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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翻天:冷王枭妃-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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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大哥不是守在养心殿吗?二哥你要去的话便去吧,我明天一早再去。”
顾陌白不想跟顾陌寅打照面,更主要的是顾陌寅若在养心殿梁皇后必然也在,未免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顾陌白还是果断的不去为好。
“也好。对了,大哥最近好像在找什么人,今天听一个管事的太监说好像是个女的。不知道现在找到了没有。”
顾陌宸不经意的提了一句,自己也琢磨了起来,按照顾陌寅的性格做什么事都会大张旗鼓,偏偏这次却低调的很,至于要找什么人也没有仔细打听。
顾陌白道:“兴许是一些平时少有联络的人,大哥这些天消停了不少,他也担心太子之位不保,外面早已风声鹤唳,羽琮纵然无心插手朝政也被传成了皇位的竞争者。三哥,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想这便是生在帝王之家的无奈吧。”
说着顾陌白无奈的摇头一叹,顾陌宸扶着轮椅在顾陌白肩膀上拍了两下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四弟做事光明磊落,就算有人泼脏水四弟也不必放在心上。”
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太阳西沉的傍晚时分,李青风带着顾陌蘅从外面回来老远就听到顾陌蘅的笑声,顾陌白抬头看了一眼三爷道:“三哥先回去吧,二哥在宫里还需要你我二人齐心掩护,我这里暂时是个安全的所在,为防万一还是希望三哥做好准备。”
顾陌宸点头道:“好,我先回去准备马车,明天一早就来接二哥回去。”
顾陌宸走了之后李青风安排顾陌蘅住在霜天曙,天色昏昏的暗下去,只等着曙光再一次照亮四围的天空。
顾陌白坐在书房看书,晚上起风了,风吹的烛火摇曳几乎要将烛火吹灭,潘麟敲敲门进来送了件大氅给顾陌白,“四爷,天色晚了,还是回去休息吧,看外面这风刮的,估计又要下雪了。”
顾陌白看了一眼被大风吹得摇摆不停的树梢,嗯了一声又继续看书了,潘麟剪着烛芯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傅姑娘在做什么。”
顾陌白看着书淡笑道:“怎么?”
潘麟剪完了烛芯靠着梁柱道:“上次四爷去尚书大人府上办事没带上我,哎,错过了一场精彩的雪仗真是可惜了。”
顾陌白仍拿着书,思绪却被那天的事牵引开了。
“四爷,您还是去休息吧,我看外面真要下雪了,今年冬天雪怎么这么多。”潘麟一边说着一边皱皱眉看看窗外,风更大了。
“好。”顾陌白放下书往外推了推轮椅走到桌案前双手扶着轮椅道:“走吧。”
出了门,一阵大风嗖嗖刮过来,吹得人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顾陌白紧了紧披风一张口就看到一团白雾在空气中团簇起来,花园里栽种的一些素心腊梅被风吹得花枝乱颤,细碎的花瓣被风卷起来飘在路上,偶尔有几片落在衣服上。
“四爷,这风刮的也太大了吧!以前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风。这风吹的人心里挺害怕的。”
潘麟推着轮椅吃力的往前走,双腿好似灌了铅一般沉重,逆风的方向风吹得睁不开眼,只听得耳边有不停的传来树梢被刮断的声音。
咔吧!咔吧!
“刮大风了!快进屋!快!”
“哎呀!我的脚!”
“快点跑,小心树枝!”
身边不停的传来丫鬟太监的叫喊声,顾陌白睨眸遮挡半张脸,风吹得人一张嘴就是一口的冷气,“潘麟,先去书房。”
“四爷,现在回去是怕是一会儿下雨了更不好走啊!”
潘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拼命推动轮椅,“四爷,你稍微坚持一会儿!”
顾陌白双手滑动轮子,两人齐力往前推却不过是举步维艰,轮椅缓慢的往前走,寝宫眼看着一步一步的接近却怎么也走不到头。
风声呼啸,不断的有树枝被刮断,咔吧咔吧断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树干落在屋顶上,砸坏了青色琉璃瓦,琉璃瓦“嘭嘭”落在地上碎成了数十片。
“四爷,您当心头上!”
