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晓无嫌猜-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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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正是大惊之下的苏小晓，她正掀开帘子跑下台阶，却因太急，被柔滑的绿苔滑了一步，幸好身边的丫鬟及时扶住，否则定然会摔个四仰八叉。

苏小晓安慰似的拍拍凉泱，又偏过头，瞧着云儿的身形停住，长舒了一口气，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云儿身边。

“云儿，本宫何时说过不相信你了？你若是就此一死，岂不是冤屈再也无处得洗，白白可惜了性命。”

云儿看向苏小晓时，目光中尽是复杂和羡慕嫉妒－－王妃娘娘，你又有什么优点，凭什么那个优秀的男子会如此眷恋你。

是啊！眷恋，那眼中的炽热，难以掩饰，或者，根本未曾想着掩饰。

她直起身，袖中的帕子轻轻拭去泪痕，屈膝福里，对着凉泱恭敬地道：“奴婢云儿，谢泱王爷方才救命之恩。”

一声嗤笑，响在她的耳边。

凉泱回头，仿佛这才看到她的存在，厉声栗色的道：“你方才要做什么？投湖自尽？拿这来威胁王妃吗？”

“哼！告诉你，”他一摔袖子，一阵冷风扑面，云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王妃心的善良，看不得别人出事，本王可不会。若是因为你，王妃受了一点伤害，本王定然不会饶了你。”

云儿的面色，蓦然灰白，曾经的骄傲，自信，和恋慕，被这绝情的话语毁的半点不剩，分明穿的不少，身子却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苏小晓看在眼里，笑着回头，打断了凉泱的话：“好了，凉凉，莫要再责怪她了。她今日出了些事，心情难免有一分激荡，来吧，本宫想到了办法，定能证明你的清白。”

牵着云儿的手，来到凉泱身边。云儿垂着头，不敢再看这个男人，生怕迎来的，又是一场训斥。

凉泱盯着她们牵起的手，目光忽然一沉，伸手将苏小晓带到身边，手终于挣开。

苏小晓尚未反应过来，便已到了凉泱怀中，红着脸抬头，苏小晓微微笑道：“凉凉，你若无事，也来看着吧，这祭神拜佛的事，你身为王爷，自然应该参加。”

云儿心中，正暗自惊诧于泱王爷和王妃的熟络亲昵。

凉泱心里，却亦是诧异。

求神拜佛？苏小晓何时有了这般雅兴。苏小晓并不信奉佛教，这他是知道的，因为儿时的阴影，他也无法不心怀芥蒂，求神拜佛，连新婚都未曾做过，今日又是因何事忽然记起？

苏小晓看出他的疑惑，将方才的事解释了一番，这才对着云儿道：“云儿瞧着如何？本宫眼下想不出别的法子，不妨试试，求水神来问问。”

“这‘水云’周围，乃是大福之地，因四面环水，定有水神相护，自母妃娘娘前日放了些东西，到昨日不过一日而已，柜子里的东西，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丢了呢？这屋里原先发生了什么事，请水神来，一问便知。”

云儿一呆：“这……娘娘，这样会不会太麻烦神明了，要不然奴婢再找找看。”

“唉，无妨”，苏小晓轻松得道，“无妨，本宫多命人准备些祭献的东西便是，水神瞧见，定然欢喜，这个小忙，一定会帮我们的。”

苏小晓拍了拍手，似笑非笑的盯着云儿雪白的面色：“就这样决定了，本宫脑子并不灵光，自己只怕是寻不出人来，最后想必还是要劳烦水神。”

“好了，来人，去告诉膳房，杀鸡宰羊，准备祭献的东西。”

“嬷嬷，这祭献上的规矩，本宫还有很多地方不懂，带时候便劳烦了。”

苏小晓安排好逐项事务，又问云儿：“云儿姑娘瞧着，可还有什么不妥的？”

她看着云儿闪烁的眼眸，那心里分明有鬼。

一声轻笑：“是了，还有一件事，水神不说清楚，本宫可一定猜不出究竟是谁下的黑手，不如到时候，请水神将那个贼人整治一番，如此，本宫才会知道，谁才是毁了云儿姑娘清白的人。”

