味的宁静,帐内看似早已入睡的女子,忽然颤着眼睑轻轻地睁启。而偏首望向敞开的大门,可见阳光毫不吝啬的贯入屋子,穿过那扇破旧的房门,可见院子里那位正闭目养神的男子。男子看着憔悴了不少,与初见时已是两个模样,然而他却从不显露一丝厌烦或疲倦。那张脸,总有办法叫她安心,却叫她始终不明白,缘何会如此安心欢喜。

恍恍然,记忆里的画面,明明才发生不久,她却感觉已隔多年,此刻回想,已模糊不清。

还记得那日,她哭求南宫玉去救燕太子。当时,哭的睡了,后来,后来的南宫玉是如何答的,如何答的呢?如何……答的?

不同意的吧?似乎并未同意,但又拗不过她,终是点头答应了。为什么妥协了呢,那时他说了什么?说了……她忘了,忘了。

尊主也好无刃也罢,以为那份难以表达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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