“我没事。”
“快到了!四爷快到了!”
台阶就在前方几米远的地方,潘麟心中燃起了希望,两眼放光兴奋的喊了一声。
突然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轰隆响起,潘麟还没来得及闪躲就看到一整个树梢斜斜的从右上方砸了下来。
“四爷!小心啊!”
潘麟身体往前趴过去伸开双臂想把顾陌白护在身下,谁知手刚一松开轮椅就飞快往后退,潘麟被轮椅撞到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上身一沉直接倒了下去。
拦腰折断的树梢直直的朝轮椅砸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 山雨风满楼
第三十七章山雨风满楼
风吹灭了屋檐两角悬挂的宫灯,只有屋内透出来的一丝光线勉强可以看到外面倒塌的树干和从屋顶上飞落的瓦片,瓦片混合着枯枝一同自半空中砸下来,一时间整个霜天曙都似在震动。
不,是整个皇宫,整个京城,整个齐国都在经受着一场百年不遇的强大暴风雨,暴风雨到来之前的狂风将相当一部分建筑尽数摧毁。
“四爷!”
潘麟趴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被半截树干直冲过去的顾陌白,眼看着半截红杉的断枝就要砸中顾陌白,一分一分的接近,如同死亡的阴影吞噬着万物!天地昏暗日月无光,唯有无声的惊恐肆意蔓延!
顾陌白鹰隼般的双目死死盯着一寸寸逼近自己的枝干,气沉丹田屏息凝神,一股暖流自胸口涌出来,双手扶着轮椅一个旋转的动作自地上腾空起来。
潘麟只觉得眼前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迅速的在空中往后移动了几丈远,轮椅好像失去了重力从地面上脱离出去一样,四爷发丝混合在漆黑的夜幕中根本无从分辨哪里是人影哪里是树枝砸落的痕迹。
震惊!潘麟有种撞邪的惊恐敢,呆呆的看着轮椅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后稳稳的落在了后面的一片空地上。
顾陌白单手扶着轮椅另外一只手挡住了又一次席卷而来的枯枝,潘麟早已震惊的傻了,刚才那位真是四爷?
“四爷?”
潘麟连滚带爬走到顾陌白身边,看到他毫发无伤的坐在那里,唯有身上的白衣被枯枝刮破了几道。
“我没事。进去吧。”
顾陌白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在潘麟的世界早就凌乱了!这严重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啊!
愣愣的点了点头,潘麟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刚才轮椅悬空的位置,四爷你什么时候变成神仙了?
暴风雨席卷的宫廷,一片惶恐惊恐之外还有死亡的气息,浓烈的好似黑云压境一般的死亡之气喷涌而出,横贯东西南北。
“四爷!四爷!”
顾陌白正要进寝宫听到身后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顾陌白认出了那个身影,还没等发问便听到来者气喘吁吁的摇晃着手臂大喊:“四爷!皇上……皇上他不行了!”
顾陌白的手猛然一顿,旋即对潘麟短促的命令道:“快!养心殿!”
昏黄的烛火在狂风中肆虐着,晃动的烛影在金黄色的帷幔上投下一道道颤抖的身影,压抑的哭声和低沉的叹息隔着一道厚重的帷幔从内室传出来。
“太医,我父皇怎么样了?”
被问的太医俯首跪在地上怯懦的低头看着顾陌宸的脚额头重重的朝地上磕了下去,“三爷,老臣无能,实在查不出皇上的病因。”
顾陌宸看着脸色惨白了无生机的齐帝,无力的对太医摆摆手,“想尽一切办法,务必让我父皇醒过来。”
“是!三爷!老臣必定竭尽毕生所学!”
跪了一地的太医和抖着肩膀不敢哭出声音的丫鬟太监都低头静候太医最后的一搏,寂静的室内突然传来一道凌厉的怒吼:“来人!把这些庸医被本王抓起来!”
顾陌宸抬头隔着幔子看到太子正大步流星往里走,身后带着十几个佩戴刀剑的侍卫,“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三步跨过去,顾陌宸伸开双臂挡在病床前,“大哥,你带这么多人来父皇寝宫是什么意思!”