凉泱冷冷看着那张面容闪过惊慌失措，了然的一笑，妖娆中带着几分狠历：“小晓，这样岂不是太便宜那个贼人了……”

第77章　人做天看心藏鬼

苏小晓抬头，凉泱对她浅笑，就接着道：“此人能手法如此娴熟，定是作恶多端，不如请水神将她送到我们面前，到时候，请刑部的人好生问候一番。爱残颚疈”

“这刑部的手段，可不是那样简简单单能解决的了。大梁律法规定，这动了皇宫的东西，理当论斩。”

苏小晓赞同的点点头：“既然有律法，自当按照律法处置，若不是顾虑着王府的名声，不愿叫此事往外传，方才就报官了。”

泱王府中的大小丫鬟仆人，都陆续被叫来，不过三四十位。

苏小晓站在凉泱身畔，凌厉的目光四下环视一番：“你们都是本宫亲自从那奴隶交易市场选来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段苦难。这些本宫都了解。当初招你们进府，本宫便说过，日后家中有什么麻烦事，只要错不在你们，任王侯贵族，也不能肆意欺辱本宫府里的人，碰上了，你们尽可以来告诉本宫。”

说到奴隶市场，苏小晓还是有一份犹豫。

“同样的，家里若有什么难过的，急需用钱，尽可以在账房预支银两，数目实在太大，本宫也可以想法子帮你解决。”

“当初既然选了你们，让你们进了府，本宫自然会当你们是朋友，纵然有许多想得不周全的的，纵然有裁判不共照顾不全的，也都是人思虑不周，你们可以直接为本宫提些建议。”

苏小晓一仰头，声音忽然有一份沉重压抑：“可如今，诺大的王府，这些人，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本宫真是痛心疾首，你们就是需要钱财，也不能用这样的办法毁了自己的一生啊！”

语气里，尽是哀痛：“好了，本宫最后又问一遍，这皇贵妃娘娘锁在柜子里的东西，究竟是何人拿得，知错能改，这些过失，本宫便不追究了，可若是抱着侥幸的心里，片刻后再被揪出来，可就不是这样简单解决了的，到时候，本宫就是相救，也救不了你。”

她声音一停，院子里，竟是一片宁静，只听得到一片浅浅的呼吸声。

苏小晓掩去浅笑，冷眼扫下：“最后问一遍，那件东西，究竟是何人所为？”

还是死寂……

她点点头：“好，很好，那便问问神明，究竟是何人竟在本宫眼皮下，有这么大胆子？”

又问：“云儿，你瞧着如何？”

云儿压下心里的仓皇，勉强恢复正常，挤出一个苦涩笑容：“王爷和娘娘说的极是。”

为什么？事情会和当初料想的完全不同，娘娘说了，无论哪一个男人见了她，都会《：文》忍不住多《：人》看两眼，生出《：书》些不该有《：屋》的想法，纵然这泱王爷见多了美人，也不至于从头至尾，未曾正眼瞧过她一次，

祭献的物品很快便准备好了，一张紫杉木小案上，供奉香火甜果烛台，还有新鲜的祭品。嬷嬷打理着，将一样样东西按着规矩放好。

苏小晓暗自记在心里，毕竟再有节日时，府中的祭祀是要由她主持的。ZyQ0。

青烟袅袅，佛像半隐半显，金色的光华却更带了几分庄重神圣。

嬷嬷站在案旁主持，苍老沙哑的声音在高台上回荡。

“伟大的水神，您的子民自愿供奉，愿得到您的庇佑，万能的水神，请您屈尊，聆听一下您子民的请求。”

枝条轻摇，将圣瓶中的清水洒在地上。

这里的人，对神明如此崇敬，

苏小晓缓缓跪下，软垫上的身影，被阳光普照，衣群镀上薄薄一层金色。

“伟大的水神，您的子民跪拜，向您恭敬地献上奉品。请您救救您愚笨的子民，告诉她，谁才是在您的掌管中，将一匣珠宝盗走的。”