顾陌寅面露些许不屑,“三弟,这帮庸医连父皇什么病都查不出来留着何用!浪费我大齐的银两!”说着侧目对带头的侍卫道:“给我抓起来!”
“慢着!”
顾陌宸以身体护着十几个跪地垂首的太医坚定的盯着太子的眼睛沉声道:“大哥要动他们,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太子轻轻抬手制止了正要拔剑的侍卫,冷笑着看顾陌宸,“三弟,你以为我不敢?为了大齐的基业永固,大义灭亲我照样不会手软!”
“两位爷,皇上现在还在昏迷中,两位爷就不要打扰皇上了吧?”
一直候在一侧的冯德走到两人身边轻声一叹,想皇上一生戎马为大齐鞠躬尽瘁,却在最后不得含笑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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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伺候他多年的老奴,冯德唯有热泪盈眶的无奈叹息。
“冯德,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份儿了!”
太子一声怒喝推开冯德,冯德脚下不稳直接倒在地上,被一个太医顺手扶了起来,年事已高的冯德这一摔却差点没了命。
“大哥,父皇还没断气你就敢这样妄为,未免太多心急!”
顾陌宸无数次对大哥抱着一丝幻想,可是现在看到他这样不顾儿子的身份置病重的父亲于不仁,他再也不敢奢望他可以迷途知返了。
“三弟说的什么话?我带走这些没用的庸医才是为了父皇好,不然再耽误下去三弟你担当的了这个责任吗?嗯?”
最后的尾音顾陌寅凑近三爷的鼻子冷冷的发出,一股挑衅的玩味昭然若揭,三爷垂眸看着他的鼻端,“大哥,三尺之下有神明,你要胡作非为也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父皇!父皇!我要见父皇!父皇!我是蘅儿!我是蘅儿!”
只听到门外一声哭喊,顾陌宸与顾陌寅同时朝门外望过去,顾陌蘅一身**的推开阻拦的侍卫跑了进来,“大哥,你不要欺负三弟!你这个坏人!你最坏!你不准欺负三弟!”
本来满口喊着父皇的顾陌蘅看到大哥和三弟便双手上去揪着大哥的袖子往后拉,一边拉一边嘟奴着:“大哥你最坏!你走!你走!”
顾陌寅搭眼看着顾陌蘅又看看顾陌宸,“三弟,二弟回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是准备偷偷的暗度陈仓,三弟莫非也有不轨之心?”
被问的顾陌宸看到二哥自然也是一惊,他不是已经睡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养心殿?
“二哥来看父皇天经地义,大哥何出此言!”
“三弟!你别怕!二哥保护你!不让大哥欺负你!”
“松手!你个呆子!”
顾陌寅一把甩开顾陌蘅的手,顾陌蘅被他一脚踢到外面的地板上,痛的当即大哭,“大哥!呜呜,大哥你又打我。呜呜,我已经乖乖了,你还打我!”
小时候的梦靥重叠着当下的现实,顾陌蘅的精神被碎片般的记忆冲击的毫无章法。被大哥用铁板夹着手指的场景又闪回在脑海中,顾陌蘅晃了晃头,眼前的大哥如多年前一样瞪着他。
“二哥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大哥,皇位真的比手足还重要?”顾陌宸心痛的滴血,自小就看淡皇权的他无法明白**膨胀的太子到底还想怎么样?