苏小晓一跪，身旁的凉泱，身后的云儿并众位丫鬟，一起跪倒，虔诚的参拜水神。

只听苏小晓又道：“究竟是何人，胆敢在您的眼下欺瞒，请求您让她现形。”

凉泱忍不住轻笑出声，道：“小晓，那偷儿又不是妖魔鬼怪，怎么会显出原形呢？这样，尊贵的水神，您的子民虔诚的恳求您，是谁盗走了母妃娘娘的珠宝，请您让那个人落入水中，叫我们知道，谁是这个欺上瞒下的人。”

院中又是静默，香炉里的烟几乎烧到了尽头，星星点点的光微微闪烁，映在眼里，心随着，有几分恍惚。

云儿突然出生，打破这凝重的氛围：“王妃娘娘，若是贼人不是苏府的人呢？”

跪满一院子的人，都诧异的抬头，一方面是惊讶于这个才见到的丫鬟的大胆，毕竟就算王妃对他们和爱善意，他们心中，却时刻不敢忘了尊卑。

另一方面，亦是因为她的话。也是，王妃娘娘这样聪慧的人，怎么会忽略掉此事呢？

云儿的眼睛，悄悄地瞥向凉泱，期望能在那双深邃的眼中，窥视到二分赞扬。

苏小晓斜睨凉泱一眼，这一下，竟颇有些魅惑，她这才道：“王府何等地方，周围自然有护卫明里暗里的把手，贼人只怕才进这院子，就会被发现，想在这些高手眼中浑水摸鱼，几乎没什么可能。”

“可这贼人，分明就在这些人中，为何水神却不为我们明示，若非这珠宝，根本未曾被偷走，而是皇贵妃娘娘记错了位置？”

“这……”凉泱略一沉思。

云儿忙移步上前：“还是娘娘想得周全，奴婢再看一看。”她正欲迈步，就听凉泱道：

“稍等，”他屈膝跪下，“尊贵的水神，是谁欺骗了您的眼睛？”

身侧撑着的手指，藏在衣袖中，轻轻一弹，一声疾呼。

一道身影华丽的坠入水中，扑起巨大的浪花。水花飞起，溅湿了池塘旁侍女的衣服。

苏小晓扭头，正看到云儿在湖水中，扑腾着手臂，渐渐的向下沉去。

“还不快救人！”苏小晓厉声呵斥，快步跑到池塘边，“云儿，坚持一下。”

一个有水性的仆人顾不上脱衣，纵身跳入湖水。

仆人抱住云儿，手搂在芊芊细腰，忍不住有些心思牵动。游到湖边，仆人的手撑住湖畔石头，将云儿推向岸上。

反手一掌，清脆的声音响起，仆人的脸上，映出一个通红的掌印，沾着水渍，在阳光的映衬下，颇有些滑稽。

仆人捂住脸颊，惊愕的抬头，云儿撑起身，面色惨白，一脸怒色的瞪着他：“登徒子，手放在哪里？”

只是云儿，青衫半湿，隐约瞧得见里面的小衣，半遮半掩，本又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这略带薄怒的娇羞模样，更加惹人垂怜。

“放肆！”苏小晓高高在上的注视着她，平静的眼眸中尽是冷冽。

“救了你的人，你有何资格这样做？”

她俯身关切的看着那个仆人：“没事吧，快起身。”以她的身份，不好去搀扶仆人，只得招呼身边的人，“来，快把他扶到里屋，去那一件干净衣服，擦过身子换上。”

凉泱寒冰般的黑眸，压迫着云儿：“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避开他凌厉的眼神，匆匆道：“泱王爷说什么怎么回事，奴婢还是赶快去看看皇贵妃娘娘的东西。”

嘴角轻轻扬起，苏小晓一声冷笑：“只怕这东西，根本就没有过吧。”

云儿回头，慌乱的心跳，让身躯轻晃，体侧的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怎么会？娘娘，一定是有人偷走的！”