自然,太子也不会跟他解释只言片语。
“四弟!四弟你终于来了!大哥他打我!大哥欺负二哥!大哥要害父皇……”
顾陌蘅话没说完被冯德一把捂住了嘴巴,“我的二爷,可不敢再说了。”
三爷看到坐在轮椅上神色匆忙的顾陌白,忙道“四弟,父皇还在昏迷,你去看看吧。”
顾陌白余光扫了一眼太子,径直往里面走去,身后被捂着嘴巴的顾陌蘅呜里哇啦的喊着什么。
大雨在黝黑的夜幕中肆虐而下,哗哗的雨声与室内低沉的呜咽混合起来,凌烈刺骨的冬雨击打着碎瓦和干枯的树枝,花园内刚刚盛开的一片嫩黄色冬茶花被打的七零八落,混入污泥之中。
顾陌白双手滑动轮椅靠近了病榻,俯首看着缄默不语的齐帝,后者虚弱的发出最后一线生存挣扎。
摇曳的烛火在寒风中摇动岌岌可危的一丝亮光,烛火映着齐帝苍白的面孔,深浅相间的皱纹更显得苍老无助。
“父皇,我来晚了。”顾陌白还没走到床前声音已经哽咽着,看到龙榻上的父皇掌心微微握了握,似乎在给自己一点靠近的勇气。
从没像现在这样,如此惧怕看到他,如此惧怕听到他的声音。
因为怕看一眼听一句之后便是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
听到顾陌白的声音,齐帝微微颤了颤睫毛,许久后才张开了眼睛,浑浊的双目已然分不清眼前的人事物,只凭着脑海中残存的影像分辨出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爱子。
“陌白……”
细若游丝的声音从金黄色蚕丝棉被下传出来,顾陌白摇动轮椅凑近齐帝双手握着他枯瘦的手掌,稳住呼吸轻声回应道:“父皇,儿臣在。”
齐帝眸光涣散的看着顾陌白,嘴唇龛动却难以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有焦急的目光传递着无穷的深意,“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再……留在……”
断断续续不成行的话极度缓慢的自齐帝口中一字一字说出,顾陌白只觉得瞳孔微微一缩,分明察觉到了他要说的是什么。
远离皇权纷争,离开高墙大院,因为爱你要保护你,所以愿你平安一生。
哗啦一声巨响,寝殿的大门被一阵大风豁然吹开,寒风和大雨席卷而入,横扫着大殿内的瓷器,一时间哗啦啦瓷器碎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
青瓷的碎片弹了几米远,混入雨水的碎片在些许暗黄色的烛火下盈盈闪着寒光。
“快!关上门!”
冯德喊了一嗓子,几个壮汉齐力把厚重的木门合上,可是门却在狂风中不受控制疯狂震动,侍卫将门栓扣上之后“嘭”一声木材碎裂的声音充斥着人的耳目,门栓被大风吹断了!
“用身体挡着门!”
门栓断裂,七八个侍卫只好以肩膀抵着门以防再次被风吹来。不过片时几个壮汉额头已经大汗淋漓,风依旧破窗而入,明黄窗纸被风吹成无数的碎片,纸片在污泥中被浸湿混合入泥潭再也无法分辨。
顾陌宸一个箭步走到龙榻前,一个不祥的预感自心底快速而强烈的升腾起来,如烈火版焚烧他的五脏六腑。
顾陌宸噗通跪地,双眼迸发两道热泪,心脏的剧痛早已阻塞了所有的感官,唯有两眼烙铁般死死盯着面无血色的父皇。
嗫嚅的唇许久才颤抖着发出“父皇”二字,双手捧着齐帝枯干消瘦的只剩下一层干皮的手,“父皇……”
齐帝呼吸徒然增快,想伸出手摸一摸两个儿子的脸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用力挺直的手臂僵硬的梗着,嘴唇动了两下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父皇,我是陌宸,父皇。你能听到儿臣说话吗?”
顾陌宸企图唤醒父皇的意识,可眼前的老人却似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拼尽全力支撑的眼睑无力垂下。
闭合了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眷恋。
床前金玉灯盏内的红色蜡烛突然熄灭,只有一道青烟丝丝缕缕从灯罩上方透出来。
顾陌白茫然无措的眼睁睁看着握在手心里的那只枯瘦的手缓慢的朝下滑落,然后直挺挺的落在被面上。
青筋自手背上暴起,牵动一个王朝的脉络在隆冬之夜化作了游魂。
齐国史册记载:“宣德32年,齐帝驾崩,按遗诏传位太子顾陌寅。自宣德年号废止,齐国连年动乱,皇子割袍四方混战,风云乍起民不聊生,从此太平盛世只存于史册。”
爱恨情仇从此始,阳春白雪皆成哀。
一曲恩怨几多恨,青绾锁心顾陌白。
第三十八章 情思载不动
第三十八章情思载不动
“父皇!”