该死的，为何她会在那时落水？

朱唇含着嘲讽的笑意，苏小晓一点点逼来：“云儿，你以为本宫是傻子吗？说道是何人偷得，水神没有半点反应，可说道何人蒙蔽了我们的眼睛，你就落水了。”

“我们都不是三岁小孩，这话，你会信吗？”

身后，响起嘈杂的议论声，似乎已经为此事盖棺定论。14671928

云儿膝盖一软，“彭”的跪下，泪水瞬间流下，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落到地上。

“娘娘，方才是有一股风推云儿下去的，云儿真的没有撒谎啊！娘娘饶命啊！”

“是吗？”苏小晓平和的接道：“那么很简单，你对这水神发誓吧。就说你绝对从未欺骗过水神，如有虚假，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不得超脱转世。”

云儿睫毛不断的眨着，犹豫中，又听苏小晓激到：“如何？只要你发了誓言，－－本宫就相信你的话是真的，如不然，你就是假传皇贵妃娘娘的话了。”梁送可苏。

“奴婢……　奴婢发誓－－”

苏小晓好心的提醒道：“云儿姑娘忘记说名字了。”

“奴婢云儿，指天为誓，没有，没有……”

她结结巴巴的支吾了半晌，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苏小晓敛去周身的气势，淡淡的道：“好了，没事，你们来两个人，将云儿抬进屋子，本宫有话要问她，你们都散了吧。”

云儿被架到屋子，凉泱随苏小晓进来，在她耳畔轻声道：“那个云儿，根本没有晕过去。”

苏小晓轻轻点头：“我知道，凉凉，我只是想知道，此事究竟是何人谋划。她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

方法虽不错，可惜用得不对，这云儿的演技也太差了，千密一疏，最让苏小晓心惊的，还是这招美人计。

第78章　步步为赢身疲惫

即使苏小晓知道，凉泱根本不会迷恋于云儿的媚色，即使她相信，就算再妖娆女子，在凉泱眼中也不过一掊黄土。爱残颚疈

她只是愤恨，若这计策真是吉妃出的……

一股寒意，从皮肤窜入，冰冷到内心。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不堪的娘亲，置亲生儿女于不顾，只惦念着自己，比那冷血的的皇后，更加恶心的令人厌恶。

至少皇后那些罪恶狠毒，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她的手指探出，触到凉泱冰冷的手背，一点点摸上前，手尖相抵，十指紧扣，用尽全力攥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为他传递几缕温暖。

苏小晓却不知，她的手，隐隐的，亦有些冰凉颤抖。

两人相依着，携手走到塌旁。

一杯冷水浇下，床上的女子打了个寒战，眼睛却还是死死闭着，颤动的睫毛，添了几分柔媚娇弱。

凉泱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一枚银针闪烁，扣在云儿的手腕。他轻声开口：“你若还不醒来，本王就帮你了，到时候，若是刺错了位置，任你七窍流血，可就不管。”

云儿呼吸一滞，只得轻轻地睁开眼睛，晶亮的眸子，却尽是茫茫然。

“这……这是哪里？”

“哼！”凉泱一声冷嗤，“怎么，失忆了？要不要本王帮你想起来。”

威严的声音，令云儿毫不怀疑，如果她再不说话，下一刻，那根银针真的有可能瞬间刺穿身体。

“我……奴婢……说。”

凉泱点点头，搭在手腕的针眨眼便不见踪迹：“很好！你若敢有所隐瞒，本王会帮你记起来的。”

云儿还在榻上，斜倚着犹豫。

苏小晓拉着凉泱，坐在一旁的椅上，语重心长的开口道：“云儿姑娘，事已至此，你还以为你的主子护得了你吗？”

对上云儿惊疑的眼神，苏小晓展颜：“是了，你一定是这样想，就算你因此事进了牢，主子也会救你出来的，是吗？”

“傻姑娘，你想的好天真，这种栽赃陷害于本宫的事，既然已被发现，若叫京城名门贵族知晓，你主子的脸面，又往哪里隔？”

她的眼中，带上一丝悲悯：“上位者很多都是如此，视天下苍生为蝼蚁，她要的你就要给，就算她需要的，是你的命！唉，可怜，若本宫真是你的主子，修说你被发现，就算此事了解，你也再难逃出她的掌控。”