“父皇!”
“皇上!”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顾陌蘅从地上爬起来抄起一名侍卫的刀双目喷火盯着太子飞奔过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二哥!不要!快住手!”
顾陌宸一把上前拦住二爷的腰,二爷挥动手中的刀目眦欲裂。“我要给父皇报仇!”
顾陌白看着已经停止了呼吸的齐帝,轻轻将他的手放入棉被,以低的只有他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父皇,恕陌白无法答应你。”
一颗泪沉甸甸的从眼角坠落,顾陌白红着眼睛回头看顾陌寅,一言不发却将他看的浑身战栗。
“父皇!我要父皇!呜呜,我要父皇!”
“二哥,父皇不会回来了。”
“四弟,你骗我!你骗我!”
顾陌寅一个箭步走到顾陌蘅面前,森森的目光看着他,“二弟,你看,父皇就在那里躺着,你喊啊,你喊他也不会回应你。”
顾陌蘅手背上青筋暴起,嘶哑着喉咙喊道:“你还我父皇!我要杀了你!我不要你做皇帝!”
“二爷疯了,把他拉出去。”
顾陌寅冰冷的对门外的侍卫一声令下,五个膀大腰圆的侍卫七手八脚支起顾陌蘅的手臂将他从养心殿拖了出去。
“我不会放过你!”
挣扎的顾陌蘅撕心裂肺的喊声与哗哗大雨混合在一处,很快就再也听不到了。
百官齐聚养心殿外,风雨将群臣打湿,冯德手捧圣旨走出来,站在汉白玉台阶上哽咽着宣读了遗诏。
“皇权之路向来都是血泪交织,在任何地方任何朝代都没有改变过,所以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傅家大院之中,暴雨过境之后的一地残红落叶和被风吹得四散废碎的瓦片都将那晚的黑色风暴一次次重现在眼前。
徐薇站在一地破碎的瓦砾之间看着云竹,淡淡的说出了方才的一席话,时过境迁,一切都会成为历史,这在中国五千年的文化传承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云竹绕着手中的纸扇淡笑,许久之后才开口说:“小青青,太子即位,天下可就不再像从前那样了。”
徐薇也随声一笑,“是,有我们在,天下怎么会大同?不过我有一件事很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推翻顾家的王朝?”
是家仇是国恨还是她无法猜测的其他原因,这些她从未听任何人说过,云竹不是南风,不是想成为天下第一剑士执掌皇宫。
云竹也不是落梅,身上背负着灭门之痛,他也不是子松,要在开天辟地之事上发挥自己的智慧。
云竹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他要卷入这场生死之战?
云竹将折扇反手扣在掌心之下,回眸戏谑又满是痞气的看着徐薇:“小青青,这个问题你都问过好几次了。我的答案你知道的,我就是想要你。”
徐薇冷哼,“这个比夺取天下还难,你换个目标吧。”
云竹一步跨到徐薇跟前十分居心不良的嘿嘿两声,“小青青,你知道的,我最喜欢高难度的挑战哦!”
徐薇往后撤了一步,远远的把云竹撇在一旁,“云竹师兄,看来昨晚的大雨还没有把你淋醒,好了,我回去看看爹回来了没。”
云竹却依旧勾着嘴角轻笑,小青青,我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好啊,我也跟你一起去,一晚上没看到师父他老人家我真是十分想念啊!不知道师父在得知皇帝驾崩的消息之后是不是喜上眉梢,哦,对,既然是顾陌寅这混球当皇帝,师父自然是高兴的。”
云竹说完摇着扇子快了徐薇一步走上了去书房的路,徐薇撇嘴道:“师兄,你不逞口舌之快能死吗?”
“哈哈!当然死不了,不过跟小青青斗嘴乐趣无穷啊,这个好机会我怎么会不珍惜呢?”