“除非－－你能成功的勾引到王爷，成为那个佯似高贵的王妃。”

云儿表情一乱，错愕的抬头：“王妃娘娘……”

苏小晓笑着摇头：“不必隐瞒，我也猜到个大概，只是，若你真不愿说，你的命，本宫可就保不住了。”

自她方才说出“勾引　”二字，指骨就明显一痛，凉泱的手牢固的攥着，一瞬间，有种错觉，仿佛那一秒，天长地久。冷也一黄。

凉泱生气了，苏小晓忍不住唇角轻弯，补充了一句：“我家凉凉坚定不移，也是你能勾引的到得？”

手上的力气，蓦然一松。

云儿看在眼里，苦涩的勉强一笑：“王妃与王爷的感情，真是好的令人羡慕。”

她抬起睫毛，干净纯洁的眼眸，却是一片水雾：“云儿只问王妃娘娘一句话，您对那些仆人，是真的吗？”

苏小晓一霎那有些茫然，呆呆的重复了一遍：“真的吗？什么意思，这有什么假的？”

云儿的眼复杂中几丝恍惚　：“方才在院子，您给婢女和仆人们说的那些话，是出于真心，还是在演戏，只是想收买人心？”

凉泱冷生呵斥：“住嘴！这也是你有资格问的？”

苏小晓柔和的压住凉泱的手，笑着道：“没事，你问了也无妨，告诉你便是。”

“虽然我说了，你也一定不会相信吧。”

“人在我眼中，从来便没有尊卑，什么是尊，什么又是悲呢？我自小便不爱呆在府中，只要有机会，总喜欢出去四处看看，我见过为了给娘亲救命，偷窃了富人家门口的一只灯笼，而被捕头扭送的一个瘦弱男子。分明他才是贼，可我知道，那一身华贵的富人，背地里不知做过多少件害的家破人亡的丑事。”

“云儿，你说，谁尊谁卑，我倒宁愿相信那个眼睛纤尘不染只有满满痛苦的男子，是一个灵魂上尊贵的人，尽管，他是一个偷儿。”

云儿一点点陷入思索：“灵魂上的尊贵？那娘娘，后来呢？”

她期盼的抬头：“娘娘，您一定是将那个男子赎回了吧。”

苏小晓与她期盼的眼神对视，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双眼，一下子变得灰暗，云儿喃喃自语：“是啊，你这样的人，凭什么为一个不认识的人赎救。”

苏小晓平静的看着她：“我虽然没有救他出来，但我告诉他，我会一直替他照顾他的娘亲，直到他能出来，而他，需要为自己偷盗的错误，认罪。”

“那一刻，他潸然落下的泪水，猛地碰触到我的内心，那种默默地，如释重负的哭泣，能让所有人动容”

“再看我院子里的人，他们都是这王府初修时，我亲自去奴隶市场挑选来的，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痛恨那个地方，我怀着满腔怒火，最后几乎是被人搀着走完那里的，我真不敢想象，会有人这样残忍，完全失去了人性。人们只是鄙夷奴隶的奴性，为什么没有人去看看，那些禽兽不如的畜生，究竟还配称作人吗？”

不知不觉中，指甲在凉泱的手中，印下几道青痕。

看着苏小晓略带血红的眼睛，凉泱柔声安抚道：“好了，没事了，小晓，你若不喜欢，我替你废除了便是。”

云儿已经完全呆滞了，她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痛心疾首的怒叱那种对贵族而言，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地方。

苏小晓回头，脸上肃杀的血气渐渐消退：“凉凉，你若愿意，让他们去充军也好，做苦工也罢，不要再有这样的地方了，我救了府里的这么些人，可我救不了所有人呐。”

凉泱拍着她，坚定的道：“一定的，小晓，我答应你。”

苏小晓又想到什么，叹了口气：“这奴隶市场，牵扯的利益链太庞大了，你现在一时半会儿，只怕还不好做到，记着便是，等到势力足够，一举拿下，不要再让死灰复燃，也不能，伤了你……”