除了无耻两个字,徐薇暂时找不到别的词汇来形容眼前这一身白衣却藏着一颗黑色心脏的妖娆男人了。
书房不远,但因为路上到处都是枯枝碎瓦走起来不方便,徐薇拎着裙子跟在云竹后面屡次被他鄙视,徐薇很抑郁的想当场把云竹这家伙的嘴巴撕烂。
傅庚年的马车第二天早上才从宫里出来,一进门就看到徐薇和云竹等在外面,傅庚年疲惫的下了马车简单说明了昨晚的情况,宫里内部的眼线早已经将事情汇报给了徐薇。
但是徐薇想知道的不是到底皇帝是怎么死的太子是怎么继承大统的,她最想知道的是这件事中顾陌白有没有受到伤害,顾陌寅这个混蛋有没有趁机打压他。
可是傅庚年却巧妙的避开了所有跟顾陌白有关的细节,只说了二爷顾陌蘅在养心殿突然发疯被顾陌寅强行带走了。
“顾陌蘅现在在哪里?顾陌寅把他杀了?”徐薇迫不及待的问了句。
傅庚年摇摇头,“没有,二爷虽然痴呆却也是二皇子,顾陌寅再希望他死也不会在宫里下手,何况现在他的皇位已然是板上钉钉了,他还有必要担心什么?”
“那倒也是。爹,你快进来休息吧,呀,衣服全湿了!王伯,快去给我爹拿一套干净的衣服!”
傅庚年身上的棉服早已经被雨淋透了,徐薇伸手一摸居然可以挤出水来,真不知道傅大叔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大叔你这么强悍你自己会默默的骄傲吗?
“无妨,青绾,后天就是继承大典了。你懂爹的意思吗?”
傅庚年说完就去了前院,后面跟着王伯,然后就剩下了云竹和徐薇,徐薇看看云竹又看看远去的傅庚年的背影,她只想问一句,那句话她应该懂吗?
她是要在那天做点什么吗?
可不可以把投去给云竹公子的眼神当做是求助呢?
“愣什么?师父都走远了还在看。”
“我喜欢看不行吗?你难道没听说过父亲是女儿上辈子的情人,我看我的上辈子情人有什么错?”
徐薇哼哼两声抱臂看着云竹,那样子十分的挑衅。
“哦,原来是这样,这样算起来的话下辈子你就是我女儿了啊!”云竹掰着手指头故意蹭到徐薇眼前念叨着,“那下下辈子就还是情人。下下下辈子……”
徐薇撇嘴看着一脸色相的云竹,突然觉得这个观念好变态,“滚吧你!”
徐薇骂完就走,留下云竹在后面喊:“小青青,滚是什么样的?你要给我示范示范啊!”
远走的徐薇后背一凉,珍爱生命远离云竹!
此人就是人类潜在的危险品啊!
云竹完胜暗自发笑,小青青,要我如何不去爱你啊!
徐薇回到闺房之后马上叫来了如烟,如烟进门看到徐薇正在挑选衣服顿时大惊失色,“小姐,你不是又要偷偷进宫吧!我的姑奶奶啊,你不可能再去了!”
上次偷出去把傅庚年的腰牌顺手牵了,害得傅庚年差点把所有家眷责打一遍,要不是云竹脑袋反应的快主动承担了责任,徐薇这偷偷进宫的行为可够在佛堂抄十遍《女戒》的。
徐薇丧气的丢下衣服叉腰看着如烟,“如烟,帮我选一件最好看的衣服。”
如烟囧了囧,点着那堆被徐薇扔的满地都是的衣服问:“小姐原来是在找好看的衣服啊?”
“废话,难道我要找最丑的衣服?”
“嘿嘿,当然不是,小姐冰雪聪明,自然是希望把自己打扮的更好看了。”如烟弯腰把地上的织锦云裳收起来。
“不过,小姐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打扮自己了呢?”
难道是担心嫁不出去吗?小姐你真的多虑了呢,你不打扮也很好看的!
“哎,我爹估计是希望我在太子登基的时候好好的表现表现,你说我是不是要穿的好看一点?”