一只大手揉揉她的头发：“小晓，我心里知道的。”　但对于她悉心的关切，还是满足和受用。

云儿顾不得擦去泪水，轻启粉唇：　“我愿意相信，娘娘。”

“我相信，您说给那些人的话都是真的。如果连这也不是真实，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呢？”ZyAC。

她扶着塌沿支起身子，翻身跪下：“娘娘，支使奴婢的，是吉皇贵妃。”

苏小晓的心彭的一跳，接着，几乎静止。

下意识的，她刷的转过头，担忧的盯着凉泱。

凉泱薄凉的一笑：“小晓，不必担心我，对娘亲这个词，我早就失去幻想了。不，是从未有过！”

刀片般的目光，森寒的透着煞气：“只是，她不该这样伤害到你，她竟妄想看你的笑话，怎么，以为这样就会得逞吗？”

手臂拉拢，环住小晓的细腰　：“你是我的女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

苏小晓的脸，瞬间涨红，这还是第一次，外人面前如此亲密，她掰着凉泱的手，娇羞的模样，让凉泱忍不住，在她的唇角印下一枚香吻。

云儿挂着泪珠的眼眸，垂下，低声道：“王爷，皇贵妃娘娘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让王妃娘娘真的断这案子，而是为了……”

停顿一下，终于道：“为了将事情闹大，让我在您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挤出一个苦笑：“看来，是皇贵妃娘娘太天真了，你们之间，怎么容得下其他人的插足？”

云儿挪到塌边，着上自己的绣鞋：“娘娘，皇贵妃娘娘将奴婢从奴隶市场赎出，就算是救了奴婢一命，如今此事，奴婢还她一命便是。”

虽然知道，皇贵妃不会领情，云儿还是强撑这疲惫的身子，一步步向外走去。14670974

“云儿！”苏小晓起身，又叫了一次，“云儿！”

云儿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娘娘，奴婢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可还是厚着脸皮求您一件事情，求您将那肮脏的奴隶市场毁了，今生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奴婢定紧紧跟随娘娘，侍奉左右。”

苏小晓瞅着那道曼丽的身影，就要迈出门槛，她一定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无尽的牢笼之灾，抑或是吉妃的毒药，可她还是义无反顾。

“傻孩子！”苏小晓打了个响指，一道黑影蹿出，一掌砌在云儿的脖颈，快准狠，云儿一下子晕了过去。

“好了，”苏小晓吩咐道，“送到柳月那儿吧，她会知道，怎么安排这个女孩子。”

看着云儿被带走，靠在凉泱身上，疲惫的叹了口气，步步为赢，可是这样随意以人命做棋子的游戏，她深深地厌恶了。

第79章　柳丝飘飞伤别离

可是，她从未曾想过，有一天，离别来的这样突然。爱残颚疈

措手不及，甚至毫无思想准备，美好的生活就这样，被残酷的现实打断。

仿佛一场曼妙的梦，霍然惊醒，再一眼望去，哪里分得清似幻非幻。

一封突如其来的边疆战报，像一块大石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将沉醉在温柔乡中的朝臣全部唤醒。

梁国边疆的一个小城，沦陷了！

夜将军带人马前去支援时，整座城池，已然被攻破。

满朝哗然，事先，竟未曾得到一点消息，黎国就这样，一夜之间攻占了梁国的一处边疆，并以此为界，将大军驻扎在城中，城里原先的人们，只怕已经……ZyQg。

苏小晓还在书房看书，这几日没有吉妃打扰，她的小日子过得很是舒坦。身后，一个小丫鬟轻柔的替她揉着肩膀，一边不时问着：“娘娘，这个字是什么呀？”

苏小晓一一耐心的替她答过，她总不希望，将来自己府上出去的人，是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等着被人坑害的普通女人，纵然达不到琴棋书画样样皆知，至少也要识字会算。

一声禀报，打断了她们小声的谈论。

“娘娘，泱王爷回府了！”