如烟十分赞同的点头,“对,小姐的确是应该打扮一下。”
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每天都把负责给她梳妆的丫鬟赶出去,然后自己随手挽一个发髻乱插一支步摇连胭脂水粉都省了素面朝天的就见人。
想想都觉得不符合女孩子的气质好不好。
“嗯,我也觉得,不然每次见他我都觉得自己很爷们。”这话纯粹是徐薇自言自语。
回想起来,从第一次看到顾陌白到最后一次,她似乎无一例外的都一副怂到家的样子,哎,女为悦己者容啊。
徐薇你都容到哪儿去了?你简直毁容了好吗!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符合淑女的气质很符合大家闺秀的体统,徐薇决定转型做个修修边幅的纯正女人。
嗯!
徐薇给自己点了个头。
“小姐,这件怎么样?这可是上好的苏绣裁剪的呢!你看看。”
“不行,太俗气了。换个!”
“小姐,这件呢,这是夫人特意为小姐定制的呢,小姐说很喜欢。”
“太艳了,不矜持啊,不行不行。”
“小姐,这件好,这件衣服简单又不失高贵。”
“哎,如烟你是不是审美有问题啊,这件衣服已经过时好久了啊,大街上都没人穿了。”
……
一个时辰之后,如烟含泪抱着一堆衣服瘫坐在地上,“小姐,那你到底是想穿什么样的啊?”
徐薇托着下巴靠着窗帘幽怨中,“如烟,有没有这样的衣服,穿上既显得成熟懂事大器又得体温柔,既高贵内敛又不失可爱,既有一种亲切感都不会让人觉得谁都可以靠近。”
如烟眨巴眨巴眼睛,有种看到外星人的感觉,“小姐,这种衣服你确定存在吗?”
徐薇略想一二,“有了!那把剪刀来!”
如烟:……
深宫大院,龙华大殿。
长明灯燃烧了一夜,风停雨住,依旧是浓云密布。
“四爷,你已经一夜没合眼了,您就休息一会儿吧。”
棺木中躺着再也无法睁开眼的父亲,顾陌白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楠木棺材里身披黄袍的气帝,眼圈通红却再也没有眼泪。
国不可一日无君,顾陌寅已经在司仪苑接受继承大典的礼仪教导,而被关在北苑的顾陌蘅连最后一眼都没来得及看到父亲。
顾陌宸和顾陌白分别跪在棺木前端的左右两方,一个无声抽泣,一个沉默相望。
潘麟轻轻提醒了一声顾陌白,后者却没有一丝反应,仍旧是双目平视前方,天亮了,烛火仍旧打在脸上,却是那样的冰凉。
梁皇后因为顾陌寅要登基也早早的离开了灵堂去了司仪苑,如今齐帝尸骨未寒,他们母子却亟不可待要登上至上之位,如此不懂礼节的举动前所未见。
“三爷,您也回去歇歇吧,二位爷已经在这里跪了一晚上了,好歹也爱惜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冯德垂手候在一侧,哽咽道:“三爷,四爷,皇上在天之灵看到二位爷的孝心也会含笑九泉的,只是两位爷千万回去歇歇吧,这里有老奴守着就行了。”
顾陌白一言不发,顾陌宸哑着嗓子道:“我是儿子,理应在父皇棺木前守七天七夜,德公公你先下去吧。”
冯德为难的迟疑片刻,“这,三爷,太子后天就继位,老奴要是再不守着皇上待一会儿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冯德说着眼泪簌簌落下来,满是褶皱的手背擦拭着眼睛,看着棺木中的人再一次难以抑制的抽噎起来。
一直沉默的顾陌白突然平静的开口说:“德公公,父皇生前可有什么异样?都是些什么人在近身伺候父皇?”
冯德擦擦泪想了想,“一直都是老奴伺候来着,倒也没有其他的人了。皇上龙体一直不好,后宫自去年秋天起就没去过了。至于其他的人,老奴……”
冯德试图把一些零碎的片段记起来,却难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情节。
“父皇可有什么异样的举动?”顾陌白接着问。
“这个……刚入冬的时候皇上在养心殿一直说冷,加了衣服还说冷,老奴不知道这算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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