苏小晓忙起身，身后的丫鬟替她整了整衣裙，拿起小桌上的镜子，端详一下，抬腿正欲出去，就听院子里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小晓！”

声音一听，便知道是凉泱的，苏小晓自然勾起的笑容，却在凉泱掀开帘子的一刹那，蓦然愣住。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打扮的凉泱，一身戎装，为那张白净的书生似的面庞平添一股杀气，盔帽上，红缨轻挑，盔帽下，薄唇紧抿，冷冽的不带一丝笑容。

她的心一瞬间有些慌乱，迟疑的道：“凉凉，你这是……”

凉泱第一次这样板着脸面对苏小晓，仿佛闻而不见，大跨步，一下子从她身旁绕过，径直走到柜子前，没有钥匙，手一下子将精致的小铁锁捏成了粉末，粗暴的拉开柜门，顺着柜子，跌落到地上，凉泱也顾不及去捡，急忙拿出几件自己的蓝衣服　，扔到床上。

一偏头，瞧着苏小晓呆呆的站着，忙道：“快！小晓，整理东西！”

“凉凉，你这是怎么了，要出逃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总要告诉我呀！”

凉泱抬头，对上苏小晓焦灼的眼神，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

“对不起，小晓，方才是我没控制好，不是我出事了，是梁国出事了，黎国带兵打来，片刻不能耽误，你快去看我要带什么东西，不必太多。”

这是要……打仗了！

电视上的情节清晰地浮现在她的面前，前一刻还是会跑会叫的人，下一秒，粉身碎骨，也许连尸体都再也辨认不出。

硝烟弥漫，血肉横飞……

她的凉凉，要去战场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扑面而来，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颤抖着身子，奔上前，一把抱住凉泱。

“凉凉！”

“凉凉！”

嗓音哽咽，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

面颊紧紧地贴上凉泱的背，隔着柔软的的布料，那真是存在的火热的触觉，让她的眼泪，一瞬间落下。

凉泱的身子一僵，缓缓转过，一把将苏小晓搂在怀中。

耳朵蹭着他温暖的胸膛，砰砰有力的心跳声，令她焦躁不安的心慢慢恢复平静。

过了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苏小晓终于轻声的喃喃低语：“凉凉，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平平安安。”

这是你的责任，我懂得！

粗糙的手指，划过她嫩滑的脸庞，留恋的替她擦去那脸颊上挂着的泪珠。

凉泱的声音，也是低沉，显然竭力压抑着心里的情感。

“小晓，放心吧，我知道你还在等着我，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的。”

有你在，我怎么会离开？如今一时的分别，都叫人痛苦的难以忍受，一想到我们的分开，将不知多久，小晓，我的心，就痛得难以呼吸。

只是这些话，不敢告诉你……你这么聪慧，自然知道，这是我的责任，不是作为皇子，而是作为，梁国的一员。

我在怕，小晓，我在怕，我怕我一犹豫，我一看到你的疼宠眷恋，就再也舍不得迈步离去。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享受着此刻难得的宁静，和心里澎湃的思念。

原来……未曾离开，我就想你至此。

苏小晓终于一把推开凉泱的身子，转过身背对着凉泱：“行了，快收拾东西，洗漱的，还有点换洗衣服，我去找个布袋子装上。”

仔细听来，声音里，还有几分囔音。

看不见的地方，伸手，抹去眼泪，苏小晓肿胀着一双红眼。

她不能依赖着凉泱，无论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了他自己，她都不能自私的将他禁锢在这里。

凉泱提着苏小晓亲手整理的包裹，一枚苏小晓勾出的平安符，放在包裹的最上面，一块莹白的玉石，温润大方。

“来，凉凉，我要为你亲手系上剑穗。”

这是梁国的习俗，男子出征时，他最亲近的女子，会亲手将编制的剑穗挂在他的宝剑上，不求丰功伟业，只求平平安安。

软件出鞘，灵动的十指飞舞，替他将这开了光的平安符绑在剑柄上。

十指合拢。

苏小晓虽不信佛，但这里过节时要送这火红的吉利东西，还是要佛像前拜过的，她便提前准备好了，没想到…